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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后知500年
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作者:賣報小郎君加入書架
    約定老匹夫聞言,瞇起了眼睛,目光從許七安身上挪開,眺望遠景。

    他身上有一股暮氣,暮氣并非貶義詞,只是人們向往新生,所以這個詞往往不符合人們的喜好。

    老匹夫身上的暮氣,是歲月沉淀出的,比滄桑更滄桑的氣息。

    他與國同齡,生在大周末期,見證了兩個朝代興衰更替。

    他于亂世中揭竿而起,率領義師推翻暴政,經歷了太多的事,看過太多的人。

    暮氣自然而然的浸透到了骨子里。

    奇怪的是,許七安沒有在監正、度情羅漢,乃至兩名金剛等超凡高手身上,看到這樣的暮氣。

    是因為他一直身在紅塵嗎還是因為他是粗鄙的武夫……許七安心想。

    隔了好一會兒,老匹夫緩緩道

    “武宗皇帝造反篡位時,我還沒有閉關。當時大奉皇帝親近奸臣,搞的朝野上下,一塌糊涂。。

    “當然,一時的政治渾濁不算什么,與王朝末期的亂象相比,不值一提。

    “武宗是高祖的孫子,其天資不在祖父之下,性格也一樣,都是雄才偉略的梟雄。他利用當時朝野上下對昏君奸臣的不滿,打著清君側的名號,招兵買馬,發動叛亂。

    “這很聰明,他若是直接揭竿造反,就不會得民心,也不會得到有識之士的相助。

    “當時,他不過是個三品武夫,想在初代監正的眼皮子底下造反,難如登天。

    “于是,他很聰明的找來三個幫手儒家、佛門、當代監正。”

    聽到這里,許七安不得不打斷,詫異道

    “可我聽說,五百年前武宗皇帝造反,儒家至始至終都是袖手旁觀的。”

    老匹夫笑呵呵道

    “袖手旁觀,就是最大的幫助。不然,以當時儒家的底蘊,再加一個初代監正,武宗能成功?除非佛陀親自出手。

    “儒家早就不滿當時的皇帝,只不過初代監正在其中制衡,讓儒家無可奈何。”

    他等了一下,見許七安沒有疑問,繼續說道

    “武宗皇帝起事之初,手底下的兵馬不夠,不足以與整個大奉抗衡,于是把主意打到武林盟。

    “而那位負責游說我出兵的,正是現在的監正。

    “起初我是不同意的,此事成了,我能拿到什么好處?武宗不可能把劍州割給我。敗了,我苦心經營一百多年的武林盟,很可能毀于一旦。

    “你不妨猜猜,監正他是如何說服我的。”

    許七安心里一動“是與這個約定有關?”

    老匹夫點頭,接著又搖頭

    “準確的說,是一樁交易。

    “返回劍州創立武林盟的一百多年里,我早已晉升三品巔峰,卻始終不能合道。

    “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困難和挫折,是看不到希望。姓姬的當初修為與我相仿,稱帝后氣運加身,修為日進千里,最后踏入一品武夫行列。

    “我心里不太服氣,所以一直沒有不恥下問,向他請教合道境的經驗。”

    好一個不恥下問,你這老匹夫,犬戎山的筍都被你奪完了許七安心里無聲吐槽。

    “我當時并不知道得氣運者不可長生的規則,幾十年后,在我還沒來得及說服自己之前,姓姬的就成了短命鬼,竟然駕崩了”

    老匹夫搖搖頭,嗤笑道

    “初代那娘們恐怕哭的稀里嘩啦,哈哈哈。我一直懷疑他是個兔兒。咳咳總之,我止步三品巔峰多年,無法突破,也看不到突破的希望。

    “直到那天,當代監正來找我,他說,只要我愿意出兵相助,幫武宗奪來皇位,他就助我晉升二品。”

    許七安哈哈笑了起來

    “我明白了,老前輩你被監正坑了。沒想到監正當年也是個老政客。”

    老匹夫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以前我也是這么想的,可現在,我確實晉升二品了。”

    這句話說完的十幾秒內,許七安臉上的笑容先是保持不變,然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笑容一點點僵硬,凝固在臉上,最后慢慢消失。

    如果此刻有一臺攝影機把全過程拍下來,他的“演技”簡直絕了。

    許七安目光呆滯的看著老匹夫,嘴唇動了動,艱難的吐字

    “你的意思是,九色蓮藕,不,我的幫忙,就是監正在兌現當初的承諾?”

    老匹夫“嗯”了一聲“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更好的解釋。”

    噔!噔!噔!

    許七安連退三步,怔怔的望著老人,他的臉色忽地扭曲,分不清是驚訝還是恐懼。

    或者,兩者皆有。

    外人無從知曉他的內心活動,呆滯的面孔下,是翻江倒海的情緒,是爆炸般的信息沸騰。

    如果事情真像老匹夫說的,那意味著什么?

    “我記得許平峰說過,天命師有窺探天機的能力,可以一定程度的預知未來,正因如此,監正不能干預他預知到的事情。只能暗中布局,側面影響。

    “窺探天機已是逆天之事,泄露天機,會直接遭受天譴。但這仍然不是關鍵,關鍵點是

    “五百年前,監正不是天命師啊,他怎么可能預知到未來,怎么可能!!!”

    許七安臉色變的極為難看,像是三觀坍塌了。

    “你似乎想到了什么?”

    老匹夫見他臉色很不對勁,皺眉問道。

    許七安沒有回復,保持著難看的臉色,用了很久才平復心情。

    然后,他根據這條信息,引申出三個猜測,一個疑惑。

    猜測一當初預知到五百年后情況的,不是監正,而是初代監正。

    如果是這樣的話,其中涉及到的隱秘,就很可怕了。

    猜測二當代監正身份有問題,他很可能就是初代監正。當初的弟子,可能就是初代的馬甲。

    可是這樣的話,初代為什么要煞費苦心的搞一場“自殺”,目的是什么呢?

    另外,佛門的菩薩參與了此事,每一位菩薩都有奪天地造化的法力,初代想瞞著他們開馬甲,難度很大。

    猜測三以上兩種都不對,當代監正能預知到五百年后的事,是他本身有問題。

    至于疑惑

    如今回想起術士體系,徒弟背刺師父的這個詛咒,其實存在悖論。

    當代監正有多可怕,初代就有多可怕。

    當代監正能預知未來,初代也可以,他完全可以在武宗皇帝造反前,想辦法將他除掉。

    哪怕天命師不能干預未來,但許七安相信,武宗皇帝戎馬一生里,肯定有無數次九死一生的境遇。

    初代監正只要抓住機會,側面施加影響,武宗皇帝就死翹翹了。

    不要質疑,初代監正絕對能做到。

    類似的辦法還有很多,初代監正完全有能力讓武宗皇帝找不到造反的機會。

    這個悖論,乍一看似乎是驗證了猜測一和猜測二,但其實也可以驗證猜測三。

    如果當代監正本身有問題,那確實可以打破悖論。

    “另外一個解釋是,初代監正預見了當代的背刺,但沒有阻止,選擇與他對弈。正如當代監正對許平峰的態度。

    “我知道你要背刺我,但我不會阻止,我們用術士的方式來決一死戰。

    “用許平峰的話說,這是術士體系的詛咒,無法避免,除非想讓術士體系就此斷絕,只要還想傳承下去,就必須收徒,然后接受徒弟的背刺。

    “俗稱——道上規矩!”

    除以上的三個猜測,一個疑惑,許七安心里,還有一個符合現實的推理。

    這個推理沒有那么多的陰謀論,真相就是,監正當年的確是個老政客,純粹在忽悠老匹夫。

    眾所周知,天底下的政客,都是事先講好價,事后全白嫖。

    反正到時候監正順利晉升一品,害怕一個粗鄙武夫報復?

    至于五百年后,老匹夫真的依靠九色蓮藕晉升二品,可能是多年后,監正發現自己可以借助九色蓮藕兌現承諾,于是做了安排。

    本質上,其實不存在預知五百年這回事。

    平心而論,許七安覺得這就是真相。

    理由很簡單,精準預知五百年后的某件事,這樣的能力,不可能是一位一品修士能做到。

    即使是超品也不行。

    他如今也不是初來乍到的菜鳥,殺過二品貞德,打過一品法相,哪怕沒有接觸過超品,心里也有點概念。

    收束發散的思緒,許七安問道

    “前輩如何判斷,監正說的承諾,就是我?”

    老匹夫嘆息道

    “那老家伙當初交代過一句話好好活下去,你合道之日,便是中原百姓需要你之時。

    “當然,也許只是托詞,術士總是神神叨叨。不過我既然成功晉級,那就當作是他兌現承諾了。”

    許七安頭皮發麻。

    這時,有人御空掠上崖頂,在遠處停下,拱手道

    “老祖宗,晚輩溫承弼。”

    老匹夫臉色略有困惑。

    許七安幫著介紹

    “這是你們武林盟的副盟主。”

    老匹夫恍然點頭,問道“何事?”

    溫承弼把武林盟面臨的麻煩說了一遍,試探道

    “若是以軍鎮為總部核心擴建,確實可以節省很多人力物力。曹盟主猶豫不決,命我來征求老祖宗您的意見。”

    核心問題就是經費不夠許七安做出總結。

    在設備不發達的年代,大興土木是很耗費財力和人力的,許七安熟知的歷史中,因為大興土木而亡國的例子,可不在少數。

    隋和秦就是例子,雖然一個王朝的滅亡不可能只有這么一個原因,必然還有其他因素,但能被后世冠上這個理由。

    足以說明基建工程有多勞民傷財。

    老匹夫沉吟道

    “銀子的事無妨,那些埋在山底下的銀兩,老夫會負責搜尋出來。總部依舊建在山上,這點不容置疑。”

    許七安明白他的意思,大亂將至,武林盟的總部就如一座險隘,退可守,進可攻。

    若是建在地勢平坦的軍鎮,那么敵人騎兵一來,瞬間潰不成軍。

    溫承弼沉聲道

    “但這樣一來,盟中多年積蓄恐怕換成平日就罷了,頂多是兄弟們省吃儉用。但如今災情遍野,沒了銀子賑災,劍州局勢恐怕也要亂。”

    老匹夫當即道“那就讓盟里的兄弟和士卒一起干。”

    溫承弼搖頭“人手還是不夠。”

    老匹夫皺著眉頭,想了片刻,轉而看向許七安,道

    “你怎么看?”

    許七安沒好氣道

    “多簡單的事兒,以工代賑不就得了,召集災民,修建總部,不給銀子只給飯吃。既能解決災民溫飽,又能節省銀子。”

    溫承弼眼睛陡然一亮,驚喜道

    “許銀鑼高見,不愧是許銀鑼,竟能想出此等妙計。”

    這哪里是妙計,這是傳統……許七安矜持的點頭。

    “不合規矩!”

    老匹夫皺皺眉頭。

    這年頭沒有以工代賑的先例,災民們心安理得的喝著朝廷或大戶人家施舍的粥,等待著災情結束,大地回暖。

    即使偶爾有小范圍的以工代賑事件,也很難成為主流。

    “老祖宗,此計甚妙啊。”溫承弼連忙說道,“非常時期,自當非常行事。請老祖宗首肯。”

    老匹夫就擺擺手,懶得計較這些小事

    “去吧。”

    目送溫承弼離去,許七安道

    “老前輩,我如今已是三品,下一步就是合道。但至今未知合道真意。”

    老匹夫知無不言

    “合道便是“意”的蛻變,我把它稱為補完自身武道。每一位四品武夫,都只能領悟一種“意”,它便是自身選擇的武道。

    “意,是道的雛形。

    “完善自己走的道,便是二品合道的真諦。不過啊,說起來容易,坐起來就難了。

    “我這一生,苦練刀法,集各家刀法所長,熔于一爐。可最后,仍然卡在三品巔峰,險些合道失敗身亡。”

    許七安連忙追問“前輩是如何合道的?”

    “刀道萬千,體悟真意就能合道。但通往真意的道路有無數條,我閉關期間,身軀化作肉塊,沒一塊肉,代表著不同的刀道。它們有自己的想法,都認為自己是正確的。”

    “九色蓮藕能助人合道?”

    “九色蓮子能點化萬物,蓮藕自然也可以,甚至更強。它在其中的作用,便是點化陷入泥潭的千千萬個“我”,確定出一個作為主導地位的“我”。蓮子功效不夠,無法達到這個效果,但九色蓮藕可以。這也是當初青陽要替我奪九色蓮藕的原因。”

    九色蓮藕相當于穩定劑,起到催化和穩定作用許七安大體明白了。

    我還有小小一截九色蓮藕留著,嗯,讓南梔繼續為我培育蓮藕,這樣的話,我踏入二品,或許就不用奪她靈蘊。

    許七安交出九色蓮藕前,斬了一小截留在身邊,就如同當初那截九色蓮藕。

    如此天材地寶,肯定要讓它可持續發展。

    告別老匹夫,回了軍鎮,許七安尋了一間院子,請出慕南梔和柴杏兒,后者是因為長期囚禁在浮屠寶塔內,導致氣虛體弱,許七安打算放出來養一陣子。

    她還有用,柴家先祖守的大墓,能被許平峰關注,大墓的主人絕不尋常。

    慕南梔穿著梅色棉襖,素色百褶長裙,凸顯出一股子女文青和富家太太的氣質。

    即使姿色平庸,也難掩她獨特韻味。

    小白狐趁許七安走開,忙說

    “姨,我要尿尿。”

    二話不說,從慕南梔懷里躍出,撒歡似的跑開。

    它施展本命神通,化作一道白影,在軍鎮中幾個閃爍,便遠離了建筑群,而后一頭扎進林莽蒼蒼的犬戎山脈。

    一盞茶的時間,白姬就潛入深山老林,遠離了犬戎山主峰。

    它四下掃了一眼,挑選一處高高的巖石躍上。

    娘娘降臨得有排面。

    腦殼疼,我今天又去翻了翻前面的內容,找一找部分被遺忘的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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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李靈素的修羅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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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姬蜷縮在巖石上,做出沉睡的姿態,幾秒后,一股可怕強橫的意志從她體內蘇醒。

    這一刻,林中的走獸、飛禽,同時噤聲,或匍匐在地,或展開雙翼包住自己的鳥頭。

    高等生物的威壓讓附近的生靈瑟瑟發抖,如臨末日。

    半坍塌的犬戎山主峰,老匹夫寇陽州有所感應,皺著眉頭望向遠方。

    好強的妖氣,許寧宴身邊的那只白狐他凝神細看一陣,徐徐收回目光,不再理會。

    另一邊,強橫意志降臨后,白姬睜開雙眼,它的一只眼睛溢出清光,另一只眼睛烏溜溜的清澈純真。

    “娘娘!”

    白姬嬌聲喊了一聲。

    接著,它再次開口,聲音變成成熟女性獨有的磁性嗓音:

    “姓許的不在,小雌兒,你有什么事匯報。”

    白姬的聲音無縫切換,變回稚嫩的女童聲:

    “娘娘,我這會兒身在劍州武林盟,此地剛有一場龍氣爭奪戰,涉及佛門、巫神教雨師,還有云州的術士。”

    成熟磁性的女子嗓音沉默片刻,笑道:

    “看來這一架打的很激烈,不然你不會主動找我。。”

    白姬用力點頭,嬌聲道:“許銀鑼贏了,佛門這次損失慘重呢。”

    九尾天狐笑吟吟道:“結局如何。”

    白姬道:“金剛死光啦。”

    說完,九尾天狐沉默下來,許久沒有說話,白姬忍不住開口:

    “娘娘?”

    九尾天狐這才開口,“把事情經過詳細告訴我。”

    白姬就把從許七安那里聽來的情報,一五一十的轉述給娘娘,它說的比較簡略,因為許七安說的就很簡略,只是告之戰斗大致的經過。

    “我能想象到其中的驚心動魄,度難度凡一死,佛門如今的高品戰力,只剩伽羅樹、廣賢和琉璃三位菩薩,度厄羅漢。

    “短短一個多月里,佛門損失的超凡高手,要比過去五百年還多。不愧是身負半載國運的人。”

    白姬聽出娘娘聲音里蘊含的喜悅,抬起爪子拍一拍石頭,嬌聲道:

    “是時候反攻十萬大山,奪回我們萬妖國的領土了。”

    九尾天狐嗤笑道:

    “發情期都沒到,口氣就這么大,初生的狐崽不怕佛。

    “不過你說的對,奪回十萬大山的機會不遠了。”

    頓了頓,她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感慨道:

    “沒想到監正愿意為他承受天道反噬,我有些懷疑監正的目的了。”

    她從白姬的反饋里,沒有看出許七安遭受反噬的跡象。

    白姬歪了歪腦袋:“天道反噬?”

    “巫神教的“祝祭”神通,能召喚先祖英靈,以及與自身因果糾纏的英靈。通常來說,只能召喚同境界的英靈,再高,就必須依靠外力。

    “魏淵攻打靖山城戰役里,他借助儒圣刻刀和亞圣儒冠,召喚出了儒圣的英靈。他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這里的代價不僅僅是作為載體的他,肉身會被高位格的力量摧毀,還有天道的反噬,因為這種做法違背了規則。

    “魏淵不管有沒有成功封印巫神,他都必死無疑。”

    白姬恍然,猛吃一驚:

    “那許銀鑼”

    九尾狐笑道:“高祖皇帝不是儒圣,反噬沒那么大,身為一品術士的監正能扛下來,若是三品的許七安”

    就算他氣運渾厚,能保住性命,但也會付出難以承受的沉重代價。

    “那承載金剛法相的度難,也會遭天道反噬嗎。”白姬想到了同樣“開掛”的度難金剛。

    “這不屬于召喚英靈,不會被天道反噬,只是作為三品金剛的他,承受一品法相的加持,事后會付出難以想象的代價。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罷了。

    “另外,他之所以能承受伽羅樹菩薩的精血,因為他也是一位金剛。換成羅漢,不可能具現出金剛法相。

    “嗯,晚間你再召喚我一次,我有事要與他說。”

    白姬乖順點頭。

    聊完正事,它嬌聲問道:“娘娘你在海外找到同族了嗎。”

    九尾天狐搖頭:

    “海外廣袤,汪洋無邊無際,想找到同族,宛如大海撈針。不過我見到了一位神魔后裔,從它那里了解到一件有意思的事。”

    白姬興趣十足的追問:“神魔后裔?”

    “就是云州白帝城出現過的那位,他與我說了一些神魔時代的秘聞,以及隱晦的暗示了神魔后裔當初逃離九州大陸的真正原因。”

    不等白姬追問,她笑瞇瞇的說:

    “天機不可泄露,你現在的修為,還不足以支付知曉答案的代價。

    “好了,帶我去見他。”

    溫承弼返回議事廳,推門而入,曹青陽等人立刻停止交談,轉而看向他。

    “老祖宗怎么說?”

    曹青陽目光在副盟主臉上一頓,笑道:

    “看來老祖宗的回復很合你心意。”

    傅菁門等人頓時撇嘴,溫承弼是主張把總部修在山上,在平地建城和在山中修建總部,那可不是一回事。

    溫承弼笑道:

    “老祖宗說了,大亂將至,總部一定要修在山上,占據地勢。”

    劍州商會的喬翁捏了捏眉心,苦笑道:

    “老祖宗是不當家,不知菜米油鹽貴。諸位也別奢求什么了,往后勒緊褲腰帶過日子吧。”

    一眾四品的門主幫主愁眉不展。

    倒不是不愿意掏錢,只是江湖幫派肯定不能像官府一樣收稅,他們有各自經營的產業。

    而因為天災的緣故,門派經營的產業遭受嚴重打擊,生意很不景氣,但那群依靠幫派過日子的人,該養還是得養著,另外,又要配合官府施粥賑災。

    財政壓力巨大。

    如今還要承擔總部的修建費用,可想而知日子會有多難過。

    這種時候,道德底線太高,反而成了累贅。

    若是尋常的江湖門派,誰管普通百姓的死活,那是官府要煩惱的事。

    溫承弼見眾人垮著臉,嘴角一挑:

    “諸位別急,修建總部,最難的無非是人力和銀子,咱們只要把這兩個問題解決,那不就行了嗎。”

    傅菁門斜著眼,嗤笑道:

    “可我們就是解決不了銀子問題,你給老子變出來?”

    眾人面無表情的看著副盟主。

    溫承弼不慌,侃侃而談:

    “咱們各幫各派都要出錢出糧,配合官府施粥賑災。

    “既然這樣,索性就把災民聚集起來,讓他們為大伙修建總部,用勞力換取救濟。這樣既解決了人力問題,我們也不修要額外的出錢。

    “這就叫做,嗯,以工代賑。”

    議事廳里安靜了一下,眾幫主門主愣了半天,而后議論聲瞬間打開。

    “好像也可以啊,這樣就不需要額外出銀子,反正救災的錢糧是一定要出的。”

    “對對對,那么多災民,不用白不用。還不需要額外給銀子,管飽就行。”

    “以工代賑這是老祖宗想出來的注意嗎?”

    道理其實很簡單,一點就通。

    他們之所以沒想到,不是因為笨,而是思維受了限制,在這個時代,朝廷要搞基礎建設,百姓就有義務無償勞動。

    這叫做服徭役。

    也就是說,搞基建本來就不需要花銀子,是百姓應該承擔的責任。

    既然可以白嫖,誰還會主動掏錢?

    不是想不到以工代賑的點子,而是根本不需要。

    至于災情期間,為什么沒有人想出類似的辦法,同樣是受了時代限制。

    理由很簡單,朝廷又不是基建狂魔,幾十年都不見得會修葺城墻、修路。

    既然不需要,那就不存在以工代賑的背景。

    但眼下,這個點子,完美解決武林盟面臨的窘迫。

    一下子峰回路轉。

    “不愧是老祖宗,活得久,就是有智慧,比我們聰明。”

    “老祖宗是經歷過亂世的人,是有大智慧的人。”

    喬翁、楊崔雪等人不吝嗇贊美之詞,滿臉喜色,一個讓人頭疼的難題,被老祖宗輕而易舉的解決。

    溫承弼愣了愣,連連擺手:

    “這可不是老祖宗的主意”

    眾人狐疑的看他:“你?”

    溫承弼還是搖頭:

    “不是我。”

    蕭月奴眼睛頓時一亮。

    果然,便聽溫承弼道:

    “是許銀鑼出的主意,他恰好出老祖宗談話,隨口給我出了個主意。

    “嘖嘖,不愧是精通兵法、詩詞,文韜武略的許銀鑼,有治國之才啊。”

    許銀鑼啊眾人面面相覷,有種“原來是他,那我沒什么好驚訝了”的心里感受。

    “早知道就費腦子了,直接問許銀鑼多好。”

    傅菁門拍桌感慨。

    有這么一尊神人在,他們竟然視而不見,在這里爭論這么久。

    楊崔雪感慨道:

    “確實有治國之才,許銀鑼是魏淵的弟子,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議事廳里,氣氛一下子輕松、歡快起來。

    蓉蓉隨著萬花樓的同門,負責熬藥、指揮士卒清理殘垣斷壁,讓軍鎮盡早恢復秩序。

    “師父,你為何悶悶不樂?”

    蓉蓉側頭,看著挑揀藥材的美婦人。

    武林盟遭此大劫,固然令人悲傷,但敵人被成功打退,許銀鑼大放異彩,武林盟教眾有幸目睹這場驚世之戰,除了個別痛失親友之人,大部分人還是振奮居多。

    尤其是他們這些附屬勢力的弟子,心態相對更加輕松。

    畢竟總部不是自家的山門。

    可美婦人從戰斗結束后,就一直愁眉不展,明顯是有心事。

    “為師沒事,莫要在此多嘴,干你的活兒去。”

    美婦人蹙眉教訓。

    蓉蓉撇撇嘴,一邊幫忙挑揀藥材,一邊嘀咕道:

    “我在四周轉了轉,沒見到許銀鑼,他或許不住在這片區域。”

    美婦人眉頭皺的更緊,語重心長道:

    “蓉蓉,別抱著不該有的幻想,喜歡許銀鑼的姑娘多如過江之鯽,但這樣的男人,你駕馭不住。

    “為奴為妾的話,你愿意?”

    說到這里,美婦人一臉黯然神傷。

    蓉蓉見狀,猛吃一驚,花容失色:

    “師父,我都沒傷心,你傷心什么,莫非,莫非你也心儀許銀鑼?他都可以做你兒子啦。”

    美婦人大怒,正要說話,忽見頭頂劍光劃過,幾道人影御劍飛行,落向軍鎮某處。

    美婦人怔怔望著天空,表情復雜。

    軍鎮南邊的某座院落。

    楚元縝、李妙真和李靈素,按下飛劍,輕飄飄落于院中。

    院子里,小馬扎上,坐著一個姿色平平的婦人,漿洗衣衫。

    輕描淡寫的斜他們一眼,扭頭朝屋子喊:

    “姓許的,你的狐朋狗友來找你了。”

    這女人怎么說話的李妙真滿臉不高興。

    王妃?楚元縝則反復敲著姿色平庸的婦人,有些拿捏不準她的身份。

    他知道傳說中的鎮北王妃跟著許七安浪跡天涯了。

    但眼前這張平平無奇的臉,讓他難以和大奉第一美人聯系起來。

    屋子里更換床單的許七安聞聲出來,笑容一如往昔:

    “事情辦妥了?”

    他目光在東方婉清身上一頓。

    李靈素“咳嗽”一聲,道:

    “許兄,清姐無意與你為敵的,只是各為其主”

    許七安擺擺手:“念在你助我的份上,我便不為難她了。”

    東方婉清松了口氣。

    他的主要敵人是佛門和許平峰,在這場江湖之旅中,東方姐妹雖也是敵人,但交集不多。

    而相比起姐姐東方婉蓉,東方婉清的存在感極低。

    許七安對她沒有太大的仇恨值,其實就是水平不夠,不入眼。

    李靈素負手而立,氣態不凡,笑道:

    “清姐,我說了,你要相信我,我還是有幾分薄面的。”

    許七安瞅他一眼,沒什么表情的轉頭,沖屋子里喊:

    “柴杏兒,出來一下。”

    李靈素表情瞬間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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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李靈素修羅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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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杏兒穿著樸素的布裙,卻難掩天生麗質,她有著一張俏麗的瓜子臉。

    微微發白的,病態的臉色,讓原本就氣質柔弱的她,顯得更加楚楚可憐。

    她是那種能激發男人保護欲的女子,但在此刻的李靈素眼里,她像是火炮的引線。

    李靈素笑容勉強

    “杏兒怎么出來了?”

    許七安裝模作樣的感慨

    “知道這次要與強敵打架,所以我提前把柴杏兒放出來了,忘了通知你。她雖然背負罪孽,但畢竟是你的紅顏知己。我肯定要對她的性命負責。”

    “我謝謝你了啊!”李靈素略有點咬牙切齒的回應。

    柴杏兒審視著東方婉清,東方婉清打量著柴杏兒。

    “李郎,她是誰?”

    她們異口同聲。

    李郎好了,不用問了,稱呼已經說明一切。。

    柴杏兒和東方婉清目光交匯,電火花四濺。

    噗嗤李妙真險些伸手捂住,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心說李靈素啊李靈素,你終于有今天了。

    東方婉清恨聲道

    “李郎,這又是你在哪里勾搭的狐媚子?你有我和姐姐還不夠,勾搭了雷州商會的小賤人還不知足。你在外面到底有多少情婦?”

    那可就多了,圣子(師哥)的姘頭遍布中原,說不定,武林盟里也有許七安和李妙真,在此時達到了心有靈犀的高深境界。

    “狐媚子?”

    柴杏兒挑了挑眉,冷笑道“誰是狐媚子還不一定呢,我與李郎山盟海誓之時,你這黃毛丫頭還沒斷奶呢。”

    東方婉清性子冷傲剛烈,踏前一步

    “賤人,本宮主現在就撕了你。”

    柴杏兒凄然笑著“我本就成了階下囚,沒幾日可活。”

    李靈素心里一痛,插入兩人之間,沉聲道

    “杏兒,你不會有事的,許兄答應過我,會給你一線生機。”

    許七安看了柴杏兒一眼,心說厲害啊,懂的如何把劣勢轉化為優勢,來博取李靈素的憐惜。就這茶藝,也就比我家妹子差一點。

    柴杏兒默默流淚

    “我早知你是個風流薄情的男人,偏就是舍不得你,忘不掉你。在湘州時,你發過誓,這輩子只愛我一個人。”

    “杏兒,我說的句句都是實話”

    李靈素話沒說完,東方婉清柳眉倒豎

    “李靈素!同樣的話你還和多少女人說過!?”

    這邊爭吵激烈,另一邊,許七安李妙真恒遠楚元縝還有慕南梔,坐成一排,既沒落井下石,也沒從中調和。

    默默圍觀圣子處理感情問題。

    我得多學幾招,將來哄魚兒許七安心說。

    李妙真傳音道

    “我這師兄,本事沒有,招惹女子的手段高明的很。當初他就是對東方姐妹始亂終棄,才被千里追殺,軟禁了大半年。”

    楚元縝傳音道

    “風流之人必受情所累,不過比起寧宴那天在司天監遇到的窘境,這些都是小打小鬧。”

    看戲就看戲,你特么說我做什么本來幸災樂禍的許七安,臉色一僵。

    李妙真看一眼慕南梔,故意“嘖嘖”兩聲,說道

    “我師哥和姓許的一個德性,都是好色之徒。王妃,你說是吧。”

    果然是王妃楚元縝心里有數了。

    “與我何干!”

    慕南梔皺皺眉頭“我和許七安不過是結伴游歷江湖,他好色不好色,跟我有什么關系。你出言試探,是不是也是他的相好?”

    李妙真臉色微變,連忙“呵”一聲

    “我和許七安相識一場,只是道友罷了,王妃莫要信口雌黃。”

    許七安慌忙打斷她們較勁,道

    “妙真、楚兄,恒遠大師,你們難道不好奇柴杏兒是誰嗎,此事說來話長,容我細細道來”

    “沒興趣!”

    “不好奇。”

    “許大人,貧僧也不好奇。”

    “”

    另一邊,李靈素好不容易安撫好柴杏兒和東方婉清的情緒,如釋重負,他其實有更好的辦法調和紅顏知己們的矛盾。

    但可恨天地會的一群狗賊在邊上看戲,讓他有些拉不下臉。

    “我師哥哄女人的手段還是很厲害的,每個女人都怨他,但又愛他愛的死去活來。”

    見狀,李妙真傳音感慨一聲。

    李靈素的女人,戰斗力太弱了吧,這就偃旗息鼓了?嗯,也可能是因為我在旁邊,她們不敢造次……許七安暗道。

    好戲結束,他拍拍屁股起身,道“我還有事,請兩位先進塔暫避。”

    祭出浮屠寶塔,將柴杏兒和東方婉清收入第一層。

    楚元縝取出地書碎片,傾倒鏡面,幾道人影滾落,正是柳紅棉等人。

    許七安掃了一眼“凈心呢?”

    李妙真鼓了鼓腮“讓他給逃了,我沒留住他。”

    許七安“哦”了一聲“小角色罷了,無妨。”

    李妙真就很滿意他的態度,順手摘下一只陰nan,道

    “他們的魂魄我封印在袋子里了,你要如何處置?”

    而李靈素,則順勢把渾天神鏡還給許七安。

    許七安把渾天神鏡塞進地書碎片,耳邊響起神鏡的呻吟聲

    “好爽,好爽,龍氣更濃郁了

    “別這樣誘惑我,我會不愿意回到小主人身邊的”

    聲音漸漸消失。

    收獲武林盟的兩道龍氣后,地書碎片里的金龍愈發凝實。

    許七安接過陰nan,打開,四道強橫的元神裊娜而出,歸入各自的肉身。

    乞歡丹香、白虎、柳紅棉、凈緣四人紛紛蘇醒,睜開眼睛。

    噔!

    許七安抬腳一踏,氣機如漣漪般擴散,四人如遭雷擊,像是受到了某種壓制,下意識要做出的過激舉動胎死腹中。

    “幾位,聊聊吧。”

    許七安笑瞇瞇的搬來小馬扎,坐在他們面前。

    性格偏激的乞歡丹香滿臉桀驁,不屑一顧。

    白虎和凈緣神容凝重。

    柳紅棉則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當然,你們可以不配合,頂多我麻煩一些,把你們殺了,然后招靈問話。”

    許七安的話,就像一把刀刺在四人心里,打消了他們寧死不屈的意志。

    柳紅棉弱弱道

    “奴家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求許銀鑼能饒小女子一命。”

    李靈素在旁拱火“你若是同意給我們許銀鑼做暖床丫頭,或許可以保住一命。”

    何必互相傷害呢許七安默默記下來,回頭再找機會報復圣子。

    “當真?”

    柳紅棉眼睛一亮。

    “殺了吧。”慕南梔給她判了死刑。

    “我幫你解決她。”飛燕女俠助人為樂,俠肝義膽。

    許七安用眼神制止了她們的胡鬧,回頭盯著凈緣以外的三人,道

    “告訴我潛龍城的布局、位置、軍隊等信息,如實交代,我饒你們一命。”

    白虎沉默一下,“此言當真?”

    許七安笑道“一諾千金重。”

    白虎當即點頭“你問吧。”

    識時務者為俊杰,修行到四品不容易,保住命才是最緊要的。

    只要命還在,事后就能繼續報復許七安,只要活著,就還有機會。

    乞歡丹香也是聰明人,心里一動,但依舊保持倨傲神色,并配合著露出意動跡象,把內心的想法埋在心底。

    委曲求全是目前唯一良策,他們在許七安手里屢屢受挫,但國師和姓許的較量還沒結束。

    有朝一日,他們必能報仇雪恨。

    到時候,殺光姓許的親友。

    “潛龍城在云州南部的深山里,以城池為中心,輻射出七十二座山寨。這些山寨是練兵、屯兵的地方,負責劫掠人口和商隊。

    “具體人數我不太清楚,不過一座山寨,少則百人,多則千人,合計起來,不下于五萬吧。”

    白虎說完,乞歡丹香補充道

    “潛龍城人口二十萬,披甲兩萬,都是云州各處劫掠來的百姓填充人口。其中也有許多江湖各地流竄到云州的人士。”

    李妙真想起了一些往事

    “扶持山匪的不是巫神教,而是你們潛龍城?”

    許七安搖頭

    “錯了,巫神教也有扶持山匪,暗中積蓄兵力。這應該也是許平峰當初助我的原因。巫神教的擴展,影響到了他。”

    至于為何以前對巫神教的行為視為不見,許七安的推測是,許平峰或許正是利用巫神教掩人耳目,猥瑣發育。

    楚元縝皺眉“滿打滿算,兵力不超過十萬,想造反,難了些。”

    接近十萬的精銳大軍,其實規模相當可怕了。

    魏淵當初率領差不多數量的軍隊,一路打到靖山城。

    可是大奉人口多啊,勢力盤根錯節,結構比巫神教要復雜多了。

    七八萬的叛軍,在楚元縝看來,造反難度還是很大的。

    白虎說道

    “這是潛龍城的直系軍隊,但莫要忘了,整個云州,還有接近六萬的軍隊。

    “云州都指揮使楊川南,是我們的人。”

    李妙真聞言,咬牙切齒。

    她當初在云州組建游騎軍剿匪,身為都指揮使的楊川南給了極大的便利和幫助。

    兩人因此成為好友。

    直到京城事件后,許七安公開情報,她才知道云州涉及的內幕。知道那楊川南當初是在利用她,鏟除巫神教扶植的山匪。

    既不暴露自身,又能讓她沖鋒陷陣當炮灰。

    枉她待人以誠,視楊川南為知己好友,她飛燕女俠一顆赤誠的心,終究是錯付了。

    “許平峰對起事,有什么詳細謀劃。”許七安問道。

    柳紅棉三人面面相覷,都是搖頭

    “國師的想法,沒人能看透。”

    “除潛龍城外,他在中原乃至朝廷,還有多少暗子?”許七安又問。

    白虎說道“這些是天機宮密探負責的,我們不知。”

    就在這時,院門被敲響,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身為主人的許七安高聲道

    “請進!”

    院門推開,兩位彩衣飄飄的美人跨過門檻,分別是風華正茂的蓉蓉姑娘,以及美艷成熟的婦人。

    蓉蓉面若桃花,欲說還休,少女懷春的模樣任誰都看的出來。

    她手里提著一包藥材,道

    “許銀鑼連番苦戰,為我武林盟身陷險境,蓉蓉無以為謝,便送些療傷藥材,聊表心意。”

    許七安感覺左右各有刺人的目光射來,面不改色的起身,接過藥材,笑道

    “多謝蓉蓉姑娘,京城一別,蓉蓉姑娘風采更甚往昔啊。”

    蓉蓉姑娘心花怒放,旋即察覺到天宗圣女和一位姿色平庸的婦人,冷漠的盯著自己。

    滿肚子的話又憋了回去。

    她抿了抿嘴,突然注意到了柳紅棉,驚叫道

    “柳紅棉,是你!”

    臉色有幾分敵意,幾分詫異。

    柳紅棉看了師徒倆一眼,并不搭理。

    “你們認識?”

    許七安目光在三個女人之間流轉。

    美婦人頷首,柔聲道

    “柳紅棉是上一任樓主的弟子,蕭樓主的師妹,她與蕭樓主競爭樓主之位失敗后,便離開了萬花樓。”

    她沒提叛出萬花樓的事,畢竟是家丑。

    許七安恍然大悟,難怪之前在雍州營房里,見到柳紅棉時,覺得這個嫵媚艷麗的女子,神態氣質有些眼熟。

    原來是劍州萬花樓的弟子。

    這時,蓉蓉又被李靈素的盛世美顏吸引,“咦”了一聲,詫異道

    “你是李靈素?”

    半個身子藏在師妹李妙真身后的圣子,支支吾吾道“你,你”

    “你忘記我了嗎?兩年前,你曾經來萬花樓做過客,我們還一起喝過酒呢,當時師父也在,對吧。”

    蓉蓉姑娘笑嘻嘻的看一下師父,接著道

    “之前你御劍騰空,相助許銀鑼時,我就覺得眼熟,沒想到真是你呀。”

    李靈素恍然大悟,“哦哦,原來是你啊,蓉蓉姑娘,多年不見,別來無恙?”

    他沒和美婦人打招呼。

    美婦人深深看一眼李靈素,收回目光,柔聲道

    “許銀鑼似乎還有事要處理,那就不打擾了。”

    拉著戀戀不舍的蓉蓉告辭離開。

    接著,許七安又問了一些潛龍城的詳細情報,比如姬家的成員,潛龍城的武力組織等等。

    最后,他略作猶豫,道

    “許平峰的妻子你們可熟?”

    柳紅棉和乞歡丹香搖頭,而后看向白虎,前者道

    “他是白虎星宿的領袖,是國師的直屬勢力。”

    見許七安望來,白虎立刻說道

    “我只見過主母兩次,她是潛龍城主的妹妹,一直深居簡出,從不離開居所。

    “她是被軟禁的,不得允許不能離開潛龍城,潛龍城那一脈的姬氏族人非常憎惡她,說她是家族的罪人。

    “家族給她榮華富貴,她卻不知奉獻,為了,為了一個棄子背棄家族。”

    楚元縝等人知道其中內幕,一時沉默。

    只有李靈素不知許七安的真實身份。

    軟禁二十年,失去自由許七安沉默著,很長時間沒有說話。

    乞歡丹香見他不再說話,催促道

    “我們已經把知道的都告訴你了,請許銀鑼履行承諾。”

    許七安看他一眼,頷首

    “好!這就給你自由。”

    啪!

    他一掌拍在乞歡丹香頭頂,拍的心蠱師雙眼翻白,拍的對方元神潰散。

    當場氣絕身亡。

    “你”

    白虎臉色狂變,剛吐出一個“你”字,瞳孔里映出許七安的手掌。

    下一刻,他也被擊碎天靈感,當場身亡。

    “我的承諾從不給敵人。”

    許七安屈指彈出兩道子蠱,黑色蠕蟲般的子蠱鉆入兩具尸體的鼻腔,過了片刻,乞歡丹香和白虎的重新站起身。

    雙目空洞的并肩而立。

    收獲兩具四品行尸傀儡。

    以七絕蠱現在的成熟度,尸蠱能保留四品修士近九成的修為。

    “這是尸蠱?”

    李妙真和楚元縝一臉羨慕,這相當于一下子有了兩名四品死士。

    至于恒遠大師,沒有那種世俗的。

    “該你倆了。”

    許七安看向臉色蒼白的柳紅棉和面無表情的凈緣。

    這些人不是東方婉清,有李靈素這層關系罩著,也不像東方婉清那樣處在矛盾邊緣,沒有太深的仇恨值。

    乞歡丹香幾人,是姬玄的團隊,是潛龍城的人,是他的死敵。

    凈緣也是一樣。

    對于該殺的敵人,許七安從不手軟,哪怕對方是個嫵媚大美人。

    “咚咚!”

    突然,院門扣響,門外傳來蕭月奴成熟的女子聲線

    “許銀鑼,蕭月奴求見。”

    單是聽這聲音,楚元縝和李靈素就眼睛微亮。

    “蕭樓主請進。”

    許七安回應。

    蕭月奴推門而入,她穿著一襲黃裙,梳著時下流行的女子發髻,身段高挑,輕紗蒙面,雙眼狹長嫵媚,甚是勾人。

    楚元縝是不好女色的人,但見到這位女子的剎那,他眼神里難掩驚艷。

    就連王妃這樣自視甚高的女子,也微微愕然,驚訝于劍州江湖,竟有此等明珠。

    然后,她和李妙真心里一沉。

    “蕭樓主,別來無恙。”許七安笑道。

    蕭月奴目光一掃,在柳紅棉身上停頓片刻,朝著許七安盈盈施禮

    “聽梅姨說,萬花樓叛徒柳紅棉在此,成了許銀鑼的階下囚,我便趕來瞧瞧。”

    “只是瞧瞧?”

    許七安看著她。

    蕭月奴緩步上前,輕聲道

    “月奴斗膽一問,許銀鑼打算如何處置她。”

    “殺之而后快!”許七安坦然道。

    蕭月奴抿了抿嘴,再次施禮,語氣誠懇道

    “還請許銀鑼饒她一命,交由萬花樓來處置。”

    許七安沉吟道“你打算如何處置!”

    ……

    ps最近一邊做大綱,一邊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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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更待何時
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作者:賣報小郎君加入書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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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派中的叛徒,通常是由樓主和長老們提審,視情節輕重裁定處罰方式。不過柳紅棉此事參與了襲擊總部事件,此事得由總部和萬花樓共同商議。”

蕭月奴嗓音柔媚,字正腔圓,沒有劍州口音。

在時代,官話能說的字正腔圓的,要么是讀書人里的學霸,要么是刻意苦練過。

許七安聽完,直指核心:“你想保她一命。”

不等蕭月奴回應,柳紅棉大笑起來,眼神和表情滿滿都是嘲諷:

“蕭月奴,少裝模作樣。。。

“十幾年了,你的偽善和做作還是一點都沒變。

“以前是做給師父看,現在是做給外人、弟子看。只有我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人。

“許七安,要殺就殺,姑奶奶死也不受她恩惠。”

有故事啊........許七安最喜歡看漂亮女人撕逼,自家魚塘除外,說道:

“就這么不肯接受蕭樓主的善意?”

李靈素和許七安的想法是一樣的,笑吟吟的說:

“螻蟻尚且偷生呢,柳姑娘三思呀。”

其實就是在套話,想八卦一番萬花樓兩位美人之間的恩恩怨怨。

柳紅棉“呸”了一口,冷笑道:

“她明知我恨她入骨,偏要這時候站出來裝好人,救我性命,打的什么主意,你們難道看不出來?

“她在誅心。”

蕭月奴微微搖頭,淡淡道:

“柳紅棉,不要一錯再錯。你若是誠心悔改,我能替師父做主,讓你重歸萬花樓。”

“重歸萬花樓?”

柳紅棉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咯咯咯”的笑起來:

“行啊,你把樓主之位還給我,我便重歸萬花樓,與你冰釋前嫌。”

蕭月奴默然不語。

柳紅棉死死盯著她,長達十幾秒,語氣嘲諷:

“看吧,這就是你的偽善和做作,當年你為了樓主之位,伙同外面的男人,說我不知廉恥,與男人私通。師父信以為真,收回了我競逐樓主的資格。我一氣之下才叛出萬花樓。

“蕭月奴,你就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賤人,想在跟我裝什么?別人不知道你真面目,我還不清楚?你裝給誰看呢。”

她妙目流轉,落在許七安身上,恍然大悟:

“哦,明白了,我的價值就是讓你在許銀鑼面前刷好感唄。你執掌萬花樓多年,未曾嫁人,可見眼光有多高。想來只有許銀鑼才能入你的眼。

“嘖嘖,傍上這么個金龜婿,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小小劍州,都容不下你這尊女菩薩了。”

啊這,別說還有點小期待呢........許七安自我調侃。

慕南梔和李妙真輕飄飄的看一眼蕭月奴。

李靈素興致勃勃的插嘴:

“你有沒有私通,可不是蕭樓主說了算,你師父難道沒有驗身嗎。”

柳紅棉冷笑道:

“這就是她的高明之處,誰說私通就一定要破身?她模仿我的筆跡,偽造了情書,通過信中內容把我塑造成人盡可夫,且愚蠢的浪蕩女子。

“而那所謂的情夫,自然也不是什么正派人士,沒記錯的話,是個名聲極為狼藉的浪蕩子。

“此事傳揚出去,門派中的同門都是女子,會怎么看我,還會繼續擁戴我?外人又會怎么看我,萬花樓的未來樓主是個委身浪蕩子的蕩婦,整個門派形象又會如何?

“可笑我當時年輕天真,竟還想著與你公平競爭,靠本事贏你。”

眾人齊刷刷的看向蕭月奴,看她怎么解釋。

豈料蕭月奴的回應,出乎所有人預料。

“沒錯,當年的事,確實是我叫人做的。你并沒有與外面的男人私通,是我抹黑你,誣告你,讓師父顧忌門派顏面,取消了你競爭樓主的資格。”

柳紅棉表情有些呆滯,似是沒想到她如此坦然的承認。

蕭月奴淡淡道:

“你還記得,師父當年怎么與我們說的?

“樓主之位關乎門派傳承和興旺,爾等各憑本事。”

柳紅棉深吸一口氣,驅散臉龐的呆滯,針鋒相對道:

“這就是你使下三濫手段的原因?”

蕭月奴目光平靜,緩緩道:

“我所作的一切,都在規則允許的范圍內。

“樓主之位關乎門派興旺和傳承,這是師父在提醒我們,手段不夠的人,是沒資格成為樓主的。

“爾等各憑本事,意思就是沒有規則,沒有底線,只要能贏。”

企業及理解........許七安震驚了。

柳紅棉大怒,尖叫道:

“這可不能,師父常常教導我們,萬花樓是女子組成的門派,想要不受欺凌,于外,要狠辣果斷;于內,要團結友愛。

“你休要顛倒黑白,為自己的黑心腸找借口。”

蕭月奴神態一直很穩,看著她:

“你當師父不知道我蹩腳的栽贓陷害?她給過你機會的,可你又是怎么做的?

“一哭二鬧三上吊,辯解的語氣蒼白無力。你完全可以還擊,可以用更骯臟的手段反擊我。你可除了鬧,什么都沒做。

“師父才對你失望至極,認為你不適合執掌萬花樓。愚蠢不是你的錯,但不要毀了祖宗百年基業,不要連累了眾多同門。

“我本打算繼承樓主之位后,再與你坦白這一切,誰知你偏激自傲,一怒之下叛出萬花樓。直到今日,我們姐妹倆才重逢。”

柳紅棉呆呆的站在那里,被刀傻了。

顯然,她內心其實認可了蕭月奴的話。準確的說,她被說服了。

蕭月奴不再看她,望向許七安,柔聲道:

“我會把她關押在武林盟,許銀鑼不必擔憂后患的問題。”

“罷了,你把她帶走吧。”

許七安頷首。

有些女人,看著是嫵媚勾人的妖精,其實內心是個傻白甜。

有些女人,看著端莊矜持一本正經,其實茶藝是王者段位。

精彩!他心里嘀咕一聲。

目送蕭月奴封禁柳紅棉丹田,將她帶走,李靈素收回目光,感慨道:

“我果然還是比較喜歡天真一些的女子。”

這一次,許七安沒有嘲諷,感同身受。

天真一些的........楚元縝恒遠和李妙真三人,腦海里浮現的是麗娜和褚采薇。

不過,這兩姑娘情竇未開,就連許寧宴都搞不定,何況圣子。

許七安突然起身,道:

“我出去一趟。”

...........

他離開軍鎮,往南御空而行半刻鐘,看見黑色巖石上,雄赳赳氣昂昂的站著一只毛茸茸的,兩只巴掌那么大的小白狐。

那姿態,就像小萌寵在模仿雄獅嘯傲山林。

但許七安從它體內感應到了一股內斂的,強橫的意志。

“娘娘?”

他在不遠處停下來,保持禮貌的距離。

白姬吐出悅耳磁性的嗓音:

“我聽白姬說了劍州戰事,一戰擊殺兩名金剛,嘖嘖,佛門這次要跳腳了。”

她語氣慵懶中,帶著愜意和歡快,可以想象心情很不錯。

“娘娘何事找我?”

許七安問道。

她的意志沒有散去,在此地等候,明顯是有事要與他說。

“確實有件事。”九尾天狐輕笑一聲:

“還記得你的老情人浮香嗎,嗯,她真實的名字叫夜姬。”

.......許七安沒料到她會突然提及浮香,沒好氣道:“娘娘又要給我畫大餅?”

九尾天狐嬌笑道:

“你難道不想知道夜姬現在的狀況?

“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花銀子睡了她那么多次,想來是情比金堅的。”

你特么還好意思說!!!

老子是大奉打更人不是大奉趕尸人........許七安心里破口大罵,淡淡道:

“娘娘有話直說。”

九尾天狐沒有繼續調侃,說道:

“她回我身邊復命后,我將她派去了南疆萬妖國的舊土謀劃一件事。如今掐指算來,萬事俱備,只欠一股東風了。

“說起來,此事與你有關。”

不等許七安發問,她直言了當的說:

“解印神殊的殘肢。”

神殊殘肢.........許七安摸了摸下巴:“神殊的殘肢有部分封印在萬妖國舊土?娘娘是想讓我去當打手?”

九尾天狐沒有正面回答,徐徐說道:

“神殊之所以被分尸封印,是因為他肉身過于強大,世上沒有什么封印能困住他。所以只能分尸。

“可就算這樣,想封印他的肉身,也需要特殊的封印之法。一種方法是利用“封印型”法寶作為基石,配合強大的法陣。

“另一種方法是利用氣運加以封印。前者是浮屠寶塔,后者是桑泊。”

許七安緩緩點頭。

五百年前,佛門幫助武宗皇帝叛亂,除了傳教中原之外,還有一個條件,就是幫忙封印神殊的斷臂。

本質上,佛門是在借助大奉的氣運封印神殊。

“南疆十萬大山,生靈無數,是我們這一脈妖族的起源之地,本身就凝聚了氣運。神殊的部分身軀,就封印在那里。

“南疆原本是琉璃菩薩的地盤,她被監正打傷后,那邊就超凡力量暫時空虛。而今度難和度凡又殞落在劍州。

“我想趁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奪回神殊的殘肢。

“之所以拜托你出手相助,一來是本座身在海外,分身降臨,能發揮的實力有限。二來,萬妖國除我之外,只有一位超凡。但他最近鬧脾氣,不聽我調令。”

除了九尾天狐外,萬妖國果然還有超凡境的高手,我就說嘛,只靠九尾天狐一人,怎么可能推翻佛門,復興萬妖國.........許七安對此并不意外。

“鬧脾氣?”

“三來,我想試探一番佛門是否還有隱藏不出的高手。”

九尾天狐自動忽略了他的問題,自說自話道:

“佛門的羅漢果位終生不變,想要突破成為菩薩,就必須轉世重修。歷史上涅槃重修的羅漢不在少數,指不定現在就有哪位羅漢歸位了。

“呵呵,以眼下九州大陸的風起云涌,羅漢應運而歸的可能性極大。”

許七安道:“我能拿到什么好處?”

九尾天狐笑道:

“神殊殘肢意味著封魔釘的封印之法,再加上我承諾你的兩根.......如果這樣你還不動心,那么,夜姬還等著你的雨露之恩呢。”

許七安沉聲道:“此事我幫定了,雨露之恩什么的無所謂,主要是想知道浮香過的好不好。”

頓了頓,他試探道:

“娘娘在海外找到同族了?”

九尾天狐搖頭:“大海撈針,談何容易,過陣子我便動身返回大陸。”

記得要做核酸檢測啊........許七安心里吐槽。

...........

云州。

山巔的觀星樓里,盤坐不動的許平峰睜開眼。

“劍州事了,度難和度凡隕落。”他說。

站在瞭望臺的伽羅樹菩薩,久久未動。

隔了一陣,伽羅樹菩薩緩緩道:

“此時不起事,更待何時?”

..........

PS:今天卡文,卡的我欲仙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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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前奏(七千)
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作者:賣報小郎君加入書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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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武林盟舉辦了一場晚宴。

主題有兩個:慶祝老祖宗出關、答謝許銀鑼仗義援手。

此時堂內,許七安、楚元縝、天宗臥龍雛鳳、恒遠大師、慕南梔、苗有方坐一排。

曹青陽等武林盟干部,以及九位附屬幫派的門主、幫主,坐一排。

中間主位,則是銀發如霜的老匹夫寇陽州。

因為主峰坍塌,百廢待興,所以晚宴沒有大辦特辦,也沒有邀請歌姬舞姬助興,酒菜頗為簡單。。。

不過,這不代表晚宴枯燥無味,相反,氣氛極為熱烈。

武林盟最不缺的便是三教九流之人,混江湖的,都有才藝伴身。

說學逗唱,呸,說書唱戲,再有萬花樓女子們展示才藝獻歌獻舞,節目不斷。

就連貴為一派之主的蕭月奴也親自下場撫琴,并唱了一段曲兒,許七安那半首《一諾千金重》。

嗓音宛如天籟。

四座叫好聲不斷。

厲害,琴藝不比浮香差........許七安撫掌微笑,不吝嗇贊美之詞,隨著眾人一起叫好。

傅菁門光喝酒不吃菜,眼下就有些飄,拍案道:

“這是許銀鑼的詞兒啊,蕭樓主對許銀鑼如此仰慕,不如讓老祖宗出面做媒,把你許配給許銀鑼。”

四下頓時一靜。

蕭月奴作為劍州明珠,仰慕者不計其數,此刻卻沒有人站出來反駁傅菁門。

換成任何一個男人,都不能讓人服氣。

唯獨許七安,大家只會覺得蕭月奴高攀了。

寇陽州坐在主位,看一眼天生麗質的蕭月奴,頷首道:

“小女娃皮相不錯。”

倘若許七安看得上蕭月奴,便順水推舟成全好事。

一下子,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許七安身上。

蕭月奴矜持的微笑,眼波柔柔看他一眼。

拒絕的話,姑娘家的臉上不好看,不拒絕的話,南梔又要跟我賭氣翻臉了..........許七安正猶豫著,便聽身邊的慕南梔淡淡道:

“蕭樓主天生麗質,惹人憐愛,倒也配得上許寧宴。

“若是不嫌棄,當個妾室倒也可以。”

語氣、神態,就像高門大戶里的大婦,要給男人納妾。

蕭月奴眉梢一挑,含笑道:

“這位嬸子是........”

嬸子?!

慕南梔柳眉倒豎,左手下意識的捏了捏右手腕上的菩提手串。

她剛想宣誓主權,打壓一下這個江湖女子的氣焰,眼角余光瞥見李妙真在盯著自己。

頓時記起白日里,自己信誓旦旦,就差指天為誓的和許七安劃清界限。

天宗的這個小賤人就等著看我笑話...........深吸一口氣,慕南梔笑吟吟道:

“我是寧宴的娘。”

她一臉慈愛的看著許七安:“乖兒,蕭樓主進咱們許家,當個妾室是極好的。娘說的對不對?”

在場眾人大吃一驚。

沒想到許銀鑼出門在外,竟隨身帶著母親?

他們沒有立刻懷疑,因為眼前這個婦人的年紀,確實符合。

.........許七安嘴角狠狠抽搐。

楚元縝和李靈素努力憋笑。

蕭月奴目不斜視,語氣冷淡:

“許銀鑼是跟著叔嬸長大的。”

眾人聞言,恍然想起關于許七安的情報——自幼父母雙亡,叔嬸養大!

那么這個自稱是他“娘”的婦人........

傅菁門等人看看慕南梔,又看看許七安,有些茫然。

“乳娘!”

李靈素忍不住了,笑哈哈的說道:

“這位夫人是許銀鑼的乳娘,許銀鑼打小就離不開她,這次離京游歷江湖,便把乳娘也帶上了。”

楚元縝連忙低頭喝酒。

李妙真“噗嗤”笑出聲。

慕南梔臉蛋酡紅,惡狠狠瞪一眼李靈素。

這一連串的打岔下來,就沒人在提婚事了。

不過傅菁門、喬翁等粗鄙武夫,時不時看向慕南梔和許七安的眼神里,總覺得多了些莫名的深意。

尤其是,他們覺得這位乳娘雖然姿色平庸,但舉手投足間,竟頗有魅力,是個極有韻味的婦人。

許銀鑼自幼喪母,缺乏母愛..........

傅菁門把腦子里大膽的念頭驅散,高舉酒杯,道:

“現在盟里都說許銀鑼是高祖皇帝轉世,咱們敬高祖皇帝轉世一杯。”

英雄不問私德,許銀鑼雖然隨身攜帶乳娘,但他還是大家的好銀鑼。

.........

酒足飯飽,許七安等人告辭離開。

返回暫住居所的途中,李靈素挑了個話頭,說:

“我有事要處理一下,幾位先請。”

李妙真皺眉道:“干什么去呀!”

身為師妹,干預和關心師兄的私事,天經地義合情合理。

“容后再說。”

李靈素隨口敷衍一句,袖中竄出飛劍,他翩然立于劍脊,呼嘯而去。

望著李靈素消失的背影,李妙真哼哼道:

“鬼鬼祟祟的,他很古怪,晚宴上安靜的有些反常,都沒撩撥蕭月奴和萬花樓姑娘們。”

許七安摸了摸下巴,道:

“說起來,我們到現在為止都不知道李靈素在武林盟的老相好是誰。妙真,你知道嗎?

“我記得李靈素說過,犬戎山離天宗圣山不遠,你們下山后最先游歷的就是劍州。”

飛燕女俠先是肯定的點頭,而后說道:

“李靈素在劍州似乎沒有紅顏知己,反正我不知道。不過,只要是我和他結伴游歷,途中他結交的紅顏知己,我基本都認得。因為他不會在我面前隱瞞。”

許七安和李妙真相視一眼,齊聲道:“大有問題!”

楚元縝問道:

“也許,是真的沒有呢。”

許七安和李妙真又默契的“呵”了一聲,前者看向名義上的跟班,道:

“苗有方,還記得來劍州前,你追問他在萬花樓是不是有相好,李靈素是怎么回應的?”

苗有方模仿許七安摸了摸下巴,道:

“他當時支支吾吾的,似乎有難言之隱。”

聽到這里,楚元縝也來了興趣,分析道:

“以李道友其他兩位紅顏知己的作風,見到情郎出現在武林盟,恐怕早就跳出來了吧。不可能隱忍到現在。”

恒遠也插了一嘴:“除非她有什么顧忌?”

眾人默默看向恒遠大師。

“阿彌陀佛!”

恒遠雙手合十,懺悔自己的八卦。

這時,抱著白姬的慕南梔突然說道:

“李靈素肯定去見相好的了,你的那面鏡子,不是可以隔著數千里監視嗎,用他看看唄。”

她在報復李靈素酒席上的調侃。

眾人眼睛一亮。

許七安低聲道:“先回去先回去......”

一行人返回落腳的院子,默契的進了屋子,點上蠟燭,然后坐在桌邊,齊齊許七安。

傾倒地書碎片,取出渾天神鏡,許七安壓低聲音,語氣透著一股神秘意味:

“魔鏡魔鏡告訴我,你能定位李靈素嗎。”

渾天神鏡抗議道:

“我是神鏡,另外,你為什么總喜歡窺探男人?明明我給你標記了好幾個美人,你卻從未偷看過她們洗澡。”

你在反向夸我是正人君子嗎……許七安催促道:

“莫廢話,快說。”

“自然可以,他的元神曾經被我收入鏡中,我已經標記了他。”

渾天神鏡說完,讓自己的青銅鏡面轉化為透明的玻璃色,鏡面先是如水波般蕩漾,繼而平復。

出現一幅畫面。

眾人看見了李靈素御劍飛行的身影。

他的方向是犬戎山西邊山脈。

是去見老相好吧?可是見個老相好,需要飛這么遠?

不會是有夫之婦吧?

眾人腦海里閃過各種猜測,愈發的來了興趣。

尤其慕南梔和李妙真,雙眼炯炯發亮。

不多時,李靈素按下飛劍,在一處山頭降落。

他四下顧盼,見周遭無人,忙從懷里摸出一柄木梳,刻意把整齊的發髻稍稍打亂,讓兩縷額發垂下,凸顯出浪蕩不羈的氣質。

接著,李靈素摸出地書碎片,從中取出一件黑色為底,繡金銀線的長袍。

于是浪蕩不羈中,又有了幾分貴公子的氣質。

他把飛劍歸入劍鞘,抱在懷里,靠在一顆樹干上,整個人藏入陰影,微微低頭,一動不動。

你好騷啊,你干嘛穿品如的衣服........許七安目睹李靈素的操作,差點不受控制的嘣出這個詞。

李靈素這個天宗敗類.........李妙真默默捂臉。

過了許久,一道人影踩著樹梢,翩翩而來,輕功極為了得。

是一位穿著素白長裙,秀發高挽,體態豐腴的女子。

她在枝頭疾掠,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素色長裙的女子在山頭立定,飛揚的裙裾歸于平靜,她眼波流轉,掃了一眼四周。

“你來啦!”

低沉的聲音從樹下的陰影里響起,她循聲望去,只見一位浪蕩不羈的男子,斜靠在樹干上,懷里抱著劍,微微低頭。

半張臉藏在陰影里,半張臉露出。

他臉頰的輪廓還是那樣的俊美,一身黑袍華貴,風姿依舊。

“是她?!”

看清楚那名女子后,滿屋子的人驚呼出聲。

許七安驚呆了,怎么都沒料到,李靈素的紅顏知己,竟是蓉蓉師父。

他曾經以為是萬花樓主蕭月奴........

柴杏兒也就罷了,畢竟丞相的信徒千千萬,可蓉蓉師父的年紀,給圣子當媽都足夠了,簡直,簡直.......許七安看了一眼身邊的慕南梔........嗯,圣子沒錯,圣子愛的奔放,愛的坦蕩。

李妙真楚元縝瞠目結舌。

恒遠大師也微微發愣,有點懵。

畫面人,兩人似是起了爭執,李妙真惋惜道:

“可惜聽不見聲音。”

楚元縝當即道:“我精通唇語。”

...........

“我說過,我們之間是露水姻緣,不可能會有結果,甚至不能公開。你何必再來找我?”

素色長裙的女子正是蓉蓉師父,豐腴美艷的婦人。

她冷著臉,微微側頭,不去看李靈素。

“可我派小鬼傳話,約你到此處見面,你不一樣來了嗎。”

李靈素輕嘆一聲:“梅兒,年紀不該是我們相愛的阻礙,如果你畏懼流言蜚語,畏懼同門和弟子的看法,那我可以帶你走。”

美婦人微微動容,但還是狠下心腸,淡淡道:

“李道長,我的年歲,當你娘親綽綽有余。再過十幾二十年,我衰老不堪,而你依舊風華正茂。

“你我之間,只是彼此人生里一位過客,今日把話說開,你我一刀兩斷,不要再有任何瓜葛。”

李靈素笑嘻嘻的纏上去,一手摟腰,一手握柔荑:

“我自幼無父無母,被師父養大,也想知道被娘親疼愛是什么滋味。你既不愿意我做你情郎,那我就做你兒子。”

美婦人又羞又氣,秀眉緊蹙,似是想要發怒。

李靈素忽然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胸膛,表情和語氣誠懇且雋永:

“梅兒,你能感受到嗎,一腔熱血是為你而沸騰的.........”

美婦人怔怔的望著他,眼里似有淚光閃爍。

李靈素稱熱打鐵,捧住她的臉,低頭穩住紅唇。

兩人靠著樹木,動情的深吻,動作越來越大膽,尺度越來越大........

啪!

許七安反扣渾天神鏡,攤開手:

“接下來是付費內容,每人支付我五百兩銀子。”

“呸!”李妙真啐了他一口。

慕南梔一拍白姬的小腦瓜,白姬心領神會:“呸呸呸.......”

............

夜涼如水。

睡眠極淺的蓉蓉,耳廓一動,聽見衣袂翻飛的細微響動。

有人施展輕功落在外頭的院子里。

她下意識的按住床頭的短劍,然后從輕盈的腳步聲里,判斷出是自家師父。

“師父,你練功回來了?”

問話的時候,她看見師傅推門而入,朦朧的月色里,看不清模樣,但從整體輪廓來看,似是有些狼狽。

蓉蓉坐起身,打算點燈,美婦人急忙阻止:

“別點燈!”

美婦人輕盈的繞開屋子里的障礙物,從屏風后提來木桶,轉身出門。

半刻鐘后,蓉蓉聽著脫衣裳的“窸窣”聲,還有輕微的水聲,知道開始沐浴。

真是的,有什么好害羞的.......蓉蓉心里嘀咕。

她是師父一手帶大的,直到少女時代,還偶爾和師父一起泡在大浴桶里呢。

突然,她抽了抽鼻子,低聲道:

“什么味兒?”

武者嗅覺敏銳。

水聲一滯,美婦人略帶心虛的聲音:

“味兒?嗯,可能是為師在林子里練功,沾,沾了穢物........”

黃花大閨女不識糖味,絲毫沒有懷疑,“哦”了一聲。

“師父呀,你說我該怎么做才能讓許銀鑼愛上我。”蓉蓉愁眉苦臉。

美婦人冷哼一聲:“別想了,老老實實修行,多看看身邊的年輕人,許銀鑼不是你能高攀的。”

蓉蓉嬌哼到:“我就是喜歡他嘛,喜歡就要去爭取,能天天見到他,做妾我也愿意的。”

喜歡就要去爭取……美婦人背靠浴桶,喃喃自語。

..........

李靈素踏著夜色歸來,紅光滿面,面帶微笑,整體狀態完美詮釋了“人逢喜事精神爽”這句話。

雖然她依舊無法直面這段感情,害怕它公開后的后果,但也沒再堅決的要和自己劃清界限。

李靈素能理解季錦梅的顧慮,因為他同樣有著類似的畏懼。

相差近二十歲的兩人結為道侶,在超凡境之下,這樣的組合不管在天宗還是世俗,都會招來異樣目光。

甚至招人唾棄。

他按下飛劍,靠近居所時,提前降落,然后仔細的整理了一下衣冠。

確認沒有破綻,這才返回四合院。

“吱~”

院門沒鎖,里面住的人根本不在乎鎖不鎖門。

推開門的瞬間,院子里的景象讓李靈素一愣。

石桌邊,坐著許七安、李妙真、苗有方、楚元縝和恒遠大師。

大家正喝著酒,手里端酒杯,笑容詭譎的看著自己。

“這么有雅興啊.......”

李靈素神色沉穩,不慌不忙。

李妙真問道:“去哪兒了?”

“隨便逛逛。”

李靈素如此回答。

飛燕女俠抽了抽鼻子:“女人的脂粉味。”

圣子絲毫不慌,輕笑道:

“我這該死的魅力.......師哥最大的煩惱就是太受女子歡迎。”

李妙真緩緩點頭,突然一副情深義重的模樣,演了起來:

“梅兒,年紀不該是我們相愛的阻礙。”

許七安默默起身,深情的看著李妙真,道:

“如果你畏懼流言蜚語,畏懼同門和弟子的看法,那我可以帶你走。”

……李靈素瞳孔微微放大,人傻了。

楚元縝搖搖頭,喝一口悶酒:

“李道長,你可能不知道,我也是自幼無父無母,不知道被娘親疼愛是什么滋味。”

苗有方忙說:

“楚大俠莫要悲傷,你既不愿意我做你兄弟,那我就做你兒子。”

話音落下,屋子里竄出一只小白狐,嗓音如銀鈴般清脆,嬌聲道:

“感受到了嗎,一腔熱血是為你而沸騰噠。”

這一刻,李靈素感覺自己被全世界拋棄了。

“你,你們……”

圣子臉色漲的通紅,只覺得體內有烈焰騰起,頭頂噴出虛幻的黑煙。

天地會成員心滿意足的進屋睡覺去了,留下李靈素一個人呆呆的站在院子里。

“啊對了,自幼父母雙亡是吧,回頭我和兩位長輩嘮嗑一下。”李妙真笑瞇瞇的補了一刀。

李靈素是有父母的,也是天宗門人。

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呢........圣子捫心自問。

...........

青州城,布政使衙門。

堂內,面容清癯,蓄著山羊須的紫陽居士楊恭,臉色凝重的審閱著諜子送回來的云州情報。

“如今已經明白,流民蜂擁云州的原因。”

任職青州布政使的楊恭,臉色凝重的環顧堂下的官員,道:

“情報上說,云州官府發告示,大開糧倉,吸納流民入伍。”

云州要反了.........眾官員神色一沉,沒有驚訝和意外,也沒有憤怒,有的只有坦然和嚴肅。

早在兩月前,先帝被許七安斬于京城不久,朝廷向青州連續下達十幾條邸報,命青州進入備戰狀態,屯糧、屯鐵器、修繕城墻。

云州靠海,南邊是無盡汪洋,北邊大部分土地與青州接壤。

前朝欲孽想要以云州為根基,北上討伐京城,就必須要拿下青州,以獲取足夠的戰略縱深。

青州要是打不下來,叛軍就會被死死按在云州一隅。

提刑按察使沉吟道:

“我們得加大賑災力度,遏制流民南逃的趨勢。”

相比起其他地域,南邊無疑更加溫暖,食物也更充足,因此青州的流民規模極其可怕。

這些流民若是一股腦兒的去了云州,后果不堪設想。

青州知府連連搖頭:

“雖然朝廷給了我們足夠的糧草,但那是留著打持久戰用的。眼下各地寒災肆虐,朝廷缺糧,浪費在了流民身上,將來一旦糧草不足,不等敵人攻打,我們內部便自行崩潰了。”

戰時,首先考慮的永遠是軍隊的需求。

又一名官員說道:

“災情洶涌,流民數量遠比想象的要多,云州敢大開糧倉,他們的糧草也不是無窮無盡的。不怕拖垮了自己?”

楊恭沉聲道:

“過去的二十年里,云州叛軍一直在囤積錢糧、軍需,為的就是這一刻。他們的積累和底蘊,絕對超乎我們的想象。”

“布政使大人,那該如何是好?”

眾官愁容滿面。

流民現在是有奶就是娘,誰給吃的,就替誰賣命。

楊恭沉吟片刻,道:

“封鎖通往云州的邊境道路,阻攔流民南下。派人散布云州開倉賑災屬于謠言,另,膽敢散布云州開倉賑災消息的,殺無赦。”

青州知府眉頭緊皺:

“布政使大人,這會造成流民嘩變的。”

楊恭笑道:“我只說封鎖通往云州的路,流民要跋山涉水,或繞到相鄰州南下,這就不關我們的事了。”

在座都是老油條,立即明白揚布政使此計的妙處。

天寒地凍,山路難走,想跋山涉水的南下,不是人人能辦到。

這就大大縮減了南下的流民數量。

繞路到相鄰的州南下,也是同樣的道理。

而因為好歹有點希望,流民不會魚死網破。

青州都指揮使感慨道:

“幸好我們青州還算富庶,糧倉儲備充足,要是兩年前,恐怕已經大亂了。”

經過楊恭一年多的治理,青州吏治清明,家家都有余糧,官府糧倉里的糧草同樣儲備充足。

如今回想起來,朝廷是有先見之明的,早早的做出應對。

.............

經過兩天兩夜的趕路,姬玄駕馭御風舟,先抵達青州。

為防止在云州外遭遇監正,他們改換陸路,長途跋涉,徹底狂奔,順利進入云州。

然后重新駕馭御風舟,抵達了潛龍城。

云海之上,姬玄站在船舷邊,俯瞰著依山而建的恢弘大城,眼神微微恍惚。

離家兩月,竟仿佛過了兩年之久,離開潛龍城時,他身邊有六位高手輔助,而今返回,身邊只有許元霜和許元槐。

柳紅棉三人不知所蹤,蕉葉道長死于雍州城。

這趟江湖之行,在他人生中留下了無法磨滅的,濃墨重彩的一筆。

“終于回來了。”

御風舟在潛龍城上空懸停,許元槐背著姐姐,從低空躍下。

姬玄順勢御空而起,取出小鼎,將散碎龍氣和御風舟收入青銅小鼎。

沿著鵝卵石鋪設的緩坡,三人往山頂走去,路上遇到的百姓、士卒,都熱情的停下腳步,向姬玄問好。

姬玄笑容溫和的一一應對著,越往上走,普通百姓越少,直至絕跡。

穿過矮矮的城墻,他們進入了皇族生活的區域。

姬玄往南,往城主府方向走。

許家姐弟往西,那是天機樓的方向。

通過一個個崗哨,姬玄進入城主府,在書房見到了父親。

一襲華貴紫袍,五官周正,氣態威嚴的中年男人,站在大案前,雙手撐案,低頭審視著鋪開的中原地圖。

“我與國師,以及諸位將軍商議過,想揮師北上,必須打下青州。”

紫袍中年男人沒有抬頭,看著地圖說道:

“但青州如今鐵桶一塊,被楊恭治理的井井有條,不得不說,儒家讀書人治國治軍,都很有一套。

“想要打下青州,不難。但要以最小傷亡,最快速度拿下,難!

“你覺得呢?”

姬玄走到案邊,低頭掃了一眼:

“青州必須拿下,但沒必要正面強攻,可以從南疆借道,過禹州,直入青州腹地。或者走海路,從巫神教的領地穿過去。”

紫袍中年人滿意點頭,這才問道:

“這趟江湖之行,感覺如何?”

姬玄臉色一黯:“孩兒慚愧,許七安實在太可怕太強大,孩兒至今也只搜集到一些散碎龍氣。”

“龍氣潰散,中原處境雪上加霜,對我們來說就是最好的結果。至于龍氣,能收集到最好,收集不到,不必強求。”

紫袍中年人笑了笑。

姬玄面色微松,“回來的路上,見到不少難民進入云州。父親打算起事了?”

“三日之后,我會在云州稱帝,你準備一下........”

紫袍中年人意味深長的說道。

姬玄的手輕輕顫抖了一下,他竭力按捺住激動的情緒,躬身道:

“是,父皇!”

..........

西邊,進入天機樓附屬的大宅,許元霜和許元槐來不及更換衣物,徑直去了母親居住的小院。

僻靜、幽深,除了幾個伺候在此的仆從,幾乎沒有人會來造訪。

燃著檀香的幽靜小廳里,穿著深青色襖子,百褶長裙,梳著端莊婦人發髻的女子,盤坐在蒲團上。

閉目冥想。

許元霜推開小廳的門,輕聲道:

“娘,我們回來了。”

許元槐沒說話,但臉上有了笑容。

端莊美麗的女人睜開眼,似是如釋重負,笑道:

“回來就好。你倆都瘦了很多,眼神里多了些東西,想來經歷了不少事吧。”

她猶豫一下,問:

“有遇見他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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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有彩蛋——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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