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夏長貴夫婦應兒子的要求,一同來到綠柳灣水庫。
兒子說讓他們見識一下自己游泳的本事。
水庫邊長大的孩子,鮮有不會游水的。
夫妻倆估計兒子也就能游個幾十米。
兒子先下水,朝水庫中的一個島游去,
充好氣的自行車內胎讓老爸先拿著,說體力不行了再要。
夏長貴套著內胎,跟在兒子后面,不緊不慢的游著。
夏長貴可是江南省雷峰塔下長大,年少時大江隨便一個來回,那江面多寬。
來到西域又到了水庫工作,游泳的本事沒荒廢。
現在才三十多歲,正是身強力壯的時候。
加上輪胎的浮力,可以減少體力的消耗,所以游的輕松。
看見兒子一直用自由泳姿勢游,知道這方法不省力但速度最快。
關鍵要看體力。
已經游了有二百米了,夏長貴有點擔心。
“兒子,怎么樣?能堅持不?感覺累了就說,我把輪胎給你咱們往回游。”
“爸,我現在還可以,不用擔心,需要我會說的。”
夏天風考慮是通過今天舉動證明,我有拿網去黑水溝抓魚的能力。
免得以后出去說抓魚爸媽就推三阻四,擔驚受怕。
村里百姓知識有限,看見黑水溝的魚脊背是紫黑色。
和水庫里的魚顏色不一樣,就臆想得到這樣的結論。
這種魚有毒不能吃。
這謠言也不知是從哪個人嘴里吐出來的。
似乎魚有毒已經在五個生產隊里形成了共識,大家都不去捕撈。
水庫決堤后隨水流而出的魚,經過這么多年自由繁殖,都長得很大了。
不就是魚鉆進了黑顏色淤泥,魚鱗受到了侵染,顏色變黑了嘛。
有屁的毒。
長流水中的魚怎么可能有毒?
本地又沒有河豚,主要是青草鰱鳙四大種。
看看家里人,都因為營養不良而面黃肌瘦。
姐姐們的頭發干枯得像冬天的野草。
而這個既不違法,又能給家里人提供營養,用漁網捕魚行為自然成了第二要務。
這是夏天風制定的長期戰略。
目前首要任務是蓋房子。
已經接近水庫中的小島了,小島周圍的野鴨天鵝看見有兩人游過來,也沒有飛起來,扭了扭優雅的脖子,遠遠的游開。
事實證明這近一個月不間斷的鍛煉,加上死亡谷羊肉充足營養,最關鍵是靈氣吸收,夏天風的體力有了大幅度提高。
已到達島嶼旁邊,一口氣游了五百米,該返程了。
在返程游了不到一半的時候,夏長貴強行把輪胎套在兒子腋下。
他怕兒子疲憊后肌肉抽筋。
可就這么一個兒子,單傳。
晚飯后,夏天風問父母,事情都辦得怎么樣了?
父母說都很順利,推土機后天就能夠上工。
又問父母,家里的工作都準備好了嗎?兩人居然都說沒有什么需要準備的。
夏天風搖搖頭。
也難怪,夏長貴和喬雪薇,同鄉鄰村,小學就認識。
兩人家庭成分不好,一個富農,一個地主。
為求出路,兩人十幾歲就從江南省到了西域省。
生活經驗就靠自己摸爬滾打,加之夏長貴,又是個不愛動腦子的人。
兩人就這么稀里糊涂,居然有了五個孩子,日子過得也是一言難盡。
繼續開導,說天氣這么熱,一只羊和一只豬殺了以后怎么儲存?家里只有一個壇子。
是不是需要買兩口缸,把肉中水分煮干了才方便儲存。
正式砌墻的時候,八個解·放·軍戰士再加六個砌墻大工,這些人鍋碗瓢盆怎么解決?
家里有幾副碗筷你們忘了?
灶臺上只剩半瓶清油(菜油)了。
這些清油如何能夠十幾個人吃一個星期?還有面粉呢,夠吃幾頓?
在父母羞愧神色中,夏天風開導他們。
倒不是嘲笑父母,只是想通過這些事啟發他們,以后做事盡量周詳一些。
讓大姐拿紙和筆記錄,列出明天老爸去公社供銷社購買物品清單。
單子列完后交給了父母看有沒有什么遺漏的。
媽媽說東西倒是挺全,但是油票沒有。
家里只有三個人是吃商品糧,每人每月是半斤定量。
這些油僅僅夠家里自己用,根本就沒有存下清油票。
現在清油票都緊張,估計讓老爸出去借都借不到。
就算能借到,也就是個一斤半斤的量,就問老爸:
“你上午去三隊,看好要賣的豬,殺了大概有多少公斤”?
“應該有個八九十公斤吧”。
“這樣,你明天和大姐一起,早晨早點走,套上村里馬車(一天一塊錢),去公社買全單子上的東西。回來后,下午去三隊把那頭豬殺了,帶上四分之一豬肉去部隊換清油,記得一定要換,換多少就按照供銷社價格比對。部隊上有可能給你白送一些而不要豬肉。但那種事可不能干,被人告了,挨一頓批斗都是輕的。”
第二天中午不到十二點,老爸和大姐從公社趕回來了。
馬車上堆滿了采買的東西,趕緊卸下。
夏長貴找到村里面的屠戶張啟軍,拿著隊長批的條·子,到羊倌陳老漢處抓了一只大羯羊(閹·割過的公羊)殺掉。
羊皮交給了羊倌,這是必須要上交的,外貿任務。
羊頭羊蹄羊雜碎,送給了張屠戶當作酬謝。
老媽抱怨說殺一只羊給個羊頭或羊踢就行了,羊雜碎應該拿回來洗了自己吃。
夏長貴也察覺到自己做的可能有點過于大方了,也不搭話。
扒拉了兩口飯,獨自趕著馬車往三隊去了。
太陽已經偏西,老爸趕著馬車拉著四分之三豬肉和半桶清油回來了。
豬雜碎都帶回來了,看樣子老媽的嘮叨還是有效果滴。
一家能干活的,都在幫忙。
挑燈夜戰,天熱肉放不住。
把肉剃下來放在兩口大鍋里煮。
小的都在幫忙撿柴火架火,一直忙到凌晨一點,終于把肉收拾好。
放在新買的缸里,蓋上紗布和木頭鍋蓋防止蒼蠅蟲子進去。
今天睡的踏實,晚上沒有做夢,估計累了。
媽媽在叫喊吃飯,吵醒了正在熟睡中的夏天風。
一骨碌爬起來,收拾洗漱。
還想賴床的二姐和四姐,被大姐揪著耳朵,屁·股上狠狠兩巴掌。
挨打的兩位無奈乖乖爬了起來,老大的權威那可不是吹的。
以前沒條件,也就不說什么了。
現在條件好了,大姐一口氣買了七個搪瓷缸子,七把牙刷。
告誡包括父母在內的其他人,早飯前必須洗臉刷牙。
在此之前,有刷牙習慣只有在外住校的大姐夏天珠。
其他人都不刷牙,是經濟條件和衛生意識雙重影響。
喝著羊骨頭湯,吃著不刮嗓子的白面饃饃。
就著桌上的素三樣(茄子辣子和西紅柿,)炒菜,這一頓早飯全家人吃的舒坦。
這時門外有人喊:“夏長貴,三隊推土機已經到了,駕駛員正在找你呢”。
夏天風也已經吃完,丟下了碗,急忙跟著老爸出去。
因為簡單的規劃施工圖畫了一半,沒有完工。
現在推土機來了,必須讓他按照自己意圖先期推地基。
回頭等把規劃圖畫好了,給推土機師傅講解清楚,他就應該知道怎么去推了。
到了選好的宅基地位置,目測了一下方位。
讓老爸吩咐駕駛員,先把整個地基表層推掉三十公分浮土。
浮土直接推到前面自留地大坑邊緣處。
規劃好材料堆放地,老爸去通知水管站駕駛員去縣城拉磚,夏天風也趕忙回家畫圖。
向大姐要來了幾張白紙,三角板,鉛筆。
上風口規劃住人,庫房,煤炭房。
下風口則是牛羊豬圈廁所。
住人的正房,原計劃是兩個面對面品字形設計,這樣可以節約一個燃煤爐子。
考慮過幾年要做個土暖氣,品字形設計不利于土暖氣水回流,就放棄了原來想法。
一排七間房,夏天風把自己要住的房間單獨開了門,沒有和父母在一起。
兩邊分別是庫房(生產隊分的玉米,小麥,水稻等需要存放)和伙房。
自己住的房間和伙房中間隔墻,磚砌一個空心大大的火墻。
伙房做飯的爐子就可以給自己解決冬季取暖問題。
其他人進門就是一個長長的過道,然后直通各個房間,一個火房,套著一個飯廳,還有三間單獨臥室。
在規劃圖上標注明尺寸,給大姐詳細講解一番。
讓她拿著這張所謂圖紙,給推土機師傅教會該怎么做。
畢竟一個小孩子不方便出面。
拿起家中的鐮刀,朝屋后大柳樹走去。
夏天風要為今天就要開始的“捕魚大業”做準備。
削了六根拇指粗細,一米長光溜溜的柳枝。
把一頭削尖,買來的三張漁網,兩頭固定在二根柳枝上。
像織毛衣一樣把漁網串起來,這樣做為了不讓尼龍網打結。
太陽剛一落山,把三張漁網裝在一個面粉袋子里。
對老爸說:“爸,我們一起去下網抓魚,”
“黑水溝的魚能吃嗎“?
“怎么不能吃?我告訴你,上次我和雷院長回來的時候。我問雷院長這里面有魚能吃嗎?雷院長說,這里的魚應該比大庫里的魚更有營養,什么水含堿量高,魚偏向屬于堿性食品等等。對人體更有利,這消息不要對外說啊。用不了多久,別人也會去抓的,我們能多抓一天算一天。”
一聽雷院長都說了,夏長貴也就放下心來。
推著自行車,馱著兒子向黑水溝走去。
在黑水溝選了三處,寬度約有二十來米的水面上。
夏天風一頭用柳枝把漁網固定插在淤泥里,一邊游水,一邊把魚網均勻布入水中。
水不深,游的時候都能感到腳都碰到了底部的淤泥。
在河對岸,再用漁網另一頭柳枝把漁網固定。
事情很順利,半小時三張網都下完了。
就是黑水溝蚊子特別討厭,被咬了好幾個疙瘩。
自家養的公雞在院外開始打鳴。
夏天風就醒了,輕聲喊:
“老爸起床啦,我們趕快去收魚,”
夏長貴迷迷糊糊起了床。
夏天風夾了兩個面粉袋子,跟著老爸自行車出門。
兩人分別在黑水溝兩岸,夏天風在這邊,把固定的柳枝拔起。
老爸在對岸慢慢收漁網。
嘩啦啦,魚尾不斷拍打水面的聲音傳來。
心中不免欣喜。
夏天風知道肯定有收獲。
但是天色尚早,太陽還沒有出來。
看不清被網上來的魚有多大。
等到三張網全部收完,老爸手提著兩個鼓囊囊的面口袋。
腋下夾著六根柳枝,一臉興奮走向夏天風。
“兒子快走,沒有想到黑水溝的魚有這么多。”
“你才知道啊,聽我的不會錯。”
夏天風把袋子往伙房地上一倒,看見魚網和魚纏在一塊亂撲騰,根本無法分清楚。
這時聽見隔壁房間老爸在喊:
“老婆子快起來,好事情”。
大姐也被吵醒了,揉著惺忪的眼睛和媽媽一起到了伙房。
老媽看見地上情形有些意外。
“這就是你們昨天下的三張網捕的魚,怎么這么多?”
“我也沒有想到有這么多魚,還跑了四五條呢。你們兩個收拾一下,我來教你們怎樣把魚取下來而不破壞漁網”。
因為水庫有漁場,每年秋季要對水庫飼養的魚進行一次大范圍捕撈。
捕魚期間,老爸也要參加這項工作,所以對怎么摘魚很有經驗。
一小時后收拾完,數了數總共二十三條,最小有三四百克,最大有一公斤半。
留下了四條中午吃,其余全部剖洗干凈,用鹽腌制,準備曬成魚干。
夏天風到工地轉了一圈,地基已經完工。
這才剛剛吃完早飯,一趟磚已經拉回來了。
看堆磚個數已經有四堆,也就是開拖拉機的師傅每天跑三趟。
問師傅一車磚裝了多少塊,師傅笑瞇瞇說,四千五。
夏天風伸出舌頭,嚴重超載。
看樣子老爸每天一塊錢的生活補助激勵不小。
自己帶點吃的,每天可以節約一塊錢,相當雙份工資了。
夏天風要趕在九月一號開學前,必須把房子主體工程基本做完。
開學后大姐要上初二了。
離開她的幫助,懷孕的媽媽,一個人是應付不過來的。
想到這,夏天風覺得既然紅磚拉的這么快,先開工也可以供應的上。
就讓老爸到管理站,分別給縣上和部隊打電話,就說明天動工。
第二天,江南老鄉許亞龍帶著一輛解放卡車,拉了兩噸石灰和很多木料,還有六個瓦工來了。
一下車就和老爸用他們江南本地話嘰里呱啦聊起來。
部隊指導員也開了一輛卡車,拉著八個解·放·軍戰士到了工地。
雙方都自己帶著行李。
夏長貴安排先到借用的公房,在地上鋪好了麥草,做了一個大通鋪,算是安排好了施工人員住的地方。
全家人也為了這些人吃飯問題,開始忙活起來。
帶班郭師傅接過老爸的圖紙,聽完老爸講解后說:
“房子還有這樣蓋的?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因為當時是沒有外墻保溫材料的,只用紅磚砌墻保溫效果不好。
所以夏天風用了后世農村一個最好辦法。
外墻用一二磚砌兩層,中間間隔十公分。
二層磚墻用磚進行分層搭接,防止兩層墻脫節。
間隔部分灌上泥巴,等泥巴干了,會起到很好的隔熱作用。
隊長許亞龍發話了,你管他怎么做,你只要按要求來,把墻砌直了就好。
郭師傅當上了全工地總指揮,大家開始各負其責。
午飯是油汪汪的紅燒肉燉土豆,還另外炒了兩盆菜,大米飯管夠。
飯菜是直接送到工地的,中午不休息。
夏家的小孩子,拿水桶(茶水)盆子,端著各樣食材來回往工地跑。
反正也不遠,就一百來米。
晚上,油燈下,夏天風拿紙和筆,仔細驗算了一下。
發現院墻也用紅磚砌的話,紅磚是不夠的。
再張一次嘴求許亞龍,也不合適。
這次來這么多人蓋房子,這些壯勞力不充分利用,可真是笨蛋了。
以后再找這樣機會也難。
就和父母商量了一個意見,院墻根基用紅磚,上面就用土塊了。
父母聽到原因自然同意。
同村老莊家也要蓋新房,但不是在今年。
他們家已經預備好了一萬塊土塊。
讓老爸去老莊家詢問,是否可以先賣給我們一點,實在不行先借也行。
明年我們這邊找人打好了土塊再還他。
過了一會兒,老爸回來了。
說對方同意賣,一分錢一塊,自己裝車,問題解決。
這個時代的壯勞力,都是大肚漢。
肚子里沒有存下脂肪,能吃的厲害。
看著快速下降的米面口袋,眼見著就要見底存肉的缸。
媽媽喬雪薇不禁抱怨起來:
“這些人也太能吃了,這才七天,吃的肉,比我們往年一年吃的都多。最可恨的就是村里的那兩個不要臉的東西,以前就是,中午你爸下班只要碰到他們,他們就問,你們家今天中午吃什么呀?你爸如果說今天中午做拉條子(必須純白面,參了玉米面不行),他們就會來我們家蹭飯,我們和的面不夠吃,只好自己吃合面饅頭。現在又是這樣,活不干一把,天天一到飯點就到工地上來蹭飯。你爸也是個死要面子,明知道這兩個人就是個蹭飯的,還熱情招呼他們”。
夏天風拍拍媽媽的手,寬慰她。
“媽,你不用擔心,糧票咱們家有的是,錢呢,等院長來了就能夠緩解。肉的問題我會解決的,這兩天因為忙我沒有去抓魚,等房子主體基本結束了,咱們天天吃魚肉。魚肉的營養要比豬肉和羊肉高多了,沒有腿的肉比有腿的好,這是我們教授講的。等咱們搬進新家以后,我會把那兩個吃貨的問題,鄭重向老爸提出來,我相信老爸會改正的。”
母親慈愛的目光看著夏天風,伸手點了一下兒子額頭:
“就你會說。”
八月三十一號,開學前一天,房子基本完工了。
老爸不知道從哪買來了五公斤塑料壺裝的散酒,作為感謝,中午請大家喝頓酒。
為此,夏天風和老爸頭天晚上又去下了一次網,早晨起網后,又是二十幾條魚。
這次一下燉了八條,殺了兩只雞,再加上其他的,湊了六個大盆。
也沒有酒杯,直接用塑料壺倒進藍邊瓷碗開喝。
郭師傅說干了這么多年工程,也給許多私人家蓋過房子,夏家伙食是最好的。
部隊戰士也說,夏調度家伙食比部隊強多了,這也是實情。
夏長貴聽到這些恭維的話,驕傲的不行,很快就喝醉了。
下午兩輛卡車來了,把自己人都拉回去了。
老爸都沒辦法起來送行。
開學時間到了,大姐夏天珠清楚弟弟在家里面的作用。
悄悄對弟弟說:
“能不能把自行車讓她用,她在兵團164團上學,有十二公里遠。
每個周末回來三個小時都走不回來,走得腳好痛。”
夏天風不知道大姐上學這么困難,馬上點頭答應。
當大姐提出要用自行車去上學的時候,果然老爸反對。
理由是女孩子家騎個新自行車,在兵團不安全,怕被偷。
知道老爸意思是想騎上新自行車去炫耀,但是實際情況放在這,只能給大姐用。
要想辦法說服老爸,還要讓他有面子,夏天風就轉換了一個思路。
“老爸,你看你現在怎么也算個水管站干部,出門到各個公社檢查都配有馬騎。你上班離家還不到一公里路,自行車使用效率太低了。你如果把自行車騎到單位,會有很多人向你借。你借是不借?你又是個大方的人,肯定會借。那樣的話,自行車很快就爛了。所以自行車給大姐最合適,又說了大姐的難處。夏天風說到明年這個時候,保證給老爸搞一輛自行車。”
媽媽也表示大女兒應該用自行車。
聽了眾人的話,夏長貴考慮了一下。
手一揮,一副慷慨豪邁的形象:
“我決定了,自行車就給大女兒用。”
大姐自然是歡欣雀躍。
夏天風心想,這個簡單善良的老爸真好哄。
房子主體是蓋完了,但是內外都沒有抹灰粉刷。
看著謝木匠一家三口正在忙著安門窗,夏天風問老媽:
“現在村里的農活忙不忙?”
媽媽沉吟了一下:“現在也沒什么忙的,玉米和水稻收割還要二十天才開始”。
“那你和隊上張日能聯系一下,看他能不能抽出時間。我們雇他把房子里其他零活干一下。再和謝木匠商量一下,讓他一個兒子抽出來給張日能當小工,工錢多少我們付”。
張日能原名張建山,日能是村里人給他起的外號,中原南陽人,會彈棉花,還是個瓦工,還會石匠的活,打鐵也行。
“今天晚上我抽空去他們兩家問一問情況,兒子,我還有件事要問你,你上學問題怎么解決?”
“我上什么學,我現在都學高中課程了,要我再去上三年級?”
姐姐們全部上學走了,就剩夫妻倆和夏天風。
老爸說:“你不上學不行吧?你在京城上學事情是個保密事,不能對外說。你如果不上學,大家都認為你是個二年級水平。再說,初中,高中畢業證這些都是以后參加任何工作都必須出具的證件,你沒有這些證件怎么辦?”
其實有沒有畢業證夏天風根本不在乎。
他在乎地是師傅說的話。
“盡量不要改變人生的軌跡。”
想到這,夏天風垂頭喪氣的說:
“那我就去上學吧,但是有一個條件,老爸,你今天跟我一塊去學校報到。找我們班主任就給他明說,我兒子早已經把三年級知識學會了,讓他隨便考。考過以后,我上課時間就不按照他們的規定來,我想去就去,期末考試我肯定參加。肯定考到全班前三名,問他們同意不同意。”
又把其他事項給老爸叮囑一番。
“我和中心小學杜校長很熟悉,我覺得直接給他說,由他給班主任安排,這樣可能更好一些。”
杜校長聽完夏長貴的話,心說你不是來忽悠我的吧?看著夏天風。
“你的學習真的這么好?我要測驗一下,如果你考試后真是你說的那樣,那么我就同意你爸提的條件。”
叫來了三年級班主任盧建生,讓他拿去年三年級期末考試卷。
上輩子中專畢業,記憶猶在。
這輩子高中書已經全部看完,加上靈氣催化,夏天風記憶力恐怖提升,三年級試題不在話下。
在三十分鐘內,夏天風就把兩張卷子全部做完了。
在校長和班主任驚訝的眼神中,老爸發話了。
“這件事情你們最好保密,不要對外說,同學們知道了,會打擊他們學習積極性。盧老師,你給學生說的時候,就說夏天風善于自習,以后再考出好成績就不會那么明顯了。”
兩位老師點頭稱是。
在班主任盧建生帶領下,夏天風背著書包進了課堂。
盧老師向各位同學介紹了一下新同學情況。
因為夏天風個子小,就把他安排和一個叫李玉華的女孩同坐在第一排。
夏天風笑了,李玉華,很好聽的名字。
前世就是和他一個班的同桌,最大的印象就是:
這個女孩一到冬天,渾濁的鼻涕一直在鼻孔上下抽動,時不時發出吸溜吸溜的聲音。
把書包扔在課桌上,在長凳一頭坐下,對同桌說:“你好,我叫夏天風”。
對方眼神中顯出驚恐的神色。
因為陌生同學從來沒有人跟她這樣直接說話。
都是一起坐了好幾天,借口用個鉛筆什么的才開始搭話。
李玉華鼻子哼哼了幾聲沒有回答。
“你有鼻炎吧。”
這年代這個詞絕大多數人都沒有聽過。
小姑娘更不可能知道。
疑惑的眼睛依然望著夏天風,一言不發。
夏天風哈哈大笑起來,上學給他帶來抑郁心情一掃而空。
上完這節課,拿著老師下發的課程表。
背上書包,一溜煙就回家了,也就三里地。
家里只有媽媽一個人,無聊躺在炕上,去做什么呢?
掏鳥窩這種事情肯定是不會干了,得不償失。
要不再去河里下網抓魚?估計一個人去的話老媽肯定不同意。
就打開了行李箱,把那些課本從低到高再次挨著看了起來,
第二天一大早,三個姐姐還在睡覺。
兩世的生物鐘,就把夏天風給敲醒了。
起身洗漱完之后,先跑步,再練拳。
老媽說,那兩個人已經說好了,可以干。
張日能一天是兩塊錢,謝木匠兒子一天一塊五,已經上工了。
一聽這話,夏天風馬上讓老媽授權。
老媽帶著兒子到了新房,對兩個正在干活的人說:
“剩下這些雜活我們家里人都一起商量過了,該怎么干我兒子也聽得很清楚。你們照著他吩咐做就行了,我不能隨時待在工地的。”
人小出面就必須要有合理的托詞。
有老媽授權,夏天風就安排兩人先把剩下的石灰和成泥,在整個外墻勾縫。
紅色的磚,白色的磚縫,這個顏色搭配起來效果應當不錯。
地面全部鋪上紅磚,用細砂掃縫。
內墻面是拿三合土進行抹灰刮平,再刷上石灰,屋子一下就亮堂起來。
本來想做個吊頂擋住丑陋的房梁和蘆葦,左思右想還是算了。
這個已經是本村最好的房子了,太超前了也不好。
大門墩子砌好了,可是沒大門。
讓謝木匠兒子量好尺寸,回家做一個榆木大門形狀的柵欄。
安裝大門是夏天風提出并強烈要求的。
父母當初不愿意,說隊上沒有一家裝大門,但拗不過兒子。
安裝窗戶玻璃的時候,夏天風要求把小窗框卸下來。
平鋪在地上,不按照以前方式拿小釘子固定玻璃。
而是把瀝青在熱水里燙軟搓成條,像密封膠一樣,黏上固定住玻璃。
這樣窗戶就不會走風漏氣。
家里面這些零碎活很多,一直忙到十月初才算收拾利索。
選了一個星期天,大早晨老爸去村里租借了馬車,一家人興高采烈搬家。
光是從謝木匠家拉家具就拉了四趟,姐姐們都興高采烈分家具。
夏天風在自己那間最大近三十平米單獨房間里,
擺了兩張單人床,一個寫字臺,還有一個大書柜,空曠的很。
老爸問:“你一個人睡這個房間怎么要兩張床?”
“以后雷院長來了,如果天色晚了,還要人家趕夜路回去嗎?”
夏長貴撓了撓頭,意識到自己考慮不周。
老爸說拉煤卡車已經聯系好了,明天就去山上煤礦拉煤。
夏天風一聽,提出自己也要去。
老爸說煤礦有什么好看的,而且那地方危險,不同意。
夏天風說我只是到路旁紅旗公社玩一趟。
你們回來路過的時候,我會和你們一起回來。
夏天風真實意思,沒有給父母講,他是想去看看楚玉。
經常晚上悲傷的夢,讓夏天風愈加想念楚玉。
上次只是遠遠看了一下,這次有空,不妨先期接觸一下。
口袋裝了五塊錢,這是媽媽給的中午飯錢。
夏天風朝黑頭卡(老解放卡車)揮揮手,和老爸再見,老爸他們繼續上山去煤礦。
一個人溜進了公社小學,連個大門也沒有,方便的很。
在窗戶上趴著挨個教室看,看楚玉在哪個班。
楚玉在二年級一班,夏天風上學早,所以比楚玉高了一個年級。
從窗戶看見,楚玉正拿著教鞭,在課堂過道內巡視,她是班長。
估計這節是自習課。
夏天風心頭有一些小激動。目光癡癡盯著楚玉稚嫩的臉龐。
忽然想起了那首歌。
你的眉目之間,鎖著我的愛戀。
你的唇齒之間,留著我的誓言。
你的一舉一動,左右我的視線。
.....。
夏天風心中正在琢磨著,此生第一句話給楚玉該怎么講?
看見楚玉提著教鞭從教室沖出來。
壞了,發現自己了,急忙松開雙手,從窗戶滑下來。
楚玉已經到了自己跟前,用教鞭指著夏天風腦袋:
“你是誰?那個班的?怎么不去上課?”
夏天風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呆了,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我好像沒有見過你,你不是我們學校的。”
大眼睛瞪得很圓,口氣很嚴厲。
就像主人在身邊的小奶狗,遇到陌生人兇的很。
“我是來看你的,我是.....。”
夏天風說不下去了。
說什么呢?我是你上一輩子的丈夫,我們倆很恩愛,這一輩子我來看你來了。
這種找死的話是絕不能說的。
“看我做什么,我又不認識你,不好好上學,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嘴里說著,手里的教鞭又點向了夏天風腦袋。
面對比自己高出近二十公分的楚玉,夏天風心里有點發毛。
伸手撥開了教鞭。
這一個動作可把小姑娘惹毛了。
“你還敢反抗,我今天偏要教訓教訓你,讓你一天不上學。”
話音未落,指頭粗的教鞭,已敲在夏天風腦袋上。
夏天風一看情形不妙,掉頭就跑。
由于個子小腿短,短距離跑不過楚玉,腦袋和后背又挨了幾下。
一直跑出學校大門,楚玉不再追趕。
她還捂著個嘴咯咯咯的笑:
“趕快去上學,不然還要揍你。”
雖然被敲了幾下,但都不痛,腦袋上也沒有起包。
刀子嘴豆腐心,未來的老婆還是照顧自己滴。
有著阿Q精神的夏天風,等老爸卡車裝完煤回來,坐車一起回了家。
第一次和楚玉見面,就以這種滑稽的場景結束。
這完全不符合夏天風大腦中構想的腳本。
天已經涼了,捕魚的工作不能干了。
再干就需要到結冰以后。
家里倉庫掛滿了晾干的魚。
要想個辦法把魚銷售出去,自己家光吃沒有現錢哪能行。
錢是有,但是沒法拿出來。
老媽昨天晚上還在念叨,家里面已經沒有多少現金了。
還欠了外面好多錢,棉花票也是借別人的。
棉花票必須在春節前還給人家,人家娃娃過新年也要做棉襖。
夏天風只好說,老媽放心,很快雷院長就會來的,來了情況就會緩解。
結果是雷院長還沒到,水管站袁站長,先來家里告狀了。
說是他下班回家,發現橋洞里有煙霧冒出。
還以為是小孩子在點火玩,下去一看是老四夏天華和指導員家的丫頭,兩個女孩子在偷學抽煙。
結論是小姑娘家從小就不學好,一定要嚴加管教。
老軍人出身的袁站長在諄諄教導。
等把站長送走。
夏長貴開始大吼大叫,聲音賊大,房頂都快掉土渣了,但沒動手。
老媽可不客氣,揮起笤帚疙瘩。
才打了一下,夏天風就上去攔住了。
說四姐以后會改的,打一下就可以了。
打一下是有必要的,不然沒記性。
四姐就是個飛賊,人瘦的跟猴子一樣。
可眼珠子轉速比正常人快好幾倍,一看有人擋,一溜煙不見了。
夏長貴同志,每天下午下班,照例是要在新房后的大路上溜達幾圈的。
新房蓋好了,而且是全村最好的一套。
如果不炫耀一下,讓每個村民都知道,這個人生就太沒有意義了。
聽到過往村民在說:“夏大炮,你家這個房子真好啊,可能全公社私人都沒有這么好的房子吧。”
聽到這些,夏長貴總是哈哈大笑,一臉得意神情。
為此夏天風還提醒過老爸一次,說不要這樣。
別人會更加嫉妒的,以后有些事會給你使絆子。
老爸一瞪眼,“怕什么?我一沒偷二沒搶。憑自己家能力蓋房,有本事他們自己也去蓋”。
夏天風想想也就算了,老爸開心就好。
過了幾天,部隊指導員和連長一同前來,給老爸帶來了兩樣禮物。
一個是軍用舊馬鞍,另外是退役的一條德國黑背狼狗。
這條大狼狗,雖然已至幕年,似乎很懂事。
似乎知道這里將是自己的新家,沒有顯得焦躁不安想跑的意思。
看到大黑背,夏天風欣喜不已,嘗試著去摸狗腦袋。
這條狗也很乖,一動不動。
夏天風給這條狗起了個名字叫賽虎。
給賽虎喂了一些菜湯泡饅頭,賽虎毫不客氣吃完了。
拿刷鞋的塑料毛刷子給他刷毛,彼此好感很快建立起來。
老爸則是對他的馬鞍,愛不釋手。
拿筷子在羊肉缸內壁刮了一些羊油,用破布在馬鞍上細細打磨上油,直到把馬鞍表皮擦的錚亮。
圍著架在凳子上的馬鞍轉了幾圈,很滿意。
以前下各個公社檢查水利,騎得都是公家的馬,但都沒有馬鞍。
只在馬背上搭上一個破褥子,再綁馬肚帶,那樣很沒有面子也不舒服。
現在好了,估計這種軍用馬鞍,整個四個公社也獨一份。
興奮之余,想到自己要給連長硬塞五塊錢。
連長說上次豬肉換清油就讓夏調度吃了虧,死活不要錢這件事,夏長貴有些惴惴不安。
這事情如果讓兒子知道了,會說自己的。
不過幸好當時兒子不在場,正在外面炫耀他的黑背狼狗。
想想也無所謂,每年給部隊及時調水,從來沒有為難過誰,一個馬鞍算什么,還是舊的。
下午吃完晚飯,天快黑了,聽見隊里鐘聲響了起來。
隊里的鐘聲一般是不會在這個時間點敲響的,都是在早晨催促上工的時候才敲。
這時間敲響肯定有什么“大事”發生。
大伙都紛紛跑出去,在大路上一探究竟。
看見有三個人,兩個背著槍,押送一個人走過來。
被押的人脖子上掛著四根玉米棒子,站在人群中聽,得知事情真相。
偷玉米的是村里馬占明,家里有五個孩子。
隊里下月口糧還沒有分配下來,家中已經斷頓。
借糧也不好意思張嘴,大家都缺。
他到隊里地里偷了幾根玉米棒子,結果被發現了。
結果就是游街示·威,具體怎么樣罰款不清楚。
馬占明脖子上掛著四個玉米棒子。
左手拿著一只鑼,右手拿一個短木棒,每隔幾步還要敲一下。
他把頭垂得很低,而身后的大隊民兵連長許玉寶,則拿著一個葵花桿,不停在抽打。
當游街隊伍路過夏天風身邊時,夏天風看見馬占明低垂頭,臉頰掛著幾顆晶瑩的淚珠。
民兵連長手中葵花桿,每一次重重抽在他的背上,因為疼痛,他的臉會忍不住抽搐。
馬占明并沒有穿棉衣,只有一件襯衣加外套。
成熟的葵花桿很結實,不比木棍差多少。
夏天風看見葵花桿都抽碎裂了,惻隱之心發作。
忍不住喊了一聲:“不就是幾個玉米棒子嗎?用得著打人嗎?”
連長許玉寶一瞪眼睛。
“這里哪有你這個尕·球·娃·娃說話的份,給我滾遠點。”
還揚起手中新換的葵花桿,做欲打人姿勢。
老爸一把把兒子拉在自己身后。
“小孩子不懂事,許連長算了。”
“你也給我老實點,不要一天那么張狂。”
夏長貴不愿意了。
“我是吃商品糧的,不是你們隊上的,我怎么樣,你管不著。”
許玉寶恨恨的瞪了夏長貴一眼,押著所謂犯人,繼續游街。
繞著村子轉了一圈以后,才結束。
父母都是善良之人,現在有足夠的糧票,糧食是足夠吃的。
隊里上月分的玉米面還有,父母就裝了大半面粉口袋,說是送給老馬家。
夏天風也要求一起去。
老馬家,昏黃的油燈下像隨時熄滅的樣子在垂死掙扎。
老馬趴在炕上,他老婆拿白布蘸著熱水擦拭老馬身上的傷口。
家中的孩子都圍在旁邊觀看,不時抹著眼淚。
老爸背著大半袋玉米面推開了門,馬家的孩子看見急忙告訴了他·媽媽。
馬嫂子迎上前來。
對于夏家送來糧食很感激,雙方家長寒暄起來。
夏天風現在還是小孩子,不方便插嘴。
就和他們家老二馬天英,也是自己一輩子好朋友,在一旁說起話來。
夏天風問道。
“你爸摘了幾個玉米,怎么那么不小心,被發現了呢?”
“你不知道,看地的就是許玉寶的老爹許端,那個老漢又賊又壞。你不記得了?今年六月份,我們兩個去黑水溝對岸偷了二個小西瓜。被許老漢抓住,也是一頓葵花桿,還游街了,打得滿身傷痕。村里人多少次,都看見這個老漢偷隊上的玉米和其他東西。別人家玉米面不夠吃,他們家拿玉米棒子喂自家牛。你看看他家兩頭牛,吃得多胖,脊背都是平的。皮毛是亮的。全村誰家能養得起兩頭牛?隊里農活需要大牲·口的時候,隊里大牲·口在圈里閑放著,也必須先用他們家的。好給他算工分。隊上人幾次給隊長告老許偷東西。就因為他兒子是民兵大隊長,隊長也不敢得罪。沒人管。隊里像我們這樣大小的孩子,因為肚子餓偷東西,沒有挨這個老賊打的沒幾個,這父子兩個都是心狠的人。”
經過這么一提醒,夏天風腦海回憶起了馬天英所講的這一幕。
自己被打得趴在炕上,老媽淚眼婆娑用碘酒給自己涂抹傷口。
那種疼痛,現在想起來,肩胛都是有一種發涼。
第二天,夏天風沒有去上學。
媽媽端著一盆衣服,去小渠邊洗衣服。
夏天風說,應該用鍋燒熱水洗。
老媽怕燒煤費錢,堅持說現在天氣還可以,端著盆子走了。
聽到院里的狗狂·叫,夏天風跑出去一看。
自己家黑背似乎受了刺·激,正隔著木柵欄大門對著大路上狂叫。
看清楚了,大路上正是民兵連長許玉寶。
背著槍跨著自行車,打著呼哨跺著腳,在挑逗自己家的狗。
夏天風打開拴著大門的繩子出去,正要和對方講理,為什么挑逗自己家的狗?
誰知大門剛開了一個縫,賽虎就擠了出去。
壞了,難道舊事要重演?夏天風腦海閃過曾經的一幕。
還好,賽虎在離許玉寶一米左右的地方狂吠,但沒有撲上去咬。
許玉寶把自行車架好,摘下身上的半自動步槍,打開刺刀,先用槍托砸賽虎腦袋。
但賽虎很聰明,躲閃讓對方打不上。
許玉寶把槍調轉過來,直接子彈上膛。
碰!一聲巨響,狗倒下了。
許玉寶再端起刺刀猛刺,一次恰好扎中賽虎頸部血管。
遠在五六米之外的夏天風,見自己心愛的狗,鮮血飆出了三四米遠,倒在血泊中抽搐。
夏天風眼睛都紅了,但是沒有動。
成年人思維告訴自己,沖上去也沒有任何結果。
同時心里在慨嘆,這就是輪回車輪,你想避開都做不到。
上一輩子自家的狗就是被許玉寶在大路上活活摔死的。
因為那一幕對于夏天風來說很深刻,所以記得很清楚
這輩子自己獨自做主給家里裝了大門,心里就有避開那一幕的心思。
結果......。
這時老媽挺著大肚子,跑過來,瘋狂叫罵許玉寶:
“你還算人嗎?我們家的狗在院子哪里招惹你了”。
她要撲上去和許玉寶撕扯,夏天風一把上去拉住媽媽的手往后拽,大聲喊:
“不要沖動,不要沖動”。
身高一米五六的懷孕婦女怎么能和近一米八年輕人比拼,夏天風怕媽媽受傷。
周圍在家鄰居,急忙過來拉開喬雪薇。
母親只是大聲哭罵。
“你們許家兩個男人都是壞慫,你老子就是隊里最大的賊。你這個民兵連長這幾年糟·害了多少知青?你以為沒人知道嗎?你們一家都是畜生....。”
鄰居看到了這一幕也都不敢說什么。
許玉寶嘿嘿一笑,跨上自行車揚長而去。
后老爸去大隊找許玉寶論理,許玉寶非說是你家的狗沖出來要咬他,所以才殺了狗。
可以賠錢,就一塊錢,但是必須把狗肉給他。
他要紅燒了吃。
大吵無果而歸。
天涼了,樹上的黃葉隨著入冬寒風,刷啦啦落在了地上。
門前的樹林里一片金黃,渠溝里已經結上了冰凌。
看著樹林里埋著賽虎的小土堆,夏天風的眼睛比冰還冷。
原想著重活了,原先生活中那些令人痛苦的事情,應該可以避免。
但事與愿違,輪回的力量就是如此強大。
不會因為你現在是個修真者,會繞開你。
想起以后還會發生的,眾多令人痛心的事情。
難道就為了師傅說的那一句話,不要改變人生軌跡而忍辱屈從。
這樣修真還有個·毛·的意思。
決不!!!
師傅來了,挎著個書包,提著兩個化肥口袋出現在家門口。
父母熱情地把雷院長迎接進來,端上茶。
雷浩軒說這次來是檢查夏天風功課情況,可能要打擾一兩天。
考慮到夏天風生長需要,就買了些羊肉帶來了。
兩袋子裝的羊肉,都是剁成塊的,重量足有五十公斤。
雷浩軒在死亡谷,想到徒弟喜歡吃羊肉。
這次去看徒弟,去死亡谷抓了四只野羊剁成塊。
其他東西,他不敢去買。
該吃晚飯了,父母熱情的把雷院長讓到飯桌上,晚飯是稀飯饅頭。
炒了三個菜,一個土豆絲,一個黃豆燉咸魚干,還有一個干辣皮炒雞塊。
在夏天風的示意下,師傅咬著牙,吃完了這頓飯,
三十歲筑基,就可以辟谷,現在是元嬰初期,起碼壽命在六百歲了。
算算五百多年沒有吃過飯了,這頓飯印象一定很深刻。
夏天風在偷笑。
在夏天風單獨大房間里,拉上窗簾。
師傅在油燈下,轉了兩圈,點點頭。
“嗯,這條件確實比在死亡谷巖洞強,溫度挺高,這堵墻怎么會發熱?”
“這個叫火墻,中間是空的,留有煙道,取暖就是隔壁伙房的爐子。”
“我來看看你這段時間修煉效果怎么樣?”
搭上夏天風的手,過了一會兒說:
“效果還不錯,你已經快到五層了,但我發現有一點不妥。”
夏天風覺得一切都好,急忙問哪里不妥?
“你的經脈寬度及柔韌度不夠好,好像弱了些,我認為你應該單獨對經脈進行靈氣補充。”
“就像最初一樣手握靈石打坐嗎?”
“是的,只有這樣,讓靈氣更加充分滋潤你的經脈,讓經脈變得更加廣闊強健,對你以后發展很重要。”
“那每天需要多長時間,每次隔幾分鐘還要換靈石,好麻煩的。”
“那也沒辦法,你是陰陽靈根,是以五行靈根為基礎,哪一個缺了都不好,必須均衡。”
突然想到一個主意。
“師傅,你可以做一個像我臂環一樣的靈氣發生器啊,同時推動五種靈氣發生。
我只要用雙手握住發生器,打開開關,五種靈氣同時進入我經脈,又可以加快速度了。”
思忖了一下,雷浩軒認為可行。
“你說的有道理,這個東西我待會煉制一個,給你試驗一下。我先把這個蔽靈法陣,在你房間安裝好。”
雷浩軒拿出四個不到一巴掌大小的三角旗。
投向房間四個角,當小旗接觸到地面鋪設的紅磚時就消失不見。
又拿出一個拳頭大小金屬圓盤,放在房間正中位置。
施展了法訣,圓盤也沒入了地下。
雷浩軒拿出一個小圓球遞給了夏天風:
“你在這個房間,用意念,導引你的靈氣,往這個小圓球里輸入。我到門外面去感應一下,在這個法陣內靈氣波動情況。”
說完推門走了出去,過了五分鐘,推門進來。
看見徒弟依舊雙手抱著那個小金屬球在用功。
“好了,你不用再做了,這個法陣很有效。我站在門外,如此近距離,神識放開什么都感應不到。這個法陣,最少可以使用十年,以后你再要修煉,務必要在這個房子里。”
“師傅,你可以煉制一個便攜式的弊靈法陣,以后你我走哪帶上就可以修煉。”
雷浩軒拍了一下腦門。
“忘了這回事了。手上沒有煉制弊靈法陣的材料,必須回山去煉。靈氣發生器的材料倒有,現在就可以煉制。”
雷浩軒看了看房間,把書柜往旁邊挪了一下,取出了彌天罩放地上。
看見徒弟疑惑的眼神,師傅主動解釋。
“煉器導致的靈氣波動比較大。擔心法陣遮擋不住,還是在彌天罩里安全。”
夏天風點頭表示明白。
彌天罩緩緩變大,看體積差不多了,雷浩軒貓著腰鉆了進去。
過了一小時,師傅出來,收起彌天罩。
拿出一個羅盤一樣黃色金屬物,直徑十二三厘米,一厘米厚。
兩面標明了陰陽兩個篆字,還有其他刻文。
看上去和普通羅盤一模一樣。
在兩面中央有兩個圓形小凸起。
“你來試一下,這里面裝了你所講的靈氣發生器,還有足夠你用五年的五種靈石。你用兩手勞宮穴對準這羅盤凸起部分,記住,陰陽兩面凸起圓點分別是開和關。”
夏天風坐在床上,雙手合十,夾著這個輕飄飄的小羅盤。
感受到靈氣從自己的雙手輸入經脈之中。
用意念導引這些靈氣按師傅傳授線路運走全身。
不到半個小時就感覺到全身筋脈,有脹痛感覺。
放下了羅盤。
“師傅,已經滿了。”
“我來看看?”
師傅觀察了一會。
“這個辦法確實可行。比手握靈石要快多了,以后你每天就照著這個方式運行一次。”
“師傅,有沒有那種神不知鬼不覺,可以殺死動物的東西。”
“要這個東西做什么?”
夏天風就把自己家和許玉寶的仇怨說給他聽。
“我是計劃拿這東西,去搞死他們家兩頭牛。”
雷浩軒看著徒弟現在幼小的身軀,無法抵御普通凡人的羞辱。
修真者的自傲讓他心中不由得心生惱怒,英俊的臉浮現狠戾神色。
“要不師傅出手幫你滅了他全家老小?”
“不用你出手,我親自搞死他家的牛才解恨!”
見徒弟不答應自己的行為,雷浩軒想想不過是搞死兩頭牛的事。
就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了兩炷香,和筷子一樣長短粗細,只不過是一黑一白。
“這個叫千里斷魂香,你只要把黑色香掰下來一截,放到他家牛棚里。你在自己家把白色香點燃,只要他家的牛,在黑色香半徑十米范圍之內,三分鐘內他家牛就會無聲無息死亡。殺死一頭牛,你截一厘米長就足夠了,再多會把人搞死的。這種香,專攻人畜的魂魄。按照你們地球說法就是腦死亡,你們醫學根本檢測不出來真實原因。千里斷魂香,說是千里有點夸張,但在百十公里范圍應該沒問題。”
“師傅,這個東西,一般建筑物阻隔有影響嗎?”
“一般建筑是阻擋不了的,它不是靠空氣傳導。除非能夠保護魂魄的靈物才起作用。這種靈物在這個星球肯定沒有。”
雷浩軒又拿出一張符箓,一撕兩半,交給徒弟。
告訴他遇到別人欺負,有危險,先忍讓。
回來點燃這張符箓,師傅會盡快趕到。
雙方一直交談到深夜才休息。
第二天早飯后,雷浩軒提出告辭。
父母挽留他多呆幾天輔導孩子。
“夏天風的學業已在昨晚檢查過,很好。以后我再來看他大學課程學得怎么樣。我現在就可做主,把夏天風二年獎勵以及家庭各方面補貼發給你們。加起來一年一共是一千四百四十元,兩年是二千八百八十,聽夏天風說,你們家因蓋房子還欠了不少外債。這樣,我自己從個人工資里再借你們一千多元,總共湊足四千元。”
父母推辭說不用借了,補貼加獎金就已經夠了。
夏天風接過錢,遞給父母。
“雷院長他們工資很高,不用擔心他們過不下去,過幾年我的錢發了就可以還給他。”
在父母依依不舍的揮手中,雷浩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