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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霧中
東京陰陽錄全文閱讀作者:難醒加入書架

  穿透迷霧,信來到了銀座大街上,這里同他之前所看到的一樣,除了偶爾閃爍的燈光外就什么也看不到。

  大街上空無一人,馬路上也聽不到車響,一切都顯得那么安靜。

  安靜的就像整個世界都陷入死亡一般。

  又往前走了走,來到一個拐角處,在前面站著一個身著巡查服飾的男子,不用說,他就是警視廳派進來的人。

  走到巡查旁邊,信召出靈氣打算喚醒他,還沒等他將靈氣打到巡查身上,巡查就猛地張開嘴朝著他脖子咬去。

  信急忙后退躲過攻擊,距離巡查有一米遠的時候巡查又重新轉過臉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當中。

  一切都太安靜了,除了呼吸外在什么聲音也沒有。

  見此信只好將食指和中指并攏放到眼睛那里打算尋找蘆屋晴的位置,解決他同樣可以救人,他剛要施法,身后就傳來了一聲痛苦的叫聲。

  “啊……”

  聲音驚的信不由得回過了頭,只看到小池林美正以一種不優雅的姿勢趴在地上,在她左腿上纏繞著一團陰氣,看樣子致使她摔倒的就是這團陰氣。

  信走到她身旁,揮手將陰氣散去,俯視著她問:“你是什么人?怎么沒被那家伙的幻術影響?”

  小池林美趕忙坐起來,她猶豫的看了信一眼。

  還沒等她回答這些,一團黑色的陰氣就突然從一旁的樓中涌了出來。

  陰氣落到信面前五米遠的地方,落地的陰氣一陣翻涌便變成了一個披著黑色兜帽長袍的人影。

  只能暫時稱呼他為人影,因為他的兜帽下面并不是人,而是一團翻滾的霧氣。

  這家伙身上散發的陰氣,像極了蘆屋晴身上的陰氣,也不知道他是蘆屋晴召喚出來的鬼物還是他用陰氣幻化的化身。

  信警惕的望著那人影,這時,小池林美撿起掉到一旁的相機對準那人影。

  還沒來及拍攝,一團張著口的陰氣就直接飛過來將她的相機給叼走了。

  小池林美見此就要大喊,還沒等她喊話,那人影的臉上就裂開了一張嘴,一陣變化之后人影變成了小池林美的模樣。

  待變化完成,那人影才望著信說:“主人早就已經知道你會來這里,他讓我們替他向你問候。”

  “你們?”信皺起眉頭。

  “沒錯。”人影點點頭,高舉起雙手仰天發出一聲凄厲的鬼叫。

  待聲音落下,兩側樓中便不斷冒出陰氣,陰氣落地化成手持利刃的盔甲武士和手持弓箭的布衣足輕。

  幾乎是在一瞬之間,這些召喚而來的古代士兵將整條街道站滿,車頂上,屋頂上,高樓上,到處都是他們的身影。

  這種陰氣幻化的士兵他也可以召喚,不過那比較費力氣,而且這種士兵實力并不算強,只需要他放出式神就可以完全無視他們。

  這一點不光他清楚,那個人影也很清楚,只見他再次變化,變成一個留著光頭的持刀武將。

  他握著刀,對信喊:“陰陽師,我們會盡可能的拖延住你,等你的陣法消失,我的主人就會成為真正的神靈,而我們也將擁有真正的生命。”

  聲音落下,那些陰氣化成的幻影兵舉起武器齊聲大喊。

  聽著那響徹云霄的聲音,信直接將貓又還有五鬼召喚出來。

  這種陰氣環境不光能給幻影兵帶來加成,還能夠為式神帶來幫助,畢竟按式神們也是鬼物,而且還是比幻影兵更加強大的鬼物。

  貓又和手持兵刃的四鬼轉向后方幻影兵眾多的地方進行突破,而唯一沒有兵刃的觸鬼則變成那個人影的模樣直接朝著它攻去。

  戰斗直接被開始,幻影兵雖然數量眾多,但面對這些式神根本就沒有一絲反抗的余地。

  他們的近程攻擊傷不到任何一個式神,遠程攻擊也突破不了式神們的防線。

  呈現碾壓的戰斗持續了不到五分鐘,一整街的幻影兵連同那個人影都被式神殺死。

  為了節省靈氣,信收起五鬼將他們的陰氣轉化成靈氣來為他積蓄能量。

  這時候,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的小池林美也回過來神,她怯生生的望著信,問道:“剛剛那是什么?”

  信看了她一眼,搖頭說:“陰氣幻化的低級鬼物。”

  解釋完后,他又望著她問:“你的身體有沒有什么異樣,比如眼前有沒有什么幻影或是耳旁有沒有什么聲音。”

  小池林美奇怪的望著信,問道:“什么?我除了心臟跳的有些劇烈外再什么也沒有。”

  信走到她身邊,仔細確認一番后才皺眉說:“那就怪了,明明我能感知到這里充滿了致幻的陰氣,怎么你一點感覺也沒有?”

  “這一切都是他做的嗎?”小池林美問。

  “是的。”信點點頭,望著四周的霧氣說:“蘆屋晴為了成為神打算將這里的人都殺死。”

  “殺死所有人……這是真的嗎?怎么覺得你在騙我。”小池林美不相信的看著信。

  信搖了搖頭:“不需要你相信,我現在需要動用陣法來尋找他,如果我是你,我會趕緊跑出去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如果你想活著,就最好趕緊出去。”

  “可是那家伙破壞了我的相機,那是我花一個月的工資買來的。”

  “離開吧,活著你還會重新獲得這些,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

  信說完直接帶著貓又走進了不斷翻滾的霧中,原地只剩下小池林美一人,她猶豫的望了眼,然后起身準備跟上去。

  正當她往前邁步的時候,一只等人大小白色雄雞就突然出現在她面前,雄雞仰頭發出一聲鳴叫。

  聽到聲音的小池林美直接昏倒在地,待她昏倒雄雞走過去打算帶她往外走,剛叼住她衣服,雄雞的身影就化作靈氣消散開來。

  對于這些,結束施法的信一點也不知道,他此時正帶著貓又一邊處理隨時冒出的幻影兵一邊極速前進當中。

  通過之前的施法,他感應到了一處陰氣極其濃厚的區域。

  穿過幻影兵的包圍,信和貓又拐了個彎來到了那個區域。

  那是一片小廣場,廣場上站滿了各種各樣的人,這些人和之前那個巡查一樣垂首而立。

  看到這些,信停下來不再前進,這些家伙并不是他要找的,現在得重新尋找。

  于是他直接結印,正當他要調動陣法之時,那些人群突然就讓開了一條通道,通道盡頭站著一個身著白色狩衣手握黑色蝙蝠扇的青年男子。

  男子臉色異常的白,在他那清秀的臉上,透露著一絲絕對的冷漠。

  信和男子對視著。

  對視沒多久,那男子就笑著說:“不認識我了嗎?你來這里可不就是來找我的嗎?”

  信瞳孔微縮,他絕不相信這是蘆屋晴的真實面目,但是從那家伙故意散發的陰氣看,他又不得不相信。

  蘆屋晴搖頭一笑,只見他舉起蝙蝠扇輕輕一扇,四周的人群就像軍隊一樣一個接一個的走進了大樓之中。

  街道頓時變得空蕩起來,蘆屋晴和信不同,他一邊緩步往信這邊走一邊輕搖扇子。

  “信啊……你應該知道,你是贏不了我的,即便加上你在外面的那個陣法,你也贏不了我。不如這樣,你加入我,我賜予你力量讓你也成為神靈,讓你和我一起統治這個世界。”

  蘆屋晴臉上堆滿和善的笑容,如果讓不了解的情況的人看到,還以為他是碰到老朋友了呢。

  信站在原地,他的貓又此時已經弓起了身體準備隨時撲上去。

  看了看蘆屋晴,只聽他說:“我對你所說的一點興趣也沒有,你應該比我更明白,陰陽師碰見邪神會做什么。”

  “哎呀。”

  蘆屋晴停了下來,他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拉下臉的他,整個人都散發著讓人恐懼的氣息。

  只見他一把將蝙蝠扇丟到地上,然后皺著眉盯著信說:“我當然比你更明白,自古以來,除了少數天縱之才,陰陽師碰到邪神都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被邪神吃掉。”

  說到這里,他像綹子一樣動了動下巴,只聽他繼續說:“我承認,你曾經確實很強大,不過,現在的你實力連過去的我都不如,你的未來,我想只有一個,那就是變成我肚子里的食物。”

  “呵呵……”

  說罷他殘忍的笑了一聲,指向信說:“沒想到,我第一個食物,竟然會是你,真不知道你被我掰斷咀嚼時會發出什么悅耳的聲音,這一切我可是期待了很久很久呢。”

  如此肆無忌憚的話語根本無法使信的精神動搖,他可以當做什么都沒聽到,但貓又不是,身為式神就像人類的家臣一樣,主辱臣死在它們身上也是適用的。

  貓又張開嘴像老虎一樣咆哮一聲,它直接朝著蘆屋晴撲了上去。

  見信的式神出動,蘆屋晴勾起嘴角露出殺氣。

  他身上陰氣翻涌,他的狩衣就像披了一層黑色的火焰一樣,對于猛撲過來的貓又,他的對策是和貓又一樣猛撲過去。

  奔跑的蘆屋晴一點也不符合他這清秀的相貌,它就像一個人形猛虎一樣沖到了貓又面前。

  貓又見此直接吐火,但蘆屋晴不閃不躲反而露出興奮的神色。

  蘆屋晴身上的陰氣越來越濃,發散的陰氣將他和貓又包裹住,讓人看不清里面的情況。

  

第47章 難纏的蘆屋晴
東京陰陽錄全文閱讀作者:難醒加入書架

  面對信的戰斗準備,蘆屋晴只是搖頭回應。

  曾經身為陰陽師的他,自然是了解信的想法,就算信不為那些人而戰,他也會為他自己而戰,因為他根本不會去信任一個敵人。

  蘆屋晴后退一步,揮手扇出一道狂風,狂風襲卷著塵埃將一眾現代人變成陰氣,剩下的只有那些跪地不起的村民。

  信施展法術后退百米,他不知道蘆屋晴有什么打算,總之還是拉開距離比較好。

  蘆屋晴的打算很簡單,那就是殺了信然后將那些人獻祭成為神靈,這是他唯一的追求。

  無數陰氣從蘆屋晴腳下散發出去,那些散發的陰氣并沒有浪費,而是鉆進了村民體內。

  這些村民早就被蘆屋晴殺死,現在跪著的其實是他們的靈魂,對于仇人,讓他們全族死光都不能讓他滿意,與其讓他們痛痛快快的死,還不如永生永世的折磨他們。

  村民捂著喉嚨痛苦的叫著,這讓人心抽搐的聲音在蘆屋晴耳中是那么的悅耳。

  勾起嘴角輕松一笑,他揮動手中的折扇怒喊:“都給我醒來!”

  村民皮膚消融肌肉膨脹,慘白的白骨化作尖銳的刀刃從手中伸出,伸出的白骨刀刃在陰氣的作用下逐漸變成真正的刀刃。

  同時,他們的體型也都膨脹到兩米之高。

  見所有的怪物都變形完成,蘆屋晴又揮動折扇扇出一片陰氣。

  陰氣進入這些怪物身體,怪物逐漸長出鐵質盔甲。

  沒多久,他們就變成了一個個身材高大的鬼武士,這些武士在變形完成后就自覺的朝著信沖來。

  面對這些家伙,信唯一能做的便是催動陣法。

  血紅色的月亮散發出妖艷的光芒,只聽一陣嘶嘶嘶的聲音。

  地面逐漸出現老碗大的洞窟,這時候嘶嘶嘶的聲音更加的密集,聽到這些聲音蘆屋晴面色陰沉。

  他雖然不清楚信布置的是什么陣法,但他明白,能弄出這么大陣勢的陣法絕對不容小覷,如果小覷,那他的下場不是重新被封印就是被陣法殺死。

  成百的鬼武士沖鋒而至,最前的那個跑到最靠前的深洞那里,剛要繼續往前沖鋒,一條巨蟒就從洞中竄出來將他死死地纏住。

  一條巨蟒倒也罷了,但出來的又何止是一條,自第一條出來沒多久,巨蟒就一條接一條的往外竄。

  武士們被巨蟒纏上,一時半會怕是難以分出勝負。

  清楚情況的信和蘆屋晴隨即同時做出決定,只見兩人同時結印。

  在信身前竄出一條有著三角腦袋的青色巨蟒。

  而蘆屋晴身前則跳出一個赤手空拳的獨角獠牙鬼王,鬼王呈現藍色的皮膚,身上長著綠毛,一些重要的地方還鑲嵌著鐵甲。

  五米多高的鬼王一出來就先一把抓住一個鬼武士將它捏碎。

  碎掉的武士化成陰氣匯集到他的鬼角上。

  鬼角閃爍一道藍光,鬼王右手憑空出現一把兩米長的環首大刀。

  它舞了舞刀,感覺適應后他又仰頭發出一聲鬼嚎。

  刺耳的聲音讓信和蘆屋晴同時皺起眉頭。

  蘆屋晴施法緩解掉耳朵的壓力,他奮力一指對著鬼王喊:“給我殺了他。”

  鬼王點頭怒吼一聲,起身朝著信飛奔而來,它的每一次跑動都會使得塵土飛揚、大地晃動。

  跑到距離信只有十米之遙的時候,青蛇出動了,游動的青蛇張著嘴嘶吼不止。

  鬼王見狀立馬跳起來,青蛇也直起身來。

  這時只聽一聲鬼嚎,鬼王的獨角射出一道雷霆,青蛇躲閃不及被雷霆擊中。

  雖然青蛇受了傷,但它并沒有化作靈氣消散,在信的控制下,青蛇張著嘴吐出一團腐蝕性的綠色毒液。

  毒性液體粘在落地的鬼王左臂上,只聽到一陣滋滋滋的聲響,沾染毒液的手臂就像被潑了熱水的雪一樣迅速融化變成毒汁。

  不出片刻鬼王的左手臂就腐蝕的只剩下骨頭,對于自己的傷勢鬼王并不在意,只見他舉起大刀將那只剩骨頭的手臂剁下,隨后把刀直接插到了沖過來準備繼續吐毒液的青蛇頭頂。

  被砍破腦袋的青蛇自然是沒有繼續存活的道理,只聽一陣嘶鳴,青蛇化作靈氣逐漸消散。

  鬼王看都沒看靈氣直接抽出插到地下的刀起身朝信沖來,還沒等他跑兩步,那飄散的靈氣就在信的控制下變成了一團足球大小的球形閃電。

  閃電直接打在鬼王后背,它連嘶吼都沒有就被閃電炸了個粉碎。

  做完這些,信將目光投向遠處閉著眼睛的蘆屋晴。

  蘆屋晴似乎是感受到了信的注視,他睜開眼漂浮到半空,只聽他肯定的說。

  “這些蛇是你借用陣法召出來的吧。”

  信點點頭,這一點沒必要隱瞞。

  見自己猜中,蘆屋晴就繼續說:“威力還算不賴,不過想要殺我還差上一些。”

  他望向信,眼中閃出一道紫光。

  “就讓你看看我在封印中研究出來的力量吧!”

  一聲怒吼,蘆屋晴消失在陰氣當中,成團的陰氣不斷擴大,待到其擴大到有十米直徑的時候,陰氣就像蛋一樣逐漸裂開。

  碎裂的陰氣下,盤坐著一個十米高的龐然巨物,他周身散發耀眼的金光,看起來就像神圣無比的佛陀。

  不過也就僅僅只是看起來而已,從那金光中,信所感受到的除了邪惡還是邪惡。

  這時候,蘆屋晴睜開了眼,他帶著與世無爭的笑容,拈著手指說:“我現在和他們所拜的神又有什么區別,他們的神都是石像、泥像,而我則真實存在,要我說,我才是這個世界唯一的神。”

  信望著他,如果他未曾見過姬山山神或許還會略微認同,但現在,他直接搖頭說:“你不是神,就算你變成佛陀的模樣你也不會是神。”

  “是嗎。”蘆屋晴微微一笑,抬起手說:“既然你這么認為,那我只好讓你見識見識我的神威。”

  他那抬起來的手微微合攏,隨著他手指的合攏,信四周憑空冒出五根石柱,那手指般的石柱同蘆屋晴的手一樣逐漸合攏。

  面對這個,信所能做的便是施法念咒,他嘗試般的朝最細的石柱打去兩團球形閃電,閃電爆炸但卻連一絲石屑也沒有打下。

  見此信只好又重新控制陣法試圖化解危機。

  但蘆屋晴不可能看著他安心結印,只見他輕輕地吹了口氣,一陣狂風擊碎了所有鬼武士和巨蟒直接朝信吹來。

  信閉眼結印,在風中巋然不動,待到印法成型,一聲龍吟從天空傳出。

  蘆屋晴仰起頭,只見一條身長二十余米的紅龍正在云中穿梭,龍頭從云中探出。

  紅龍確定了目標,隨之擺尾而下,見它來此蘆屋晴就張口念了個雨字。

  天空烏云密布,雷霆滾滾,隨著轟隆一聲巨響,星星小雨從天而降。

  紅龍停下來并盤旋在天空,它仰天發出一聲龍吟,烏云又逐漸散開。

  這時候信又召喚出一頭山丘大的黃牛,他坐在黃牛背上。黃牛在地上蹬了蹬,然后直接朝著石柱撞去。

  牛角撞在石柱上,石柱應聲碎裂,信從蘆屋晴的攻擊中逃出。

  蘆屋晴見信逃離,他憤怒地攥緊拳頭,然后結印念咒,每當他念道金木水火土五字的時候,這個空間就會產生相應的攻擊。

  為了應對這種攻擊,信分別控制了龍蛇馬羊牛五個元辰神對抗。

  十二元辰大陣共可以召出十二個元辰神,但信現在靈氣不足,精神疲憊,控制著五個已經是竭盡全力了,想要操控十二個,那哪怕是天人也難以辦到。

  不過僅僅只是這五個元辰神就可以和蘆屋晴打的有聲有色,如果在多一個,只要一個那他就可以尋找機會反攻,只是他現在的靈氣根本不足以支撐那么多。

  一種無力感從心而生,戰斗已經陷入僵持,對于依賴陣法和蘆屋晴對抗的信而言,他是最想要破局的那個,一旦陣法崩潰,那他絕不懷疑他會被殺死。

  這一點他清楚,蘆屋晴也很清楚。

  他現在雖然無力突破信的防御,但他只要和他消耗下去,那勝利的將一定會是他。

  一想到未來,蘆屋晴的速度就不由得增快一分,信防御的越來越吃力。

  偏逢這個時候,守候在亥位的蘆屋家陰陽師突然吐血倒下,他的靈氣已經被陣法榨干。

  十二元辰陣隨著亥位的缺失陷入了崩潰當中,外面的蘆屋騰川和賀茂優作齊聲大叫一聲不妙。

  幾乎所有陰陽師都變得焦急,除了信,此時的信用所有靈氣維護五位元辰,同時還結印施法。

  隨著一陣咒語,他那在外面的分身手掌突然露出十二元辰陣的陣圖。

  十二元辰陣可以一個人來釋放,但代價卻極其可怕。

  分身在開始維持陣法的時候手臂不斷失水,待手掌盡數變成皮包骨頭的時候陣圖又逐漸上移。

  信和分身一樣,分身的手變成什么樣,他的手也變成什么樣,現在的他只能通過精神來控制五位元辰,這撐不了多長時間,最長一分鐘他就會因為陣圖移動到心臟位置而死亡。

  時間一點點的的度過著,看著信那拼死一搏的模樣,蘆屋晴不禁瞇上眼睛,真是的殘酷的家伙。

  

第48章 結束的戰斗
東京陰陽錄全文閱讀作者:難醒加入書架

  自語過后,蘆屋晴本打算將信活生生耗死,結果正當他要加快攻擊的時候,一個陌生的能量就突然闖進了他所塑造的幻境當中。

  這個陌生的能量讓他想起了曾經面對信的時候,曾經信也是這么恐怖。

  一種畏懼使得蘆屋晴攻擊減慢,得以喘息的信大口吸了一口,他的時間不多了,再過半分鐘他就會死去。

  瞥一眼靠近已經失去大半知覺的手臂,突然一股沒由來的不舍讓信眼睛一酸。

  他想起了倉木櫻,如果他死了,那她應該會為他哭啼吧,應該吧,誰知道呢。

  苦笑一聲信控制著丑牛大吉元辰朝蘆屋晴撞去,見信攻來蘆屋晴用拳頭擋住丑牛進攻,同時他還在信四周召出龍卷朝著他攻去。

  戰斗又開始了,這時候,一道驚恐的女聲從信后方傳來。

  “天啊!這怎么可能!”

  蘆屋晴望向信后方,只看到道也正和小池林美站在信那邊。

  對他有威脅的是道也,至于小池林美,他則一點人的氣息也感知不到,這個女人的氣息在他的世界就像一個木偶或是布娃娃。

  道也抽出扇子交給小池林美讓她不要亂動,而他自己則施展咫尺天涯瞬間來到信身邊。

  只見他快速結印然后將手按到陣法圖紋上,圖紋立馬轉移到他身上,因為道也靈氣雄厚的緣故,圖紋的移動速度變得極其緩慢。

  信見道也替他供應陣法,于是抽出手來控制著五位元辰變成人身獸首的神體。

  五位元辰神將蘆屋晴團團圍住,面對這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像信一樣拼命抵抗。

  如果再堅持一會兒,那他們的靈氣就會耗盡,而他也會取得勝利。

  蘆屋晴如此想著,不過他好像忘記了道也,既然道也會轉移陣圖的法術,那他必然也會施展陣圖,不然的話他根本不可能成功的將陣圖轉移到他手臂上。

  只見道也結印,靈氣在他身前化成了蛇首人身的太乙元辰。

  太乙元辰眼中似帶靈光,只見它大步奔走來到其他五位元辰身旁,吐出毒液將蘆屋晴的金木水火土五行攻擊化解。

  化解之后它并不直接攻擊,而是盤坐念咒,同時其他五位元辰也盤坐念咒。

  咒語聲一響起,一團黑白相間的幽光就從那巨大的身體中飛出。

  失去幽光的身軀就像失去靈魂一樣沒了神采,在咒語的作用下,那身軀逐漸化成陰氣消散。

  戰斗似乎已經結束,道也揮手將陣圖驅散,六位元辰隨之消失。

  用靈氣將陣圖所造成的傷勢恢復,道也伸手抓住四處逃竄的熒光遞到信面前說:“吸收了吧,你的靈氣已經快要枯竭了。”

  信看了看幽光,在那白色的部分能夠看到蘆屋晴的模樣,看樣子這就是他的靈魂。

  確定了幽光是什么,信這才望向道也問:“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道也后退一步,接過小池林美還回來的折扇說:“在下道也,你可以當我是陰陽師。”

  信盯著道也眼睛,盯了片刻又問:“為什么幫我?”

  道搖搖頭,低頭說:“幫閣下同樣是為了幫在下。”

  “是嗎,如此的話你是不是又要跟我繞圈子。”信帶著懷疑的神色看著道也。

  這時小池林美趕忙說:“你們在說什么?”

  道也轉向小池林美,搖搖頭說:“沒什么,現在銀座的危機已經解除,那我也該走了。”

  說罷,他就要轉身離去。

  信見此說道:“你早就知道他會來銀座對吧。”

  道也停了下來,他搖頭回答:“不,我并不知道,我和你一樣,最不擅長占卜,來到這里還是因為感應到你在這里,然后我拜托老友進行占卜才發現你碰上了麻煩。”

  “為什么要感應我?我和你之間有什么關系嗎?”信皺著眉問。

  道也轉過了身,他直視著信眼睛說:“如果我說你我同出一門你會信嗎?”

  “同出一門。”

  信皺著眉,他感覺腦袋有點痛,揉了揉太陽穴后他又重新打量一眼道也。

  這一打量,一股淡淡的熟悉感就從涌了出來。

  這個世界什么都可能騙人,唯獨心不會,由心而出的感情無疑是真摯的。

  信吸了一口氣,點頭說:“我相信你。”

  道也點點頭,轉過身說:“這樣就足夠了,如此的話那我先離開了,待會那些巡查來了可不好應付。”

  話音落下,道也身體消失。

  見他離去,小池林美望向信問:“你和他真的同出一門嗎?你們師父是誰啊?”

  信瞥了她一眼,搖頭說:“不知道。”

  “啊,怎么可能會不知道呢?你在騙我嗎?放心我不會將這些給別人說出去的。”

  小池林美糾纏不休的說著。

  信剛開始還搭理她一兩句,后來為了吸收蘆屋晴的靈魂直接盤坐原地進行吸收。

  不得不說,邪神的靈魂確實是強大,隨著他的吸收不光靈氣恢復,而且手臂也恢復了正常。

  這樣的效果,還只是將黑色的那一部分吸收殆盡。

  感覺身體恢復,信立馬著手對僅剩的一部分進行吸收。

  正當這時,蘆屋晴的聲音突然從他耳旁響起。

  “等等,請等一下,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信停了下來,盯著手中的靈魂球問:“什么事?”

  “剛剛,就在剛剛我靈魂飛出來的時候突然感應到美智子的靈魂氣息,她還沒有死,我想求你替我給她傳句話。”

  信沉默著,沉默片刻說:“你沒有什么陰謀對吧。”

  靈魂球中的蘆屋晴搖搖頭,焦急的說:“我知道我說什么你都不會相信,但我真的沒有陰謀。以前我的世界只有建功立業然后將美智子娶回家,自從她死后我的世界就只剩下報仇,我想成為神然后殺死所有的人。但現在我感應到了她,我想懇求你幫幫我,拜托了。”

  信摸不定主意,他握著靈魂球猶豫片刻說:“你想讓我代替你傳什么話。”

  “謝謝,謝謝你的幫忙,我想讓你替我告訴她說我對不起她,讓她失望了。”

  蘆屋晴說完作勢就要用爪子扣斷喉嚨,好在信及時控制住他。

  信搖了搖頭,對他說:“這種話還是你親口告訴她吧,我會將你靈魂中的力量吸收殆盡,然后在將你轉化成只能存在一個小時的游魂。等我找到她,我會把你放出來讓你和她團聚,你看這樣如何?”

  “謝謝……”

  蘆屋晴含著淚鞠了一躬,他知道這已經是他最好的結局了,如果信戰敗,他絕對會迫不及待的將信的靈魂吃掉。

  信握著靈魂團仰起頭看著像鏡子一樣逐漸崩潰的幻境,看了一會兒,他忍不住俯下頭問:“你在什么地方感應到她的?”

  “就在北面不遠處,我在山中感應到了她,你知道的,靈魂受到死亡威脅的時候總能感應到一些什么。”蘆屋晴望著北方幸福的說,從他那幸福的表情看,之前那個瘋狂的人簡直就不像是他。

  “山中嗎。”信回憶了一番,北面距離這里最近的山應該是筑波山,哪里距離這里可一點也不算不太遠,前往哪里最好還是坐列車,不過現在這個時間應該并沒有通向那里的列車,看樣子他只好等出去了在讓賀茂優作載著他前往那里。

  看著信的神色,蘆屋晴忍不住擔心的問:“是有什么問題嗎?”

  信搖了搖頭表示沒問題,見此蘆屋晴才松了一口氣。

  死亡對他而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還未見到他那最心愛的美智子就死亡。

  對于蘆屋晴現在什么想法,信并不是十分關心,他現在正著手吸收蘆屋晴的力量。

  隨著他一點點的吸收,他的實力也逐漸緩慢提升。

  即將要吸收干凈的時候信才停下來施法將蘆屋晴變成幽魂封印在口袋里的一張小紙片上。

  看了眼紙片上那栩栩如生的畫像,信收起紙片對隨處拍照的小池林美說:“沒用的,別白費功夫了。”

  “什么沒用?我這里拍了很多照片,等我回去一定能轉正。”

  說著她直接打開圖片進行瀏覽,結果在她瀏覽的時候,除了拍攝到信和道也以及和幻境截然不同的景象外在什么也看到。

  看到這里,她立馬瞪大眼盯著信喊:“這是你干的還是那個道也干的,我的照片怎么都沒了,沒了這些我又該怎么轉正。”

  信冷著臉,抓住相機說:“夠了,那東西是拍不到鬼物的,現在我要離開了,你最好跟上來。”

  說罷,他直接轉身離去,小池林美此時雖然生氣但她還是快步跟了上去。

  走出幻境,塑造幻境的陰氣便盡數消失,這時候小池林美又要問話還沒等她說話,信就感受到了一股范圍極廣的靈氣將銀座連同附近的區域掃了一邊。

  如果他感應沒錯,那很有可能是消除記憶的法術。

  信朝著銀座外走去,小池林美則走上另一條街道往東京電視臺趕去,雖然只有幾張有用的照片,但她相信她一定可以借此轉正,不過這樣的照片流傳出去真的會是好事嗎?

  懷著復雜的心情,小池林美消失在了黑夜當中。

  

第49章 筑波山下
東京陰陽錄全文閱讀作者:難醒加入書架

  走出銀座和賀茂優作碰面的信在婉拒了蘆屋騰川的邀請后,就直接坐上車和賀茂優作一路往筑波市趕去。

  在路上,因為兩人都很是疲倦的緣故所以并沒有太多交流,直到進入筑波市的時候兩人才勉強恢復精神。

  信揉了揉頭,問道:“現在什么時間?”

  賀茂優作看了眼手機,答道:“兩點一十七,這條路盡頭就是筑波山下,那里有路直通山頂。”

  “這樣啊。”

  信看向窗外,外面是一片靜寂的小鎮,在東面,還有一條潺潺的小河向南而流。

  其實現在他們已經進入了山區,在鎮子兩旁,是不算高的山丘,當然這里的不算高是和筑波山相比。

  一路靜悄悄的,除了偶爾駛過的車輛,這里在沒有別的聲音。

  靠在松軟的車座上,信打開窗閉上眼,寒風打在他的臉上,車子里因為風而響起了呼呼的聲音。

  賀茂優作坐在前面看了眼前方,前方是高大的筑波山,過了這里,將是連綿起伏的山脈,這些樹木叢生的山脈以及起起伏伏的丘陵可以說占據了百分之七十的國土面積。

  在這里生存的人,大多都是些老人和中年人,那些年輕人大多都前往大阪、東京以及名古屋一帶去拼搏,城市是大多數年輕人的向往,而這些靠近山區森林的則是已經厭倦都市繁華的人的夢幻之地。

  在古代,這些地方也是豺狼虎豹和兇神惡鬼所喜歡的地方,有虎豹豺狼和惡鬼兇神,自然就有對付他們的修士。

  無論是陰陽師也好,還是修道的僧侶也好,他們常年累月的奔走于山川叢林當中,目的就是為了對付那些鬼怪。

  回想起這些,賀茂優作轉過頭望向還在寒風中閉眼的信說:“你知道這次銀座發生的事會怎么處理嗎?已經好久沒出現過這么強大的家伙了。”

  信合上窗搖搖頭說:“怎么處理那是統治者的事,和我們沒有關系,我們只要做好分內之事就行了。”

  “分內之事?”賀茂優作臉色古怪,他打開窗吸了口新鮮空氣說:“咱們分內的事可不就是為他們服務嗎?無論是對付鬼怪也好,還是研究天文歷法也罷,歸根究底都是為他們服務。”

  信望向賀茂優作,問道:“陰陽師的分內之事不是處理鬼怪嗎?”

  “是這樣沒錯,只是我覺得無論我們做什么,感覺都像是為了別人,難道你不覺得我們應該為我們自己而活嗎?”賀茂優作全身都轉了過來。

  信直視著他的眼睛,搖著頭說:“我不明白你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無論是對付鬼怪還是怎么,我們不是一直都在按照我們的意愿做事嗎?”

  賀茂優作抬起右手做成爪狀,他張了張口,最后無奈的說:“算了,還是不說了,你根本就不理解我想表達什么。”

  說罷,他轉過身陷入沉默。

  信借助窗戶看著他那模糊的面龐,低下頭取出折扇說:“我的確不太明白,但是我想既然我們選擇成為了陰陽師,那就應該做好陰陽師的本職,至于別人怎么樣,怎么說都和咱們無關。

  而且……你應該比我更明白,人是一種群居生物,想要留在群體當中,你就必須按照群體的規則而活,太過另類和排斥的話,那最好還是選擇一個人少的地方。”

  賀茂優作的眼皮動了動,他深吸一口氣說:“可是我根本沒法選擇,我的母親,我的父親都想讓我變得更加出色,想讓我變得和他們一樣成熟,但是我一點也不喜歡那樣接近虛偽的成熟。”

  “所以你還小啊。”信露出一絲笑容。

  “混蛋!我已經二十歲了,這個年齡在古代已經有好幾個孩子了。”賀茂優作喊道。

  信搖了搖頭,說道:“可是你直到現在還沒有妻子啊,沒有妻子又哪來的孩子呢?總不能施法自己生一個來吧。”

  “怎么可能啊,就算有那種法術,又有幾個人會去生呢,生孩子那么痛苦,一想想我就替我未來的那個她心疼。”賀茂優作微微皺著眉毛,他一直看著窗戶外面,看樣子似乎是在想那個未來的她。

  信也望向窗外,在這個車中,唯一能看的風景就是窗外,至于其他人比較喜歡看的手機,他則并不是太過喜歡,手機這玩意對他而言僅僅只是一個工具。

  兩人看了好久,直到汽車上坡兩人才將窗戶關上。

  這里已經是筑波山了,在坡上則是一個非常小的小鎮,這里有一條通往山頂的山道。

  將車停在路邊,信和賀茂優作下了車,這時候,一位拄著拐的老人突然從一旁的屋中走出。

  老人瞇著眼打量一番信和賀茂優作,只聽他說:“稀客啊,好久沒有陰陽師來我們這里了,你們深夜前來是要登山啊還是要抓鬼啊。”

  信看著老人,老人并不是人,而是鬼物所化,從他出來的那個屋子里,他能感應到一股人的生氣。

  鬼和人同居同住,不是人鬼情侶就是一家人,看樣子這個老人并不是什么惡鬼。

  經過簡單的判斷,信直接向著老人問:“這里有個鬼叫做美智子,不知道你認不認識。”

  “美智子。”

  老人眼睛瞇的更深了,他搖了搖頭,轉過身說:“這里沒有人和鬼叫做美智子,這是一個安靜祥和的小鎮,如果兩位大人沒什么事,我就先回去歇息了,等明天,我那重重孫女還要讓我領著她去東京迪士尼呢。”

  賀茂優作聞言立馬上前一步說:“為什么要騙我們呢?我看你也不是什么惡鬼,我們也不是什么惡人,我們只是有事情找那位美智子小姐。

  老人停了下來,他轉過頭說:“陰陽師確實不是什么惡人,但是對于鬼而言,你們要比人間的惡人還要可怕。”

  “對惡鬼來說確實是你說的那樣,對于善良的鬼,我們一般不會去管。”信回答說。

  老人皺起鼻子在空中聞了聞,聞過之后他臉色大變的看著信,后退一步驚恐的問:“你到底殺了多少鬼?”

  這問題他怎么可能知道,信搖搖頭如實說道:“我不清楚。”

  老人警惕地盯著信,沉聲說:“少說也有上萬之多,陰陽師,別告訴我那些上萬的鬼怪當中沒有一個像我這樣的。”

  信眉頭一皺,剛剛恢復正常的心情立馬冷了下來。

  見情況不對,賀茂優作拉了拉信,輕咳一聲說:“信他所殺的絕對都是惡鬼,這一點你可以放心,而且我可以告訴你我們找那位美智子是有什么事。”

  “什么事?”老人心情稍微緩和下來。

  “我們的一個幽魂朋友生前和美智子是朋友,他現在就快要消散了,所以他想在最后的時間見見她,不知你能帶我們去見她嗎?”賀茂優作懇切的望著老人。

  老人沉默片刻,皺眉說:“我祖母的朋友,你們沒開玩笑嗎?”

  “祖母?”信眉頭皺的更深了。

  賀茂優作也有些驚訝,他雖然猜測這個老人和美智子相識,但他怎么也沒想到這個老人會是她的后代。

  老人看著兩人,開口說:“我看你們兩人并不是那種只知道打打殺殺的人,祖母就在山上居住,具體在什么地方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們可以進山去找,憑你們的本事應該可以找到。”

  話一說完,老人就拄著拐走進了屋子里。

  夜再次變得寧靜,站在原地,賀茂優作面色糾結的望著信問:“咱們還要帶那家伙去找嗎?她都有子孫后代了。”

  信此時也有些猶豫,如果他是蘆屋晴,此時絕對會轉身離開,但他并不是。

  想了想,信掏出封印蘆屋晴的紙片,簡單的施法,靈氣涌入紙片,紙片上的蘆屋晴立馬在紙上有了生命。

  剛醒來的蘆屋晴帶著激動的心情眺望四周,一眺望一邊喊:“美智子……美智子人呢?”

  信搖了搖頭,如實將老人的話告知給了蘆屋晴,一聽到美智子有了后代,蘆屋晴的臉色立馬變得燦白起來。

  他那紙上的身形搖搖欲墜,好不容易扶住邊沿站穩,他的腿又突然失去了力氣。

  癱坐起來的蘆屋晴神情頹廢,他閉上眼不讓淚水掉下。

  但即便如此,信和賀茂優作也感受到了他的那份痛苦。

  兩人一鬼在原地立了有十分鐘,蘆屋晴這才恢復過來,他扶著邊沿站起,然后又跪下來說:“拜托你,帶我去見見她……只要能見見她,看她好不好就行了,拜托你了。”

  信點點頭,隨后收回靈氣并收起紙片,仰頭望向星空。

  人世間的一切都會改變,唯一不變的便是那漫天繁星,無論何人何獸去望它們,它們都會閃爍星光。

  明月高掛,鋪撒開來的月光照在兩位陰陽師的臉上,兩人各帶不同神色,唯有月光,才是永恒。

  看了將近五分鐘山間月光。

  “哎,走吧,進山一起找吧。”

  信嘆了口氣直接上了樹木森森的筑波山。

  見信上山,蘆屋晴只好讓前鬼在原地等待,而他則小跑著來到信身旁緩步上山。

  

第50章 月下
東京陰陽錄全文閱讀作者:難醒加入書架

  信腳下的道路很是堅硬,泥土想要變得這么堅硬,所要經過的怕是長年累月的踩踏,只有經過無數次踩踏,土路才會變得和水泥地面一樣。

  穿過樹木,跨過草叢,他和賀茂優作腳下,早已沾滿了露珠,他們已經爬到山腰處,這里的土地不像剛開始那么硬。

  他倆站在一處較為平緩的地方歇息,感覺體力恢復,信仰頭看了眼樹蔭中透出來的月光。

  那點點月光,就像星光一樣,不過它要比星光暗淡許多。

  “在看什么?”賀茂優作喘著氣問。

  “月光。”信回答一句,起身繼續趕路。

  見此賀茂優作只好跟上。

  一路走走停停,兩人來到了山頂上,山頂東南方向有上下通行的纜車。

  看到這個,賀茂優作喘著氣說:“該死的,前鬼那個笨蛋竟然不去那條路。”

  信沒有回答他,而是仰起頭望向那皎潔的月光。

  正望著,一個容貌普通,身著灰色古裝的女子就幽幽的從山的另一側上來。

  她望了望信,而后又望了望賀茂優作。

  “你們是陰陽師吧。”

  “沒錯。”信點點頭,望向她問:“你是美智子,對吧。”

  “是的。”美智子微微施了一禮。

  見此信習慣性的點了點頭,禮節過后,他直戳了當問:“你還記得蘆屋晴嗎?”

  美智子點點頭,抿著唇說:“記得,他是我心中最愛的人。”

  信點了點頭,問道:“既然他是你最愛的人,那你為何要嫁給別人呢?”

  美智子轉向月亮,她仰著頭說:“自從村人把我獻給河童,我的靈魂就一直備受煎熬,在黑暗中,我想重新獲得光明,可是卻遲遲無法獲得。

  我沒有辦法,我只好等待,等了一次又一次,終于,河童被一位遠渡而來的陰陽師殺死,因為它的死,我也得以自由。”

  “所以你嫁給了他,是嗎?”賀茂優作按照推理的邏輯詢問。

  美智子搖搖頭,回答道:“那位大人將我帶到陸地上,我告別了他并前往京都去尋找晴,他說他去京都謀求家族認可并嘗試看能不能做官。”

  說到這里,美智子神色一悲,她嘆息一聲說:“可是,還沒等我到達京都,就聽來來往往的商人說我的家鄉遭遇了瘟疫,而帶來瘟疫的恰恰就是晴。

  我沒有相信他們,于是急急忙忙往家鄉趕,期間碰上許多惡鬼都被我僥幸逃脫,最后等我抵達家鄉的時候,家鄉已經變成了一個鬼域,那里的一切都死了。”

  賀茂優作聽聞這些話心中也不禁有些悲傷,而信則不同,他臉色依舊平靜,平靜到接近冷漠。

  不知怎的,這種事他仿佛已經經歷過許多許多,也許他真的經歷過。

  美智子抽涕一聲,擦了擦眼角淚痕說:“后來,我知道那真的是晴做的,我不怪他,我只是覺得他不應該這么做。他的天賦和智慧,是做官的料,即便不做官,他也可以憑借陰陽術過的比我好很多很多。

  只是他真的太笨了,為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他竟然殺了那么多人,最后還落了個被陰陽師封印的下場。”

  “那個封印他的陰陽師你知道嗎?”信問道。

  美智子搖搖頭,回答道:“沒人知道,他來匆匆去匆匆,我打聽了很多人想要為晴報仇,但卻沒一個人知道。

  為了這個,我尋找了數十年,后來什么也沒得到,那時的我已經絕望了。

  我來到晴的封印那里準備散去陰氣自殺,結果竟然被一個年輕的陰陽師給攔了下來。他和晴一樣,笨笨的,傻傻的,對我很好,跟晴一樣愛我,所以我就嫁給他了。”

  聽她說完,信又問道:“那你想見見蘆屋晴嗎?”

  “你可以讓我見他嗎?他從封印中出來了嗎?那可實在是太好了。”美智子激動的說。

  信直接將紙片抽出,結印施法之后紙片化作煙氣變成蘆屋晴的模樣。

  看到蘆屋晴,美智子激動的涌出眼淚,她伸出雙臂想要擁抱,但不知怎的又猛然縮了回去。

  蘆屋晴本來還對她嫁人心存芥蒂,但看到她這幅模樣,眼淚立馬止不住流了下來。

  “對不起……”蘆屋晴跪倒在美智子面前。

  看到自己心上人跪下,美智子立馬拋棄一切將他攙扶起來說:“不,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晴,真的很對不起你,我……”

  “沒關系的。”蘆屋晴搖了搖頭,他真摯的望著美智子說:“真的沒關系的,對我而言,你比整個世界都要重要,你只要活著,那就是上天對我的恩憐。”

  “晴……”美智子雙目含淚。

  看到這里,信拉著杵在原地的賀茂優作走到聽不到聲音的地方。

  被拉扯過來的賀茂優作滿心不滿,他不解的問:“你拉我做什么啊。”

  信望著月亮,說道:“拉你過來看月亮。”

  “月亮有什么好看的?剛剛……”

  “噓~”

  賀茂優作正要繼續說下去,就被信的噓聲打斷。

  待到噓聲消失,四周的一切聲音也都隨之消失,包括風聲。

  過了小片刻,聲音才恢復正常。

  “剛剛是怎么回事?”賀茂優作問。

  信看著月亮說:“剛剛我借用聲鬼的力量屏蔽了你和我的聽覺。”

  “為什么這么做?”

  “沒什么,突然想試試看法術靈不靈。”信笑了笑。

  看著信的笑臉,賀茂優作忍不住說:“你懂得陰陽術和陣法可真多。”

  “恩,你想學嗎?”信收起笑容問。

  “不,比起陰陽術,我更喜歡研究歷法。”賀茂優作搖頭回答。

  “歷法?是看史書嗎?”信問道。

  “差不多,總之需要看很多古書,無論是平安時代,還是鐮倉時代,亦或是從唐而來的古籍,總之研究的很多。”

  賀茂優作找了塊石頭,用靈氣烘干并坐下來說:“其實我一直都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很多東西我都擁有,同樣,很多東西我也沒有。”

  “沒有什么?”信也找了塊石頭坐下。

  賀茂優作想了想,望向信說:“能和我說話的人。”

  “哦,那我可真是榮幸至極啊。”

  信展開折扇,望著上面那時隱時現的鳳凰說:“你一定很孤獨對吧。”

  賀茂優作點點頭,沉默一會后,說道:“你不也一樣嗎。”

  信點點頭,又搖搖頭,他說:“我在沒有想陰陽之道的時候感到孤獨,在想陰陽之道的時候又都什么感覺也沒有。”

  “借助陰陽之道來緩解孤獨嗎?”賀茂優作問。

  “不。”信搖搖頭,望向明月說:“我是在追尋陰陽之道,而不是用它來麻痹自己。”

  “真的嗎?為什么聽起來這么難讓我信服。”賀茂優作露出壞笑。

  信看了他一眼,轉頭說:“不信就不信吧,我說出來又不是讓你相信的。”

  “好吧。”賀茂優作點點頭,閉口不再說話。

  兩人望著月光,聽著風聲,在山中坐了整整五十多分鐘,這時候,信的手機突然響鈴。

  是倉木櫻打開的,看來他又讓她擔心了。

  接通電話,信問候一聲。

  問候過后,倉木櫻問:“你回到家了沒。”

  “沒,怎么了?”

  “沒事,就是突然看到一條緊急新聞想起了你,東京那里好像發生了輕微地震,如果可以,還是希望你早點回家。”

  信聽著倉木櫻的話沉默了一小會兒,等到倉木櫻以為信號斷掉不停地叫他時,他才回應道:“我知道,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會早點回去的。”

  “那就好,既然這樣那我就睡了,明天我搬去你家,我房租到期了,等我什么時候找到工作我在搬出去。”

  說完話倉木櫻并沒有將電話掛掉,而是有些緊張的等待著。

  等了沒多久,信點頭回應道:“好,那以后就多多關照了。”

  “嗯,笨蛋……”

  倉木櫻將電話掛掉。

  信將手機收起挪動了下身體。

  賀茂優作羨慕的看著信,用怪腔調說:“那以后就多多關照了~”

  信瞥了他一眼,轉頭說:“我有一種法術,可以讓人長滿膿包,膿包奇癢不止,那人為了止癢會用刀割膿包,但他每割一個,肉里就會長一個,就這樣他一邊割一邊長,直到剩下骨頭為止。”

  “咕~”賀茂優作喉結滾動,他舉手笑著說:“剛剛在開玩笑,這種法術還是用在惡人身上比較好。”

  “嗯。”信點點頭,一本正經的說:“我也是在開玩笑。”

  “什么嘛,你……”

  賀茂優作跳起來打算指責,這時候,山頂的蘆屋晴突然和美智子走了下來。

  只見蘆屋晴鞠了一躬,然后直起身說:“謝謝。”

  “沒關系。”信搖搖頭,望向低頭不語的美智子,看了她兩眼,他又對著蘆屋晴問:“你做出決定了對吧。”

  蘆屋晴點點頭,回答說:“我已經準備好了,一切由我引起,那一切也都由我終結,之前的事,實在是給你添麻煩了。”

  信盯著蘆屋晴眼睛,確定他的心意后說:“那是來告別的嗎?”

  “不是。”美智子搖搖頭,跪下來說:“我想求您放過他,我愿意將我畢生積累的財富給您。”

  “美智子!你這是做什么!剛剛不是說好……”蘆屋晴皺著眉拉了拉美智子,但力量尚且不如普通人的他又如何拉的起一心跪下的美智子。

  信看著美智子,說道:“他的靈魂力量只有三分鐘時間,你真的要讓他活著嗎?”

  “是的,請您放過他。”美智子堅定的說。

  信沉默不語,過了半分鐘他轉過身對賀茂優作說:“走吧,該去歇息了。”

  賀茂優作看了蘆屋晴和美智子一眼,轉身跟著信一路下了山。

  美智子跪著目送信和賀茂優作離去,此時的蘆屋晴身體已經開始潰散。

  他跪坐在美智子身旁,搖了搖她說:“沒關系的,我能在最后這段時間陪著你就已經很滿足了,真的沒關系的。”

  美智子含著淚,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讓淚水掉下來,明明才重聚,結果就又要分離,該死的上天又為何要這般作弄一個人。

  她心中帶著痛苦,怨恨和不舍。

  蘆屋晴見她這般只好嘆氣站起,他望向月光,這是他第一次發現,月光竟然會這么美,只可惜……這是他最后一次看到,如果還能活著,那他一定要好好珍惜所擁有的。

  “造化弄人啊……”

  賀茂優作感嘆一聲閉上眼準備迎接永恒的黑暗,這時信剛剛坐的石塊中猛地冒出一團靈光沖進他體內。

  賀茂優作的身體穩定下來,他緩緩睜開眼,一睜眼,信的聲音便傳了過來:“抱歉,剛剛偷偷的用新學的星象占卜了下你,既然你已經有了打算,那就好好活著吧,以后有緣再見了。”

  聲音消失,賀茂優作眼中涌出淚水,他望向山下說:“混蛋,每次都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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