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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超品的可怕
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作者:賣報小郎君加入書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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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厄羅漢臉色平靜的回頭,看向身后的少年僧人。

“你敗給了誰?”

唇紅齒白的少年僧人重復問道。

度厄羅漢臉色不變,雙手合十:

“寇陽州。”

他沒有試圖“爭辯”,也沒過多的解釋,因為不需要。

武夫雖然粗鄙,但同境界的情況下,沒有任何體系能碾壓、打敗武夫,二品羅漢打不贏二品武夫是很正常的。

廣賢菩薩微微頷首。

“其他兩位菩薩情況如何?”

度厄目光眺望遠處的僧眾,沒看見琉璃和伽羅樹。

“出去辦事了。”廣賢淡淡道。

度厄點頭,略作猶豫,還是問道:

“佛陀呢?”

廣賢沉吟了一秒,突然露出笑容,道:

“祂在我們腳下。。”

黑暗中,少年的笑容帶著一絲莫名的詭異和森然。

度厄羅漢清晰的感覺到內心里泛起涼意,他連忙低聲念誦佛號,壓住心里的情緒。

隨后便聽廣賢說道:

“佛陀有令,禁止宣傳大乘佛法,自今日起,你不得在四處講經傳教。”

不管此戰誰勝誰負,一旦局面穩定下來,他遲早會清算,把大乘佛法的火苗徹底掐滅...........魏淵的話,再次浮現于度厄羅漢腦海。

他深深的看著廣賢菩薩,再回頭掃視佛門僧眾,收回目光,低聲道:

“明白了!”

廣賢接著說道:

“本座和琉璃菩薩、伽羅樹菩薩商議過了,入秋后,舉辦佛法大會,召集西域所有信徒,來阿蘭陀朝圣!”

說完,不等度厄羅漢回應,化作金光消散。

度厄羅漢寂然而立,片刻后,原地盤坐下來,與遠處的僧眾一同誦經超度。

夜色里,他溝壑縱橫的臉龐無喜無悲。

仔細觀察,會發現度厄羅漢是背對阿蘭陀,面朝東方。

...........

京城,靈寶觀。

剛結束雙修的洛玉衡姿態慵懶的坐在小池邊,白嫩玲瓏的腳丫子泡在水中,輕輕打著水花。

羽衣松垮的披在身上,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一抹膩白和溝壑。

兩丈外的水面,許七安閉著眼睛,凝立不動,腳下的水面,一圈圈的漣漪蕩漾開來。

突然,漣漪毫無規律的改變蕩漾的方向,從往外變成了往內,一圈圈從腳下擴散的漣漪,變成朝腳下匯聚。

這個過程維持十幾秒后,漣漪剎那平息,水面像是突然被凝固,不起半分波瀾。

洛玉衡半瞇美眸,語氣慵懶的像剛剛睡醒的貴婦,渾然沒了清冷仙子的氣場,紅唇微動,道:

“能把氣機操縱到這個程度,實屬不易,對戰力有不少加成。”

許七安睜開眼,半高興半嘆息:

“這屬于技巧范疇,差距不大的情況下,技巧能左右勝負。”

但硬實力差距過大的話,技巧毫無意義。

一力降十會。

這些天的苦修沒有白費,他對氣機的運用達到了一個巔峰造極的層次,形象的比喻,就是像五品化勁的武夫一樣,只不過化勁是完美掌控肉身。

他是完美掌控氣運,即使氣機外放,他也能隨心所欲的掌控。

“國師,陸地神仙如何晉升大圓滿境界?”許七安問道。

洛玉衡沉吟片刻,嗓音磁性,道:

“兩方面的精進,分別是‘地風水火’的操縱愈發得心應手,調動的元素之力愈發強大;人宗的‘氣、心、御’三劍術增強。

“天尊應該是陸地神仙中期,也沒比我多什么手段,但就是比我厲害。就是因為他能調動的元素之力比我強。”

許七安點點頭:

“看來武夫體系確實很特殊。”

武夫的一品和一品巔峰,完全是兩個境界。

一品武夫和半步武神,是不同的檔次。在見識到神殊的完全體后,許七安就有這個領悟了。

洛玉衡輕輕舒展腰肢,把玲瓏曲線撐到極致,午后的陽光里,帶著昏昏欲睡的倦懶:

“從西域回來后,你就有點消沉,超品究竟有多強大?”

許七安默然片刻,低聲道:

“不可預測的強大。

“在面對佛陀時,我的一切手段都毫無意義,我最深刻的感受是,唯有極致的暴力,才能壓倒超品。”

洛玉衡蹙眉:

“極致的暴力,半步武神那種?”

“不!”許七安搖頭:

“半步武神最多有資格和超品爭鋒。我到現在,仍不能估算超品的極限在哪里。”

有資格爭鋒,不代表有資格成為死敵。

這時,洛玉衡皺了皺眉,把松垮的羽衣拉緊,遮擋住半露的香肩和胸前的雪膩。

隨手撤去布置在院外的結界。

一名年輕道士疾步而來,在拱形院門外停下,道:

“許銀鑼,司天監出事了!”

...........

深海里,光線暗淡,暗流碰撞、涌動聲是唯一的主旋律。

“這幾天心神不寧,九州大陸似乎有事發生了。”

龐大的怪物在海底‘漂浮’,像一艘靜謐迅捷的潛艇。

怪物頭頂六根長角中的某一根,微微發光,傳出監正淡泊的聲音:

“不出意外的話,半步武神重現于世,佛陀也該徹底蘇醒了。”

荒淡淡道:

“半步武神........不是說武夫體系從未出過武神嗎?”

他對半步武神的存在比較迷茫,雖然從許平峰等各方面渠道,惡補了歷史,但‘荒’從未與南疆妖族打過交道,對神殊不太了解。

監正笑道:

“半步武神是佛陀的一個嘗試,破除封印的嘗試,晉升武神的嘗試。”

嘩啦啦的潮涌中,巨大的怪物漂了許久,荒緩緩傳音道:

“聽起來,這里面似乎有不少內幕。”

監正有問必答:

“儒圣當年其實嘗試過滅殺佛陀,毀了他的八大法相,就剩一個大日如來,卻發現怎么都無法毀滅,于是將祂封印。佛陀為了掙脫封印,借助修羅王的身體塑造出一個半步武神。

“祂本意是想嘗試走武夫路線,給自己留條后手,可祂失敗了。這其實是必然的.........”

“天命師可以看透未來,但看不見過去,你為什么會知道這些?”荒詫異道。

“刻刀告訴我的。”監正聲音里帶著笑意:

“只是那家伙無法開口說話,無法主動與人交流。”

“被封印了?”荒一語道破。

那根封印著監正的長角,發出淡淡白光,監正的聲音隨著白光的漲落傳出:

“刻刀誕生靈智后,隨著儒圣刻書立傳,凝聚才氣和浩然正氣。可是漸漸的,它的思想愈發成熟之后,有了自己的主意,它開始嘗試教儒圣寫書,教他遣詞造句,儒圣嫌它煩,就把它封印了。”

........荒沉默片刻,評價道:

“很有志向!”

聽著監正的講述,荒能想象到那副畫面,儒圣握著刻刀寫字,但刻刀有了自己的想法,說:不不不,這段話寫的有問題,我來教你........

“所以你替它解開封印了?”

“不,我無法解開儒圣的封印,只是能利用秘法繞過封印與它交談罷了。”監正道。

“嗯,煉器是術士的絕活。”荒把話題拉回正軌,道:

“為什么說佛陀的失敗是必然,你似乎說過,遠古時代沒有武神晉升的條件,但現在有了。”

監正輕笑道:

“你似乎對武神很重視,嗯,因為佛陀自身原因,換成另外兩位,神殊就不會因為情感濃烈,與萬妖國主產生糾葛,也不會因為情情愛愛,與佛門決裂。

“七情六欲過勝,并非好事啊。”

荒哼了一聲,監正的回答沒頭沒腦,而且也沒正面回答它“武神”的信息。

“半步武神頂多與我現在的水準相當,相比超品,還差的遠。”荒言語中透著對神殊的不屑。

“你巔峰時有多強?”監正順勢問道。

荒說道:

“超品的力量不是你能揣度的,巫神也好,佛陀也罷,或者蠱神,一旦他們準備吞噬大奉,那么中原無人能與之抗衡。這就是為什么我當時選擇退讓,不想和許七安糾纏的原因。

“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現在還不是我蘇醒的時機,與一品武夫較勁,沒有意義。”

提及巫神和佛陀,祂語氣里透著凝重,沒有任何輕視。

“我與你說過,當年‘龍’和‘爪’在深海決戰,汪洋沸騰,掀起的海嘯淹沒九州大陸三千里,后來的神魔混戰,更是把九州打的分崩離析。

“這些可不是一品修士能做到的。”

超品有多可怕,一言以蔽之——毀天滅地!

“所以,你要帶我去哪?”監正問道。

“你不是天命師嗎,還需要問我?”荒嗤笑道。

“這不是被你封印著嘛。”監正嘆息一聲:

“沒了老夫,司天監群龍無首,希望不要出什么亂子,好歹是老夫畢生的心血。”

荒嗤笑道:

“司天監想必早就換監正了,你還是認命吧。”

監正不屑的呵一聲:

“我那幾個弟子雖然不爭氣,但尊師重道的基本原則不差。換監正?老夫還沒死呢,誰敢!”

荒淡淡道:

“你既然是守門人,應該知曉巫神的底細的吧。”

..........

司天監。

寬闊的八卦臺,放眼望去,烏泱泱的全是白衣術士。

白衣術士們涇渭分明的分成五個陣營,他們得首領分別是二師兄孫玄機、三師兄楊千幻、四師兄宋卿、五師姐鐘璃,還有小師妹褚采薇。

值得一提,褚采薇身后只有六位白衣術士,最小的六歲,最大的十二歲,臉色稚嫩。

每個人腰上都掛著一只儲物的鹿皮腰包,里面存放著來自褚采薇師姐的拳拳愛意——糕點和零食。

這些人是褚采薇新收的弟子,準確的說,是代師收徒,他們是吃黨的第一批骨干,褚采薇的首批馬仔。

五官普通,氣質普通,身高普通的孫玄機看一眼袁護法。

袁護法邁步而出,神威凜凜的環顧眾術士,沉聲道:

“監正老師不在,我們理當替他管好司天監,莫要再胡鬧了,都回去。”

宋卿聞言,淡淡道:

“你不想角逐監正之位,可以自愿放棄,帶著你的人離開便是。”

袁護法扭頭看一眼孫玄機,語氣一變,斗志昂揚:

“自古立長不立幼,立嫡不立庶,監正之位非我莫屬。”

第50章 監正競選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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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護法話音落下,八卦臺上的火藥味明顯加重,楊千幻正要出面抨擊,兜帽下的腦袋,忽然側了側,看向皇城方向。

宋卿等人做出同樣動作。

兩道人影破空而來,帶著呼嘯的風聲,降落在司天監八卦臺。

左邊一人穿繡云紋青袍,腳踩牛皮靴,腰懸美玉,環佩叮當,五官俊朗,氣度不凡;右邊的則是穿明黃便服,做男子打扮,清麗絕美中透著威儀。

許七安和懷慶主持大局(看戲)來了。

見到兩人聯袂而來,白衣術士們頓時活躍起來,議論紛紛。

“陛下和許公子來了,太好了,終于有人來主持大局。”

孫玄機身后的白衣術士們高興的說。

“哼,許銀鑼是我們煉金術領域的人才,他肯定會主持宋師兄坐上監正位置。”

煉金術師們信心滿滿。。

“許銀鑼和我們鐘師姐關系曖昧著呢,監正位置屬于誰,不用我多說了吧。”

鐘璃的簇擁者們說道。

也有人松了口氣:

“許銀鑼終于來了,咱們不必提心吊膽了。”

畢竟這樣的大型聚會,邀請鐘師姐出席是非常冒險的行為,說不定下一刻就會發生人體踩踏事件、司天監術士集體跳樓事件、隕石撞擊八卦臺事件.........

“可惡,許銀鑼一直搶我們楊師兄的機緣,他肯定不會容忍自己的大敵坐上的監正之位。”

楊千幻的馬仔們,繼承了他對許七安的“仇恨”。

喂喂,誰跟鐘璃關系曖昧了,怎么憑空辱人清白.........許七安目光掃過眾白衣術士,在褚采薇身后幾位怯生生的男童和少年身上停頓片刻,心說采薇終于也收徒弟了啊。

他壓了壓手,周圍的白衣術士們喧鬧聲平息。

“不是說了嗎,監正之位事關重大,陛下要深思熟慮后再做定奪,爾等莫要心急。”許七安寬慰道。

楊千幻咳嗽一聲,緩緩道:

“天不生我楊千幻!”

身后的白衣術士們齊聲道:

“大奉萬古如長夜。”

口號念完,楊千幻說道:

“國不可一日無君,司天監不可無監正,知道陛下難以定奪,因此我們就替陛下來下決心。”

許七安提醒道:

“你們莫要忘了,監正還沒死呢!”

回應他的是白衣術士們的沉默,大家或假裝沒聽見,或假裝看四處的風景。

好家伙,我都替監正覺得人間不值得.........許七安不再提及此事,轉而看向懷慶。

大奉第一女強人微微頷首。

許七安當即道:

“你們想怎么樣?”

他算是看出來了,監正的弟子們,誰都不服誰,往日里有天命師壓著,大體上還能相安無事。

現在,監正被荒帶著周游世界,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甚至可能回不來了。

沒了監正的壓制,司天監內的術士團體就開始內訌了。

宋卿淡淡道:

“我們打算今日選出一位德高望重之人,繼任監正之位。許公子,陛下,此事還得你們來主持公道。”

眾白衣術士紛紛看來,在他們看來,許銀鑼是一位德高望重之人,由他來選擇監正是最合理最讓人信服的辦法。

前提是許銀鑼選擇他們簇擁的師兄或師姐。

懷慶傳音道:

“司天監的術士分各大派系,誰都不服誰,猴年馬月都選不出結果,不管誰當監正,都會有人不服氣,你有什么辦法?”

女帝一副“這事水太深,朕把握不住,交給你處理”的模樣。

對于司天監,懷慶其實也很頭疼,因為這群貨和朝堂諸公不同,后者可以商量、妥協、威逼。

術士則完全不吃這套。

皇帝的權柄只能讓他們敬你,卻不能讓他們聽命于你。

平心而論,她肯定選閨蜜褚采薇,但從一位皇帝的角度,她又認為選孫玄機更有利于大局。

但不管她選誰,其他人都不會屈服。

“我確實有個想法,可以試一試。”許七安傳音回復。

懷慶眸子微亮,沉默的期待著。

許七安環顧眾人,道:

“剛才宋師兄也說了,監正之位,當由德高望重之輩擔任,何為德高望重?以我的淺見,大家推舉出來的人,才是眾望所歸,才是德高望重。”

這說的難道不是廢話嘛,能選出來,我們還找你作甚.........術士們心里腹誹。

懷慶微微皺眉,許七安這一下,雖說把燙手山芋又踢回司天監,可問題并沒有得到解決。

“諸位別急!”

許七安笑著說道:

“任何想繼任監正之位的人,都可以站出來,嘗試說服師兄弟們,為自己拉攏支持者。誰得票最高,誰就是下一任監正。這樣,大家也不用再爭了。”

眾術士聞言,表情一振。

他們理解了許七安的意思,想要打破僵局,可以拉攏,把其他陣營的師兄弟拉攏過來,成為自己的支持者。

然后角逐出一個人氣最高者,擔任監正之位。

可旋即他們覺得這有些兒戲,因為太功利,為了一時的好處,選出一位監正,將來后悔了怎么辦?

到時候,還是要鬧出類似今日的亂子。

術士們能想到的事,懷慶當然也想到了,但她沒發表意見,靜等后續。

許七安接著說道:

“但必須要設置一個時限,推舉出的監正,只能當三年,三年為一期,時間到了之后,重新推舉選新的監正。”

頓時,把術士們最后的憂慮解決了。

許七安的提議得到了眾人一致認可。

那就讓孫師兄打個樣兒........見無人反對,許七安當即道:

“恕我直言,孫玄機作為監正的二弟子,司天監目前唯一的超凡強者,不管是修為還是地位,都是監正之位的最佳繼承人。

“孫師兄,你出來說句話!”

說完,他收到了袁護法的傳音:

“我該怎么做?”

這種事毫無經驗,孫師兄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

許七安繞過袁護法,直接給孫玄機傳音:

“盡管給師弟們許諾,打動他們,讓他們支持自己。”

比如醫療免費、降低收稅標準、孩子教育司天監承擔........他自娛自樂的在心里補充。

孫玄機點點頭,帶著袁護法跨步而出,后者先是凝視孫師兄片刻,點點頭,接著環顧眾人,大聲道:

“本人許諾,只要大家支持我成為監正,我會帶領他們走向輝煌,絕不辱沒術士的威名,辱沒監正老師的威名。”

說罷,袁護法退了回去。

沒了?!許七安心里一涼。

眾白衣默然不語,場面有些冷。

許七安深吸一口氣,按照輩分順序,道:

“接下來,請楊師兄發言。”

楊千幻身后的一名術士跨步而出,朝許七安和懷慶拱手,淡淡道:

“在下以為,監正之位,除了由德高望重之輩擔任,還得有監正老師的風骨和氣度。首先........”

說到這里,他轉了個身,用后腦勺對著眾人,淡淡道:

“要學會背對眾生!

“孫師兄雖然是超凡強者,可不管容貌、身高、氣質都太普通了。本人覺得,并不符合監正的形象。”

意思就是說孫師兄長的丑咯,你們是選監正還是選美..........許七安環顧眾術士,發現他們一臉認同的表情,就連孫玄機身后的術士們,也一臉羞愧。

仿佛在說:孫師兄長的如此普通,卻那么的自信,我們這些簇擁者深感抱歉!

許七安再看向面無表情的孫玄機,心說,這時候就需要袁護法來秀一波操作了。

可惜袁護法有了前車之鑒,強忍著不去看孫玄機,這樣他就不會失控讀心。

那白衣繼續說道:“反觀我們楊師兄,深得監正老師的真傳,這份氣度,這份形象,實乃監正之位的不二人選。”

楊千幻負手而立,巍然不動。

“諸位師兄弟們,務必選楊師兄。”

說完,白衣術士自覺表現良好,退了回去。

你別光顧著裝逼啊,你的空頭支票呢?許七安滿腦子都是槽。

接著,宋卿出列了,這位時間管理大師,黑眼圈支配者,緩緩掃視眾術士,高聲道:

“宋某承諾,諸位師兄弟們,只要選我做監正,宋某便讓諸位有著數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銀子去做煉金實驗。大家再也不用為銀子發愁,司天監的所有收入,都將供應給煉金實驗。”

宋卿說完,信心十足的看了一眼白衣術士們。

如此豐厚的條件,如此誘人的報酬,誰能擋住這樣的誘惑?

只要是個術士,就應該知道選誰做監正了。

啪啪啪.........煉金術師們激動的鼓掌,只覺得宋師兄就是電,就是光,是唯一的神話。

宋師兄志得意滿的回到座位。

許七安再看向鐘璃。

鐘璃披頭散發,明眸在凌亂的發絲間,偷偷看許七安,小聲道:

“我棄權........”

棄權也好,你要是當了監正,司天監可能第二天就在大奉除名了,原因是隕石撞擊,司天監術士無人生還...........許七安搖搖頭。

接著,他看向褚采薇,以及她的未成年簇擁者。

小娃子們顯然沒經歷過這種陣仗,有些畏縮害怕。

“采薇師妹,你有什么想對大家說的?”許七安問道。

褚采薇杏眼兒轉動,掐著腰,大聲說:

“大家選我做監正,我把司天監銀庫里的銀子拿出來,每天請大家吃大餐,吃遍中原美食。”

宋卿和楊千幻嗤笑一聲。

孫玄機和鐘璃微微搖頭。

眾術士哄堂大笑。

褚采薇身后的童子軍們,臉色漲紅,羞愧的低下頭。

“好了,現在開始推舉,每人把自己心目中的監正寫在紙上,由我和陛下來統計!”

許七安只想趕緊結束這破事。

..........

深海里,龐大的怪物靜靜的“滑行”著,它像是一具沒有生命的尸體,不需要劃水,水流自動推著它前行。

“巫神?”

監正笑道:

“根據歷史來看,祂是道尊消失后才崛起的人物,你問這個做什么。”

荒靜靜飄著,聲音直接傳入長角,道:

“祂讓我想起一個人,一個很有趣的小家伙,當年‘卦’養的一個人族奴隸,‘卦’滅他族人,殺他父親,凌辱他母親和姐妹,卻唯獨不殺他,天天折磨他、羞辱他取樂。

“‘卦’這個家伙,即使在神魔中,也屬于怪咖。祂做出什么事我都不奇怪,大概是歲月漫長,實在太過無聊了。

“可后來我才知道,‘卦’把卦術傳承給了那家伙。嗯,守門人的存在就是‘卦’占卜出來了。”

監正說道:

“你懷疑巫神就是那個人族奴隸?”

荒無所謂的語氣道:

“不然巫師體系的卦術不可能如此強大,但巫神也有可能是那個人族奴隸的后人。誰知道呢,當初他只是一個小人物,我不會關注一只螻蟻。”

監正打趣道:

“可是無盡歲月后,那只螻蟻成長為了你最大的勁敵。這么看來,巫神實際上要比道尊更久遠啊,只不過沒有道尊那么天賦異稟。”

超凡壽元綿長,巫神是道尊時期的超凡強者,并不值得奇怪。

沉默了許久,一人一神魔沒再說話。

監正突然倒抽一口涼氣。

“怎么了。”荒問道。

“我剛才只是在想,如果非要從幾位弟子里找出一個相對靠譜的來坐監正位置,竟然是她..........”監正語氣復雜。

..........

京城。

司天監,八卦臺上,許七安展開最后一張紙條,道:

“楊千幻累積票數四十;宋卿累積票數五十五;孫玄機累積票數四十八;鐘璃累積票數三十;褚采薇累積票數一百二十三。

“第三代監正,由褚采薇擔任,大家鼓掌!”

八卦臺上,鴉雀無聲。

宋卿雙眼發直,呆坐不動。

鐘璃愕然的抬起頭,望向另一側的褚采薇。

孫玄機沉默不語,沒有任何表情。

楊千幻如同一尊雕塑,一動不動。

懷慶也頗為詫異,沒想到擔任監正的居然是監正弟子中,最弱的褚采薇。

褚采薇一臉茫然,心說原來我在司天監那么受崇敬,那么受追捧的嗎?

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果然是她.........許七安嘆了口氣,他其實已經猜到了。

懷慶若有所思,見他這副表情,傳音道:

“你猜到了?”

許七安沒好氣的傳音回復:

“這群蠢貨,除了采薇,其他人根本沒把我的話聽進去。”

競選總統,不,領袖,最重要的是畫餅啊。

第51章 新任監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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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玄機的發言,像極了領導和老板假大空的致辭,除了初出茅廬一腔熱血的傻小子,沒人會聽進去,更沒人會當真。

鐘璃棄權,便不用多說,能有三十票,倒霉黨已經很忠心了。

楊千幻光顧著裝逼擺形象,他真以為靠一個后腦勺,就能征服所有師兄弟?

宋卿倒是畫餅了,許諾了,可他只針對自己的群體——煉金術師。

煉金術只是術士的領域之一,并非所有術士都癡迷于煉金術,傾盡銀庫扶持煉金術試驗,別人還得擔心你們把司天監的銀庫耗損一空呢。

那煉丹怎么辦,買藥怎么辦,吃穿用度怎么辦?

只有褚采薇的許諾,乍一聽有些兒戲,上不得臺面,實則覆蓋面最廣,誘惑力最大。

是人就得吃飯,民以食為天,人是無法抗拒美食的,即使是沉迷于煉金術的宋卿,不也天天抱怨司天監的伙房做的菜不夠好吃?

所以術士們表面上嘲笑采薇師妹,私底下都給她投票。

“你作弊!”

楊千幻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大聲道:

“許寧宴,你一定是聯合陛下作弊了,怎么可能有人會選采薇師妹?!讓采薇師妹當監正,我司天監顏面何存啊,她連背對眾生都不會。

“我提議重新推舉!”

許七安淡淡道:

“提議無效,投票過程公開公正,不存在作弊,票是諸位投的,你們到底投了誰,自己心里最清楚。”

白衣術士們面面相覷,都沒說話。

那些沉默的人,就是投了褚采薇的。。

宋卿拍案而起:

“我不服!

“難道我的許諾還不如采薇師妹?你們難道不希望大把大把的花銀子?你們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我覺得你剛才如果說“大家都選我,我給你們每人發一個老婆”,那監正的位置非你莫屬..........許七安默默腹誹一句。

戴著兜帽的楊千幻轉身,罕見的面朝“后腦勺黨”,怒斥道:

“你們這群叛徒,到底是誰選了采薇師妹。”

他手底下的馬仔,人數總共六十六,可他的得票只有四十,毫無疑問,他們中出了二十二個叛徒。

“對啊,到底是誰背叛了楊師兄,可恥的叛徒。”

“就是就是,自己自覺站出來。”

六十六人異口同聲。

楊千幻:“..........”

懷慶環顧眾人,嗓音清冷,有著冰塊撞擊般的質感,朗聲道:

“朕不日便會擬旨,封褚采薇為新任監正,為期三年。選舉大會到此結束,誰若是不服,再鬧事生事,朕便將他關在地底三年,勿謂言之不預也。”

孫玄機默默轉身離去。

袁護法望著他的背影,緩緩讀心:

“累了,隨你們吧.........”

宋卿和楊千幻相繼拂袖而去。

鐘璃看了許七安一眼,后者點點頭:

“這段時間帶你回府上小住幾日。”

消弭一些厄運。

...........

接下來的日子里,許七安又進入插花弄玉,授業臨安,以及和浮香偷偷摸摸滾床單的枯燥生活。

為了增強氣機,提升修為,勤耕不輟,偶爾會從靈寶觀帶幾分壯陽補腎的靈丹妙藥去探望圣子。

圣子日漸憔悴........眼神里漸漸多了一種叫做“沒有世俗的欲望了”的感悟,許七安覺得更準確的描述是:

一滴都沒有了!

順帶一提,許七安在京城為圣子租了一座兩進的大院,院子里住了三十多位紅顏知己,每日勾心斗角,打打鬧鬧,還要輪番榨取圣子的生命力。

苗有方常常帶著麗娜的哥哥莫桑,去圣子府上做客(看戲),津津有味。

時間走到四月底,外出積累功德的李妙真返回京城,拎著一壇壯陽酒去找師哥敘舊。

屋檐上,李妙真望著殺機四伏的住宅,幸災樂禍道:

“師哥啊,最近日子不好過吧。

“瞧瞧你的黑眼圈,都趕得上宋卿了。”

宋卿冷哼一聲:

“你以為許寧宴日子就好過?你別看他整天裝的志得意滿,享盡齊人之福,其實家宅里的矛盾,一點都不少。

“師哥我雖然腰疼,但我這邊簡單啊,我只要把每一位女子哄好,雨露均沾,她們鬧歸鬧,卻不至于失控。許寧宴那邊可就有趣了。

“首先是臨安殿下,嘖嘖,那可是個惹事精,今兒打壓一下夜姬,明兒刺一刺王妃,后天又和許玲月大戰三百回合,這位公主殿下可鬧騰了。

“偏偏水平稀爛,誰都斗不過。那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的勁頭,我聽了都覺得不可思議。”

李妙真哼一聲:

“不奇怪,懷慶不是說了嗎,臨安就是只麻雀,嘰嘰喳喳沒完沒了,看著巴掌大那么一只,不成氣候,可你一不注意,她就飛起來啄你臉。

“真不知道許寧宴喜歡她什么。”

李靈素嘿嘿道:

“這你就不懂了吧,像臨安這種嬌憨可愛的紙老虎,對你一心一意,受了委屈就在你面前含著一包淚,可憐巴巴希望你出面做主的女子,男人最喜歡了。”

李妙真覺得這完全不是自己能做到的事,冷哼一聲:

“就會裝柔弱扮可憐,惡心!”

“這你就錯了,裝柔弱扮可憐的是許鈴音,但男人同樣吃這一套,誰不喜歡一個清麗可人的妹妹對你依賴呢。說到許玲月啊,自從大婚之后,她就不裝了,現在和許寧宴的生母斗的非常激烈。”

李妙真眉頭一皺,“她和許寧宴生母有什么矛盾?”

完全是兩個沒有“利益”關系的人。

李靈素侃侃而談:

“因為許家嬸嬸和許寧宴生母的關系有些微妙,雖然兩人表面上客客氣氣,可時間久了,許家嬸嬸難免會想,這個女人回來了,我辛苦養大的崽,就不是我的了。看著她對許寧宴噓寒問暖,心里就不是滋味。

“你明明什么都沒干,就因為一個身份,把我含辛茹苦養大的孩子搶了。而從姬伯母的角度來說,我只是想彌補二十多年的虧欠啊。

“國師也不是省油的燈,隔三差五的去一趟許府,當著臨安的面和許寧宴喝喝茶,論論道。哦對了,那個狐貍精可狡猾了,她現在已經成了臨安的軍師。

“專門替她出主意..........”

李妙真上下審視著師哥,表情古怪:

“你為什么會知道的這么詳細?”

“都是苗有方告訴我的。”李靈素挑眉道。

好家伙,苗有方改行做收集情報的暗子了?專收集許府女眷的宅斗相關?你倆上次被許寧宴吊在許府外還不夠,想被吊在京城城門口是吧........李妙真滿腦子的槽點。

李靈素咳嗽一聲,道:

“這些狗屁倒灶的事,不提也罷。妙真啊,功德修的如何?”

李妙真“嗯”一聲:

“還算不錯。”

轉修地宗心法后,她才感覺自己找到了真正的路,做好事和修行兩不誤,太適合她了。

李靈素嘆息道:

“地宗功法雖然適合你,但入魔的危機不可不防,所以,師哥替你想好解決之道了。”

李妙真詫異的看著臥龍,心說你不是個會關愛師妹的人啊,你想整什么幺蛾子。

李靈素掏出一本褐色封皮的書,薄薄一側,大概十幾頁的內容,悄悄塞進李妙真懷里,低聲道:

“師哥從靈寶觀里偷出來的,人宗心法,你收好。”

人宗心法........李妙真斜眼看他,你想干什么?

“地宗入魔沒法子解決,可人宗業火纏身,你可以找許寧宴雙修啊,光明正大的睡他。師哥只能幫你到這一步了。”李靈素擠眉弄眼。

盡管很厭惡狗賊許寧宴,但既然師妹對許寧宴有好感,他也不會棒打鴛鴦。

再說,師妹性子剛烈,可比洛玉衡還有王妃難對付多了。

許寧宴要是把持不住........往后的日子可就有意思了。

“神經病!”

李妙真隨手把人宗心法丟到院內的花圃里。

“懶得理你,我走了。”

李妙真御劍而去。

圣子一個人坐在屋頂,落寞的喝著虎骨酒,想著黃昏后又是數場狹路相逢的激戰,心里就一陣發怵。

喝完虎骨酒,圣子覺得自己又可以了,施施然下了屋頂,在花圃里一陣翻找,發現那本人宗心法不見蹤影。

“咦,她明明丟在這里的.........”

...........

皇宮。

御書房,懷慶坐在鋪設黃綢的大案后,淡淡道:

“今日錢首輔遞了份折子上來,給朕羅列了不少才華人品兼備的年輕俊彥,希望朕能從中選出一位,冊封為后。

“許銀鑼怎么看?”

我覺得冊封為后,這個措辭有些問題.........堂下的許七安說道:

“給我看看。”

見他還真要看,懷慶臉色一冷。

你看什么?

看完替我選一個?

懷慶看向掌印太監,淡淡道:

“把畫像搬出來給許銀鑼過目。”

掌印太監立刻捧來十幾甫畫卷,在小宦官的輔助下,逐一展開。

許七安徐徐掃過身份優越,地位超然的公子哥們,沒好氣道:

“這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棗,怎么配的上咱們的陛下,錢首輔腦子是不是壞了。

“他首輔當膩了?”

懷慶故意唱反調,淡淡道:

“朕覺得都挺好的,個個一表人材,年少有為,大奉出色的年輕人,也不是只有許銀鑼,對吧。

“你覺得哪個最順眼,就替朕挑一個吧。”

其實錢青書挑的這些人確實不差,可以說是京城最拔尖的二代。

自身能力也不俗。

比如這位叫“錢俊”的公子,十歲詩經倒背如流,十二歲考取童生。

去年雖然會試落榜,但想來今年能憑借一篇《我的首輔父親》一舉奪魁,成為狀元……

許七安搖頭:

“這些凡夫俗子,怎么能配得上陛下呢。”

懷慶“哦”了一聲,語氣冷淡:

“朕也是普通女子,總要成親生子,這些人都是大奉未來的棟梁,如何配不上朕!”

許七安隨口說道:

“能配的上陛下的,當然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懷慶雙手撐在大案,身子略微前傾,美眸明亮,似乎就在等他這句話,逼問道:

“那許銀鑼認為,誰是頂天立地的英雄。”

第52章 蠱神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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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接就a上來了..........許七安望著畫卷里的公子哥們,幾秒后收回目光,看向臉色嚴肅,美眸灼灼凝視的懷慶。

懷慶驕傲、矜持,自尊心強,和臨安是截然不同的性子。

有些東西她想要,但絕不會說出口。

這一點,比“討厭雙修”的洛玉衡有過之無不及。

而從許七安的角度,他知道懷慶的性子,比洛玉衡還驕傲,比李妙真還剛烈。

一個對皇位都有野心的女子,恐怕很難接受夫君寵愛別的女子,所以許七安就一直沒a懷慶。

沒想到,她現在自己a上來了。

轉念一想,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忙于春耕,糧草問題也因為開啟的關稅,日漸解決,懷慶自己又成了九五之尊,再沒任何顧慮和阻礙。

她下一步要追求的東西,顯而易見了.......

許七安嘆息一聲:

“可惜了,可惜了........”

懷慶眉梢一挑,道:

“可惜?”

許七安攤手:

“放眼大奉,能配得上陛下的,除了本銀鑼還有誰?您要嫁人就早說啊,我索性把你和臨安一起娶過門。現在如何是好,姐姐總不能給妹妹當妹妹吧。。”

他唉聲嘆氣的模樣,仿佛自己錯過了某個大機緣。

掌印太監和小宦官們,齊齊低頭,大氣不敢喘。

拼命的在心里告訴自己——什么都沒聽見,什么都沒聽見!

聆聽這種“高端機密”時,最好把自己定位成過耳便忘的工具人,事后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說。

此為生存之道。

其實宮中宦官最害怕的就是碰到這類事,因為知道的越多,壽命越短。

懷慶愣了愣,沒料到會得到這樣的回復,她凝視著許七安片刻,哼一聲:

“許銀鑼說笑了,臨安是朕的妹妹,你既然當了駙馬,便要收斂著性子,莫要三心二意,好好待她。”

她眉眼不再銳利,語氣也變的柔和,看起來對許七安的回答是非常滿意的。

等許七安為自己的“失言”道歉后,懷慶‘嗯’一聲,道:

“今日魏公瑣事纏身,未能進宮陪朕手談。許銀鑼便代魏公陪朕對弈吧。”

我只會下象棋和五子棋啊.........許七安應允下來。

...........

浩氣樓!

魏淵展開密信,上面的內容是西域大乘佛法的近況,不出所料,佛門禁止度厄羅漢弘揚大乘佛法,并打算在入秋后舉辦佛法大會,如今正在召集西域信徒。

打更人在西域有許多暗子,且都是西域人,這些人散布在西域各國,專門收集佛門情報。

密信中還提到,雖然阿蘭陀禁止各國以及各階層宣揚大乘佛法,但思想的種子一旦生根發芽,就如野火燎原,再難回到以前了。

大乘佛法轉為暗中傳播,深受生活貧苦的貧民以及奴隸推崇追捧。

根據一位奴隸身份的暗子描述,信仰大乘佛法的信徒們,把大奉銀鑼許七安奉為三千世界中的至高佛,祂的意志降臨九州,傳播大乘佛法理念,第一個度化之人是度厄。

度厄羅漢受其感化,了悟佛法,也成了佛。

至高佛可度世間眾生脫離苦海,人人成佛。

魏淵略作沉吟,在案上鋪開紙張,提筆書寫,隨后蓋上他的印章,召來南宮倩柔,道:

“你拿我手諭,去南疆關市調三萬兩白銀,送到西域去,交給那邊的暗子。”

氣質陰柔的南宮接過手諭,蹙眉問道:

“義父這是.........”

魏淵悲天憫人的語氣道:

“西域百姓太困苦了,送些銀子給他們改善改善生活,大乘佛法不但能洗滌他們的心,還能使他們衣食無憂。”

南宮倩柔是聰明人,立刻明白了義父的意思。

信大乘佛法還能有銀子拿,那些猶豫的、中立的人如何選擇,可想而知。

“哼,還好有義父你在背后運籌帷幄,許寧宴那粗鄙的武夫,整天就知道打打殺殺,哪里想的到這些。”南宮倩柔趁機詆毀一下爭寵對象。

魏淵搖搖頭:

“如果連這些都要許寧宴嘔心瀝血的去謀劃,大奉就不值得救了。”

南宮倩柔點到即止,轉而說道:

“義父今日怎么沒進宮?”

按照往常,義父現在多半在宮中與陛下商議政務,以及下棋。

魏淵嘆了口氣,“陛下今日派人通知我,讓我不用去宮里了。我估摸著,往后也不用我陪她下棋了。”

不過這份密信,還是得派人送進宮里去,交給陛下。

...........

打那以后,許寧宴就天天收到宮中傳信,懷慶陛下邀請他進宮手談,商議國事。

除了最開始幾日正兒八經的下棋,商議政務,后續的很多次里,懷慶時常邀請許銀鑼游御花園,登高望遠,甚至切磋過招。

許銀鑼儼然成了女帝的寵臣。

見姓許的出入皇宮如此頻繁,大臣們上書請求陛下成婚“立后”的諫言便漸漸少了,保持觀望姿態。

許府。

這天早上,腦袋上頂著白姬的許鈴音在院子里繞圈亂跑,白姬不停調整四肢,以保證平衡。

這是他們常玩的游戲,白姬先掉下來,或許鈴音先跑斷氣,那就輸。

輸的人要把今晚的雞腿讓給對方。

但一人一狐總是沒能分出勝負。

途徑內廳,看見姬白晴、嬸嬸、許玲月、臨安,還有慕南梔在廳內喝茶聊天,氣氛融洽。

“我覺得你們家的氣氛有些古怪。”白姬站在人類幼崽頭頂,小聲的說。

許鈴音眼珠子往上翻,語氣嬌憨的回了一聲:

“啥?”

白姬嬌聲道:

“說不清楚啦,就是覺得怪怪的,你娘看我姨的眼神就很奇怪,一定是嫉妒姨長的比她漂亮。那個臨安公主昨天還給我吃的,打探姨的身份。

“嗯,夜姬姐姐突然跟我說,小孩子要誠實........

“但我還是沒有告訴許銀鑼的媳婦。”

妖族擅長察言觀色,這是與生俱來的生存本能。

許鈴音聽完,表情木然:

“你在說什么啊。”

白姬想了想,歪著腦袋:

“我也不知道.......但就是覺得怪怪的。”

許鈴音就提議說:

“那我們去問我師父吧,我師父很聰明的。”

于是兩人跑去找了正在伙房偷吃東西的麗娜........

許鈴音眨巴著天真無邪的大眼睛:

“師父,你再吃什么呀!”

麗娜抹了抹嘴角的油,“少廢話,江湖規矩,一人一半。”

她指著盤子里的熏雞。

許鈴音開心的走過去,扯下一只雞腿,想了想,又扯下雞屁股,遞給頭頂的白姬。

三人很快吃了起來。期間,許鈴音一邊鼓著腮幫咀嚼,一邊說:

“師父,我又夢到大蟲子了。”

麗娜注意力都在熏雞上,隨口問:

“什么大蟲子啊。”

許鈴音道:

“就是蠱神啊.......”

.......麗娜手里的雞肉掉在地上,她瞳孔微微放大,愣愣的看著許鈴音,過了好一會,壓低聲音道:

“祂又教你打架了?”

許鈴音搖頭,“祂就是跟我說話。”

“祂說了什么?”麗娜大聲追問。

許鈴音歪著腦袋,很努力的回憶,然后宣布道:

“我忘記啦!”

“你這個蠢貨!”麗娜只覺得一口老血堵在胸口。

想她打小就聰明,怎么就收了如此蠢笨的弟子。

麗娜二話不說,拉著許鈴音的手腕,奪門而出。

白姬開心的看著她們離開的背影,撲倒桌上啃起熏雞。

都是我的啦~

.........

皇宮里,御花園的清水池邊,懷慶穿著梅色宮裙,坐在青巖上,裙擺下露出一雙白皙勻稱的小腿,雙腳浸泡在清澈的水波里。

身邊擺著小案,上面是酒水和瓜果。

許七安坐在她身后的涼亭里,對著面前的棋盤苦思冥想。

懷慶把一塊削好的甜瓜塞進紅艷艷小嘴,慢條斯理的吃完,微笑道:

“春光正好,適合泡腳賞花,許銀鑼過來陪朕坐坐。不必糾結棋盤。”

看不起誰呢........許七安一口拒絕,道:

“我肯定能想出破局之法。”

“........”懷慶就不理他了。

過了片刻,女帝戲謔道:

“聽圣子說,許府一片狼煙啊。”

許七安頭也不抬,凝視棋盤,笑道:

“府上人多了,自然就有小矛盾小沖突,哪能一片和諧?對了,錢首輔給你的那些名單你給我一份兒,我看里面有些公子哥不錯,可以玲月物色個夫婿。”

懷慶‘哦’了一聲:

“許玲月確實該嫁人了,有瞧上哪家的公子,朕可以賜婚。”

許七安撇撇嘴:

“我是打算有這份名單嚇唬她,這丫頭最近在府上囂張的很,打壓完我娘,打壓臨安,我得讓她收斂些。”

懷慶笑了起來:

“回頭二郎和思慕成了親,就跟熱鬧了。你說她們到時候是各自為戰,還是相互結盟?”

“誰知道呢!”

許七安腦補了一下,既覺得頭疼,又有點期待,那場面肯定比勾欄戲曲有看頭。

想到看戲,他突然就想起了徒弟苗有方。

“苗有方在禁軍里對吧。”

懷慶點點頭。

苗有方現在是禁軍營,步兵二營的指揮使,身居高位了。

她把許寧宴的這個弟子,當做親信來培養。

“丟去刷茅廁一個月。”許七安說。

正說著,一位青衣宦官匆匆而來,停在亭外,朗聲道:

“許銀鑼,府上派人傳信,通知您速速回去。”

.........

許府。

書房里,許七安臉色嚴肅的盯著小豆丁。

小豆丁臉色嚴肅的盯著桌上的糕點。

“你忘了蠱神與你說的話?”

“大鍋,我能吃嗎.......”

......許七安嘆口氣:

“吃吧!”

趁許鈴音走到桌邊拿糕點,屈指點在后頸,發動心蠱的御獸之力。

不管是他體內的七絕蠱,還是小豆丁后頸的七絕蠱雛形,都可以視作溝通蠱神的“橋梁”,只不過前者受到壓制,蠱神無法隨意傳送意念,或降臨。

而小豆丁身上的七絕蠱“雛形”,對蠱神來說卻沒有限制。

他現在要做的是,以小豆丁為媒介,接續與蠱神的聯系,聽聽祂在瞎嗶嗶什么。

霍然間,許七安眼前呈現出一片黑暗,無邊無盡的純粹黑暗。

黑暗里,浮現一雙赤紅如血的眼睛,沉默的與他對視。

“秋露........”

“不化蠱,難逃大劫........”

赤紅如血的雙眼緩緩閉合,黑暗隨之破碎。

許七安睜開眼睛,眉頭皺起。

“秋露.......不化蠱,難逃大劫........什么意思?蠱神想說什么?”

他旋即拿出地書碎片,傳書道:

【三:諸位,適才蠱神通過鈴音,向我傳達了兩句話,我不太明白。】

........

PS:錯字先更后改,感謝大家在本章說糾正的錯字。

第53章 蠱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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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書出去后,正處在空閑狀態的懷慶率先傳書回復:

【府上傳信宮中,喚你回去是因為這件事?】

許七安以指代筆,正要回復,看見李妙真搶先傳書質問:

【二:你進宮做什么!】

陪大姨子啊.......許七安傳書道:

【三: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蠱神的信息。】

【四:秋露是節氣,象征著入秋。許寧宴,你連這個都不知道?】

楚元縝覺得不可思議。

啊,秋露是節氣么,我上輩子的節氣里沒有這個..........許七安傳書道:

【我當然知道,我的意思是,蠱神刻意提及秋露的原因。】

他平時不關注日歷,對這個世界的節氣了解不多。

許七安還以為“秋露”指的是某種天材地寶,或者秋天的露水。

【七:顯而易見,這代表某件事的時間點,或者一個比較重要的時間。至于“不化蠱,難逃大劫”,不需要我解釋了吧。】

日理萬機的圣子,抽空回復了一句。

【一:我覺得應該先分辨清楚,蠱神是通過鈴音向寧宴傳話,還是單純的給鈴音傳話。。】

寧宴?!李妙真本能的挑了挑眉毛。

懷慶這個女人,幾乎從未在公開場合如此稱呼許七安。

再聯想到許七安從宮中回家這一點,飛燕女俠頓時磨了磨牙。

懷慶繼續傳書道:

【提及秋露,前陣子魏公遞上來一份密信,信中提到佛門打算在入秋時,舉辦佛法大會,正廣發消息,召集信徒。】

【八:所以,秋露和佛門的佛法大會有關?】

窺屏的阿蘇羅見到話題扯上佛門,忍不住冒泡了。

楚狀元分析道:

【四:如果蠱神提及的“秋露”和佛門有關,那么這句話就是通過鈴音向寧宴傳達某種信息。】

理由很簡單,蠱神不可能向鈴音傳遞佛門情況,她還只是個孩子。

這樣做沒有意義。

如此看來,佛法大會有問題啊,蠱神是在向我示警?或者,借我的手,破壞佛陀的某項計劃,而這個計劃與佛法大會有關........許七安陷入沉思。

【二:但第二句話顯然不是對許七安這個狗賊說的。】

李妙真帶著怨氣傳書。

我怎么突然變狗賊了.........許七安傳書肯定了飛燕女俠的話:

【我也是這么想的,蠱神似乎是在提醒鈴音,告訴她不化蠱,難逃大劫。這就有意思了。】

這句話透露的信息與大劫有關,蠱神說不化蠱,難逃大劫,反過來說,成了蠱,就能度過大劫?

另外,那些不能化蠱的生靈,又會怎么樣?

【一: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還記得麗娜曾經說過的話嗎,天蠱部的先知們曾預言,蠱神蘇醒之日,九州將化為蠱的世界。】

!!!

懷慶的話,一下子把眾人的記憶拉回了兩年前。

當初麗娜在天地會內部分享“儒圣雕塑裂開了”的信息時,曾經提過,看守蠱神是蠱族永恒不變的方針,因為天蠱部的先知們曾經預言,當蠱神醒來時,整個九州將成為蠱的世界。

難道天蠱部的先知們,預言到的內容就是大劫?或者說,是大劫中與蠱神相關的部分........楚元縝心念電轉,覺得自己猜到了真相。

不化蠱,難逃大劫,所以蠱神要把九州化作蠱的世界?原來我們不知不覺中,已經窺見了大劫的一角..........李妙真把線索串連起來后,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阿彌陀佛,原來如此........窺屏中的恒遠大師恍然大悟。

所以,蠱神是希望鈴音能早點把蠱術修到高深境界,甚至從人類身份轉化為蠱?不然大劫來臨時,難逃一死?這是什么見鬼的師徒情深........許七安心里腹誹。

阿蘇羅和李靈素入群雖早,但通網最遲,這還是第一次聽說,又驚奇又震撼。

【五:我是說過這樣的話,但這和蠱神入夢鈴音有什么關系?和最后這句話有什么關系?】

在眾人浮想聯翩,心情復雜之際,窺屏已久的麗娜發表了她的疑惑。

沒人搭理她........

【九:我總覺得,“不化蠱,難逃大劫”這句話背后還有更深層次的含義。只是一時間理不清思緒。】

金蓮道長昨夜與群貓嬉戲于屋頂、街巷和圍墻,樂不思蜀,天亮后群貓散去,道長便在自家的院子里打盹曬太陽。

本來是不想搭理天地會群聊的,奈何幾個小后生聊起來沒完沒了,心悸不斷,無法打盹,道長只好參與進來。

沒想到聊的情報如此高端。

【二:道長出來啦,我還以為你又閉關了呢,我們聊了這么久都不見你出面。】

眾人紛紛打招呼,同時心里腹誹:

金蓮道長不會又附身于貓,夜里出去鬼混了吧........

【三:道長你是昨夜與小母貓嬉戲去了?】

這種話也就許寧宴敢肆無忌憚的說,完全不給道長面子.........眾成員心里暗想。

他們怎么都不回我的話,到底怎么回事嘛.......麗娜也暗暗想著。

【九:胡說八道!此事事關重大,貧道難免多想了些時間。“化蠱”之事暫且不提,“秋露”應該指的是入秋,蠱神想說的,應該是入秋時,佛門會有動靜。

【也就是一號剛才說的‘佛法大會’,蠱神應該是想借你之手,做一些針對佛陀的破壞。】

金蓮道長的猜測與我不謀而合.......許七安暗暗點頭。

【七:為何不是大劫來臨的時間?】

圣子提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三:如果是大劫來臨的時日,蠱神會向我透露?你別忘了,我們和祂亦是敵人。】

李靈素被說服了。

又簡單討論了幾句,為兩句話做定性后,許七安“退出群聊”,把地書碎片收好,轉頭看向一邊的妹妹。

許鈴音像一只饞嘴的肚子,嘴唇蠕動,吃著清香甜膩的糕點。

“拿著糕點出去,大哥要一個人靜靜。”

許七安把小豆丁打發出去,一個人坐在桌邊靜靜思考,窗外的陽光漸漸西斜,變成橘色。

終于,他回過神來,看一眼角落里的水漏,已經是酉時三刻。

恰好此時,書房的門‘吱’的打開,臨安的大宮女邁步進來,細聲細氣道:

“駙馬,殿下喚你去廳里用膳。”

許七安臉色溫和的點頭,邊起身,邊問道:

“殿下呢?”

他在書房坐了一下午,臨安居然沒找他?是愛消失了么?

大宮女嗓音軟濡的回答:

“殿下在廳里和慕夫人下棋呢。”

慕姨是許七安叫的,下人們管花神叫慕夫人。

這位慕夫人相貌平平,年過四十,據說是個寡婦,因為和許家主母關系親密,所以借住在府上。

府上仆人里流傳著一個說法,這位慕夫人是許銀鑼的相好,兩人有著見不得光的私交。

近來臨安殿下變著法子打探慕夫人的底細,處處和她較勁,就是聽信了這些流言蜚語。

出了書房,穿廊過院,走過花香陣陣的庭院,他來到內廳,看見嬸嬸站在屋角的高腳凳邊,給一叢碧綠喜人的青蘿澆水。

看見許玲月低著頭,青蔥玉指捻著針線,專心給一件青袍繡上精美云紋。

看見臨安和慕南梔趴在棋盤邊,臉色嚴肅,秀眉微蹙,殺的半斤八兩,不可開交。

看見夜姬坐在臨安身邊,面帶微笑的看著兩個青銅廝殺,而她的對面是許元霜。

看見麗娜坐在桌邊托著腮,百無聊賴的等著開飯。

看見姬白晴手里捧著一本書,邊飲茶邊看書.........

他站在那里,忽然不太敢靠近,害怕打破如此和諧,如此溫馨的一幕。

這時,許玲月抬起頭,見大哥站在廳外,美眸一亮,嫣然道:

“大哥~”

眾女眷紛紛望來,展顏一笑,剎那間群芳爭艷。

許七安跨入內廳,假裝看不見臨安和花神的較量,道:

“娘今晚也在這邊用膳?”

姬白晴點點頭:

“待會兒元槐會過來。”

許七安環首四顧,看向服用養顏丹后,瓜子臉越發美艷動人的嬸嬸,“二叔和二郎呢?”

散值時間是申初,早就過去好幾個時辰了。

嬸嬸顯然并不關心兒子和丈夫,繼續擺弄心愛的盆栽,隨口回應:

“應該是在外應酬吧。”

不管是二郎還是許平志,官位越高,地位越高,飯局也會越多。

嬸嬸是覺得,只要兒子和丈夫不去教坊司或青樓鬼混,她就懶得多管閑事。

當然,勾欄也是不行的,只不過勾欄的檔次太低,許家男人怎么可能去那種低端地方花天酒地,所以沒在嬸嬸的考慮范圍內。

侄嬸倆正說著話的功夫,許二叔回來了。

二叔穿著御刀衛的輕甲,腰懸佩刀,步伐伴隨著甲片的鏗鏘聲,他一手按刀,一手拎著一袋牛油紙。

“呦,好久沒買青橘了。”

嬸嬸早已見怪不怪,道:“回頭煮成湯給鈴音喝,健脾開胃。”

許二叔點點頭,見侄兒斜著眼望著自己手里的青橘,二叔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不屑,道:

“寧宴也想吃?行啊,回頭讓你嬸嬸也給你準備一碗。”

自己也不干凈的許七安默默的扭過頭去。

“娘,我肚子額了!”

這時,許鈴音腦袋上頂著白姬,歡快的跑進來,隔著老遠看見桌上的青橘,歡快的步伐猛的一頓。

她露出了警惕的神色,如臨大敵。

“肚子額了?來吃個青橘墊墊。”

許二叔連忙給女兒剝青橘,把皮汁兒濺的到處都是,刺激嬸嬸和屋內女眷的嗅覺。

“哪有吃青橘墊肚子的!”

許七安心說,二叔你做個人吧。

許二叔也沒打算真的讓女兒吃,反正他的目的達到了,當即點頭道:

“那就丟了吧。”

丟了........許鈴音默默結果青橘,放進嘴里,然后臉色猙獰的咽下去。

等她好不容易把那只青橘吃完,許二郎回來了,手里拎著一袋青橘。

“這青橘有那么好吃?”

姬白晴盯著許二郎手里的青橘,眼中有著困惑。

沒記錯的話,元槐前陣子天天買青橘,并且一個不剩的吃光。

姬白晴本來不太在意,今天見到許平志和許新年接二連三的買青橘回來,心里就覺得奇怪。

嬸嬸和玲月早就習慣了,前者說道:

“青橘是味藥,不太好吃,但對身體好。”

這是許家三爺們給嬸嬸灌輸的概念。

許二郎把那袋青橘塞進幼妹懷里,囑咐道:

“記得吃完。”

然后就自顧自的在桌邊坐下,接過綠娥遞上來的熱茶,潤喉止渴。

小豆丁看著桌上一袋青橘,懷里一袋青橘,豎起淺淺的眉頭,露出凝重的表情。

她最高紀錄是吃掉三袋青橘,是見過大風大浪的。

眼下只有兩袋,還,還好........

況且家里有師父和白姬替她一起吃。

姬白晴目光望向廳外,突然露出笑容,“元槐回來了。”

廳外,青石板鋪設的小路,許元槐穿著打更人的差服,胸口掛著銅鑼,腰懸制式佩刀,左手拎著一袋青橘........

許元槐邁入內廳,忽然發現所有人都盯著自己手里的那袋青橘,并露出古怪表情。

寧宴把青橘的用法告訴元槐了?許二叔露出恍然之色,由衷的感到欣慰。

覺得許家的晚輩都得到了自己的傳承。

大哥這個蠢貨,法不傳六耳,到處亂教人,暴露了怎么辦,呸,粗鄙的武夫........許二郎心思更細膩。

這種“秘法”他是不愿意教給便宜堂弟的。

怎么感覺大家的眼神怪怪的..........許元槐不禁一愣。

接著,他發現二房的幼妹,懷里也抱著一袋青橘,目光發直,愣愣的盯著他的青橘,露出泫然欲泣的模樣。

她想吃........許元槐心里一動,擠出一抹自以為友好的笑容,然后把青橘塞進小豆丁懷里。

“嗷嗷嗷.......”

許家的晚宴是在許鈴音的嚎哭中開始的。

..........

深夜,許七安和臨安結束了雙修,他罕見的有了些許困意,迫不及待想要入睡。

對于他這個境界的高手來說,睡眠早已是可有可無之事。

武者的危機預警?不對,是國運預警!!

許七安立刻抓住問題的重點,國運預警以前發生過,那就是監正被封印,大奉處于滅國危機時,國運曾經向他預警。

沒有猶豫,許七安當即遵循內心,陷入沉睡。

無邊無際的黑暗中,他看見西方有一輪照亮世間的大日,正冉冉升起,驅散了黑暗。

而在東北方向,厚重的烏云遮蔽了天空,層層疊疊的翻涌,烏云匯聚成一張人臉,冷漠無情的俯瞰著大地。

遙遠的南方,則有一雙血紅的眼睛,隔著千山萬水注視著北方。

南方以南,更遙遠的地方,有扭曲的陰影在張牙舞爪,看不清具體形象。

夢境霍然破碎,許七安翻身坐起,冷汗浸透了睡衣,他缺氧般的大口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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