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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
緊跟在他身后的鸞鈺最先聽見,不太理解的反問道:“什么不對。”
稍稍落后兩人的影子、跋紀、淳嫣,也朝許七安投來質詢的目光。
許七安眉頭緊皺,當然不對,因為太簡單了啊,許平峰知道蠱族的重要性,蠱族的選擇很可能會決定中原戰事的結果。
如此重要的勢力,僅僅派一個弟子過來,許下口頭承諾,拋出幾個讓蠱族無法拒絕的條件.........是,這些條件足夠讓蠱族答應結盟,如果沒有自己橫插一腳,蠱族現在已經和云州順利結盟。
但,許平峰是知道他在南疆的。
而且,他這一路行走江湖收集龍氣,靠的就是詭異強大的蠱術,許平峰肯定知道這個情報。
作為一個圖謀中原機關算盡的人物,如此不合尋常的蠱術,他會視為不見?
“許平峰可能不清楚七絕蠱是什么東西,但他絕對能猜到我的蠱術來自天蠱老人的后手安排。與蠱族有淵源的我也在南疆,而蠱族又這么重要,他只派一個弟子來游說蠱族.......
“這顯然不符合許平峰的風格。”
許七安心里一陣分析,得出的結論是:
要么許平峰另有目的,要么他有辦法克制蠱族,讓結盟失敗過,蠱族高手不敢離開南疆。
順著這個思路往下推理,許平峰制約蠱族的手段就不難猜了——極淵。。
想到這里,許七安轉身,走回天蠱婆婆身邊,道:
“婆婆,我記得你說過,天蠱老人當年聯手許平峰竊取國運,是為了修復儒圣雕塑,封印蠱神。”
聽他說起蠱神相關的事,身后追來的鸞鈺收斂媚態,變的嚴肅。
淳嫣等首領也露出凝重之色,望著他和天蠱婆婆。
天蠱婆婆平靜的點頭:
“是的,蠱族一切的動力都是為了封印蠱神。”
鸞鈺摟住許七安的一條胳膊:
“你到底想說什么啊。”
中原官話不標準,但聲音軟濡悅耳,有著成熟女子的磁性。
“極淵,監正大弟子的目標是極淵。”
許七安不做隱瞞,開門見山的說:“如果云州和蠱族沒能結盟,他很可能會試圖動搖儒圣封印。”
心蠱師淳嫣,微微搖頭:“儒圣封印非一般能動搖,便是婆婆都沒辦法撼動。”
幾位首領點頭,看一眼許七安,認為他想太多了。
許七安臉色嚴肅,沉聲道:
“你們不要忽略我的話,儒圣的封印與氣運有關,這便是天蠱老人要竊取大奉國運的原因。”
頓了頓,他掃視眾首領:
“術士對氣運的掌控,更甚儒家。”
鸞鈺等人臉色微變。
許七安繼續道:“許平峰未必是要撼動封印,但他絕對有什么目的,不能掉以輕心,速去極淵。”
話音落下,幾位首領先后御風而起,臉色難看的朝極淵方向掠去。
............
“強大到讓人有些絕望啊.........”
原始森林深處,葛文宣在充斥著瘴氣的密林里騰躍,回想起不久前觀測到的戰斗,內心感慨油然而生。
目睹許七安打敗蠱族五位首領時,葛文宣心里最先涌起的,是巨大的憤怒和沮喪,五位超凡齊出,竟被姓許的克制,沒付出多大代價便制服。
接著,憤怒和沮喪被畏懼取代,泛起強烈的退意。
離開南疆,再也不回來。
但他還有任務沒有完成,結盟的事告吹,下一步計劃隨之啟動。
葛文宣腦海里回蕩起出發前,老師交代的話:
如果許七安從中阻擾,結盟不成,你便帶著我的東西去一趟極淵。
“老師果然神機妙算,一事不成,便謀劃另一事,永遠不會空手而歸........”
葛文宣憑借靈活的身法,時而在密林中飛奔,時而在樹梢騰躍。
沿途的毒蟲毒獸則對他避之不及,窸窸窣窣的避開。
葛文宣擅長的是排兵布陣,本身只是五品化勁、六品煉金術師的他,本無法深入到原始森林內部。
但不要忘了,術士體系的九品叫“醫者”,醫和毒是不分家的,他事先服用了解毒的藥丸,這能讓他不懼怕瘴氣。
隨后在身上涂抹驅趕毒蟲的藥粉。
這才能從毒蠱之力籠罩的區域深入極淵。
換成別的區域,他還沒靠近極淵就被里面的蠱蟲蠱獸殺死。
漸漸的,周圍的樹木開始減少,地面裸露出大片大片的黑色泥土,像一塊塊黑斑。
但葛文宣穿越這片森林,眼前出現一座大裂谷,裂谷寬度難以估計,葛文宣極目遠眺,看不見裂谷的對岸。
裂谷的邊緣并不陡峭,是不停往下的緩坡。
“植物開始變的畸形了........”
葛文宣站在裂谷邊緣,往下張望,看見左下方的斜坡長著一叢灌木,灌木的葉子像是一只只嬰兒的小手,灌木中開出的話多,形似小孩的笑臉。
裂谷外的原始森林,雖然也是變異植物,但外觀沒有那么畸形。
葛文宣摘下掛在腰間的錦囊,一邊警惕著周圍,一邊取出一件件法器。
黃銅鑄造的護心鏡掛在心口,淡黃的微光膨脹,透著厚重之感,這是用來防身的極品法器。
接著吞服辟毒丹藥、涂抹讓毒蟲厭惡的藥粉,而后,他含下一片白玉雕琢而成的葉片,舌尖泛起辛辣之味,讓他的精神變的亢奮,用來防備心蠱對元神的操縱。
第三件法器是一桿漆黑如墨的幡,它散發著讓人作嘔的尸臭味,桿子是由白骨鑄造,幡布材質是人皮,漆黑是因為浸泡在鮮血里的時間太長。
此幡名為聚陰幡,有招靈養鬼控尸之能。
“對了,還得防備情蠱。”
葛文宣最后取出一套銀針,指尖捻起,準確的扎入小腹、腰部、后背等幾處穴位。
施針的目的,不是屏蔽情毒,而是阻斷某部分功能,讓他在中毒時完全提不起“興趣”,算是一種短暫的自我閹割。
副作用是,在未來的半年里,他可能都不會對有任何興趣。
只要對自己夠狠,就沒人能打敗你。
這些法器全是老師贈予的,每一件都價值不菲,位格極高。
一切準備妥當后,葛文宣沿著緩坡,朝著極淵內深入。
往下走了半刻鐘,凄厲的破空聲響起,葛文宣一個漂亮的單手撐地翻跟頭,避開了側面的襲擊。
站穩后,回頭一看,襲擊者是一條黑鱗小蛇,它只有一尺長,額頭長著兩根小角,暗金色的豎瞳充滿暴戾。
一擊落空后,小蛇再次彈起,把自己化作一根尖嘯的箭矢,射向葛文宣。
五品化勁的葛文宣反手拔出一把短刃,把它斬斷。
“啪嗒......”
小蛇斷成兩截,在地上瘋狂扭動,斷口處生長出狀若蠶絲的黏稠物,似要強行拼接起來。
力蠱,實力一般........葛文宣冷靜的看著小蛇掙扎片刻,徹底死去。
這時,密集的破空聲呼嘯而來,左右兩側、緩坡下方,射來密密麻麻的箭雨。
嗡嗡嗡........箭雨撞在護心鏡撐起的光幕上,激起漣漪狀的光暈。
葛文宣頂著箭雨,埋頭逃跑,把蛇群拋在身后。
就剛才那一波“箭雨”,沒有護心鏡保護,他估計夠嗆,即使能憑借銅皮鐵骨逃出來,也得受些傷。
而這才剛進入極淵。
可惜極淵里不能施展望氣術,無法提前規避前方的危險。在極淵施展望氣術,必然會看到蠱神的氣數,審視超品的氣數,會讓我瞬間魂飛魄散............葛文宣愈發謹慎小心,保持不快不慢的速度往下。
又往下摸索了一盞茶功夫,途中避開了許多毒蟲猛獸的攻擊,周圍的光線漸漸暗沉。
突然,葛文宣嗅到了一股甜膩的氣息,旋即心跳加快,血脈噴張,他知道自己中了情毒。
狂亂的心跳讓他有些發暈,但僅此而已,劇烈的情毒無法讓他產生任何綺念,下半身穩如泰山,無動于衷。
他環首四顧,看見了對自己釋放情毒的蠱獸,那是一只渾身黑毛,形似犬類的動物。
見葛文宣看來,它轉了個身子,把屁股對著白衣人類,試圖用自己的“秘密武器”勾引對方。
.........葛文宣嘴角抽動一下,面無表情從側方繞過,對這只“黑狗”的秘密武器視若無睹,不受吸引。
繼續順著緩坡前行,接下來的途中,他遇到了暗蠱的襲擊,力蠱的追殺,情蠱的勾引,心蠱的操縱,也遇到了一群行尸走肉,但都安全通過。
他終于來到了一處平坦的地帶。
此處的光線已經極為昏暗,像是夜幕即將籠罩的傍晚。
平坦地帶再往前,就是真正的懸崖了,懸崖底下沉睡著蠱神。
此處是緩坡的盡頭。
葛文宣看到一尊高大的雕塑,屹立在懸崖邊緣。
他穿著長袍,頭戴高高的儒冠,一手背后,一手置于小腹,微微低頭,俯視著下方的極淵。
儒圣..........葛文宣腦海里閃過這個名字,他的表情變的謙卑而拘謹。
“儒圣真的封印了蠱神。”
他早已知曉此事,但真正見到儒圣屹立在此地的雕像,內心依舊震撼。
“儒圣在上,人族晚輩葛文宣有禮。”
他整理衣冠,朝著儒圣雕塑躬身作揖。
“得罪了.........”
葛文宣再次摘下錦囊,取出兩件物品,分別是刻畫著八卦五行的銅盤,以及一片散發淡淡白光的鱗片。
他身后十幾米的隱蔽處,一只手里戴著色彩繽紛手串的黃毛猴子,默默的看著這一幕。
既沒阻止,也沒靠近。
葛文宣把泛著淡淡白光的鱗片、刻著八卦五行的銅盤放在身側,繼續從錦囊里拿出一個小布袋。
他從布袋里抓出一把淺褐色的粉末,微微松動手指,粉末便從指縫間筆直飄落,葛文宣手臂移動,似是在構畫著什么,帶動粉末在地面留下一道道“筆觸”。
這是一個陣法,術士體系在四品前,想讓陣法發揮威能,必須依賴靈性充沛的材料,一筆一畫的刻陣、擺陣。
好在這個陣法簡單,作用也僅是喚醒銅盤內的力量。
類似于鑰匙。
隨著手心的褐色粉末不斷減少,直至用盡,陣法刻畫隨之完成。
葛文宣接著劃破手腕,讓鮮血流淌在陣法上,構成陣法的褐色粉末接觸到鮮血后,立刻發光,在昏暗的極淵里,宛如熒光粉。
葛文宣雙手捧著銅盤,將它置于陣法上空。
銅盤輕巧的懸浮不動,然后“呼呼”旋轉起來,它吸收著熒光粉末,越轉越快,快到產生了氣旋,制造出狂風。
“呼........”
靈性消耗殆盡的粉末被狂風刮散,銅盤旋轉著飛向儒圣雕塑,停在雕塑頭頂,疾速旋轉。。
葛文宣的段位,看不懂不知道這么做是為了什么,按照記在腦海里的步驟,他接著拾起散發淡淡白光的鱗片,合在掌心,便渡入氣機,邊閉眼口中念念有詞。
這個過程持續了十幾秒,葛文宣睜開眼,把白色鱗片拋向漆黑的深淵。
白色鱗片墜向深淵的過程中,光芒爆發,膨脹成一團熾白的太陽,照的整個極淵一片熾白,但即使是如此強大的光源,也沒能照亮極淵深處。
光線被沒有盡頭的黑暗吞沒。
葛文宣猛的閉上眼睛,不敢直視光源,雙眼涌出熱淚。
“嗷吼..........”
同時,他耳邊響起了獸吼,吼聲給人的感覺很奇怪,并非兇獸張楊血性的咆哮,也沒有野獸的戾氣。
反而清越嘹亮。
葛文宣仍舊沒有睜開眼,因為他能感覺到,眼皮之外,是刺目的白光。
..........
某棵樹的樹蔭下,一團陰影膨脹,許七安等人從陰影中顯形,齊齊眺望地平線盡頭,極淵的方向。
那里有一道白色光柱沖天而起,直入云霄。
“那是什么?”
鸞鈺驚叫道。
“這股氣息.......”影子聲音無比凝重,環顧眾人一眼:
“不是蠱神的力量。”
“儒佛道蠱武妖巫術皆不是。”許七安淡淡道。
幾位首領愣愣的看著他,許七安回望著他們:
“所有體系的超凡我都揍過。”
沒揍過也深入見識過.........
都揍過........淳嫣鸞鈺等人神色復雜的看著他,這個“都揍過”也包括剛剛被毒打一頓的他們。
許七安轉頭看向天蠱婆婆,問道:
“婆婆,您見多識廣,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嗎?”
天蠱婆婆搖頭,慈眉善目:
“老身這輩子都沒出過南疆,孤陋寡聞的很。”
眾人不再廢話,影子融入陰影,帶著眾人繼續朝極淵遁去。
...........
感覺到眼皮外的熾白消散,葛文宣才敢睜開眼睛,視線里,一頭高大神駿的四腳獸凝立于極淵之上。
它由白光凝聚而成,其身似鹿,覆滿雪白鱗片,頭生一對犄角,馬蹄,蛇尾。
這........葛文宣瞳孔一縮,他認識這只靈獸,白帝城的人基本都認識,它就是云州神話傳說中的,于大旱之年現身云州,帶來暴雨狂風,潤澤大地的海外神獸。
云州百姓稱它——白帝!
時至今日,白帝城的白帝廟里,還供奉著它的雕塑。
海外靈獸白帝,緩緩掃過周邊,在葛文宣身后某處停頓一下,收回目光,俯視著下方的極淵,發出了一段簡短而奇怪的音節。
這是葛文宣從未聽過的語言,這是人類的聲線無法發出的音節。
它在和誰說話..........葛文宣腦海里閃過一個可怕的猜想,這讓他臉色微微發白,下意識的捏緊了袖子里的傳送法器。
傳送法器可以帶他離開這里,傳送回事先預設好的地點,做到迅速逃離。
傳送法器分單向和隨機,若是沒有提前刻畫陣法,設置好傳送地點,它就會變成隨機傳送,在一定范圍內,傳送到任意一處。
因此,他無法利用傳送法器準確抵達儒圣雕塑身前,在極淵里搞隨機傳送,是對自己生命的不負責。
這時,葛文宣突然心悸,渾身毛孔張開,汗毛炸起,武者的危機預感啟動,向他傳遞危險信號,瘋狂催促他逃跑。
他忍住了,低著頭,匍匐在地,一動不動。
一股可怕的意志從極淵中蘇醒,匍匐著的葛文宣渾身一顫,他能感受到,極淵里有什么東西要出來了,可怕到讓人肝膽俱裂的東西。
極淵里有什么?
答案不言而喻。
一團黑煙裊裊娜娜的從漆黑的極淵中浮上來,在白帝身前懸停,黑煙外層宛如跳躍的火焰,不停的晃動,內核則有一雙眼睛。
這雙眼睛不摻雜任何情緒,連冷漠都沒有。
靈獸白帝望著黑煙,又一次發出了古怪的音節。
說完,它沉默幾秒,側了側頭,似乎在聆聽。
遠處,藏在隱蔽角落的黃毛猴子,也側耳聽了聽。
白帝若有所思了片刻,口中發出古怪的音節,這次是長長一大段,用了十幾秒才說完。
它側耳聽了許久,微微點一下頭。
接著,白帝再次開口,它問出了第三個問題。
伴隨著古怪音節結束,它目光緊緊盯著黑煙,修長的脖頸微微朝前探出,就如同人類身子前傾。
這個問題似乎很重要。
躲藏起來的黃毛猴子,不顧被發現的風險,從藏身處走了出來,側著耳朵,全神貫注的等待著。
就在這時,“咔擦”的聲音響徹極淵。
飄在儒圣雕塑頭頂,快速旋轉的銅盤碎成齏粉。
那道從極淵深處飄上來的黑煙,消散于無形。
靈獸白帝俯沖而下,追了一段距離,直到撞上一層清光屏障,撞的它白光凝聚的身體險些崩潰。
巨大的嘆息回蕩在極淵中。
靈獸白帝看了一眼匍匐在地的葛文宣,聲音洪亮:
“把我的鱗片帶回去。”
說罷,它化作白光消散,重新變回雪白鱗片,自動飄飛到葛文宣面前。
葛文宣謹慎的把鱗片收入錦囊,忽然耳廓一動,聽見了上方傳來此起彼伏的獸吼聲,一片大亂。
他們追過來了?許七安來了.........葛文宣臉色微變,眼里閃過驚懼,見識到許七安不久前展現出的可怕戰力,他果斷的捏碎手心里的傳送玉符。
一道清光騰起,帶著他消失在原地。
離去前,他看見一道金光俯沖而下,正是腦后燃著火環的許七安。
宛如炮彈般飛射而來的許七安,在臨近儒圣雕塑前,不符合力學規則的一個驟停,把所有慣性化于無形。
五品武夫之所以叫化勁,便在于此。
他雙腳無聲無息的落地,抬頭審視著儒圣雕塑,面容清奇,五官極具威嚴,卻不顯得咄咄逼人,甚至有幾分憐愛蒼生的慈悲。
雕塑身上的長袍樣式與當下儒家主流的袍子不同,儒冠也透著歷史感,比時下的儒冠更高,更顯笨重。
他的眉心有一道深深的裂痕。
這就是儒圣雕塑,封印蠱神的核心..........許七安正了正衣冠,對這位中原人族史上最強者躬身作揖。
“我也想有朝一日與你一樣強,但不能這么短命。”他心說。
天蠱婆婆等人陸續抵達,跋紀和影子大步狂奔到雕塑面前,一陣審視,松了口氣:
“雕塑完好,沒有被破壞。”
跟在后面的鸞鈺淳嫣和天蠱婆婆也走了過來,仔細觀察雕塑后,如釋重負,鸞鈺嬌艷的紅唇挑起,看許七安一眼:
“我就說嘛,儒圣的封印怎么可能說破壞就破壞。”
淳嫣謹慎的審視周圍,沒有發現絲毫異常,忍不住蹙眉:
“但許銀鑼預測的沒錯,葛文宣確實來了極淵,他不可能只是下來觀賞。”
葛文宣看到許七安的同時,許七安等人也看到了他。
許七安走到懸崖邊,俯瞰漆黑不見底的極淵,試探道:
“封印還在嗎?”
淳嫣吹了一個清亮的口哨,召喚來一只雙頭鳥,操縱著它撲向極淵。
許七安清晰的看見,雙頭鳥俯沖一段距離后,被一層清光震成齏粉,清光如漣漪擴散,整個極淵為之一亮。
淳嫣俯身撿起一枚石子,丟入大裂谷中,清光沒有反應,石子消失在黑暗中。
許七安側耳聽了許久,沒聽見石子落地的聲音。
淳嫣解釋道:
“但凡有生命的東西,都無法進入極淵。但沒有意識的死物,則可以穿透儒圣的封印。”
許七安想了想,道:
“應該是有意識的東西吧,不然器靈也可以進入了。”
淳嫣苦笑道:
“蠱族沒有法寶,不曾試過。”
話音落下,眾人腳下的地面,突然震動起來,碎石和沙土沿著緩坡滾落。
“吼..........”
極淵里,遙遠的地底,傳來一聲低沉而可怕的咆哮聲。
聲音傳上來時,由于距離太遠,變成了純粹的聲波。
同一時間,許七安感覺后頸處的七絕蠱不安的躁動,似乎要脫離他的脊椎,逃離此處。
“蠱神蘇醒了?”
鸞鈺聲音都嚇的顫抖,但害怕歸害怕,她沒有慌亂,冷靜的后退。
吼聲結束后,地表的震動并沒有消失,反而愈發劇烈,碎石和沙土不停從緩坡上方滾落。
所有人都察覺到,一股磅礴而可怕的力量從極淵中沖涌上來。
淳嫣臉色一變:
“是蠱神之力,快退!”
什么意思,這里不全是蠱神之力嗎..........許七安心里嘀咕,他從不是逞強之人,立刻隨著淳嫣后撤。
下一刻,他明白了淳嫣的意思。
極淵中,噴涌出磅礴的蠱神之力,有黑紅色的氣血之力,墨綠色的毒蠱之力,漆黑色的尸蠱之力,淡藍色的心蠱之力........
它們純度高,且數量磅礴,勝過極淵外任何一處。
許七安和淳嫣距離懸崖處最近,被一股高純度的情蠱之力籠罩,頓時,呼吸間盡是甜膩的氣息。
他只覺得口干舌燥,渾身發燙,某處膨脹的像是要炸開,七絕蠱貪婪的吸收著侵入體內的情蠱之力,但無法徹底消化。
許七安尚且如此,身為心蠱師的淳嫣,意識立刻模糊,嬌俏的臉頰滾燙,嬌嫩欲滴的小嘴里飄出甜膩的呻吟。
她饑渴的抱住身邊的許七安,送上滾燙的,熱情的吻,雙手笨拙的在他身上摸索,尋找那個能滿足她需求的把柄。
你還真是個雛兒啊.........許七安揮起手刀砍暈她,這并不難,因為淳嫣的意志已經在情毒中崩潰。
他帶著淳嫣退回跋紀等人身邊,仰頭看著這股磅礴的能量沖上高空,而后緩緩灑下,散落在極淵附近。
天蠱婆婆沉聲道:
“走,先離開這里。”
眾人一起原路返回,沿途所見,是陷入癲狂的蠱蟲蠱獸。
它們在這股磅礴的蠱神之力的滋養下,發生了可怕的異變,雙頭鳥長出第三個頭;巨蟒開始蛻皮,變的更加粗長;蟲群身軀快速膨脹,變的堪比老鼠;植被瘋狂生長,傳來凄厲哭聲,或孩子的笑聲..........
丑陋的看不出品種的畸變怪物,出現第二根生殖器.........黑背猩猩肋部伸長出一對新的手臂.........巨大的陰影漫無目的的游走,吞噬著途中的生靈.........
整個極淵的怪物都瘋了。
在影子的帶領下,他們很快退出極淵,來到原始森林外。
“儒圣雕塑沒有被破壞,封印也還在,為什么會這樣?”
許七安作為外來人,對眼前的情況茫然不知。
跋紀沉聲道:
“蠱神無時無刻不再溢散出力量,祂的狀態很不穩定,有時候少,有時候多。
“祂的力量會讓極淵附近的蠱獸變的異常強大,每隔六七百年,極淵里就會誕生超凡境的蠱獸。斬殺蠱獸是蠱族必須要承擔的責任。
“而每次有超凡蠱獸出世,必然伴隨著我族首領的隕落。”
許七安皺眉道:
“所以,這是一次正常現象?”
天蠱婆婆搖搖頭:
“這是那小子引起的,雖然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但老身沒猜錯的話,蠱神的意識進一步蘇醒了。類似的力量噴涌,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里,會有很多次。”
鸞鈺等人臉色頓時變的難看起來。
天蠱婆婆緩緩道:
“你說的對,這就是許平峰用來牽制我蠱族超凡高手的手段。進一步喚醒蠱神,讓極淵附近的蠱神之力在短期內暴漲。催化超凡蠱獸誕生的概率。
“逼我們不得不守在南疆,定時清除力量過剩、有望踏入超凡的蠱獸,無暇插手中原之事。”
許七安一邊把淳嫣交給鸞鈺,一邊問道:
“清除強大蠱獸,不需要普通族人吧?”
天蠱婆婆頷首:
“普通族人深入極淵便是生死危機,用不上。”
那我至少還能“雇傭”蠱族的普通戰士........許七安再問:
“蠱神蘇醒,是不是意味著封印松動?”
天蠱婆婆搖頭:
“千年來,蠱神無時無刻不在消磨儒圣封印,也有過類似的蘇醒,但很快就會沉睡,長則數十年,短則幾年。
“事實證明,超品的封印,只有超品能撼動。那許平峰連削弱儒圣都做不到。”
許七安看了她一眼。
天蠱婆婆目光掃過眾首領,道:
“回去通知一下族人,三天后,四品以上的強者跟隨我們探索極淵,斬殺蠱獸。
“許銀鑼戰力無雙,老身懇請許銀鑼幫忙。”
龍圖跋紀幾個,看向許七安。
“好。”
許七安點點頭,問道:
“蠱神力量噴涌而出,對蠱族難道不是好事?”
“你不知道?”
龍圖詫異的看著許七安:“你距離超凡只有一線之差,怎么會不知蠱術的奧義。”
我是水貨啊,跟你們不一樣.........許七安沒回答他。
龍圖見他不說話,便繼續說道:
“任何直接吸收蠱神之力的生靈,都會畸變成怪物,極淵附近的蠱蟲蠱獸就是例子。
“為了利用蠱神的力量,蠱族先輩們付出巨大代價,用一條條生命摸索出利用蠱神之力的辦法,這就是蠱族秘術和本命蠱的由來。
“本命蠱能中和蠱神之力的污染,讓我族可以吸收蠱神的力量,但又不會被污染。”
本命蠱相當于過濾器.........許七安點點頭。
跋紀接話,說道:
“本命蠱也是蠱,吸收蠱神之力的它,為何沒有像其他蠱蟲蠱獸一樣畸變瘋狂?因為它有成熟期的階段性限制。
“達到瓶頸后,它會陷入沉睡,排除蠱神力量的污染。
“也就是說,它無法像普通的蠱蟲蠱獸一樣,通過吸收蠱神之力,快速強大。”
這樣更穩定,避免畸變,但也讓修為的增長受到扼制.........許七安想到了體內的七絕蠱,它也因為這類原因,無法再吸收蠱神力量。。
談話間,淳嫣體內的情毒被鸞鈺拔除,意識得以恢復。
她似乎還記得剛才的事,不太敢與許七安對視。
眾首領各自散去,許七安跟隨龍圖返回力蠱部,穿過廣袤的平原,抵達伯山腳下。
此時天色已黑,族長的大院外,架起篝火和大鍋,麗娜蹲在大鍋邊煮肉,周圍圍著七八個力蠱的孩子,年歲都在十歲以下。
許七安看見自己愚蠢的妹妹,她和力蠱部的孩子一樣,眼巴巴的坐在鍋邊,等著熟肉出鍋。
那表情,那眼神,以及吞咽口水的細節,都與力蠱部的孩子如出一轍。
感覺鈴音已經完美融入力蠱部了.........許七安掃了一圈,發現族里多了不少陌生的青壯年,猜測是外出打獵的年輕族人回來了。
“每次她哥哥打獵回來,麗娜就喜歡拿出一部分獵物,煮給族中的孩子吃。”
龍圖欣慰的說道:“懂的施恩與人,她比哥哥跟懂的當族長,麗娜打小就聰明啊。”
.........許七安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干脆就不說話。
“麗娜,南梔和白姬呢?”
他走到鍋邊,低頭嗅了嗅,味道并不好。
周邊的孩子,包括許鈴音,頓時一臉警惕,懷疑他是來分一杯羹的。
“在屋子里呢。”
麗娜頭也沒抬,專心致志的煮肉,時不時丟一把調味的辛香料。
許七安和龍圖繞過孩子們,進了大院,內院里,一個赤著上身的年輕男人舞著一把鋼刀,呼嘯如風。
他一身腱子肉,揮刀時,手臂和脊背肌肉隨之起伏,極其陽剛。
“阿爹!”
見到龍圖和許七安進來,他立刻頓住刀勢,恭恭敬敬的喊道。
龍圖“嗯”了一聲,給許七安介紹:
“這是我兒子,麗娜的哥哥,叫莫桑。”
莫桑年紀不超過二十五,眉眼與麗娜有幾分相似,因此頗為英俊,只是左臉一道深深的疤痕破壞了面相,兇厲的眼神也讓他看起來桀驁不馴。
“中原人,許銀鑼。”
龍圖言簡意賅的介紹許七安。
莫桑已經從歸來的長老們口中得知許七安今日的壯舉,不敢有絲毫冒犯,恭敬的行禮。
“不用客氣,麗娜是我的好友,你是她兄長,那便是自家人。”
許七安頷首微笑,心說就外表看,這位莫桑兄還算正常,不像麗娜,憨字全寫在臉上。
莫桑立刻說道:
“許銀鑼和阿爹比,誰更厲害?我聽說五位首領今天全輸給你了。
“我阿爹肯定不是你的對手,我可以打包票。”
我收回剛才的話,力蠱部沒一個智商在線的..........許七安看一眼滿臉不服氣,并躍躍欲試的龍圖,嘴角抽動一下,找了個借口脫身。
身后傳來父子倆大聲的交談:
“沒有規矩。”
“阿爹你明明想和許銀鑼打一場,那就直接上啊,何必畏手畏腳。”
“你要有麗娜一半聰明,為父就把族長之位傳給你。”
許七安徑直去了內院,輕而易舉的鎖定慕南梔所在的房間,推門而入,簡陋但寬敞的房間里,慕南梔穿著淡紫色的肚兜,白色綢褲,手里握著汗巾,正仔細擦拭手臂、脖頸。
見有人闖入,她臉色大變,發現是許七安后,驚恐之色稍減,臉頰泛起紅暈,背過身去,怒道:
“出去出去.........”
許七安望著白皙如玉的背,像許鈴音看著食物那樣,吞了吞口水。
吱~他關上房門,等了幾分鐘,直到里面傳來慕南梔的聲音:
“進來吧。”
許七安進了屋子,掃了一圈:“確實簡陋了些,連浴桶都沒有。”
慕南梔矜持點頭,假裝自己一點都不尷尬,只是揉捏白姬的力道悄悄加重,暗中報復。
本來說好負責望風的小狐貍對許七安的靠近不管不顧,害她沒了清白。
“剛才遇到了些麻煩.........”
許七安把極淵里的經過告訴她,嘆息道:
“我現在算是摸清許平峰的行事風格了,一個目的之下,永遠隱藏著第二個目的。一個不成,便立刻進行第二個計劃,永遠不讓自己竹籃打水一場空。
“下次再碰上,我就得注意了。”
慕南梔對打打殺殺的事并不感興趣,她只是一個雞都不敢殺的弱質女流,只要許七安沒吃虧,那就什么都好。
“回頭要麻煩你幫忙種植一些毒草和毒果,不用太多,先給毒蠱部饞點甜頭。”
可惜我沒有糖尿病,不然就親自來了.........他幽默的于心底補充一句。
“嗯!”
慕南梔點頭,入江湖以來,她經常幫許七安種毒草,以滿足他古怪的癖好。
許七安從她懷里把白姬救下來,沒好氣道:
“它還只是個孩子,別這么欺負它。”
白姬一聽許銀鑼給自己做主,就很高興,不服氣的嬌聲道:
“看一下身子怎么啦,夜姬姐姐前陣子在十萬大山里,還天天和許銀鑼睡覺呢。”
........許七安面無表情的把白姬的頭按進水盆里。
............
夜里,力蠱部在族長院子外的廣場上舉辦了一場篝火晚會。
主題是吃肉吃肉還有吃肉。
麗娜從中原游歷歸來,成為了除許七安外,族中的焦點人物。
肉過三巡,一位長老大聲說:
“麗娜,快給大家說說你在中原驚心動魄的歷程吧,外出一趟,回來就四品了,大家都很好奇。”
值得一提,力蠱部沒有酒,因為釀酒需要大量的糧食,力蠱部沒那么闊綽。
偶爾會用食物向其他六部換酒,相當于奢侈品,所以,在力蠱部,如果誰手中拎著一壺酒,那基本就可以邁出六親不認的步伐。
本來開心吃肉的麗娜,茫然的抬起頭。
“麗娜姐姐,跟我們說說唄。”
“麗娜,中原聽說很富庶,你去了一趟中原,白成丑姑娘了,修為也到了四品,經歷一定豐富多彩吧。”
“快說,我們迫不及待了。”
男女老幼齊聲起哄。
噗,她有個屁的豐富經歷,全賴在我家白吃白喝了..........許七安險些捂住嘴,笑出聲。
麗娜一臉為難的起身,結結巴巴道:
“這,這個嘛,我去中原的路上,當然是豐富多彩啊,和中原人一路斗智斗勇,歷經磨難,在江湖闖出偌大名頭,最后抵達京城,就潛心修行。
“并,并做了許多自古以來,縱觀史書,千年以降,都沒有人做過的事。”
她哥哥莫桑就問:“比如呢?”
麗娜被難到了,眼珠子一轉,大聲說:“比如協助許寧宴殺國公,殺皇帝。不信你們可以問他。”
眾人一起看向許七安。
殺國公有你什么事,不過殺元景你倒是出力了.........許七安沒有拆穿,很給面子的點點頭。
頓時,麗娜贏得族人們拍掌叫好,喝聲一片。
麗娜驕傲的挺起胸脯,掐著腰。
“那麗娜姐姐在中原的名頭是什么啊。”
一個孩子大聲問道。
“飛,飛燕女俠!對,中原人都喊我飛燕女俠。”
麗娜也大聲回應。
飛燕女俠要是知道自己變成了南疆小黑皮,她會提著刀來找你的..........許七安面皮抽動一下,他在人群里看見許鈴音和幾個孩子坐在一起,大聲鼓掌,為“飛燕女俠”叫好。
儼然已是蠱族的孩子了。
篝火晚會在歡聲笑語中結束,許七安沒能收獲到足夠多的“阿諛奉承”,在心里腹誹力蠱部的人都是群粗鄙之徒。
他帶著許鈴音回房間睡覺。
慕南梔因為白姬無意中說漏嘴的事,氣的回娘家——浮屠寶塔。
小豆丁在他的威逼之下,仔細的刷過牙齒,洗過腳,在床上舒服的打滾。
“大鍋,我是不是要在這里住很久呀。”
許鈴音趴在床上,黑亮的大眼睛看著他。
“想爹娘嗎?”
許七安摸摸她腦袋。
“想的。”
許鈴音用力點頭,又說:“但吃東西的時候就不想了。”
“那你喜歡這里嗎?”
“喜歡!這里有吃不完的肉。”許鈴音揮舞著雙臂,大聲說。
鈴音天生就是闖蕩江湖的好料子,同齡人一陣子沒見到父母,已經哭的死去活來...........許七安給她蓋上被子,笑道:
“睡吧。”
許鈴音胖乎乎的小手拍著身邊空位:“大鍋也睡。”
沒多久,呼嚕聲就來了。
許七安幫她蓋好被子,吹滅蠟燭,房間陷入一片黑暗。
..........
天蠱部。
燭燈如豆,略顯陰暗的房間里,天蠱婆婆坐在床邊縫補衣物。
燭光突然晃動一下,天蠱婆婆沒有抬頭,笑容溫和:
“桌上有茶水,剛煮好的。”
無聲無息出現在桌邊的人,提起茶壺,翻開倒扣的茶盞,邊倒茶邊說道:
“婆婆,七絕蠱是什么?”
天蠱婆婆沉默了好一會兒,緩緩道:
“大概在八十年前,蠱神的力量噴涌而出,聲勢是今日的數倍。老頭子去極淵查看情況,回來后,帶回來一只奇怪的蠱蟲。
“它很弱小,但天生就具備七種蠱術。但七股力量非常混亂,難以均衡,隨時都會爆體而亡。
“老頭子為了培育它,想出一個辦法,那就是以天蠱為基石,承載其余六股力量。”
七絕蠱是蠱神之力大井噴時出現的..........許七安皺了皺眉:
“它為何如此特殊?”
除了蠱神之外,沒有任何生物能同時掌控七種蠱術,七絕蠱是唯一的例外,這足以說明它的不同尋常。
天蠱婆婆搖搖頭,說道:
“那次蠱神之力爆發,除了七絕蠱的出現,儒圣的雕塑就是那時裂開的。老頭子也因此開始苦思如何修復封印,最后把主意打到大奉國運上。”
蠱神之力大井噴,七絕蠱出現,儒圣雕塑裂開...........許七安心里一凜,莫名的體會到了脊背發寒的感覺。
“七絕蠱只有本能,沒有獨立的意識,這點我可以確認,希望是我多想了。嗯,就算七絕蠱有問題,以我現在的實力,也可以輕易壓制。
“如果哪天七絕蠱成為我最強手段,那才危險,還好我武道天賦不錯..........”
他心里念頭閃爍。
見他久久不語,天蠱婆婆皺紋遍布的臉龐,帶著慈祥微笑:
“還有什么想問的。”
許七安收束念頭,回以笑容:
“還真有!
“婆婆那只猴子分身,今日在極淵里,都看到了些什么?聽到了些什么?”
天蠱婆婆笑容緩緩收斂,嘆息道:
“怎么看出來的。”
呲溜~許七安喝了一口茶,淡淡道:
“自我踏入超凡以來,越來越多的人只記得我天賦無雙,功績顯赫,卻很少還有人記得,我最初是靠什么起家的,靠什么揚名的。
“白日里不揭穿婆婆,只是不方便罷了。”
...........
PS:錯字明天再改,睡覺,今天沒了。
是破案啊!
在修為還沒有大成之前,他真正引以為傲的是破案能力。
破案能力等于邏輯推理加細節觀察。
他確實不具備監正和許平峰這種級別的謀算,做不到運籌帷幄。
但就算是監正,也別想把他當猴子耍。
就算是自詡足智多謀的許平峰,許七安也一樣讓他在回收氣運時,鎩羽而歸。
這一切都依賴于他強大的“破案”能力,根據種種線索,仔細分析、推敲,破解了神秘術士的真正身份,從而做好應對之策。。。
他僅用一年時間,就從一個弱小的、誰都能肆意擺弄的容器,成長為超凡境中也是拔尖的高手。
成長為棋手之一。
他一步步解開了“神秘術士”許平峰的面紗,接下來也會揭開監正的神秘面紗。
兩位巔峰術士都不能把他玩弄于鼓掌,何況是天蠱婆婆。
“婆婆今日來極淵找我,陳述利弊,勸我離開南疆,其實就算我不拿出手串,您也會告訴我如何應對吧。”
許七安放下茶杯,透過昏暗的燭光,望著蒼老的天蠱婆婆:
“您早就做出選擇,與我結盟,而非許平峰,對吧。”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
天蠱婆婆笑了笑,這等于默認了。
許七安點點頭,繼續說道:
“既然這樣,那您接下來的行為就讓我看不懂了。您表現的太過中立,既不偏向我,也不偏向許平峰,任由五位首領與我戰斗。
“但其實您知道我能打贏他們,因為我體內的七絕蠱就是您托麗娜送給我的。也就是說,您早知道,蠱族和云州無法結盟。”
“與一方結盟,就必須與另一方決裂,以您的智慧,竟然沒有暗中盯牢葛文宣?葛文宣雖然是個小角色,可他背后的許平峰不容小覷。
“我都能想到許平峰會有后手,您不可能猜不到吧。
“所以我認為,您是有暗中盯著葛文宣的,什么理由會讓你任由葛文宣在極淵胡來,卻不阻止?
“你曾經說過,封印蠱神是蠱族永遠的動力。我今夜過來,除了七絕蠱,便是想問問這件事。”
天蠱雖然不像天命師那樣,可以肆意窺探天機,但多少也能窺見未來一角,面對這樣的人物,許七安早就留心眼了。
大概也只有麗娜會認為天蠱婆婆是慈祥的,和藹的老人家,這或許也對,但這絕對不會是天蠱婆婆的全部。
天蠱婆婆默然不語,低頭縫補衣物。
許七安也沒催促,自顧自的喝茶,臥房里靜悄悄的,只有窗外的蟲子孜孜不倦的叫著。
南疆氣候炎熱,即使是冬天,草木也是綠的,鳥獸也不用過冬,最多是數量較之夏季要少一些。
“知道這些事,對你沒有什么好處。”
很久之后,天蠱婆婆嘆口氣,緩緩道:
“知道那股沖天而起的白光是什么力量嗎?”
許七安搖頭:
“請婆婆告知。”
“你應該聽說過它的名頭,云州有過它的記載,有過它的廟。”
天蠱婆婆剛說完,許七安脫口而出:
“白帝?!”
許平峰何時與這位神魔血裔搭上關系了..........他心里一沉,涌起不妙的感覺。
不當人子明顯與這位神魔血裔有聯系,雖然這不能證明雙方是盟友,卻有成為盟友的可能。
敵人的朋友,那肯定是敵人。
“之前分析過,云州背靠汪洋,極有可能是五百年前那一脈給自己留的后手,起事不成,便遠走海外。如今再看,許平峰選擇云州作為大本營,也許還有這一層原因,他暗中悄悄與白帝搭上了關系。”
許七安習慣性的在心里分析起來:“那白帝是什么位格不清楚,總之不會是超品........”
他深吸一口氣,把發散的思緒收攏,道:
“婆婆,你繼續。”
天蠱婆婆一邊低頭縫補,一邊說道:
“它問了蠱神三個問題,第一個問題是:你何時能掙脫封印。
“蠱神回答它——大時代的落幕里,不會缺少祂。”
這是她根據自己對神魔語的了解,做的翻譯。
大時代的落幕里不會缺少祂?許七安“嘶”了一聲,心說有些細思極恐啊。
蠱神的回答里,透露了兩個信息:
一,大時代的落幕。
這指的可能是某件事,某個機遇,某場災難,不管“時代”寓意著什么,涉及到的層次絕對很高。
超凡境以下,都沒資格參與的那種。
二,不會缺少祂。
蠱神堅信自己能掙脫封印,一個超品不會盲目自信,更何況,天蠱部能窺見命運的一角,而作為蠱術源頭的蠱神,當然也可以。
思考結束的許七安,朝天蠱婆婆點了一下頭,表示繼續。
天蠱婆婆接著說道:
“第二個問題,它問蠱神:道尊在哪里。
“蠱神的回復是:或許已經徹底隕落。”
道尊在哪里........
這就有意思了啊,一位神魔后裔,海外來的靈獸,竟然會主動關注道尊..........許七安摸了摸下巴,沉吟起來。
所有超品里,道尊是最神秘,年代最久遠的強者。
他成道年代無法考證,無史料記載,只能推測是神魔時代終結,人族和妖族剛剛崛起的年代。
但這段年代的時間尺度是數千年,根本無法精確定位。
白帝為何會關注一個毫無存在的感的道尊?它為何又要問蠱神,蠱神自神魔時代結束后,就在南疆沉睡,一千多年前被儒圣封印。
如果蠱神和道尊有什么交集的話,那應該發生在蠱神在南疆沉睡期間。
另外,蠱神的回復信息量很大啊,道尊可能已經隕落?誰能殺道尊?總不能是道尊自己活膩歪了,自我了結吧.........許七安問道:
“婆婆對道尊有什么看法?”
天蠱婆婆搖頭:“不知道。”
不知道,而不是不能說..........許七安道:“您沒有在未來窺探到道尊?”
“你對天蠱可能存在誤解,窺探命運的一角,何為一角?”
天蠱婆婆無奈道:
“不知前因后果的片面,零碎雜亂的片段,以及無法精準窺探某件事的混亂。
“限制大,且不可控。并非老身想知道什么,就能立刻用天蠱去窺探。”
您這個天蠱和監正的“未來直播間”差距也太大了吧.........許七安嘀咕一聲:
“那您覺得白帝問道尊行蹤的目的是?”
天蠱婆婆再次搖頭,聲音溫和平緩:
“第三個問題,白帝問蠱神:守門人是誰。
“蠱神的回答是:牠原以為是儒圣,后來才知道.........”
許七安等了一下,沒等來天蠱婆婆的后續,急道:
“知道什么?”
天蠱婆婆無奈道:“老身也想知道,可儒圣雕塑的力量阻攔了蠱神,把它再次封印。”
.........許七安險些一口老血,心說儒圣不當人子啊,死了還要給我斷章。
“婆婆對守門人的看法是?”
他直接詢問天蠱婆婆。
“我不知道守門人是誰,但關于守門人的一切信息,都是不可泄露的天機。你與司天監關系匪淺,該明白我的意思。”
天蠱婆婆回答道。
“知天機者,必受天機束縛。”
許七安嘆息著點頭,這是窺探天機所必許付出的代價,是天道法則。
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抿一口,盯著老人皺紋密布的臉:
“婆婆之所以縱容葛文宣,是為了利用他,從蠱神處打探守門人的秘密吧。”
如果是出于這個動機,那么天蠱婆婆的行為,就能得到解釋。
她早就選定與自己結盟,表現的那么中立,那么置身事外,其實是在等葛文宣去極淵。甚至有暗中幫忙葛文宣進入極淵的舉動。
比如抹去他的氣息,讓渾天神鏡找不到他。
又比如幫他清理沿途的蠱蟲蠱獸,讓他能順利抵達儒圣雕塑面前。
當然,這些只是猜測,也不需要去求證。
天蠱婆婆衣服縫補完了,垂首咬斷線頭,道:
“是的。
“夜深了,老身該休息了。”
許七安道:“叨嘮了。”
融入陰影,消失不見。
...........
返回力蠱部,發現大廳亮著燭光,麗娜和莫桑兄妹倆一人一盆的肉食,正在吃宵夜。
兩人身上的衣服多有破損,且赤著腳,莫桑胸口殘留著血跡,但不見傷口。
許七安推測兄妹倆剛剛切磋過,身為哥哥的莫桑挨了妹妹的揍,此時兄妹倆正進食補充體力。
莫桑說:
“你不是說給我拐個大奉公主,或者大奉第一美人回來當媳婦嗎。”
中原女人似乎不在你們力蠱部的審美點上啊..........事關公主和王妃,許七安留心聽了一會兒。
“我給你拐回來了啊,許寧宴身邊那個女人就是大奉第一美人。”
麗娜信誓旦旦的說。
“生的白就算了,好歹能曬黑的,但相貌如何普通,她是怎么自信到自稱大奉第一美人的。”
莫桑幻滅了,氣道:
“中原的女人果然又白又丑,那些商隊在騙我。”
他從中原來的商隊口中得知鎮北王妃是大奉第一美人,中原商人說的天花亂墜。
莫桑就問他們,比我們蠱族女子如何?
中原商人看著南疆的一群小黑皮,誠懇的說:
“天上的云和田里的泥。”
莫桑狠狠嚼著食物,憤憤道:
“我算明白了,原來我們南疆的姑娘才是云,大奉的女人是泥巴。”
“沒有沒有,我見過中原的公主,其實水靈的很,就是比我差遠了。”麗娜中肯的說。
“那是,你可是我們力蠱部的第一美人。”莫桑點頭,贊同妹妹的話。
許七安在心里朝兄妹倆拱拱手,返回房間。
阿呼,阿呼.........
小豆丁的呼嚕聲有節奏的響起,憑借強大的目力,他看見愚蠢的妹妹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踢掉了獸皮毯子。
右手的手腕濕漉漉一片,似乎剛剛被啃過。
床不大,被小豆丁占了三分之二,許七安把她的手腳擺放好,拉上獸皮毯子把兄妹倆蓋住,閉眼休息。
...........
朦朦朧朧中,他聽見了撕心裂肺的咆哮聲,這讓他一下子驚醒。
這一刻,憑借超凡境強悍無匹的元神,許七安清晰的認識到自己還在“夢里”,第一反應是:
巫神教超凡高手來了?
能在夢境中對付他這種層次的高手,各大體系里,只有四品時稱為“夢巫”的巫師體系。
道門雖也有夢中勾魂的法術,但那屬于陰神自帶的神異,和夢巫相比,屬于專業和副業的區別。
吼聲的余音里,許七安看見了畫面。
他看見蔚藍的天空之下,一道隕星拖曳著火光,墜向大地。
赤紅艷麗的火光里,是一只雙翅被撕掉的火焰巨鳥。
火焰鳥隨著火焰一起墜落,就如隕落的星辰,而它墜向的大地,滿目瘡痍,橫陳著無數的尸體。
被挖掉獨目,空洞的額頭流淌鮮血的巨人;被斬斷蛇頭,龜殼布滿裂縫的玄武;腦袋脫離脖頸的十二雙手臂巨人;堪比山岳的身軀腐朽,露出嶙峋骨頭的巨蛇。
只剩下半邊身子的黃金獅子;渾身長滿肉球,充滿恨意凝視天空但早已死去生命的肉球;頭顱和身軀分離的九頭蛇.........
這些是許七安曾經在夢中看見過的,誕生于遠古時代的神魔。
“我看見了神魔隕落時的情景.........”
這里只是一場夢,但許七安仿佛聽見了自己狂亂的心跳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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