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了一段時間,信開口向那聲音問:“我之前那個術法和時間有關系嗎?會不會是虛所在的世界引導的。”
“不會,你碰上虛應該會是個巧合,至于你所說的術法,我猜可能真的和時間有關。”
“為什么這么說?”信問道。
“如果那和時間無關的話,恐怕我也不會什么都感應不到,只能憑借你的神態來判斷。”
空靈聲音解釋一番后說:“如果我估計的沒有錯,我想,那應該真的是可以借用時間力量的術法,至于具體是什么,恐怕就需要你去實驗了。”
“實驗嗎,那樣會不會對其他什么地方或生命造成危害。”信有些擔心這樣貿然施法可能會危害到人類。
“這個,我想可能應該會吧,畢竟時間這種東西,還沒有生命搞清楚過,如果你真的想搞清楚那東西,恐怕你會需要用很長的時間去研究它。”
“我并不需要搞清楚時間,我需要的是借助它本身回到長安,而不是去研究它。”信搖頭道。
“既然只是借助,那我想,你或許應該試試之前那種術法,既然這個術法很大可能是時間帶給你的,那就很有可能會是你現在所迫切需要的。”
“可是,它可能會帶來危險。”信有些猶豫。
“這并沒有什么好猶豫的,任何事都有危險,你體內的力量相對并不算多,就算術法危及到你們星球,怕最多也就使得一小片地方受到危機,大膽嘗試吧,我會在這里幫助你。”空靈聲音說。
聽了它的話,信心中的猶豫慢慢消失,他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回憶起之前那種感覺,剛一回憶,他的手就重新抬起,隨著術法的啟動,那環重新出現。
看到環再次出現,信慢慢收回手,剛將手收回,那空靈聲音就問:“你的術法成功了嗎?”
“成功了,那環現在就在我眼前,我該怎么做。”信說。
空靈聲音沒有著急回應,它就像是思考了一段時間后說:“將手按上去看看,放心,如果虛再次出現,我會及時把你拉回來。”
“明白。”
信伸手放在了環上,剛放上去,他眼前就瞬間一黑,熟悉的鬧市聲重新出現。
聽著熟悉的聲音,他慢慢睜開眼,四周盡是穿著布衣的行人,兩旁還是那有著多種商品的小攤。
看著這眼球的一切,他嘗試著去找之前搭話的那個商販。
雖然他極盡可能的尋找,但無奈的是,那商人好像已經離開一樣讓他怎么找也找不著。
不過,他真的是離開了嗎?他來來回回還不到半個時辰。
帶著不解,他又多看了四周一眼,這一看,他發現可能并不是那商人離開,而是他... ...
可能來到的和之前的并不是一個地方,或是說,并不是一個時間。
這里的建筑和之前有些分別,攤位的商人也和之前截然不同,如果他來到的不是長安城的另一個街市,那就只能說明,這里和之前那并不是一個地方。
感覺出來不對勁,信觀察了下后就隨手攔住一個看起來像是書生的行人。
被攔住的書生眉頭皺起,他帶著一絲溫怒問道:“閣下攔我做什么,我可是哪里冒犯閣下了?”
“不,我只是想想你打聽一下這里是長安嗎?”信搖頭問道。
書生皺起眉頭,甩了下袖子說:“你這人怕是瘋了吧,這不是長安還是啥地方,難不成是神都啊,想要去神都,直接往東就是,真是煩人。”
書生煩躁的離開了,目送著他消失在人群中,信不禁搖了搖頭,看樣子他是打擾到了這個書生,算了,還是問問其他人吧。
找了個商販,信走過去,還沒到他面前那商販就拿起東西夸了起來。
不過他的自夸這次注定是沒用的,信身上什么都沒帶,就算想買也不可能買到。
向著商販微微施了一禮,信說道:“在下有些話想要問問閣下,不知閣下可否賞個時間。”
聽到信這話,那商販連忙擺手說:“不敢當不敢當,客官您有話直說便是,知道的我一定回答。”
“那好,敢問現在可是開元年間?”信問道。
“開元年間?那是哪一年號,現在不是圣元年間嗎?”商人滿臉疑惑。
“圣元年間?”
信自語一聲,唐朝好像沒有圣元這個年號,記得宋朝像是有這個年號來著,難不成他這是來到明朝了。
皺起眉,他問道:“現今可是宋天子在統治天下。”
“明天子。”商人眉頭緊皺,他警惕的打量信一眼說:“當今乃是大唐天下,你說的宋天子怕是哪個小國的君主吧。”
聽了商人的話,信大概已經判斷出來,他現在是在大唐長安,但這個大唐,并不是他所理解的大唐,而是另一個時空的大唐。
看樣子,他是來錯地方了,不過能來到這里就已經證明了那個術法沒有問題,他確實是可以借助術法來另一段時間,那接下來需要的就是來實驗看能不能帶人來這里,能帶多少人。
正想著,那商販以及行人都像是不能呼吸一樣扣住了脖子,原本白云朵朵的天空霎時間變成了藍色。
和天空一樣,那些房屋之類的都在逐漸變藍,看到這一幕,之前在虛所在的絕對靜止世界的那種危險感覺漸漸從信心中升起。
感受到危險,他就要施法逃離,本是要抬起手結印施法,可他手剛一抬起,那商人突然用兩只手抓住了... ...
他的袖子。
也不知他是否還能被稱之為人,他現在包括衣服在內都呈現灰色,頭就像流出來的粘稠液體一樣往身子里縮,而手則正逐漸往頭上移動。
如果他的手黏在一起形成一只手,那他就和之前所看到的虛一模一樣了。
也許這就是虛之前的樣子吧。
信張口吐出一把尖銳的刀刃將這個怪物的手斬斷,然后又結印用火焰包裹住自己。
保護好自身后他連忙施法逃離,在他身影消失的那一刻,他聽到了一句低沉的聲音。
“跑吧,跑吧,只要你還出現,那我就一定會把你留下,時間不容侵犯,等你再次進入時間,那我就會讓你和我融為一體……”
那聲音在他耳旁回蕩,雖然他并沒有看到他離開后那個長安變成了什么樣,但是,因為這個聲音,他的腦海出現了一副可怕的場景。
那是一片星宇,星宇中的星球各色各樣,按常理,星球都是會自轉和公轉的,但在他腦海中的星宇,卻像是一個被暫停的畫面那樣一動不動。
星球被靜止了,當所有星球都靜止后,一顆接一顆的星球突然開始變成藍色,那藍色將黑暗的宇宙也染成藍色,等到一切都變藍后,各式各樣的灰色怪物從那藍色中誕生。
那些怪物中就有他見過的,這些是虛,虛所在的絕對靜止世界吞噬了那個宇宙。
等到一切都變藍后,他隱約看到了一個巨大的灰色身影出現,但才看到,他的耳旁就響起了空靈的聲音。
“醒醒,快醒醒。”
信睜開眼,他依舊在那石殿當中。
待他清醒過來,那空靈聲音便問道:“你看到了什么,怎么會這么緊張。”
“我……”
信張開嘴,還不等說話,他額頭的汗水就順著他的臉流到了嘴中。
他這是被嚇得流汗了,可還真是。
信擦了擦汗,嚴肅的說:“我剛剛到了另一個長安,在那里沒待多久就碰上了虛。”
“另一個長安?虛?這是怎么回事,難道你去了另一個時空嗎?”空靈聲音問。
“應該是,那里的大唐不是我生活過的大唐,長安也不是生養我的長安,不過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虛進入了那里,它們讓所有人都變成了它們的同類,然后又吞噬了那個宇宙。”信低沉的說。
“虛進入了你去的世界,同時還吞噬了那個時間段的宇宙,這應該不可能吧,虛所在的世界怎么可能會有吞噬宇宙的力量,如果是這樣,那它為什么沒有來咱們這里。”空靈聲音說。
“這我也不清楚,不過我猜可能是因為并沒有未來的生靈借助時間來咱們這個時間段吧。”信猜測著說。
空靈... ...
聲音陷入沉默,很可能它也在猜想是什么原因,不過無論是什么原因,它都需要警惕一些,雖然它不清楚為什么在聽到那個絕對靜止的世界吞噬宇宙時會感到恐懼,但它有感覺,它必須得保護好這片宇宙,以免被虛吞噬。
像人那樣沉吟一聲,空靈聲音說:“也許你是對的,不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豈不是說你只要是動用術法去了前一段時間,虛就會跟著你一塊去,這樣的話你豈不是無法達成目的了。”
信沉默著,是這樣沒錯,如果他每施法去一段時間,虛就會跟著他一塊去的話,那他可不就是什么都做不了嗎。
而且,他離開時虛還跟他說了不會放過他的話,如果是普通人講這話,那他倒還不會在意,可是,那是虛或是說是虛所在的絕對靜止世界,這兩樣無論是哪一個都有殺死他的力量,這容不得他不在意。
????因為對虛所在的絕對靜止世界的擔心,信和那空靈聲音都默不作聲,可能是受到他倆那沉重氣氛的影響,此時石殿中的植物就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一樣瑟瑟發抖起來。
????抖動的植物越來越多,它們那鬧出來的聲音也越來越大,等到聲音大到不容忽視的時候,空靈聲音突然發出一聲憤怒的喊聲。
????“都給我停下,安靜一些。”
????一聲怒吼過后,所有植物就像是被母親怒吼了的孩子一樣軟了下來,不過,從一部分植物那輕微顫抖的模樣來看,它們可能并沒有真的安靜。
????信觀察著這一切,正看著,那空靈聲音突然說:“再試一次吧,看那個虛是否還會跟著你。”
????“什么!再試一次!”
????信的眉宇間盡是抗拒的意味,這種嘗試可是鬧著玩的,之前的嘗試就毀了一個宇宙,就算那個宇宙最后又恢復過來,那那些變成虛的人,怕是永遠也不可能活過來。
????如此一想,那他的嘗試豈不是害死了無數人,那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啊,就這樣被他給害死了。
????一時間,信心中產生了難以消磨的罪惡感。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心中產生了罪惡,那空靈聲音說:“有些東西是沒辦法的事,你必須做出選擇,否則你什么都改變不了。”
????信沉默著,他在掙扎,他必須做出選擇,是就此打住然后等待人間毀滅,還是選擇繼續嘗試讓其他宇宙面臨那個靜止世界的危險。
????為了一部分人,而去讓更多的人面臨死亡的危險,這樣合適嗎?
????信慢慢閉上了眼,他的腦海現在都是那些個慢慢變成虛的人,如果不是他,恐怕他們都會繼續活下去,是因為他,所以他們才會變成虛。
????這樣的罪惡感就像是大山一樣壓的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無論是心理上還是身體上,他都表現出來了一種瀕臨崩潰的感覺。
????就在他意志快要沉淪在罪責當中的時候,他耳旁突然響起了櫻的呼喚聲。
????“信,想開點,殺死那些家伙不是你而是那個虛,你還有更大的責任等著你,快點醒過來吧。”
????“可是……因為我死了那么多人,我……”
????信睜開眼,他看到自己還在石殿中,只不過,他身邊正站著一個身體中透著點點星光的櫻。
????看到櫻是這樣,他那罪責瞬間就被拋之腦后,他擔心的抓住櫻的肩膀問:“你怎么也來了,怎么你會變成這樣。”
????他問完后... ...
就發現,這個櫻的臉上一點生氣也沒有,這像極了低級術法造就的幻象。
????感覺到不對勁,還不等他問那個櫻就化作點點星光消散,同時,空靈的聲音說:“很抱歉變幻成了你愛人的模樣,我看你陷入了罪責的之中,我想要喚醒你。”
????“原來是你變得啊。”信松了一口氣,隨后又嘆息了一聲。
????隨后,他說:“那樣的嘗試害死的人實在是過于多,我一想到會讓很多人死,心中就會不由得升起愧疚。”
????“因為他人的死亡而悲傷嗎?那你們人類的痛苦還真是多啊,不過,你現在真的是打算不去嘗試了嗎?如果這樣的話,那你只可能會隨人間一同毀滅。”
????信沉默無聲,隨人間一同毀滅,那就是放棄犧牲別人而讓自己死,如果只是他一個人,那他或許還有一點可能去做這樣的選擇,但是他是一個人嗎?
????肯定不是,且不說櫻,就算上他的朋友,那些人加起來怎么也不是一個人。
????如果選擇不去繼續嘗試的話,那死的就會是他和他們,這樣的話,還不如……
????信皺緊眉頭,眼中流出一絲深深地歉意,他掙扎了一會兒,閉上眼自語:“抱歉……”
????自語過后不多久,他睜開眼深吸了一口氣施法。
????看來他終究還是做出了選擇。
????在另一段時間的宇宙毀滅和他所在的星球毀滅相比,究竟孰輕孰重,如果說將另一個時間的生命和當今時間的人擺在同等重要的地位的話,那另一個時間絕對會因為數量眾多而顯得更重一些,但如果不當呢?那就是這個時間的人類更重要。
????如果他精通的術法,或許還能救所有人,整個人類的命運和另一個時間的其他生命命運相比,他終究還是傾向了人類。
????沒辦法,他就是人類,另一個時間的生命,那就只能說抱歉了,他也只能抱歉。
????術法成型,環又出現。
????這一次信并沒有急著伸手,而是停在原地開始猶豫。
????此時之前那個煩惱,這種事就算是一狠心下定了注意,可當選擇真的來臨時,煩惱和猶豫都是正常的,這就像是答選擇題那樣,一道不確定的題,在A和B中糾結,只不過,這樣的猶豫可要比選擇更加難受,畢竟這可是身關無數性命的事。
????空靈聲音知道信在想什么,它說:“去吧,你已經沒有退路了。”
????是啊,他已經沒有退路了,后退就是毀滅。
????再次道了個歉,信將手按在了那環上。
???... ...
?這次按上去的時候,他依舊眼前一黑,耳旁響起轟隆隆的雷聲和咆哮的風聲。
????帶著疑惑和擔心,他睜開了眼,他發現自己正身在一片暴風雨的大海上。
????一看到那像是深淵一樣的大海,他的心理反應讓他渾身一震,正要顫抖之時,四周突然響起了鯨魚的叫聲。
????那叫聲蓋過了狂風,壓住了響雷。
????這遠古而又悠久的聲音讓他想起了海上遇難的場景,鯨魚撞碎了他的船,還追了他一段時間。
????那是恐怖的回憶,他盡力不去想,但那響徹天地的鯨魚叫聲卻一直驅使著他。
????他無法控制身體,對大海和鯨魚的恐懼使他手腳發軟,因為這個原因,他的靈氣失控,身體正慢慢落入海中。
????剛感到海水的冰涼,他就看到腳下鉆出一條張開巨口打算吞噬他的鯨魚黑影。
????深海的恐懼和死亡的恐懼讓他幾乎沒有辦法,他恐懼鯨魚,更恐懼張開嘴要吞噬他的鯨魚,被它吞下去一定會在它的胃里變成一堆黏液吧,一定會,他一定會變成這樣。
????在這些恐懼下,信的身體沉入的越來越多,就在他的頭都快要沉下去的那一瞬間。
????遠在地球春日部的櫻突然感到心臟抽痛,她捂住心臟皺起眉,她在心里想。
????“信……你遇到危險了嗎,如果是這樣,請你一定要堅持下去,我還在等著你,如果你回不來了,那我就只能去找你了,信……你快回來吧。”
????她的心聲從信的耳旁響起,這些聲音超過了那無處不在的鯨魚聲,猛然驚醒的他連忙施法控制海水形成水龍卷將他從海面上拖起來。
????拖起來后不久,一條灰色的百米巨鯨從水中躍出,它張著巨口奔向他。
????看到這樣的鯨魚,信心中一沉,恐怕這不會是簡簡單單的鯨魚,而有可能是虛。
????一想到虛,風聲不在響起,雷霆靜止天空,一切的一切都開始變藍,除了那灰色的同樣被靜止的鯨魚。
????那聲音再次響起。
????“沒想到你還敢來,既然來了,那就留下來吧,你,給我吞了他。”
????很顯然后面這話是對那灰色的鯨魚,不,應該說是對虛說的。
????鯨魚模樣的虛在聽到這話后就張開嘴一口將水龍卷拖住的信給吞掉,就在它嘴巴逐漸合起來的時候,信連忙施法重新回到了石殿中。
????帶著劫后余生的喜悅和還沒有散去的恐懼,信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看到他這樣,那空靈聲音問:“你經... ...
歷了什么,怎么會變成這樣。”
????信依舊大口喘息著,大海和鯨魚對他而言實在是太過于恐怖,這些再加上那個不知是什么鬼玩意的虛,這樣下來他還活著已經是很不錯的了,現在就讓他緩一會吧。
????緩了有一段時間,信嘆息一聲搖頭說:“剛剛我又碰上了虛和它的靜止世界,也不知我是到了一個世界然后它們才來的還是說它們用幻術變幻成了我最恐懼的大海,總之它一直跟著我,就像是纏上了我一樣。”
????空靈聲音沉默不語,被虛纏上了,那豈不是說信永遠也不可能借助術法逃離時間,不過,如果是這樣子,那時間又為什么會引導他讓他掌握這個術法。
????時間可不會閑了沒事做去逗個人玩玩,這其中一定有原因,難不成那個虛是時間的敵人。
????猜想到這些,空靈聲音幻化成一個沒有見過的女人模樣出現,她皺著眉頭說:“你覺得那個虛和它所在的絕對靜止世界會不會是時間的敵人,時間引導你掌控能夠進入它的術法,會不會就是想要讓你來對付那個虛和那個世界。”
????信果斷搖了搖頭,這怕是在開玩笑,他是個強大的陰陽師不錯,但他連這個石殿在什么地方都搞不清楚更別說是對付那個虛和那個世界了。
????時間如果是有意識的話,那它肯定不會愚蠢到讓他這個能力微弱的人類去對付虛,這簡直就是送他去送死。
????張開口,信說:“可能并不是你想的這樣,也許時間就只是順手幫了我一下而已,應該會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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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對一件事知之甚少的人去對其進行思考,所能得到的必然會是空無所獲。
就像現在這樣,信不了解時間,而空靈聲音所幻化的她也是一樣。
雖然她知道的要比信稍微多上一些,但即便是如此,他們的討論也是難以得出結果的,除非去不斷的嘗試。
不過,嘗試總是要付出代價的,像之前那樣什么都不了解的去嘗試,就像是一個不帶一滴水且沒有絲毫野外生存經驗的都市人打算橫跨撒哈拉大沙漠那樣。
那就是送死,毫無意義,絕對是。
如果在提嘗試,信絕對是不會去做了,這種嘗試太過危險,他必須得等準備好,或是說有了一定了解后才有可能會去做。
至少,他得在那之前先克服對大海和鯨魚的恐懼,這種恐懼在這個時代好像是被稱為深海恐懼癥,也許他應該先去看看心理醫生,不過,那樣真的會有用嗎?
直接面對恐懼的是他,而不是心理醫生,雖然心理醫生會引導和幫助他,但是,他并不認為這種已經刻入他靈魂的恐懼會被心理醫生用心理療法治療,他必須想個辦法先解決這個,否則他要是再嘗試的話,又碰上之前的局面那可就糟糕,他的腦海可不會一直產生櫻的聲音。
信站在原地想著自己的事,而那個空靈聲音幻化的她則正在想虛和那個絕對靜止世界的事。
正如地球上有無數不被人類所知的秘密那樣,她遨游的星宇也有無數不為她所知的秘密。
虛是什么東西?那個絕對靜止的世界又什么東西?它們生活在時間中,那究竟是在時間的哪一段。
假如時間是一條長河的話,這個絕對靜止的世界,是河中的巖石還是河中的大魚。
從它那針對信的態度看,應該像是一條大河里的鯊魚,而進入時間長河試圖逆流而上的信,則更像是一條小魚。
鯊魚吃魚,正如人吃飯那樣,這是為了充饑和生存,可那絕對精致世界如果真的是鯊魚的話,那又有些說不過去,畢竟信對它而言,更應該像是一只不到指甲蓋大的小蝦米。
鯊魚會為了一只小蝦米而大費周章和瘋狂折騰嗎?怎么想也是不會的,可如果不這么去想,那它的目的又會是什么呢?難不成僅僅只是為了維護時間。
就像一條狗為了護自己的主人或是為了護口中的食物那樣,但時間會是它的主人和食物嗎?很顯然,這并不可能。
雖然她對時間和虛所在的絕對靜止世界不太了解,但至少她能判斷出來時間和那個絕對靜止世界毫無關系。
實在是... ...
難以猜出答案。
搖了搖頭,她說:“信,我想咱們可能需要一些時間來尋找一下那個世界的資料。”
“我和你想的一樣。”
信贊同的點頭,望著她講:“不過,我只能在地球上尋找,雖然人類能人輩出,但相比整個宇宙而言,實在是微乎極微,我可能并不會找到什么有用的東西,所以這方面還得拜托你才是。”
“不不不。”
她搖搖頭,不贊同的說:“不應該如此妄自菲薄,你們人類雖然還在一顆星球當中,但卻不一定什么都不知道,以前我從未見過有生命接觸到時間,除了你,時間幫助了你,這很是神奇,我想時間它之所以幫你,肯定是因為你有特殊之處。”
“特殊之處?”信皺起眉頭,他完全不知道他有什么地方特殊的,也就是一個從曾經活到現在的陰陽師罷了。
也許這在人類當中會很特殊,但和浩瀚的星河以及蒼茫的宇宙相比,恐怕什么都算不上。
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她這么說,估計也是因為她并不知道時間為什么幫助他,所以才會認為他特殊。
這時,她又繼續說:“對我而言,我能感覺到某些東西,但卻說不上來,如果說出來,恐怕你根本無法理解我在說什么,所以我希望你能夠相信我。你,或是說,你的身體和靈魂,其中必然會有某些特殊的地方,也許你應該從自身找找看,或許就能找到你想要的東西。”
“我的自身……”
信皺眉不語,他的靈魂掌控身體,對于他而言,這身體恐怕沒什么是他不知道,無論是從外到里,還是從里到外,他的一切他都明明白白,想要從自身尋找,就像是在一片樹葉上去尋找金子那樣,根本不可能找到什么。
看他一點也不相信她的話,她只好閉上眼說:“好了,現在就這樣吧,我先送你回去,等我找到需要的,或是你找到了,咱們在來這里見面。”
她一說完就輕揮了下手,隨著她的揮手,信的身體化作點點星光消散,等到信身體徹底消散后,一株有著皎潔花朵的植物將花朵用藤蔓慢慢延伸到石殿中發出聲音說:“我不懂您為什么要幫這個人類。”
她坐在石桌上,用手撐著下巴像是正在思考。
等了一會兒,她放下手說:“當時只是一時興起,不過現在,他好像已經成了我的朋友,幫助朋友,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可是他只是一個還生活在星球當中的生靈,而您則要超脫這些星球,你們身份相差太大,用他們人類的話來講,就像是一只深海磷蝦和人類的區別,如此天壤之別... ...
的地位,怎么又會成為朋友呢?而且還是在這么短的時間。”花說。
“也許天壤之別只有你們覺得吧,對我而言,他是少數幾個可以和我正常說話的存在,至于你說的時間,我和他認識確實不算太久,但我和他的友誼,應該和我同你們之間的友誼沒有什么區別。”她淡淡的說。
“我無法理解。”花搖了搖。
“是啊,你無法理解,就像我無法想象一樣,宇宙中的一切都無法讓我想想,你能想到一個還無法離開星球的物種會思考宇宙嗎?”
“這……”花說不出話來。
“你也無法想到吧,但是事實就是這樣,他的種族從星空下誕生,在星空下生長,當他們成為那顆星球最強勢的物種時,他們就開始思考,從宇宙到微世界。如果他們能和諧相處并一心向著宇宙發展的話,或許他們還不會因為那顆星球將要毀滅而煩惱。”她說。
“那顆星球應該不是因為外在力量而毀滅吧,那是因為那顆星球的意識已經對您所認同的人類失望而決定自我毀滅的。”花說。
“正因如此,所以我才覺得他們有些可悲,明明已經展望到了宇宙,卻還在那顆星球中不斷進行爭執,他們憑借他們那強大的智慧創造出了足以毀滅他們的武器,雖然他們即使制止住了,但恐怕誰也不知道他們未來會造出什么可怕的武器。”她有些同情的說。
“真是可怕的生命,如果他們離開了那顆星球并創造出足以毀滅星球的武器,那整個宇宙都將會因為他們而顫抖,也許他們毀滅是那個星球做出的最佳選擇。”花有些后怕的說。
“唉。”她嘆息一聲,閉上眼沒有回答。
看她這樣,那花又說:“您還在為他們的事而煩惱嗎?”
“不。”她搖了搖頭,望著石殿外說:“我從未為人類而擔心,我擔心的是我的那位朋友。”
“那個叫信的人類嗎?他有什么好擔心的。”花問。
“他是個富有責任心的家伙,我擔心他就算是找到了能夠活命的辦法,未來也會因為那數量眾多的人類而選擇留下來繼續抵抗,星球的毀滅是無法改變的,如果他抵抗的話,恐怕結局會和那些人類一樣。”她嘆息著說。
花聽后沉默了片刻,隨之說:“既然您擔心他,那為什么不把他永遠留在這里,憑借我們和您的力量,為他塑造一副一模一樣的身體應該很容易吧,就算是為他塑造一顆星球恐怕也不算太大的難事。”
“你不懂。”
她搖了搖頭,輕聲說:“如果那樣做的話,他肯定無法接受,他是有責任的,就算我救了... ...
他一個,那些給他帶去責任的人也會因為毀滅而死亡,他們如果死了,那他恐怕也不會茍活下去。”
“真是奇怪的生物,為了所謂的責任就去死,簡直是不可理喻。”
“是啊,就像咱們無法想象他們那樣的不可理喻,不過,可不正是因為他們這樣所以才吸引了我和你的關注,你說對吧,月。”她輕輕望著花。
名作月的花沒有回答,可能它正在想什么。
等了很久都不見花說話,等她準備說話之時,花突然說:“其實如果您要阻止那顆星球的意識自我毀滅的話,那顆星球還是會繼續存在下去的。”
“阻止?為什么要去阻止,已經下定決心并已經開始執行的事,我又有什么權力去阻止。”她反問到。
“是您繁衍了我們,所以您有權力制止我們做出的選擇,并可以改變我們的選擇。”花說。
她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兒,她有些疲憊的嘆了口氣。
“你知道嗎,我很討厭你們對我如此的敬畏,我不喜歡這樣,也不愿意干涉你們的思想,它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就算我改變了,那也是毫無意義的,一個意識選擇自我毀滅,那得是多么絕望和痛苦,也許,對它而言,毀滅并重生會是正確的。”
“可是它毀滅了,那那些人類包括您的朋友不就會死嗎?”花不解的說。
“人類與我無關,至于我的朋友,他如果想活下去,就一定會有辦法活下去,如果他選擇了死亡,那我還有什么理由去留住他,很多情況都是無法改變的,除非我改變他的思想,讓他忘記曾經的一切,然后像個新生命一樣的開始,不過那樣,難道就不是所謂的死亡嗎?”她反問道。
花低著花朵沒有回答,等了很久,她嘆息一聲說:“好了,回去吧,和我說了這么多,你應該想回去看看吧,既然想要回去,那就去看看吧。”
花沉默無聲,慢慢化作月光消散。
等到花消散后,石殿內的她也漸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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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是先有黑暗,然后才有光明,就像是一覺醒來那樣。
有了意識的信慢慢睜開他的眼睛,發現他正躺在一救護車里,在他旁邊,坐著他的那些朋友。
滑頭鬼,稻荷神,白狐巫女,以及一目連。
開車的也是他的朋友,是搜查一課的佐藤近男,看來他在離開的這一段時間一直處于昏迷狀態,不過這些人都在這里,那女武士和那個陰陽師呢?他們難道去了其他地方嗎?
帶著擔心,信張開嘴打算說話,還不等他說話,發現他醒過來的稻荷神就激動的說:“你醒了,之前發生了什么,你怎么一下子就昏了過去。”
其他人見信醒來于是也露出關心的表情,他們都想從他口中了解到他現在的情況。
信支撐著準備坐起,不等他坐起來,稻荷神就扶著他慢慢坐直了身。
“謝謝。”
信感激的看了稻荷神一眼,然后對車內的所有人說:“抱歉,之前突然經歷了一件麻煩的事情……”
他剛想要把那事說出來,心中就有些覺得不應該說出來,這種沒有辦法解決的事就算是說了出來,恐怕也是給他們心中添堵,與其那樣,還不如什么都不說,這種事讓他一個人承擔就夠了。
如此一想,他換句話說:“對了,女武士和陰陽師呢?怎么不見他們。”
原本還等著他要解釋的稻荷神聽到這話臉上就露出了悲傷的表情,她搖頭嘆息一聲,說到:“他們已經走了。”
“走了?去什么地方了,是去哪里隱居還是……”
信慢慢停下,他發現車內除了滑頭鬼外的其他人臉上都或多或少的帶有一絲悲傷之情。
女武士和陰陽師要是去隱居了,那恐怕也不讓人悲傷,看來,他們已經離開了人世。
心中突然產生悲傷,信張著嘴不知該說些什么,死亡距離他如此之近,他那剛認識不久的朋友因為封鬼而死去,不久以后,他的這些朋友也會因為這個世界崩潰而死去。
他不能容忍這樣的事發生,他必須得救下他們。
攥緊拳頭,信深沉的低著頭。
看到他這樣,稻荷神以為他是因為那兩人的死而對自己產生了自責,于是她安慰著說:“這是他們的選擇,他們用自己的靈魂化作利箭將鬼物打成重傷,這對于他們而言,都是值得的。”
“怎么會值得,死亡怎么會值得。”
信咬著牙,他重重的喘著氣說:“這個世界其他都可以被稱為值得,但唯獨除了死亡,死亡后就什么都沒了,就算是留下身體在人間,那... ...
對他們而言又有什么用。”
看到信情緒變得激動起來,稻荷神連忙說:“信,冷靜些,他們已經走了,咱們現在做什么都沒有用了,一切都沒用了。”
聽到這話,信一下子便安靜下來。
他呆呆的看著緊閉的車門,自語道:“什么都做不了嗎,一切都沒用了嗎,如果是這樣,那為什么還要去做,為什么還要繼續活著……反正一切都沒用了,一切都會走向死亡,那為什么……還要繼續這樣痛苦的活著……”
他自語的時候,他的靈氣開始極速消失,同時身體的顏色也在慢慢變淡。
見他這樣,稻荷神一把抓住他喊:“信!你在做什么,快停下,你清醒一點,不要亂想。”
她沒有喚醒信,反而看到信身上長出了沒有花瓣的曼珠沙華,翠綠的曼珠沙華正在他身上慢慢長大。
等到這曼珠沙華開花并凋謝,那他的靈魂就會走向冥界,到時候,即便是他自己也無法從冥界逃離,因為,這是他自己的選擇——自我死亡。
看到曼珠沙華越長越大,稻荷神擔心的涌出淚水,她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她的呼喚不起作用,神力也無法鉆進他的體內。
稻荷神擔心著,白狐巫女和一目連也皺著眉望著,唯一面無表情的就是滑頭鬼。
她靜靜的看著正在自己走向死亡的信,看到他身上的曼珠沙華花長出花骨朵的時候,她嘆息一聲變幻成櫻的模樣走到稻荷神面前說:“讓我來吧,能讓這家伙回來的,恐怕也就只有這個辦法了。”
稻荷神看著變成櫻的滑頭鬼,開口說:“他就拜托你了。”
說完,她退到了白狐巫女身旁。
等她退后,滑頭鬼所化的櫻伸出手抓住他的兩只手,剛一抓緊,那曼珠沙華的生長就停了下來。
這時,滑頭鬼張口用櫻那樣的聲音輕吹了口氣說:“信。”
她的聲音傳到了冥界那長滿曼珠沙華,也就是彼岸花的花海中。
彼岸花隨著微風輕搖,信正停彼岸花海中的小徑上。
聽到這聲音后,信皺起眉想起了櫻,他回過身只看到櫻正站在他身后。
看到櫻的模樣,他皺起眉問道:“你怎么也來了。”
櫻沒有回答,而是走到他面前說:“我不是說過,要是你走了,我也一定會跟著嗎?現在你來到了這里,又讓我一個人如何在那個世界待下去。既然你要走,那咱們便一起走吧,反正那個世界也快要毀滅了。”
信皺眉掙扎,他掙扎了很久,低下頭嘆息著說:“抱歉,我無法拯救那個世界,甚至我連你還有朋友... ...
都救不了。”
“沒關系的,你不用和我道歉,無論你做什么,我都會支持你,只要是你的決定,哪怕是死亡,我也會跟著你。”櫻搖著頭說。
“哪怕是死亡也會跟著我嗎。”
信慢慢低下頭,過了一會兒,他搖頭說:“不行,你不能跟著我,死亡只要我去面對就行了,你還有那么多時間,你……”
“我哪里還有那么多時間,那個世界都快要毀滅了,我又能有多少時間,就算是還有幾年,但你都已經離開了我,那我還有什么理由繼續在那個痛苦的人間待著,與其那樣,還不如和你一起在這花海漫步。”
櫻說著嘴角慢慢露出笑容,她蹲下身摘了一朵彼岸花嗅著說:“死亡之花果然很美,也很香。信,如果你真的要選擇繼續走下去,那不如拉著我一起走吧,至少咱們可以在這里做一些你從來都帶我做過的事,就像是在花海漫步,沒想到死了還可以在花海漫步,我可真是幸福。”
“混蛋!這才不是什么幸福,死亡永遠不是幸福,如果你真的想在花海漫步,那就回去等我回家,然后帶著你一起去花海漫步。”信怒聲說。
櫻臉上依舊帶著笑容,她靜靜的看著他,看了一會兒,她張開口說:“既然要我回去,那你真的會回來嗎?要知道你可是對我食言了很多次,要是這次你也食言了那該怎么辦?”
“這次不會的,我一定會回去的,櫻,聽話,先回去吧,我馬上就會回去。”信搖頭說。
他剛說完話,一陣風就使得彼岸花海中的花瓣亂飛,那些花瓣在花海中形成了人型。
剛一成型,那人型物體就發出冥界意識的聲音:“你不是已經選擇死亡了嗎?為什么只是聽了這個幻影幾句話就要打算回去呢。”
它說話的時候又升起一陣風,風吹到了彼岸花海中的櫻身上,將櫻吹成了無數花瓣。
看著那隨風而動的花瓣,信愧疚的低下頭說:“因為我虧欠她的實在是太多太多。”
“像是不負責任的男人虧欠女人那樣嗎?你們人類啊,可還真是的,從你們誕生開始,不是男人虧欠女人,就是女人虧欠男人,這樣的故事,身為冥界的我聽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為什么你們會這樣呢?”冥界意識問。
“可能是因為愛吧。”信不確定的說。
“愛?聽起來還真是麻煩,看來你已經做出了選擇,是打算回到人間嗎?”冥界意識又問。
“當然,櫻還在等著我回去,雖然我可能救不了人類,但至少,我還有時間去彌補對她的虧欠。怎么?難不成你是打算攔著我,如果我沒記... ...
錯,這里還處在人間跟冥界的交界吧,雖然你讓這里變幻成了彼岸花海的樣子,但是我還是能感覺出來。”信警惕的望著冥界意識。
“呵,感覺還真敏銳。”
冥界意識冷笑一聲,隨后它就化作花瓣消失。
消失之時,它對信說:“你們人類啊,總是會有選擇自我毀滅的,正如你所想的那樣,死亡之后你們會一無所有。雖然你們以為死了什么都不用想,但是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帶著不甘死去,你一定會回到那個糟糕的人間去經歷比現在更糟糕的事,以后可不要再來這里,這里可不是你喜歡的地方……”
冥界意識的聲音慢慢消失,隨之消失的還有那盛開的彼岸花。
信站在原地沉默著。
對他而言更糟糕的事恐怕就是眼睜睜看著一個個朋友死亡,這種事對任何一個珍重朋友的人都是最糟糕的。
當然,還有更糟糕的,那就是櫻的死亡,櫻花可以凋謝,但是他的櫻怎么可以和那櫻花相比呢。凋謝的櫻花是因為沒人去守護它,而他的櫻,還有著他的守護,他得盡快回去,回到櫻的身旁。
????信的意識逐漸恢復,等他睜開眼的時候,滑頭鬼依舊還是櫻的模樣。
????她看到信睜開了眼,松開他的手變回原來模樣說:“醒了啊。”
????“嗯。”
????信看到滑頭鬼的時候大概已經明白發生了什么,之前他遇到的櫻,是憑借他自身記憶和想象而幻化出來的。
????不過,即便是如此,那他對櫻的虧欠也未曾少上一分。
????人啊,總是會有各種各樣的責任,要是沒有這些責任,怕也是會有其他責任,如果一個人沒有了責任,那他怕是不會存在。因為最起碼,一個人都對自己有責任。
????心中微嘆一聲,信轉頭向稻荷神問:“現在到哪里了?”
????“已經進入東京了,是要停車嗎?”稻荷神說。
????“是,既然我都醒了,那咱們就先暫且分別吧。”
????信點了點頭,對著稻荷神和白狐巫女說:“當今時代陰陽失衡嚴重,恐怕會有一些鬼物趁機作亂,所以還望你們能夠守護好你們所在的京都區域。”
????“這個你就放心吧,我已經召集部分狐族聚集到了稻荷神山,它們會在夜間出沒于京都之中,那些鬼物要是敢作亂,它們就會把它們撕碎。”白狐巫女說。
????“好,這樣的話京都就拜托你們了。”
????信點點頭,然后望向了一目連,一目連正望著他。
????看到信轉向自己,一目連就知道他想要說什么,無非就是想要拜托他幫助人類抵御鬼物。
????猜到這些,一目連點頭說:“我知道你要說什么,我會在香取和東京一帶巡視,如果有鬼物作亂,我會盡可能的制止,不過如果鬼物數量過多的話,恐怕還是要依靠你們人類。”
????“這我明白,回去后我就會和各個陰陽師家族聯系。”信點了點頭。
????聽信說完,滑頭鬼瞇上眼睛說:“你是看到什么了嗎?”
????信望著她沉默不語。
????因為他的沉默,車內的氛圍逐漸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這里不是人就是神,除了神和人外,就只有她一個鬼物。
????身為鬼物中的滑頭鬼,如果有鬼物大規模出現,恐怕也不會什么都不清楚,她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信注視著滑頭鬼,注視了片刻,他組織了下語言說:“你應該知道些什么吧。”
????滑頭鬼輕微點頭,直視著他說:“你不也一樣知道些什么嗎。”
????“是,我是知道一些什么,不過也是才知道不久,雖然剛開始我... ...
就知道世界陰陽失衡,但我怎么也沒想到,會嚴重到足以讓這個世界崩塌的程度,你在這個時代生存的比我更久,這些恐怕早就知道了吧。”信盯著她的眼睛說。
????滑頭鬼沒有避開他的眼睛,她搖了搖頭,輕聲說:“看來我和你知道的并不一樣,我知道的是大量鬼物正在蘇醒,曾經陰陽師所布下的封印正在逐漸失去力量,我還以為鬼族的時代將要來臨,沒曾想,這個世界竟然將要崩塌。”
????聽她說完后,稻荷神帶著擔心說:“這是毀滅前的征兆嗎?”
????信沉默不語,其他人也是如此。
????鬼物大范圍蘇醒,封印逐漸消失,這看起來怎么也不像是世界毀滅征兆,最多也就是鬼族復蘇或是人類危機的征兆。
????人類雖然占據了這顆星球,但他們的毀滅和星球的毀滅完全是兩碼事,人類或許可以被鬼物摧毀,但這個世界呢?
????鬼物也是需要生存的,它們最多也就是將人類毀滅,然后像人類那樣占據這個世界。
????可如果世界毀滅了,那幾乎所有生活在這顆星球的生物都會毀滅。
????坐在車上的人神鬼想著各種各樣的事,毀滅降臨在了他們的頭頂,想要對抗毀滅,單憑三方任何一方的力量都是無法阻攔的。
????不過,如果將三方的力量統合起來,是否能夠阻止毀滅的降臨。
????想到這一點,信眼睛一亮向著滑頭鬼問:“現在的鬼族有鬼王嗎?”
????“沒,鬼王很早以前就被陰陽師殺死了,鬼族混亂無比,如果你想借助它們的力量,那我勸你還是想想別的東西吧。”滑頭鬼搖頭說。
????信聽了眉頭皺起,他有些不相信的問:“真的沒有可能嗎?難道群鬼對于自身的毀滅也不在意嗎?”
????滑頭鬼搖著頭,嘆息一聲說:“鬼物中有大量瘋狂的家伙,對于毀滅,它們可是渴望已久,如果毀滅真的來臨,它們必然會大舉現世并對人類居住地發起進攻,對于它們而言,毀滅是一種享受。”
????“那那些理智的鬼物呢?難不成它們也打算坐之不理嗎?”信問道。
????“它們?你覺得這個時代還有多少理智的鬼物,就說身在韓國的那個滑頭鬼,他對于毀滅還一無所知,他現在還想著尋找陣法回到過去呢,不過他也真是歪打正著,如果他真的找到了回到過去的陣法,那或許,咱們還不用擔心這個時代的未來。”滑頭鬼勾著嘴角說。
????信知道她指的是那個名作奴良勇之介的滑頭鬼,他是想讓時光回流,回到曾經人鬼共生的時代,目的... ...
是為了讓鬼族存在下去。
????但現在,鬼物正在大面積的出現,這些鬼物的出現,在一直還生活在世界上的鬼物看來,就是鬼族興盛的征兆。
????和人類國家一樣,人口是一個國家的基礎,鬼物也一樣是鬼族的基礎。
????只有數量龐大的鬼物,鬼族才會興盛,才會永恒存在下去,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奴良勇之介的目標豈不是已經達到了。
????鬼物越來越多,鬼族越來越強,就像大部分人類并不關心其他物種那樣,對于奴良勇之介而言,鬼族才是唯一,只要鬼族興盛了,至于人類還是其他什么物種,就都讓他們愛怎么去就怎么去吧。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就必然會停止尋找能夠讓時間回流的陣法。
????看來,他得給他寫封信,得讓他明白情況并繼續尋找下去,但愿他能夠相信他的話。
????帶著沉沉的想法,信盤算著回去后該做的事,想到數量眾多的事,他就不免會忘記一些次要的事。
????不過現在,這些事他還是得一步一步來,先寫信然后在彌補對櫻的虧欠還有解決心理問題。
????只有將自身問題都解決了,他才能靜下心來去準備應對危機。
????就算是危機可能還會有幾年,那他也得先處理好自己的事,如果拖著不去處理,這些事遲早都會釀成大禍,到時候一切就都不好了。
????想著想著,突然來了一陣剎車,開車的佐藤近男將車停在一處停著數輛車的停車場。
????這里空無一人,除了他們。
????將救護車后車門打開,佐藤近男復雜的盯著車內的眾人。
????他張了張口,用沙啞的聲音問:“你們說的都是真的嗎?”
????雖然他是在問所有人,但他的目光卻始終盯在信的身上。
????信看著他那通紅的眼睛,閉上眼默默的點了點頭。
????“一切都是真的,人類和這顆星球正在面臨前所未有的災難,就算是樂觀的想,人類也很難有美好的未來。”信沉聲說。
????佐藤近男攥緊拳頭低著頭,這讓他怎么去相信這些話,人類怎么可能會毀滅的未來。
????雖然人類毀滅了無數物種,但當毀滅降臨到他們頭頂的時候,他們也是無法接受,畢竟那可是他們自身的毀滅啊。
????帶著擔心,痛苦,畏懼等多種心思,佐藤近男顯得有些焦躁不安。
????在他煩躁不已且不安至極的時候,他的心就像是被冰敷了一下變得平靜下來。
????看到他平靜下來,信收回手說... ...
:“我能體會你的心情,但是煩躁和痛苦什么用也沒有。”
????“可是不這樣那我又能做些什么呢?該死的,我的種族都要毀滅了,我還要做些什么呢。”佐藤近男那攥緊的拳頭發出噼噼啪啪的生響。
????是啊,身為普通人,在毀滅來臨之前又能做些什么呢?焦躁不安嗎?還是瘋狂破壞去釋放欲望,亦或者是求神拜佛祈愿奇跡?
????恐怕都不是,身為普通人,這個時候應該冷靜一些,畢竟毀滅還沒有來臨,萬一所謂的毀滅只是一個謠言和笑話呢?
????也許曾經是,但這一次,恐怕并不會是。
????信望著佐藤近男,從車上下來說:“也許你只要做好現在該做的,完成你的責任去維護人間秩序就行了。”
????佐藤近男盯著他的眼睛,他多么希望他能像毛頭小子一樣將自身的憤怒和各種負面情緒去發泄到別人身上,但是他不是,他已經是中年人了。
????這個年紀的他已經懂了很多道理,現在即便是把憤怒發泄到信身上,怕也是什么用也沒有。
????他現在,應該像信所說的那樣去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假如!假如人類真的要毀滅。那何不體體面面的迎接毀滅呢?就像是體面的死亡那樣。
????為了體面的死亡,人類衍生了諸如殯儀師,死者化妝師等各種各樣的職業。
????既然可以體面的迎接死亡,那何嘗不可以去體面的迎接毀滅呢?毀滅的最終結果難道不也是死亡嗎?
????只是,這個死亡,是所有人的死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