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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玄機?
監正的弟子?
眾官員審視著孫玄機,詫異且疑惑。
并不是所有人都認識低調的孫師兄,在座除了許新年,以及三位云鹿書院大儒,一眾官員根本不知道孫玄機這號人物。
因此,袁護法的“解說”就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這人為何能知曉我心中所想...........許新年用力“咳嗽”一聲,邊起身往孫玄機走去,邊說道:
“這位是司天監二師兄,監正的二弟子,孫玄機。”
“竟是監正弟子,有失遠迎!”眾官員頷首示意。
許新年補充道:“三品術士。。。”
嘩啦啦.......椅子滑動的聲音整齊一致,以楊恭為首的文官,以周密為首的武將,倉皇起身。
“孫師兄,久仰大名!”
“孫師兄來我青州,該提前招呼,好讓我等大擺宴席啊。”
“我在青州時,便曾聽孫師兄乃司天監當代人杰,早已仰慕已久,未能一見,今日如愿以償,死而無憾啊。”
議事廳內,氣氛瞬間熱絡起來。眾官員、武將臉上洋溢熱切笑容。
楊恭壓了壓手,內廳為之一靜,紫陽居士撫須微笑,道:
“孫兄是援助青州而來?”
雖然孫玄機是三品術士,但年紀比楊恭要小許多,身為有節操的儒家讀書人,他委實無法開口喊出“孫師兄”。
孫玄機頷首。
見狀,廳內眾官臉上喜色更濃,剛才還在掰扯戰力問題,因佛門的強大發愁。
轉眼間,己方也來了一位超凡境術士。
在座的官員雖非修行之人,對術士卻極為了解,精通練氣和陣法的術士,在戰場上爆發的大規模殺傷力,絕非粗鄙武夫能比擬。
楊恭當即命人搬來座椅,讓孫玄機坐在自己身邊,至于袁護法,很識趣的站在孫師兄邊上。
眾人重新入座,楊恭問道:
“監正那邊如何?”
孫玄機看一眼袁護法,后者心領神會,澄澈蔚藍的眸子審視片刻,一口蹩腳的大奉官話說道:
“老師會牽制住伽羅樹菩薩和大師兄,爾等只需保住青州即可。”
眾人便沒再多問,那個層次的戰斗非他們所能插足,知道監正能拖住叛軍中的超凡高手便可。
這孫玄機未免也太孤傲了.........反倒是孫玄機的態度,引來青州高層們的腹誹。
張慎卻眉頭緊鎖:
“監正能拖住伽羅樹菩薩,卻拖不住阿蘭陀的其余菩薩和羅漢。等西域大軍一來,局勢堪憂啊。”
文官武將們愁容滿面,連帶著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
他們其實不怕打仗,怕的是看不到希望,或者,已經看到結局的仗。
孫玄機一聽,頓時看向袁護法。
后者也在看著他,捕捉到他心聲后,說道:
“不用理會佛門,他們自顧不暇,即使派兵攻打大奉,數量也不會多,更不會出動超凡境強者。”
楊恭愕然看來。
張慎和李慕白也皺起眉頭,這話是什么意思?
桌邊的高官們面面相覷,一時間竟無法理解袁護法的意思。
過了幾秒,青州知府試探道:
“閣下方才說,不用理會佛門?”
袁護法點頭。
都指揮使周密補充道:
“自顧不暇?”
袁護法又點頭。
議事廳內一靜,短暫的無人說話,眾官員臉龐露出了古怪且復雜的表情,是那種迫不及待想要追問,又害怕自己過于急躁,把那個答案嚇跑。
青州知府情不自禁的壓低嗓音,略帶顫抖的聲音問道:
“此話何解?”
張慎突然道:
“話說回來,孫兄身邊為何會有妖族?”
袁護法又側頭看一眼孫玄機,捕捉到他的心聲,說道:
“我剛從南疆回來,與許七安聯手解開了佛門大敵的封印,南妖將趁機舉兵攻打十萬大山,奪回國土。佛門若是派遣大軍東征,正中南妖下懷。”
剛從南疆回來.........
與許銀鑼聯手解開佛門大敵的封印.........
南妖即將復國,奪回舊土,佛門自顧不暇...........
廳內眾官被這個從天而降的喜訊砸懵了,一臉呆滯,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原來如此!”
楊恭恍然大悟,喟嘆道:
“我說許寧宴怎么沒來青州鎮守,原來他早已有了謀劃,偷偷溜到南疆燒佛門的后花園了。聯合萬妖國牽制佛門,妙啊,妙啊!”
張慎微微搖頭:“寧宴不愧是兵法大家,深諳謀略,實在令人欽佩。如此,便解決了大奉最大危機。”
李慕白感慨道:“魏淵后繼有人。”
這時候,青州高層才徹底回過味來,武將振奮的拍桌子,文官臉上盈滿笑容,眾人莫名的有種肩膀一輕,柳暗花明的感覺。
大哥不知不覺間,又做了一件大事.........許新年忙問道:
“我大哥可有受傷,他為何沒有隨你一同前來。”
袁護法代替孫玄機說道:
“他尚在南疆,短時間內,不會來青州。”
許銀鑼得保證南妖起事順利.........眾官員頷首。
袁護法說完,道:“你們為何只提許七安,不提..........”
他忽然說不出話來,臉色漲紅,無法呼吸,捂著喉嚨,一副即將窒息而亡的模樣。
白猿護法朝著孫玄機用力搖頭,表示自己不會亂說話。
“呼呼........”
他這才恢復呼吸,大口喘息,胸腔劇烈起伏。
眾人沒看懂這一幕,但識趣的沒問,楊恭笑道:
“將此事告知將士們,提一提士氣,我可是聽說了,前線將士們都在期盼寧宴坐鎮青州。”
許七安在玉陽關一人一刀,殺退巫神教二十萬大軍,并取敵將首級的傳說,深入人心,尤其是沙場拼殺的士卒,對他奉若神明。
青州的將士們,也渴望許銀鑼能來青州,一人一刀,殺退區區六萬叛軍。
“對,速去!”
青州知府笑道:“邊界九縣被叛軍占領,極大的擊打了我方將士的士氣,正好把此事宣揚出去,提振軍心,穩固民心。”
在戰事不利時,思想建設的重要性不可忽視。
..........
白沙郡內。
一座三進的大院,后花園里。
涼亭里,石桌邊,白衣飄飄的術士,與披著袈裟裸露半個胸膛的菩薩對坐飲茶。
“沒想到大奉國力衰弱至今,監正老師還有這等實力,我從未小覷他,但我依舊低估了他。”
許平峰臉色略顯慘白。
伽羅樹菩薩握著茶盞,聲音渾厚:
“當年初代監正能以一打三,不落下風。直到武宗攻破京城,斬殺昏君,他才大勢已去,被我等斬殺。
“如今憑我二人之力,便與他僵持不分勝負,已經是可喜可賀。你該知道,佛門不可能再讓一位菩薩來相助你。廣賢菩薩認為,南妖會趁機起事,奪回南疆十萬大山。”
許平峰緩緩點頭:
“南妖氣數未盡這點倒是不假。不過,沒有領土的他們,便如空中樓閣,只要再熬五百年,南妖氣數就到頭了。
“佛門何時出兵東征雷州?”
伽羅樹菩薩道:
“待度厄羅漢集結兵馬完畢,自會聯絡我。我入中原之時,西域各國就已經在籌備糧草、軍需。想來就在近日了。”
許平峰頷首:“如此甚好,兩軍遙相呼應,不出三月,就能打到京城。待我一路煉化氣運,到京城之時,監正老師便回天無力了。”
他笑著抿了一口茶,問道:
“南疆可布置妥當?”
伽羅樹菩薩頷首:“有阿蘇羅坐鎮十萬大山,即使九尾天狐親至也奈何不了他。”
許平峰笑了一聲。
這時,伽羅樹放下茶盞,伸出右手,掌心平攤。
一抹金光自掌心升起,化作一只金缽,金缽內射出柔和的金色光幕。
光幕中,一位唇紅齒白的少年僧人盤坐,臉色肅然:
“伽羅樹,南疆出事了。”
少年僧人的聲音縹緲空曠,仿佛來自天邊,且聽不出是男是女,是年輕是蒼老。
伽羅樹菩薩面不改色:“何事?”
少年僧人道:
“許七安和孫玄機聯手擊敗阿蘇羅,破開封印之塔,帶走了神殊的殘肢。”
許平峰瞇了瞇眼,手里的茶盞里,茶水泛起漣漪。
伽羅樹菩薩緩緩道:“他如何辦到的。”
少年僧人不做回答,繼續說道:
“我已讓度厄返回阿蘭陀,陳兵南疆邊境,堤防南妖卷土重來。
“封于桑泊的神殊右臂,在桑泊案中脫困。封于浮屠寶塔內的左臂,已被佛子帶走。軀干早已落入九尾天狐手中。而今神殊雙腿又丟,除頭顱之外,身軀已然集齊。
“如我所料不假,奪回十萬大山只是南妖的第一步,他們會趁你不在阿蘭陀期間,攻打阿蘭陀。
“東征的計劃取消,我只能派兩萬精銳攻打雷州,以做騷擾。
“汝好自為之。”
少年僧人的身影消失在金光幕布中。
伽羅樹菩薩和許平峰默然不語。
...........
城頭的甕城內,商議軍事的眾將領,迎來了匯報的士卒。
“大將軍!”
士卒躬身抱拳,道:“國師傳話,西域會派遣兩軍精銳滋擾雷州邊境,以做牽制,但不會配合我們攻打大奉。”
各營將領臉色一滯。
戚廣伯沉聲道:“為何?”
士卒道:“許七安將聯合萬妖國余孽,攻擊南疆,以及阿蘭陀。佛門陳兵以待,無暇他顧。”
“什么?”
“姓許的要攻打阿蘭陀?”
“他憑什么啊,就憑他區區三品武夫,攻打阿蘭陀?”
“佛門也太把他當回事了吧。”
各營將領大驚失色,憤慨議論。
許七安........姬玄臉色一沉,雙拳緊握。
............
結束會議,饑腸轆轆的許新年直奔內廳。
此時午膳已過,而他今天連早膳都沒來得及吃,便隨恩師張慎參加會議,與青州高層共商軍事。
現在已經餓的前胸貼后背。
邁過門檻,來到布政使司內廳,許新年看到的是杯盤狼藉的餐桌,菜盤子被舔的干干凈凈。
一桌子的菜,連清湯都沒給他剩。
這妹妹不要也罷.........還有麗娜,京城沒她容身之處了.........許新年默默的轉身離開。
............
PS:先還一章,月底總結一下,看這個月能還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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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內廳,許二郎環顧一圈,竟沒發現丫鬟。
后衙雖是布政使的生活區,但畢竟是布政使司的一部分,衙門之地,自然不能有太多的鶯鶯燕燕,許二郎能理解。
又走了片刻,他在西側的小院里,看到了撐著肚皮坐在石桌邊,懶洋洋曬太陽的師徒倆。
許二郎嘴角輕輕一抽,板著臉:
“你們二人不是要去南疆嗎?明日就出發吧。”
許鈴音大吃一驚,夸張的張大嘴巴,拖著長長的尾音“啊”了一聲,看著麗娜,說:
“師父,這里不是南疆嗎?”
“當然不是,這里離我的家鄉還遠著呢,嗯,也不算特別遠,我背著跑七天七夜就能到南疆啦。”
麗娜拍著胸脯說。
許鈴音就開心的往她身上爬,小屁股坐在她臉上。
麗娜“啪”的一巴掌拍飛她,就像拍蒼蠅,“不是說明日出發嗎,明日出發,鈴音你總是這么笨。”
許二郎咳嗽一聲,圖窮匕見,沉聲道:
“你們為何沒給我留口飯?”
麗娜連忙甩鍋:“是鈴音說二郎兄弟不會餓的。”
許鈴音睜著大大的眼睛,一本正經的點頭:“二鍋不會餓的。。”
麗娜說:“那就沒辦法了。”
........許二郎竟無言以對,拂袖而去。
他剛才有撬開妹妹和麗娜的腦袋,看看她倆平時都在想什么?
為什么豬油蒙了心的話,能說的如此自然而然,如此一本正經。
這時,他看見拱形院門外,走進來一個人,雷公嘴相貌丑陋,赫然是孫玄機的隨從,南疆帶回來的妖族。
至于名字,許新年沒打聽。
“這位兄臺,本官許新年。”
許二郎迎上來,作揖道。
白猿護法入鄉隨俗,不太標準的作揖還禮。
“兄臺怎么稱呼?”
“袁護法!”
好怪的名字.........許二郎忙問道:“許七安是我大哥,袁護法可否說說他在南疆的情況。”
袁護法一聽,眼睛微亮,態度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許大人客氣了,本護法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兩人站在院內,經過一番深談,許新年對這位袁護法有了深切的了解。
他來自南疆,是萬妖國的護法,四品境的修為。
天賦神通是看穿人心,并修行了佛門他心通,正是因為這個能力,被孫玄機看中,收為弟子。
恐怕不是收為弟子,是當傳音工具吧.........深知孫玄機語言障礙的許新年心里嘀咕。
袁護法看他一眼,語氣里帶著悲傷:
“你猜對了,我只是一只工具猴。”
該死,忘記他能看穿我的想法,和這種人交流起來真累.........許二郎臉色一僵,連忙解釋:
“袁護法誤會了,我沒有腹誹你的意思,孫師兄看中你的能力,起了愛才之心罷了。”
袁護法默默道:“和我這種人交流起來真累,許大人還是不要勉強了。”
“........”
許新年定了定神,在心里默背圣人經典,這才遏制自己發散的思緒。
袁護法蔚藍清澈的眼睛看他片刻,興趣缺缺的挪開目光。
“那夜姬長老是何妖?”
通過剛才的談話中,許二郎知道大哥連女妖都不放過。
“夜姬長老是狐族!”
袁護法有問必答。
狐族啊,那想必是顛倒眾生,煙視媚行,有機會也想見識一下,停下,停下,不能再想了,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許新年收束思緒,看見不遠處的麗娜和許鈴音,心里一動:
“袁護法可否看看我兩位妹妹的想法?”
他經常難以明白,為什么鈴音會那么愚蠢。
見識到了袁護法可怕的讀心能力,許二郎壓在心底的好奇心頓時發酵。如果能明白鈴音成天在想什么,然后對癥下藥,或許能將她引到正途。
這樣也去除了母親的一塊心病。
白猿護法頷首,隨著許新年并肩靠攏過去。
他蔚藍澄澈的雙眼,溫和的凝視著麗娜和許鈴音。
許鈴音和麗娜也注意到了丑陋的袁護法,但見許二郎在身邊,便沒在意,師徒倆一邊叨叨叨著瑣碎的事,一邊曬太陽消化食物。
看著看著,白猿護法露出了極其凝重的神色。
這........許二郎的心也跟著揪起,屏息不語,靜靜等待。
等啊等,等啊等,兩刻鐘后,白猿護法默默轉身離去。
“袁護法!”
許二郎追上去,發現這位南疆來的四品護法,蔚藍的眸子里,流露出濃濃的沮喪和茫然。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許二郎問完,屏住呼吸。
袁護法欲言又止。
“袁護法盡管說。”
許二郎頓時臉色凝重。
袁護法這才點頭,道:
“那位南疆姑娘,方才想的是:晚膳吃什么、明日吃什么。”
?許二郎腦海里閃過一個大大的問號,整整兩刻鐘,麗娜心里就想過這么點東西........
“至于那孩子,本護法遇到克星了,沒想到一個女娃子,竟有一顆無垢之心。”
袁護法臉色凝重,緩緩道:“心如明鏡臺,從來無一物!”
心如明鏡臺,從來無一物,無垢之心.........許二郎愕然,萬萬沒想到鈴音竟如此天賦異稟。
但在幾秒后,他猛的反應過來——整整兩刻鐘里,吃飽喝足的許鈴音腦子空空如也,什么都沒想?!
袁護法沉聲道:
“這樣的情況,本護法只在佛法高深,心無塵垢的高僧身上見過。”
說到這里,白猿護法露出敬佩與贊許之色:
“不愧是許銀鑼的妹妹,小小年紀,竟已到了這等超凡脫俗的境界。”
不是這樣的,袁護法,你可能誤會了.........許新年張了張嘴,解釋的話卻怎么都說不出口。
...........
南疆。
隱秘山谷,許七安站在空無一人的山谷里,身前是神殊的兩條腿,值得一提,兩條腿是分開的,當初神殊被分尸時,雙腿被齊根斬斷。
經過幾天的“收集”氣血,這雙腿的力量有了極大的恢復。
依附在腿中的殘魂,性情桀驁好戰,但并不狡詐,相反,因為過于驕傲自負,讓他顯得有些萌。
比如許七安和他約定,拔除兩根封魔釘再與他戰斗,他便一直遵守承諾,理由是,要堂堂正正的擊敗許七安,和強大的對手死戰,才是人生快事。
“準備好了嗎?”
雙腿內的殘魂傳達出意念:“拔除這兩枚封魔釘,你的實力會接近三品大成。到時候,我們痛快的打上一場。”
許七安頷首:“待我解開封魔釘后,咱們痛快一戰,整個南疆都是我們的戰場。”
拔除封魔釘對神殊的消耗很大。
神殊雙腿似有些熱血沸騰:“我已經迫不及待。”
............
山谷外,夜姬等人感受到地面的震顫,看見不遠處的山谷中,沖起一道可怕的氣柱,撕裂天空中的云層。
這一刻,山谷為中心,方圓數十里的走獸戰戰兢兢的匍匐,飛禽從樹枝跌落,山谷外修為低的妖眾,雙腿不受控制的顫抖。
十幾息后,恐怕的威壓收斂,山谷中一片安靜。
但妖眾依舊不敢返回,心頭的恐懼還沒散去。
“許郎修為又恢復了一些,就只剩最后一根封魔釘了........”
夜姬由衷的感到欣喜。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對許七安現在的處境,已經心知肚明。
身負半載國運的他,與大奉“同生共死”,與云州叛軍你死我活。在這樣的背景下,每一份力量都是寶貴的。
“許銀鑼不愧是能斬殺兩名金剛的人物啊。”
紅纓護法喃喃道。
妖眾們雖然恐懼,心里喜悅卻更多。
萬妖國傍上這樣一位盟友,莫名的讓人安心。
山谷內,神殊的雙腿氣息衰弱,疲憊的傳達出意念:
“你在此等待片刻,我去攫取生靈精血,再來與你一戰。”
他剛要破空而去,忽然感覺一股磅礴浩瀚的氣機,將自己籠罩。
“你........”
神殊的雙腿“轉身”,驚疑不定。
“前輩,我現在不能與你戰斗,你也不能再外出攫取精血。”
許七安笑道。
“你想反悔?”
神殊雙腿又驚又怒,大腿肌肉猛的膨脹,一塊塊肌肉像是要爆炸一般隆起,蓄勢待發。
同時,他鼓脹氣機,海浪般的沖擊著籠罩自身的禁錮。
許七安笑容鎮定,悠然自得:
“不,不是反悔,而是時機不對。當然,不管我怎么解釋,你也不會理解。那就按照你的規矩來。”
他淡淡道:“強者為尊,弱者只能服從。現在我以最強者的身份要求你,乖乖沉睡吧。”
神殊大怒,斗志昂揚,精神不屈,沖擊禁錮的力量竟又增強幾分。
“貧僧寧死,也不會屈服。”
許七安伸出手,用力一按,神殊的雙腿“砰”的跪下,虛弱的它再難動彈。
接著,他取出孫玄機贈予的玉瓶,拔開木塞,將罵罵咧咧的神殊雙腿收入其中。
吞噬生靈攫取精血這種事,會鬧出極大動靜。與神殊戰斗,同樣會鬧出大動靜。
現在這個情況,佛門的斥候肯定早已分散出去,按照監視、搜捕妖族蹤跡。
若是被佛門斥候觀測到他和神殊的戰斗,阿蘇羅說來就來,眼下孫玄機不在,九尾天狐未歸,許七安沒信心打敗阿蘇羅。
即使聯手神殊雙腿,多半也不是對手。
而其他殘肢,都處在虛弱狀態,未曾得到精血補充。
但這些顧慮,這些道理,神殊的雙腿根本不聽,他滿腦子都是戰斗。
粗鄙之腿,難謀大事。
這時,夜姬帶著妖眾進入山谷,“神殊大師已經封印了?”
許七安“嗯”一聲,把瓷瓶遞到她手里,道:
“你先收好,告訴九尾狐,等她返回九州,便聯絡白姬,我會把神殊的左手送過來。”
夜姬精致的秀眉微蹙:
“許郎要走?”
“我要去一趟蠱族,正好,你與我說說蠱族的情況。”
許七安擁著美人往石窟內走去。
既然來了南疆,他決定趁這個機會去一趟蠱族,與那位天蠱婆婆聊聊。
七絕蠱來頭極大,他必須弄清楚是什么東西,為什么會有蠱神的記憶。
不然心里難安。
“奴家也想陪許郎去蠱族,奈何族中事務太多。”夜姬依依不舍。
說話間,兩人進了石窟,夜姬在桌邊坐下,道:
“既然去了蠱族,那正好有些好處不能忘了,我給許郎列個單子..........許郎?”
她茫然的看著許七安拉起自己,把裙擺撩到腰間。
“你寫你的,春宵苦短,咱們不浪費時間。”
許七安按下浮香的腰,讓她半趴在書桌上。
...........
次日。
一只展翼四丈的紅色巨鳥掠過群山,朝著東南方飛去。
“紅纓兄,你的速度比那破塔可快多了。”
苗有方大笑道。
“我們赤鳥一族是天空中的王者,孤傲的霸主。”
紅纓大聲回應。
苗有方愣了一下,心說兄弟你和“孤傲”兩個字完全沒關系啊。
但他不是袁護法,立刻笑道:
“好一個天空中的王者,能與紅纓兄結交,三生有幸。”
“不不不,能和苗兄結交,才是本護法的榮幸,祖墳冒青煙啊。”
你確定自己一個妖族也有祖墳?許七安聽著一人一妖相互奉承,心里吐槽。
“咳咳!”
他咳嗽一聲,看向身側的慕南梔,道:“南梔啊,我........”
慕南梔撇開頭,不搭理他。
雖然浮屠寶塔里有各種物資,在里面生活十天半個月都沒問題,但慕南梔惱他對自己不聞不問,隔了這么多天才釋放她出來。
許七安就耐心的給她解釋,說自己此行兇險啊,剛經歷一場生死大戰。
與妖族的妖女斗智斗勇,極耗體力。
如今功德圓滿,說(shui)服妖女,與萬妖國結成同盟。
慕南梔聽著聽著,突然柳眉倒豎:
“爪子拿來。”
狗男人沒經允許,悄悄摟上她的腰。
許七安嬉皮笑臉的說害怕她沒坐穩摔下去。
慕南梔“氣憤”的推搡捶打他,打鬧了一陣,她忽然反應過來,環首四顧:
“白姬呢?”
“不是在你懷里抱著嗎.........”
許七安看一眼她懷抱,“哦”了一聲:“剛才給你丟出去了。”
“快回去找啊,別摔死了。”
慕南梔叫道。
“摔不死摔不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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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十萬大山地界,平原、湖泊等漸漸多起來,組成豐富多彩的地貌。
在《九州地理志》里,南疆可以籠統的劃分為兩大區域,分別是“十萬大山”和“極淵”,兩個名稱代表著兩個雄踞南疆的大勢力。
萬妖國和蠱族。
“為什么《九州地理志》上沒有寫南疆的美食?”
慕南梔盤坐在小溪邊的巖石上,捧著一本藍皮書,專心致志的閱讀。
苗有方和紅纓護法負責料理食物。
“那你就要問儒圣了。”
許七安在她身邊坐下,笑道:“可能儒圣不愛美食吧。。”
《九州地理志》是儒圣踏遍九州,歷時三年所著,比較簡單的記錄了九州各地的山川地貌、河流分布。
后來的《大奉地理志》是儒家后人模仿儒圣所著。
慕南梔信以為真,說道:
“不過山川地貌,還有散落各處的部族,記錄的倒是挺詳細的。”
她看著看著,忽然嘴角抽搐一下:
“這都是些什么蠻夷野人?”
南疆部族無數,少則幾百年,多則數千人,像星星灑滿天空一般,散布在南疆各地。
他們的習俗非常奇怪,在慕南梔看來,簡直是不開化的蠻夷。
許七安拿過《九州地理志》,凝神一看,上面寫到南疆西邊三百二十里有一個部族,曰“犬神”,該部落有一個習俗,男女成年后,必須與一種叫做“角犬”的怪物成親,結為伴侶。
從此一起生活,一起打獵,生死相依。
許七安再往下看,發現這種叫做“角犬”的怪物,特點是群居、通人性,兇猛好斗。
就生活在“犬神”部族周邊區域。
“這是大自然的選擇啊。”
許七安站起身,一手握書卷,一手負背,擺出教書先生的姿態,給慕南梔科普:
“任何習俗和文化的誕生,都與周圍環境有關。可以說,環境決定了文化。比如咱們中原的農耕和北方妖蠻的游牧,是環境所決定的。”
慕南梔聽的一知半解,似懂非懂,蹙眉道:
“那,那他們和角犬成親也是環境造成的?這是為什么?”
“書上說了啊,“角犬”這種怪物,生性好斗,又通人性,它們無疑是極好的伙伴,你就理解成了搭伙過日子吧。”
“那他們怎么繁衍后代?”
慕南梔眨巴一下眸子,裝模作樣的擺出天真無知的表情。
不知不覺,話題就帶了點顏色.........許七安嘿嘿道:“我就知道你最好奇這個。”
慕南梔瞬間破功,紅著臉“啐”了一口,裝不下去了。
“我覺得這更像是一種比較尊重的馴服,角犬通人性,有相當高的智慧,不是尋常犬類能比,所以無法馴服。在與我們中原接觸后,犬神部族發現“成親”是相當隆重的儀式,于是模仿了這種儀式,以表示對角犬的尊重。而角犬也接受了這種儀式。”
許七安給出自己的判斷。
“那你再往前翻三頁。”
慕南梔說。
許七安依言,往前翻了三頁,上面記載一個叫“盤”的部族,該部族的族長,有權力在年輕男女成親時,奪走新婚女子的初夜。
“這總不是環境決定的吧。”她掐著腰。
許七安摸了摸下巴,反問道:“你知道獅群是怎么樣的嗎?”
慕南梔搖頭。
“獅群的結構是一只雄性,統治一群雌性,在雄獅剛統治這個群體時,它會把前任的幼崽統統咬死。這個初夜吧,其實是差不多的道理。”許七安振振有詞:
“你想,萬一這些新娘里,有人因此誕下族長的子嗣,那么他的血脈就得以延續了。這和環境關系不大,但和生靈繁衍后代的本能有關,開枝散葉是生靈的本能。”
他這些話不是胡謅,生靈的習俗本就與環境有關,要不怎么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呢。
樸素的俗語里,蘊含著生物進化最本質的真相。
慕南梔想了想,勉強接受,然后又說:
“你再往回翻八頁。”
許七安又往回翻了八頁,上面記載的部族,習俗是兒子年滿十八歲,必須要挑戰父親。輸了,會被趕出家門,贏了,會繼承父親的一切,包括父親的女兒,還有自己的弟弟妹妹。
我特么編不下去了啊,我都沒接觸過那些部族,怎么知道他們習俗的由來啊..........許七安心里瘋狂吐槽。
“慢著,你記的這些部族,為什么都那么奇怪?”
許七安狐疑的看著她。
慕南梔感覺自己被反將一軍,小嘴一陣囁嚅,心虛的側過臉,假裝看別處風景:
“就,就是因為奇怪,所以印象深刻啊.........”
不,你讓我想起了上輩子聽過的一句話“女神也喜歡看愛情教育片”........許七安腹誹了一句,把《九州地理志》丟一邊,接著取出了地書碎片。
【三:麗娜,你和鈴音還在船上嗎?何時能到青州。】
他乘坐紅纓護法,不出五日,便能到達蠱族,考慮到蠱族也屬于蠻夷,肯定不會熱情好客,帶一個本地人過去,有助于減少矛盾。
【五:我在禹州,昨天就在禹州了。】
麗娜回復。
這么快?許七安一愣:【三:誰帶來去禹州的。】
漕運不可能這么快,麗娜又是個比武夫還粗鄙的力蠱族,不可能掌控御劍飛行。
【五:我們在船上碰到了二郎兄弟的老師,隨他們一起去了青州。前日,二郎兄弟把我和鈴音趕出青州。】
你倆是不是搶他東西吃了啊.........許七安傳書回復:
【認得路吧?】
【五:許寧宴你太小瞧我了,二郎交代過一句口訣:上北下南左西右東,朝著南邊使勁沖。】
好家伙,還押韻!許七安看見李妙真跳出來傳書:
【二:迷路了問一問路人便成,禹州南下就是南疆,你北上來京城的時候,去過禹州的,不會忘了吧。】
【五:應該不會的。】
麗娜說。
天地會成員一陣質疑。
【三:你要多久才能從禹州到南疆?】
【五:不迷路的話,不被人騙的話,背著鈴音跑七天七夜就能到。】
呼........許七安無奈的吐出一口氣,傳書道:
【莫要理會陌生人,有麻煩隨時找我,我家鈴音怎么樣?】
【五:能吃能睡能喝,沒什么問題。】
嗯,金蓮道長以前說過,鈴音的命很硬..........許七安正要收好地書碎片,忽然看見李靈素傳書:
【諸位,如何統率一支三百人數量的隊伍?】
許七安一看就知道出事了,傳書問道:【你做了什么。】
天地會成員默默等待李靈素回復。
【七:沒做什么啊,就是不允許他們劫掠貧民,不允許他們強暴民女,不允許劫掠商隊,所有的惡事統統不允許。我也不允許他們離開村莊,定期給他們發米糧。】
李靈素聚攏流民后,在一處荒廢的村莊里盤踞下來。
【七:他們本來還好好的,可沒過幾天,就想著刺殺我了。】
【二:蠢貨,你是在囚禁他們。你平時是怎么管理這些人的。】
【七:不管理.......】
【二:蠢貨,你得操練他們,既不管理,又禁錮他們的自由,不刺殺你刺殺誰。罷了,晚些你單獨傳書我,我交你如何治理隊伍。】
天宗的臥龍雛鳳說完,楚元縝道:
【我這邊聚攏了一千流民,訓練初見成效,再過幾日,我打算帶他們去青州參戰。還有一件事,根據我手底下一伙從江州逃過來的流民說,那邊也有江湖人士在聚攏流民,劫掠商賈鄉紳。】
【二:皇帝小兒不是沒有采納許寧宴的建議嗎,是巧合?】
【四:殿下,您覺得呢?】
楚元縝直接對線懷慶。
【一:是本宮派人做的。】
懷慶大方承認。
【一:寧宴的計策非常有效,本宮委任了二十名心腹去聚攏流民,劫掠鄉紳富戶。朝廷每日都會收到流寇肆虐作亂的奏疏,但根據本宮得到的密報,各地反而安穩了許多。】
這個安穩只是相對于之前,就她派去的人手,以及天地會成員的努力,不可能壓住整個中原流民。
但不得不說,許寧宴的計策,效果是立竿見影的。
劫掠鄉紳商賈來養流民,劫一戶養百戶,當地就會迅速穩定。
代價就是,這樣做動搖了一郡一縣的統治階層。
如果匪寇的頭目是草莽英雄,那么大奉朝廷的統治力就岌岌可危了。
可當匪寇頭目是自己人時,犧牲的只是鄉紳望族這種中低層的統治階級。
懷慶繼續傳書:
【楚元縝,你的隊伍若是初步具備紀律,那就囤積糧草,準備向西進發吧。你們也一樣,尤其李妙真,本宮知道你領兵打仗是強項。
【最好現在就去向西,沿途聚攏流民,組建隊伍。】
【二:為什么,憑什么聽你的。】
飛燕女俠二話不說,先抬杠。
楚元縝傳書說道:【我明白殿下的意思,如今青州戰火燃起,支持云州逆黨的佛門怎么會沒有動靜?早晚要出兵雷州的。】
懷慶接著道:【屆時,朝廷雙線作戰,再加上內憂,只能被迫收縮戰線,云州和佛門聯軍會一路把戰線推到京城。】
李妙真恍然大悟,吃了一驚。
她帶兵能力很強,但大局觀差了些,一直認為青州是這場戰爭的重中之重,忽略了佛門。
【六:到時候,不知道會有多少無辜百姓死于戰火。】
恒遠大師無奈傳書。
許七安傳書道:【佛門不會派大軍東征了,頂多就是小規模的騷擾。】
【一:何以見得?】
懷慶傳書質疑。
【三:我在南疆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和二品羅漢阿蘇羅打了一架,解開了神殊的封印,并與萬妖國達成同盟,近日來,萬妖國會攻打十萬大山中的佛門勢力,收復舊土。你們等消息吧。】
天地會內部一時沉默,氣氛安靜到有些詭異。
【七:你和二品羅漢打了一架,還成功解開了那什么神殊的封印?】
李靈素心態崩了,許七安這小子不是被封印著嗎,他什么時候成長到能和二品羅漢交手?
上次在劍州,他還差點死在二品雨師手中,實力相較二品,差的很遠。
【一:此事當真?你真的和萬妖國結盟了?萬妖國要和佛門開戰,收復舊國領土?】
懷慶一連問出三個問題,對清冷矜貴的長公主來說,這足以說明此刻的情緒波動有多大。
許寧宴這家伙,還真是從來沒讓人失望啊........李妙真心里感慨一下。
【四:妙,如此我便可放心南下,支援青州。以萬妖國牽制佛門,是當下最好的選擇,能想到這個辦法的人不少,但能真正和萬妖國搭上線的,只有你許寧宴。】
【六:阿彌陀佛,許大人這一次,救了無數蒼生。】
結束群聊,許七安收好地書碎片,發現慕南梔脫掉了繡鞋,一雙玲瓏白嫩的腳丫子泡在溪水里,歡快的打著水花。
這雙腳丫子,只比許七安的手掌略大。
皮膚又細又嫩,沒有繭子,秾纖合度,腳趾圓潤,腳底粉紅,這不是腳,這是大師手中最完美的藝術品。
花神的魅力,在于她堪稱完美,氣質容貌身段,無一不是極品.........說起來,國師也該來找我雙修了,為何遲遲沒有聯絡........遭了,可能斷網了,她找不到我.........
許七安一凜,猛的反應過來。
...........
京城,司天監。
洛玉衡駕馭金光,落在八卦臺。
監正坐在案前,閉著眼睛,宛如一尊雕塑。
洛玉衡凝眸掃了一眼,發現這只是一具軀殼,元神早已不在。
她沿著臺階下樓,閉目感應片刻,徑直去了七樓丹室。
偌大的丹室,一群白衣術士忙的熱火朝天,嘴里抱怨著:
“又打仗了,該死!”
“是啊是啊,又有開始批量煉制法器,這樣的法器是沒有靈魂的,這是對我們煉金術師的侮辱。”
“只有生物煉金術這種玄奧的知識,才是我輩的追求。”
“宋師兄,你干脆帶領我們脫離司天監,自立門戶吧,我們一起創立一個煉金術師教派。”
宋卿罵道:“你想被監正老師丟火爐里當柴燒?”
他停頓一下,說道:“除非我將來取代監正老師。”
洛玉衡進入丹室,聲音冷清悅耳:
“司天監沒人了嗎?”
宋卿見到洛玉衡,愣了愣,心說你誰啊,你什么時候出現的。
洛玉衡眉頭微皺:“洛玉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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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國師大人........”宋卿恍然大悟。
看著眼前黑眼圈濃重的男人,洛玉衡差點懷疑對方在欲擒故縱,監正的弟子里,竟然有不認識她的?
反倒是她認識宋卿,看過畫像。
“許七安呢?我的傳音玉符找不到他。”洛玉衡蹙眉道。
“許公子很久沒來司天監了,自入江湖后,我便極少見到他。”
宋卿只是在洛玉衡絕美的容顏過了一遍,認為沒有自己手頭的實驗吸引人,便不再關注,低頭搗鼓器具,說道:
“我也沒辦法聯絡他,不過孫師兄手中有一件傳音法螺,和許公子手里的法螺配套,找到孫師兄,便能找到許公子。
“嗯,孫師兄眼下應該在青州。”
說完,他抬頭看去,發現國師已經不見。
“孫師兄,那就是國師呀。”
邊上一位煉金術師滿臉驚艷:“真是傾國傾城。”
宋卿沒好氣道:“別想了,那種女人不是你能惦記的。”
煉金術師不悅道:
“宋師兄你在懷疑我對煉金術的虔誠,我早已法術此生奉獻給煉金術,終身不娶。我想說的是,咱們給許公子煉一具女體吧,就按照國師的模樣。”
此言一出,周圍的煉金術師們紛紛附和:
“好主意啊,以許公子色胚本性,肯定欣喜若狂,日夜抱著她下不來床。”
“妙啊,這樣許公子就能把剩下的半本藍皮書贈予我等。”
“但這樣會惹怒國師的吧?”
“怕什么,有監正老師替我們扛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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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擺擺手:
“盡想些歪門邪道,有這個精力給許公子煉制玩物,不如給王首輔先煉一副軀殼。”
剛才出“餿主意”的煉金術師問道:
“怎么回事?王首輔要死了?”
宋卿搖頭:
“聽一樓的人說,王首輔久病難醫,積勞成疾,若是不好好養著,怕是時日無多了。”
一樓指的是大藥房里那些術士,值得一提,司天監的派系里,宋卿帶領的是煉金術師,擅長煉器。
楊千幻帶領的術士在三樓,專門給達官顯貴和平民看風水,選墓地。
一樓大藥堂的術士,跟的是鐘璃。
司天監的每一個派系,都有自己擅長的領域。
“沒用沒用,煉了也沒用。。王首輔一介凡人,魂魄離了肉身,只能煉成鬼,進不了我們煉制的軀殼。”
一位術士搖搖頭:“魏淵死了,王首輔要是再一死,嘖嘖,元景的時代就徹底過去了。”
...........
王府。
后花園。
王思慕身穿碧色羅裙,外罩同色的襖子,與紅裙子的臨安并肩而行。
“首輔大人怎么說病倒就病倒?”
臨安抿了抿嘴,輕聲道:“司天監的術士也沒法子?”
裙擺隨著蓮步搖晃,一雙鹿皮小靴若隱若現,她頭戴小鳳冠、金步搖、珍珠釵等飾品,圓潤的鵝蛋臉白皙精致,桃花眸風情暗藏。
她愈發的內媚,愈發的風情萬種。
王思慕側頭,望著私交甚好的臨安,嘆息道:
“司天監的術士說,爹這是憂思成疾,積勞成疾,辭官在家休養便是了。但若是繼續下去,自己尋死,我等有什么辦法。”
臨安笑了起來:“這群術士,還是這般目中無人。”
王思慕緊了緊御寒的狐裘大氅,憂心忡忡:
“其實很久前,爹就身體抱恙,本該靜養。奈何朝廷內憂外患,憂思成疾,才把身體拖累到現在的情況。”
臨安眉頭微皺,只能安慰:
“好在如今雖臥病在床,但也能借此靜養了。”
王思慕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司天監的術士說,這是心病,心病就得心藥來醫,父親病倒前,憂慮三件事:青州戰事、流民、西域佛門。
“這三件事,哪怕能解決一件,父親也可安心養病。”
流民和國庫空虛是因果關系,是一件事。
臨安兩條修的精致好看的黛眉,輕輕皺起。
王思慕看一眼心思單純的閨中密友,搖搖頭:
“罷了,不說這個,諸公都沒辦法,我們兩個女流之輩能有什么法子?”
臨安抿著唇,“嗯”了一聲,審視著王思慕,道:
“思慕清減了許多,想來是既惦記許辭舊,又擔憂首輔大人的身子。”
王思慕露出幾分愁色:“青州局勢兇險,他一介書生,我自是擔憂的。原本我與你,再過半旬便要定親.........”
“莫怕!”
說到這個話題,臨安眉眼又跳脫起來,像只活形活現的雀兒:“有狗奴才在呢,青州就算破了,許辭舊也不會有事。”
剛才談及臥病在床的王首輔,她也不好表現的太沒心沒肺,便露出沉重表情配合閨中密友。
王思慕一愣,反問道:“誰與你說許銀鑼在青州?”
“難道不是?”
臨安嘰嘰喳喳的說:“他在外面,那肯定會去青州打仗。”
雖然從未表面上承認過,但狗奴才是她心里的英雄。
“可我聽爹說,青州局勢吃緊,許銀鑼不在軍中,未曾參戰........”
看見臨安眼神里難掩失望,王思慕忙岔開話題:“不說這個了,你和許銀鑼的婚事,陛下不幫忙張羅嗎?”
鵝蛋臉瞬間通紅,臨安訥訥道:
“你,你說什么呀,誰說我要嫁給狗奴才。哎呀,這風言風語的真討厭。”
王思慕笑道:
“我們相識多年,你的心思我還看不懂?許銀鑼一表人才,又是百姓心目中的英雄,仰慕他的女子數不勝數。你要做的啊,是趕緊把名分定下來。
“有了名分,你便是他正妻,外頭那些女人,頂多就是外室,或江湖中有過情分的野鴛鴦。
“若是名分定不下來,殿下,并非思慕小覷你,沒有名分的你,誰都斗不過。”
臨安感覺自己被小瞧了,鼓了鼓腮。
寒冬臘月,冷風迎面如割,身嬌體貴的兩位金枝玉葉沒逛太久,帶著各自的宮女、婢女沿著曲折回廊返回內院。
途中,一個氣質陰柔的中年太監,領著兩個小宦官從內院出來,雙方打了個照面。
“見過臨安殿下。”
中年太監,他身后的兩名小宦官,躬身行禮。
“你是皇帝哥哥寢宮里當差的........你來這里干嘛?”
臨安認出他了,但沒想起叫什么名字,皇帝身邊的宦官,她只記得掌印太監趙玄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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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殿下,陛下讓奴婢來告知首輔大人,西域佛門已被萬妖國余孽牽制,難以對我大奉造成威脅。讓首輔大人安心養病。”
中年太監說道。
竟有這種好事........王思慕驚喜不已,臉上遏制不住的露出笑容:“那我爹怎么說?”
中年太監道:“首輔大人讓我帶話給陛下,可以廷推了。”
廷推,是一種由皇帝召來,群臣商議的推舉制度。當有重要職位出缺時,就會進行廷推。
王思慕頓時明白,父親打算辭官,或暫時卸下首輔職務。
“多謝公公相告。”
王思慕取下一只金鐲子,塞給中年太監,笑著問道:
“可還有更詳細的情報?如不方便,公公便不用說。”
臨安殿下在身邊看著,中年太監哪敢收受賄賂,連連擺手:
“也非什么機密情報,奴婢聽陛下說,這些事似乎與許銀鑼有關,他在南疆促成了大奉與萬妖國的結盟。消息是從青州傳回來了。
“奴婢只知道這么多。”
許銀鑼促成了大奉與萬妖國結盟,以此牽制佛門..........王思慕愣了半天,她終于明白,為何許銀鑼不在青州。
她忍不住側頭看著臨安。
身邊的這位閨中密友,臉上的笑容又甜蜜又得意又充滿著炫耀。
“他從不會讓我失望。”臨安抬了抬下巴。
............
黃昏,精疲力竭的苗有方站在一棵樹的樹冠上,他像是沒有重量的紙片人,腳下只踩著一根纖細的樹枝。
舉重若輕,身如鴻毛,五品化勁!
這就是化勁境界的風光嗎?苗有方面朝夕陽,張開懷抱,像是擁抱世界。
兩個半月,他從練氣境一路高歌猛進,晉升五品,成為化勁武夫。
龍氣雖然早就被抽取,但在那之前,留給了他最后一個禮物——許七安。
遇見許七安,得他悉心指點,這亦是龍氣贈予他的大造化。
“下來吧!”
樹下傳來許七安的聲音:“我有話要和你說。”
“好嘞!”
苗有方輕飄飄的落地,過程中翻了十幾個跟頭,盡情的展現自己的輕功。
化勁期的武夫,輕功十分了得。等到了四品,便能初步的御空飛行。
許七安坐在篝火邊,一邊燒著開水,一邊說道:
“你既已到了化勁,我們的緣分就了了,從今天開始,我放你自由。”
苗有方愣住了,喜悅的情緒一點點退去,嘴角動了動,低聲道:
“為什么?許銀鑼,我,我說過要一直追隨你的。”
許七安沒好氣道:
“滾犢子,你又不是美人,追隨我作甚,礙眼。”
罵了一句后,他神色漸轉柔和:
“在我還弱小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傾力栽培我的人,他跟我非親非故,卻愿意不計回報的培養我。
“只因為他覺得我性情剛烈,是個不會誤入歧途的人,認為我將來能為天下百姓做點事。你應該感謝他,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愿意給你機會。
“就像他當初培養我一樣,不為回報,不為私心,只是為了中原百姓。”
苗有方沉默了一下,低聲道:
“那為何,為何又要趕我走?”
許七安笑道:
“我沒什么能教你的了,四品是錘煉“意”的過程,是武夫走出自己的“道”的過程。現在讓你走,剛剛好。
“去吧,苗有方,我期待將來能在江湖中聽見你的傳說,聽見有人說,苗大俠為國為民,俠肝義膽。
“成為大俠不正是你的夢想嗎。”
不知道為什么,嬉皮笑臉慣了的苗有方,罕見的露出了嚴肅的表情:
“那,我以后行走江湖,能以你徒弟自居嗎?”
許七安嗤笑道:
“我才沒有你這種不成器的弟子,走你自己的路,別跟我扯上關系。滾吧滾吧。”
苗有方“切”了一聲:
“有什么了不起,老子將來一定成為名滿天下的大俠,到時候你別死乞白賴的讓我喊你........”
師父兩個字,他沒說出口。
苗有方穿梭在密林間,越走越遠,毫不留戀。
直到走出十幾里,他忽然停下腳步,原地駐足許久。
..........
三天后,南疆北部。
許七安在約定的,一個叫三疊瀑的地方,終于等來了超過約定時間兩天的麗娜和許鈴音。
遠遠的,看見一個大乞丐背著一個小乞丐,輕盈的在亂石中飛躍。
她們蓬頭垢面,衣衫破破爛爛,渾身散發酸臭味,像極了逃荒的流民。
麗娜一雙眼睛烏溜溜的發亮,精致的臉蛋沾滿污跡,許鈴音雙眼呆滯,表情木訥,嘴角流著口水,像是地主家的傻女兒。
許七安大吃一驚:“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麗娜見到許七安,如釋重負,顛了顛背上的許鈴音:
“好了別裝了,我們安全了。”
許鈴音一雙大眼睛立刻恢復靈動,開心的叫道:
“大鍋~”
她從師父背上跳起來,飛撲向許七安。
這一聽就有故事啊,是和晚到兩天有關?許七安探手拎住她的脖頸,甩手丟飛出去。
“噗通!”
許鈴音砸入水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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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第一章留到12點后,具體時間不一定,我做一下南疆這段劇情的細綱,以及之前挖的坑要回顧一下。
反正更新不會少,到明天肯定有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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