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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懸賞令
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作者:賣報小郎君加入書架

天色剛亮,空氣里夾雜著昨夜的微涼,許府外的街面濕漉漉的,青石板被露水浸潤的通透。

挑著新鮮蔬果的菜農路過,見人群圍在許府外,便湊過去看熱鬧。

“怎么回事,這仨是誰,為何被吊在許銀鑼府邸外?”

菜農經常在這一片賣菜,吃了一驚。

“你沒看到嗎,右邊那個寫的明明白白,天宗圣子李靈素。”

“薄情之人,大概是始亂終棄,被許銀鑼懲罰了吧。”

“另外兩個是誰,不肖弟子?沒聽說許銀鑼有弟子啊。”

“有沒有弟子都一樣,沒看到寫著不肖弟子嗎。”

苗有方聽著不遠處喋喋不休的議論聲,氣憤道:

“憑什么我要和你們兩個敗類吊在一起。”

他們三人被封住了經脈、元神,且中了渾身酸軟的毒,只能這般被吊著,受盡屈辱。

李靈素嘆息一聲:

“你知足吧,你們倆一個沒露面,一個沒寫名,姓許的狗賊算是給你倆留了顏面

“唉,果然,我厭憎狗賊的同時,狗賊也厭憎我,同類相斥半點沒錯。咦,楊兄你怎么不說話?”

楊千幻沒有回應。

楊兄是要面子的人受不了這個打擊李靈素心想。

這時一位百姓指著楊千幻,說道:

“這家伙戴著兜帽看穿著是司天監的術士,不知道叫什么。”

邊上的人說道:

“把他帽子打下來看看。”

“不,不要這樣”沉默中的楊千幻突然拔高聲音。

接著,他停頓了片刻,沉聲道:

“手握明月摘星辰,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司天監孫玄機是也!”

孫玄機?大奉第一敗家子圍觀的百姓默默記下

許府,內廳。

嬸嬸清晨起床,在綠娥的服侍下,梳妝打扮,穿戴整齊后,前往內廳用膳。

穿行在廊道中,遠處傳來敲擊木材的砰砰聲那是早起的仆從在修繕房屋,許府擴建了,周邊的幾座宅子買下后,許府如今的占地面積已經媲美王公貴族的府邸。

廊道兩側,是修建精致的花圃。

進了內廳嬸嬸看見掃了一眼只看見麗娜和鈴音坐在圓桌邊專心致志的對付著堆積如山的饅頭、油條、肉包以及一大桶豆漿。

飯量又增加了兩個人要吃掉二十個人的量即使許府已經大富大貴但勤儉持家慣了的嬸嬸,看到這一幕心里依舊痛不可遏。

許二叔要當值,早就已經出門了。

嬸嬸坐下來后喝了幾口豆漿,問道:

“怎么玲月和姐姐還沒來?綠娥你去看看。”

至于那對新婚夫妻,她從沒想過讓公主來敬茶因為沒這樣的規矩。

雖說因為侄兒的緣故,公主在許家也沒那么多特權,可公主畢竟是公主,嬸嬸在治家方面,向來信奉無為而治。

想到這里,不由的念及昨日那只猴子讀出的,王思慕的心聲。

這個未來媳婦,居然如此腹誹她。

嬸嬸昨夜氣的半宿沒睡。

綠娥轉身離開,俄頃,小步返回,道:

“大小姐說身子不適,不出來用膳了,吩咐奴婢把早膳送進房里。慕姨也是這般說的。”

“哼,不出來就別吃了。”嬸嬸啪的放下筷子,吸了一口氣,又拿起筷子,說道:

“綠娥,給她們送過去。”

玲月心里這么深沉,滿肚子的腹誹王思慕把老娘想的那么壞我這個結義姐姐竟然真的惦記寧宴,雖然惦記他的女子很多,我這個當嬸嬸的已經習慣了,可姐姐都多大了?

她要真的和寧宴好上,她豈不還得喚我一聲嬸嬸?荒唐!還好她姿色平平,寧宴斷然瞧不上。

嬸嬸再遲鈍,終歸不是傻子,她頭疼的捏了捏眉心。

這都是些什么事兒!

打更人衙門。

檐角飛翹,每一層都有瞭望臺的浩氣樓,兩只鳥兒抓在欄桿上,嘰嘰喳喳的叫喚,漆黑的眼睛里映照出沉穩端坐的青衣身影。

正悠閑喝茶。

噔噔噔登樓的腳步聲里,南宮倩柔進入茶室。

欄桿上兩只鳥兒驚的振翅飛起,消失在蔚藍的天穹。

“何時你能控制自身的煞氣,三品便有希望了。”

魏淵翻開一個茶杯,倒上許寧宴孝敬的極品花茶,示意南宮倩柔入座。

南宮倩柔早已是四品巔峰,但邁入超凡的可謂遙遙無期。

“義父,方才聽說一件事。”

南宮倩柔抿了一口茶,眉眼間罕見的有幾分戲謔:

“與昨日鬧洞房有關,義父真是料事如神啊。”

料事如神?魏淵看著他,不動聲色,一如既往的笑容溫和。

南宮倩柔低聲道:

“我們走了之后,那群人蜂擁婚房,準備大鬧一場。”

魏淵頷首道:

“意料之中,楊千幻和李靈素似乎極為“嫉恨”寧宴,但許寧宴也不是省油的燈啊。不過”

不過他的小伎倆,也就欺負一下旁人。

許寧宴是他一手帶出來的,那小子心里打什么主意,他洞若觀火,斷然不會中計。

魏淵沒把這些話說出口,他向來是個內斂的智者。

南宮倩柔挑眉道:

“就是這個理。

“昨夜鬧洞房時,許寧宴找來了一只猴妖,據說把佛門他心通修到了極為高深境,能看穿人心,即使超凡強者,也無法幸免”

南宮倩柔把昨夜發生的事,詳細的說給魏淵聽。

魏淵面帶微笑,不動聲色,內心越聽越沉重。

說罷,南宮倩柔佩服的五體投地:

“義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許寧宴留了后手,所以昨夜吃完席就帶我們離開許府這個是非之地。”

能看穿人心,超凡強者也不能幸免魏淵心里凜然,面帶微笑。

如此淡定的模樣,讓南宮倩柔愈發肯定自己的猜測。

“你是怎么知道的?”魏淵問道。

“許七安的兩個跟班說的,今兒已經傳遍衙門了。”南宮倩柔回答說。

魏淵“嗯”了一聲:

“去做事吧。”

等南宮倩柔退下,魏淵輕輕吐出一口氣,心有余悸的把杯里的花茶喝完,又聽見了“噔噔”的腳步聲從樓梯處傳來。

這次進來的是一個蟒袍太監。

“奴婢見過魏公。”

蟒袍太監行禮后,說道:

“陛下今晨讓人在南苑捕了兩只白猿,命奴婢來通知魏公,午膳進宮享用猴腦。”

南苑是皇家獵場。

能把懷慶氣到這個份上魏淵緩緩點頭:

“好!”

司天監。

袁護法趴在窗邊,警惕的看著樓下來往的百姓。

“那個人在觀星樓外徘徊好一會兒了。”

袁護法轉頭,看向孫玄機。

接著,他自問自答般的說出孫玄機的心聲:

“那是個貨郎,當然要徘徊。餓”

袁護法點點頭,繼續警惕的觀察著外界的一舉一動。

片刻后,他又扭頭看向孫玄機:

“我總覺得觀星樓外,到處都潛伏著要暗殺我的人。”

孫玄機搖搖頭。

“有我和許寧宴罩著,沒人會暗殺你。”袁護法說出了孫玄機的心聲,但這并不能給他帶來安全感。

“如果是觀星樓里的術士呢。”袁護法說。

他得罪了監正的三弟子楊千幻,四弟子宋卿。

“待在我的房間里別出去,別吃樓里術士給你的東西。”袁護法念完,微微頷首:“好!這樣比較穩妥。”

他又在窗外張望了一陣,不太放心的說:

“真的沒人會暗殺我嗎?”

“不會!”孫玄機無聲的表達心聲。

這時,敲門聲傳來,袁護法瞬間警惕,如臨大敵。

孫玄機揮了揮衣袖,讓房門敞開。

敲門的是宋卿,手里拿著一張告示。

他憐憫的看一眼袁護法,說道:

“今日有人在城內到處張貼告示,懸賞孫玄機身邊的猿妖,四肢各一千兩,舌頭三千兩,猴腦一萬兩。”

袁護法僵在原地,像一只沒有生氣的紙猴。

它愣愣的看向孫玄機,厚厚的嘴唇顫抖:

“大佬,我要回南疆!”

清晨,夜姬醒來,發現自己睡在陌生的房間里。

她首先檢查了一遍自己的衣裙,完好無損,但旋即感覺到臀部火燒火燎,有些腫脹。

“娘娘被許郎打屁股了?”

夜姬心里嘀咕一聲。

娘娘昨晚肯定趁著許銀鑼大婚鬧事了,我還是忘了這件事吧她翻了個身,調整一個舒服的睡姿,重新閉上眼睛

“有人懸賞袁護法的狗命不,猴命?”

許七安收到孫玄機“紙鶴”傳書,第一反應不是憤怒,而是我接了!

“整只猴值一萬七千兩,要不要下這么大的血本啊,搞的我都動心了。”

他在心里吐槽了一聲,分析起貼懸賞令的“幕后黑手”。

“能不聲不響的把懸賞令貼的到處都是,可見是有些能量的。從財力角度分析,懷慶的可能性極大。再就是我的好好許玲月,她管著許家的賬,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富婆。

“昨晚社死最嚴重的人之一。當然,如果懸賞令只是為了嚇唬袁護法得報復,那么昨晚鬧洞房的大部分人都有嫌疑,袁護法得罪的人太多了。

“可憐的袁護法。”

許七安放下紙鶴,扭頭看一眼在錦塌昏睡的臨安,搖搖頭。

等臨安解鎖更多姿勢后,可以嘗試教她雙修之法。

修行不但能延年益壽,還能提高耐力。

許七安披上袍子,來到外室,看見兩名宮女正在擺早膳,她們盯著黑眼圈,昨夜似乎沒有睡好。

看見許七安出來時,眼神里有些畏懼。

可憐的殿下宮女們心里嘀咕

:錯字先更后改。

第30章 許7安日記第2彈
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作者:賣報小郎君加入書架

“懷慶二年,三月二日,今天是我婚后的第三天,掐指算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兩年半了,鄭重介紹一下,我是練習時長兩年半的練習生許七安,喜歡打打殺殺,還有勾欄聽曲。

上輩子聽人說過,男人有三個階段:母胎單身成家立業躺進棺材!

我現在進入第二階段,覺得很有意義,覺得應該把這段時光記錄下來。

按照慣例,婚后第三天,我和臨安要回宮謝恩,懷慶會在內廷、外廷大擺宴席,宴請朝臣。除了許玲月和慕南梔在家“養病”,一家人都去宮里吃席了。

玲月,大哥相信你是個堅強的姑娘,你能度過這次人設坍塌的危機的。嗯,宴會上有一道菜是猴腦,讓我記憶猶新,因為確實很好吃。”

“懷慶二年,三月三日。

婚后的第四天,害怕臨安太過操勞,昨晚睡素的。臨安啊臨安,你是我在床上也舍不得用力的姑娘。

我給了慕南梔一個“吾心安處”的心靈歸宿,給了洛玉衡了卻“平息業火,晉升一品”夙愿的機會。。

我能給你的卻只有名分,所以我會倍加寵你。

從今天開始,我不去勾欄聽曲了整段劃掉,以后少去點勾欄了。另外,暫時不和慕南梔、洛玉衡、浮香鬼混我得好好守著臨安,讓她完全適應婚后的生活。”

“懷慶二年三月四日。

臨安也太害羞了吧到現在為止還沒掌控雙修的基礎姿勢,不行啊這樣會影響我修行的。

臨安,你要加油啊。”

“懷慶二年,三月五日。

今天發生了一件大事聽采薇說,昨日孫師兄和楊師兄內訌了,孫師兄追殺楊師兄而去,至今尚未返回。奇怪難道是為了爭奪司天監一把手的位置打起來了?

但孫師兄不是這種性格的人啊。

麗娜和鈴音跟著采薇去司天監玩了。

黃昏后,麗娜和鈴音還沒回來,嬸嬸急的來找我讓我去司天監看看情況。我到了司天監才發現鈴音、采薇和麗娜蹲在宋卿的密室前,一動不動。

兩人死死盯著門仿佛里面有絕世罕見的寶貝。我說:許鈴音你媽喊你回家吃飯了!她竟無動于衷,依舊保持著雋永而深情的姿態,死盯著門。

于是我問麗娜,麗娜告訴我袁護法躲到宋卿密室里了,密室的門過于堅固她也敲不開,于是她和鈴音就在這里蹲袁護法。

我頓時明白都是前天那頓猴腦宴惹的禍,懷慶是不是故意的?難怪褚采薇今天邀請麗娜和許鈴音去司天監玩感情是借刀殺猴啊。吃貨三巨頭里采薇還是很聰明的。

等等,沒記錯的話宋卿的密室,除了這扇門墻壁是普通的磚塊墻..........我收回剛才的稱贊。”

“懷慶二年,三月六日。

國師暗示我雙修我忍痛拒絕了我現在要專心輔導臨安成材順利畢業。同理,我也拒絕了南梔的暗示,順帶一提,自從大婚之后,嬸嬸看花神的眼神就變的怪怪的。

“怪在哪里?我總結一下:我把你當姐妹,你卻想睡我侄兒!

“時間會安撫社死的人們,阿門!”

“懷慶二年,三月八日。

玲月終于從房間里出來了,希望她走出陰影,心向光明。臨安終于初步掌控雙修秘法,為師甚慰。鈴音和麗娜又去司天監蹲袁護法了,袁護法那么可愛,為什么要吃袁護法?

宋廷風和朱廣孝找我勾欄聽曲,我義正言辭的拒絕了,人要學會成長,我已不是當初的少年。我現在是有家室的人了。”

“懷慶二年,三月九日。

今天送了一份大禮給圣子,禮物名單:柴杏兒、聞人倩柔、趙素素、于含秀、藍嵐、梅兒蓉蓉師父、殷靈.........

圣子啊,兄弟我只能幫你到這里了,希望你歲月靜好。”

“懷慶二年,三月十日。

懷慶開設的關市初見成效,大批物資涌入中原,牛羊、藥材、木材等等,貿易變的頻繁后,工作崗位持續增加,大奉的百姓有了活計,妖蠻和南疆以及萬妖國,也得到了它們想要的東西。

真好啊,四海升平,安居樂業。這是我理想中的盛世。

唯一的問題就是,聽懷慶說,力蠱部的孩子拒絕自帶伙食,更過分的是,他們把剛斷奶的娃也送到公立學堂念書,簡直喪盡天良。

我打算過陣子去一趟南疆,教育一下不守規矩的力蠱部,絕不是因為鸞鈺寫情書給我的緣故。”

“懷慶二年,三月十二日。

今日與國師一同前往天宗,履行天人之爭的約定。大奉的超凡強者都去吃瓜了,天尊看起來不太高興,也可能是我的錯覺,天尊莫得感情,怎么會因為這些小事生氣。

但有一說一,金蓮道長幾個在邊上擺案吃酒就過分了。”

“懷慶二年,三月十四日。

天人之爭結束,國師受傷不輕,但我能明顯感覺到,掠奪了天尊的本源后,她的業火幾盡熄滅。天尊相對較好,他變的更像一個“人”。

能感覺出來,他其實想殺洛玉衡,奪盡本源之力,如果沒有我的存在,按照正常情況發展,天人之爭中,國師必死無疑。

這樣也好,天人之爭后,國師修為會更上一層,等奇襲阿蘭陀時,她留守京城把握更大。”

“懷慶二年,三月十七日。

不知道為什么,這幾天有些苦悶,說不上原因,就是有些郁郁寡聞,我嘗試審視自身,卻沒有收獲。直到這天清晨,我看見二叔和二郎,各自拎著一袋青橘回來........”

“懷慶二年,三月十八日。

昨日,大徹大悟的我,與宋廷風朱廣孝結伴勾欄聽曲,熟悉的氛圍,熟悉的唱腔,熟悉的雜耍,熟悉的小娘子們.........在這個缺乏娛樂的世界里,只有勾欄聽曲能給我一絲絲溫暖。

寫下這篇日記的時候,我心里油然閃過一個念頭:我還是從前那個少年,沒有一絲絲改變。

“懷慶二年,三月十九日,勾欄聽曲!”

“懷慶二年,三月二十日,勾欄聽曲。”

“懷慶二年,三月二十一日,勾欄聽曲。”

“懷慶二年,三月二十二日,今日與魏公飲茶,他問及修為,我說略有精進,但距離一品中期遙遙無期,一品境界實在太難升級。

魏公表達了憂慮,且不說未來大劫,單是阿蘭陀之戰,便不能等閑視之。我痛定思痛,決定潛心修行。”

“懷慶二年,三月二十三日,午后,慕南梔突然派白姬找我,說手串丟了,甚是惶恐。我便去她房間幫忙尋找..........這一找就找到了黃昏。

不行啊許寧宴,這才一個月不到,就把持不住自己了?你對的起臨安嗎。下次慕南梔不管用什么理由,我都不會上鉤了。”

“懷慶二年,三月二十四日,插花。”

“懷慶二年,三月二十五日,插花。”

“懷慶二年,三月二十六日,插花,今日午后,國師說請我去靈寶觀喝茶。”

“懷慶二年,三月二十七日,插花弄玉!”

“懷慶二年,三月二十八日,插花弄玉!”

“懷慶二年,三月二十九日,插花弄玉,臨安啊,夫君也是為了修行,我了應對將來的大劫啊.........

修行數日,效果不錯。另外,許元槐今日入職打更人,我覺得挺好,出去工作,總比待在家里啃老要強。我拜托宋廷風和朱廣孝照拂一下這個便宜弟弟,也算是給生母一個交代。”

“懷慶二年,三月三十日,生母跑過來找我,憂心忡忡的說,許元槐每日回家,身上都有脂粉味,定是在外面學壞了,他還未及冠。

是啊,他還是個孩子,怎么能逛教坊司?于是我暗中教導了許元槐青橘的正確使用方法。”

“懷慶二年,三月三十一日,生母果然不來告狀了,甚好。

其實許元槐這個年紀,該到了想女人的時候,被宋廷風和朱廣孝帶壞倒是正常,與其禁欲,不如做個正常些的人。他和元霜過去的成長環境頗為畸形,養成了不算太好的性格。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不好的童年需要一生去治愈,就讓教坊司的姑娘用溫暖的胸膛治愈他吧。

不禁想起我到他這個年紀的時候,也有一個女朋友,只會無理取鬧,每次鬧起來就讓人頭皮發麻,非得死死把它按在鍵盤上,才沒給它裝逼的機會。相比起來,許元槐算是幸福的。”

“懷慶二年,四月一日,今日去了趟南疆,極淵的情況還算穩定,但儒圣雕塑的裂縫已至腰腹,一年之內,蠱神絕對會破封而出。

換句話說,一年之內,大劫來臨,這時候就忍不住想念監正,糟老頭子現在如何了?荒帶著他去了爛漫的土耳其,還是去了東京和巴黎.........

嗯,鸞鈺的滋味真不錯。”

“懷慶二年,四月二日,臨安已經能和嬸嬸有說有笑,和生母關系處的也不錯,雖然嬌蠻的性子還是沒變,但嬸嬸和生母都能容忍。

只是偶爾會和玲月斗一場,幾乎沒贏過.......人菜癮大,唉,欺負一下鈴音和麗娜不好嗎,非要找玲月的麻煩。還是浮香好,沒有給我鬧幺蛾子。”

“懷慶二年,四月三日,李妙真正式拜入地宗,金蓮道長給她取了一個道號,叫藍蓮。神特么藍蓮,現在每次看到李妙真,我腦海里就回蕩起藍蓮花,啊,啊”

..........

懷慶二年,四月七日。

皇宮里。

富麗堂皇的寢宮里,門窗緊閉,宮女和宦官盡數清除出去。

許七安身處寢宮內,腳下是光亮可鑒的地磚,窗邊的金獸嘴里浮出裊裊娜娜的檀香。

龍床上,明黃色繡龍紋的床幔卷起,懷慶穿著帝王便服,清冷美貌里,雜糅著男裝的魅力。

男人穿女裝就沒法看,女人穿男裝卻很有風味,真不公平,嗯,李靈素、二郎和南宮倩柔穿女裝,肯定能秒殺大部分女子.........許七安心里想著,問道:

“準備好了嗎。”

經過一個多月的準備、積蓄,懷慶把狀態調整到最佳,準備于今日沖擊三品。

“可以了!”懷慶道:

“朕晉升超凡后,那些惱人的蒼蠅也該清凈一段時間了。”

隨著世道漸漸太平,文武百官眼前最大的事,就是女帝的婚事。

這事之所以很難壓,是因為它卻是很重要,這里頭當然存在野心勃勃,想要和女帝“聯姻”的勛貴、大臣,但魏黨和王黨的部分成員,也在催促懷慶成親。

他們恰恰是不愿意立太子的人,如果懷慶遲遲不成親“立后”,那么太子之位,遲早要花落別家,若是立其他親王的子嗣便罷了。

萬一是永興帝的子嗣成為太子,滿朝諸公,有一半將來要被清算。

“不用管他們。”許七安笑道。

他接著取出地書碎片,而懷慶從懷里摸出了血丹。

霎時間,濃郁澎湃的生命氣息在寢宮內彌漫,立在角落里得盆栽,先是郁郁蔥蔥的生長,繼而迅速凋敝,死的無聲無息。

血丹蘊含著磅礴的生命力,對于凡物、凡人來說,卻是致命的毒藥。

“叮!”

許七安輕扣地書鏡面,一道粗壯的、宛如實質的龍氣鉆出,張牙舞爪的沖向懷慶,她的胸口金光如水波般蕩開。

懷慶吸納了龍氣后,捏起血丹,凝眸端詳。

血丹晶瑩剔透,觸手溫潤,她嗅著血丹的氣息,便覺得血液沸騰,心跳加速,毛孔舒張,像是經歷了一場激烈的運動。

她的臉頰涌起兩抹紅暈,體內燥熱。

懷慶吞了吞口水,不再壓抑“食欲”,張開檀口,將血丹吞入腹中。

第31章 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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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丹入口后,氣機稍一煉化,便立刻化作熱流涌入腹中。

懷慶體驗到了許七安當初的痛苦,她感覺自己吞的不是血丹,而是一大口巖漿,灼熱的高溫先是在喉嚨里炸開,“熔解”她的咽喉,破壞她的聲帶,讓她失去語言功能。

緊接著,順著食管往下燒灼,進入胃袋。

而在這個過程中,這股血丹之力已經有少量融入血液里,正隨著血管,涌向四肢百骸,從內部撕裂肉身。

這種痛苦是凌遲的千倍百倍,煉神境以下的人,會在這樣的痛苦里瞬間死去。

懷慶的意識飛快紛亂,變的迷糊,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之中。

以血丹晉升超凡,需要忍受極其可怕的痛苦,足以輕易殺死任何一位四品,以取巧之法晉升超凡,這是必要付出的代價。

這些,許七安已經提前告知懷慶。

她是有心理準備的,但她沒料到痛苦是如此的恐怖和可怕。

難以承受,根本難以承受懷慶的元神迅速湮滅,像是融入水中的雪花,分崩離析

她僅存的意識里只剩下恐懼。

對死亡的恐懼,對痛苦的恐懼,宛如行走在冰雪中的孩子渴望著前方出現燈火。

“抱元歸一,忍耐住!”

她意識渾噩之中聽見耳邊傳來低沉溫和的聲音。

冰雪中的小女孩看見了她渴望的燈火。

懷慶意識猛的清醒過來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從龍榻滾了下來渾身是血的倒在許七安懷里。

她的理智沒有保留多久,被一波波海潮般的痛苦淹沒。

“忍耐住你現在要做的,就是不讓元神崩潰。”許七安沉聲道。

“你,你當初就是這么過來的”懷慶氣若游絲意思渾噩,斷斷續續道。

她現在不能照鏡子,否則一定被自己丑陋的模樣嚇一跳。

懷慶的臉頰血肉開裂,一股股鮮血沁出,像是被排除體外的雜質。

她的身軀同樣如此。

“對于當初的我來說熬不過去就是滿門抄斬。”許七安輕聲道:“我別無選擇懷慶你也沒有選擇了。熬不過去,你便只有死。”

懷慶沒再說話竭力對抗元神的崩潰。

這時,一條金龍從她體內浮現像蟒蛇一般盤繞,把她潰散的元神“盤”住阻止其消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許七安默默護在她身邊撐起結界,把懷慶的慘叫聲和血丹的氣息籠罩,沒有絲毫外泄。

直到金獸里的檀香不再升起,懷慶的情況才漸漸安穩。

她的軀殼已經褪去凡胎每一個細胞都充盈著旺盛的生命力生生不息,可斷肢重生,可移山填海。

當世九州,第一位超凡女武者誕生了。

金龍消散許七安也撤回了結界,握住懷慶鮮血淋漓的手,渡入氣機。

“我成功了?”

懷慶睜開眸子,兩道銳利的氣機刺穿殿頂,這是因為她還難以完美的駕馭這股力量。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許七安連連拱手,面帶微笑。

懷慶幽幽吐出一口氣,盤坐起身,招手攝來一塊干凈的汗巾,仔細擦拭如花似玉的臉蛋。

待勉強收拾干凈后,她柔聲道:

“多謝。”

“咱們之間說什么“謝”字。”許七安笑著擺手,心說你可是我大姨子啊。

懷慶輕聲道:

“既然不用說“謝”,那許銀鑼私底下也不用總是把“陛下”掛在嘴邊。”

雖然她也總是把“許銀鑼”掛在嘴邊,但心情好的時候,沒有外人的時候,還是會叫寧宴的。

她是想讓我叫她閨名,還是懷慶?許七安說:

“好的陛下!”

“”懷慶不愛理他了,淡淡道:

“李妙真什么時候晉升三品?”

許七安回答:

“就在今晚,她會在觀星樓的八卦臺凝聚功德之光,一舉突破三品。”

懷慶點了點頭,又問道:

“有幾成把握?”

“按照金蓮道長的意思,妙真行走江湖三年,所凝聚的功德之力極其龐大,但隨之而來的因果反噬,也會極大。”許七安說道:

“今夜是否要去旁觀?”

懷慶點頭。

事情聊完,懷慶也已經成功晉升,許七安看了一眼天色,就有些想離開了。

已經和宋廷風還有朱廣孝約好,午后勾欄聽曲,結束后還得插花弄玉,黃昏前得結束,因為夜里要教導臨安。

對了,早晨來時,他還抽時間喂飽了浮香。

光陰似箭啊,時間總是不夠用許七安由衷感慨,說道:

“陛下,我先告辭了。”

懷慶抿了抿嘴,略有些失望,但還是點頭回應,又有些不甘心,不咸不淡道:

“許銀鑼婚后的日子過的甚是逍遙。”

“時間總是不夠用,臨安那丫頭喜歡纏人,恨不得天天和我膩在一起。”

許七安剛說完,就見懷慶臉色一沉,沒什么感情的說道:

“不送!”

他當即化作一團溶化的陰影,消失在寢宮里

夜。

清冷的孤月高懸,夜幕鑲嵌著幾顆零落的星子,白日里熱鬧的京城已經陷入沉睡,遠處偶爾傳來夜鳥的啼叫。

觀星樓的八卦臺,匯聚著一群吃瓜群眾。

孫玄機以及跟在他身邊的袁護法背對眾人負手而立的楊千幻額頭一縷白發的青衫劍客楚元縝穿回白色繡梅花宮裝的懷慶苦大仇深的恒遠不怕他心通的阿蘇羅不肖弟子苗有方衣帶漸寬很后悔,恨許恨的人憔悴的李靈素

當然還有本次事件核心人物:李妙真和金蓮道長。

許七安坐在案邊,看向修羅王幼子:

“等妙真晉升成功,我們便攻打阿蘭陀。”

阿蘇羅深吸一口氣,“好!我等著一天很久了,從歸位來,就一直在等。從替你拔除封魔釘時,就等著你說這句話。”

佛門與修羅族有“滅族”之恨,與他有殺父之仇。

沒有人比他更想踏平阿蘭陀。

阿蘇羅為大奉征戰云州超凡,可不是為國為民,中原百姓和大奉朝廷和他有什么關系。

他是在下注!

賭許七安能崛起,賭大奉能贏,然后反攻西域佛門。

他賭對了。

苗有方打了個哈欠,問道:

“為何要選在夜里晉升?”

頂著兩個黑眼圈的李靈素沉聲道:“夜里好啊,夜里很好。”

總算能休息一晚上了。

金蓮道長解釋道:

“晝夜并無區別,只是對貧道來說,夜里會更有精神一些。”

夜里更有精神?道長你是不是上貓上的太多了,作息規律已經完全“貓化”了?許七安看一眼金蓮道長,深表懷疑。

察覺到許七安的注視,金蓮道長咳嗽一聲,望向李靈素,轉移話題和注意力,詫異道:

“你已經修到銅皮鐵骨了?”

你都被逼的把武道修至六品境了?眾人內心一陣憐憫。

李靈素沒搭理眾人,只是辛酸的別過頭去。

苗有方驚喜道:

“李兄,沒準你能成為武道雙修的四品強者,超凡之下的佼佼者。”

混蛋,這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李靈素內心毫無喜悅,咬牙切齒道:

“這還要感謝許寧宴的敦促。”

當初他組建寨子,拉攏流民時,就已經是八品境,七品煉神境修的是元神,對天宗圣子來說基本沒有難度。隨后就一直卡在煉神境,難以突破到六品。

“不用謝,當兄弟嘛,應該的。”許七安一臉誠懇。

“”李靈素又別過頭去。

這時,阿蘇羅望向袁護法,嘖嘖道:

“你還活著啊,查出是誰發布的懸賞令了嗎,我覺得是皇帝。”

懷慶面不改色,淡淡道:

“朕倒覺得是你!”

李靈素搖頭:

“我覺得不是陛下,也不是阿蘇羅,是許寧宴的妹妹。那丫頭表面看起來嬌弱可人,其實心黑的很。而且當晚,最丟臉的就是她了。”

許七安立刻反駁:

“你怎么不說是你?劍州時,你比她可要丟臉多了。”

被人揭了傷疤,李靈素新仇舊恨一起涌上來:

“狗賊,我忍你很久了。”

楊千幻立刻附和:

“狗賊!楊某也忍你很久了。”

苗有方趕緊站出來和稀泥:

“好了好了,別吵了,是我發布的懸賞令總可以了吧,是我懸賞一萬七千兩懸賞袁護法。”

眾人看他一眼:

“你不配!”

苗有方:“”

李妙真適時睜眼,挽救了苗有方的尷尬,“道長,我準備好了。”

她已將各方面狀態調整到巔峰。

金蓮道長微微頷首:

“我會替你把關,但能幫的畢竟有限,能否成功,靠你自己。”

李妙真接著又看一眼許七安,這家伙白日里替懷慶護法了。

許白嫖求生欲很強,低聲道:

“我會看著你,放心。”

懷慶心里哼了一聲。

李妙真閉上眼,運轉地宗凝聚功德的心法。

是人便有業障和功德,地宗的心法,只是將一個人的功德之力凝聚起來,具現化,實用化。

李妙真下山游歷三年,行俠仗義,她到底凝聚了多少功德?

沒人知道。

即使是金蓮道長,也很難做出準確的預估。

半刻鐘后,八卦臺的眾人看見漆黑的遠方,飄來一片散碎的,宛如盛大螢火蟲群的金光。

純粹、溫和、神圣,宛如世間最美好的力量。

“好美”

懷慶低聲說了一句。

李妙真頭頂升起一道宛如真實的,距離實質只差一步的身影。

這是她的陰神。

陰神與肉身一樣,盤腿而坐,閉著眼睛。

漫天飛舞的“螢火蟲”飄來,覆蓋在李妙真體表,覆蓋在她發絲間,籠罩全身,然后慢慢融入體內。

頃刻間,李妙真的陰神便被神圣浩大的功德之力籠罩。

“想不到,她短短三年,凝聚了貧道三十年才能積攢的功德。”

金蓮道長搖頭感慨:

“尋常人做好事,講究量力而行,甚至要看心情。因此即使是好人,行善的次數也有限。藍蓮行俠仗義不計回報,急公好義刻不容緩,這份心意之純,世所罕見。”

藍蓮花,啊啊許七安腦海里又一次回蕩起熟悉的旋律,心里瘋狂吐槽:

不,道長,求你別再喊她藍蓮了。

一炷香后,天邊涌來的功德之力越來越少,直至不再飄來。

此時,李妙真的陰神已經凝成實質,散發神圣的金光。

陽神已成。

“這是功德之力塑陽神?”阿蘇羅看出了點門道。

“不錯!”金蓮道長頷首:

“由功德之力塑造的金身,才能將地宗的功德法術發揮到極致。”

他旋即露出憂色:

“妙真的功德之力,踏入三品綽綽有余,但相應的因果反噬,也不容小覷。”

可謂“功德”,造福一方是為功德。

通常來說,助人、行善也能凝聚功德,但這并不代表助人和行善就一定是功德。

舉個例子,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盜被官府追捕,奄奄一息的倒在路邊,一位路過的行人將他救走。

那位好心人精心照顧,救活江洋大盜,后者死里逃生后,扭頭就亂殺一通,造成無辜之人殞命。

江洋大盜原本該死,卻因為行人的善意之舉,逃過一劫。那位行人是做了好事,他同樣會凝聚救人功德,但所沾染的因果是這點功德十倍百倍,甚至更多。

同樣的例子,如果行人救的只是一個小偷小摸的竊賊,因為竊賊造成的業障極小,功德與業障抵消之后,還有富余,那么行人就凝聚了功德。

所以說,地宗會有因果反噬的危機,但只要小心翼翼的積攢功德,不救惡人,讓功德永遠保持在“盈利”狀態,就能杜絕入魔的危險。

金蓮道長當年是蠱惑了帝王修道,造成數十年來政務荒廢,百姓生活困苦,這份因果之力,直接化作黑蓮養分,讓金蓮道長沒有補救的機會。

李妙真雖然行俠仗義多年,救了無數人,但她同樣也有錯幫錯救之人,這些業障,不修功德時,不會有問題。

一旦修了地宗的功德,業障就會反噬。

在地宗的說發里,這便是“因果反噬”。

苗有方指著李妙真的眉心,驚道:

“變,變黑了。”

飛燕女俠眉心處,浮現一塊漆黑如墨的色斑,并迅速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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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六千二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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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塊色斑漆黑如墨,并伴隨著至惡至邪的氣息,象征著墮落一切的力量。

    色斑快速蔓延,往下流淌,就像往李妙真頭頂澆了一桶黏稠的墨汁。

    察覺到這股至惡的墮落氣息,在場的天地會成員或多或少都出現了輕微的應激障礙癥,想到了黑蓮道首。

    黏稠的“墨汁”往下流淌,覆蓋了李妙真的胸口、腹部,雙腿,很快就只剩最底盤的金光在勉力支撐。

    孫玄機和楊千幻同時抬腳一踏,兩道圓陣組合成封印陣法,將八卦臺封印住。

    這既是防止李妙真入魔后逃走,也是為了樓內的師弟們著想。

    普通修士被墮落氣息污染的話,會當場神智錯亂,人性里的惡念無限擴大,造成傷亡。

    “這因果夠深的啊........”許七安心里嘀咕一聲,扭頭看一眼金蓮道長,見橘貓道士臉色沉凝,但沒有出手,便只好先忍耐下來。

    金蓮道長低聲道:

    “她行善過于率性了,因果纏身比我想象的要夸張。”

    “道門三宗的修行之法,都稀奇古怪,死的挺快。。”楊千幻搖搖頭,語氣里透著身為術士的驕傲。

    “所以我只學人宗劍術,不修人宗心法。”楚元縝當了一回捧哏。

    呵,你們術士也好不到哪里去,忘記弒師的詛咒了?李靈素心里嘀咕。

    但他沒有說出來,因為楊千幻是他的“同盟”,不能拆盟友的臺。

    這時,袁護法蔚藍眸子遙遙注視著圣子,不受控制的展開讀心:

    “你的心告訴我:呵,你們術士也好不到哪里去,忘記弒師的詛咒了?”

    場面猛的一靜,李靈素滿臉尷尬,干笑不斷。

    這猴子怎么還不死?!圣子心里破口大罵。

    楊千幻背對眾人,看不到表情,但在場眾人能意會他的惱怒和尷尬,畢竟說出這番心里話的是他的好兄弟李靈素。

    真是不怕死啊,唔,我記得袁護法似乎無法控制自己的天賦神通.........苗有方幸災樂禍的想。

    他心通和天賦神通融合后,難以駕馭了?阿蘇羅審視著袁護法,猜測出了真相。

    正常情況來說,有了一個多月前的鬧洞房事件,得罪那么多人,有點求生欲的常人,都會謹言慎行,斷然不會如此“囂張跋扈”。

    袁護法此時一臉“完犢子”的表情,顯然是個有求生欲的,那么就是神通失控了。

    這猴子,簡直不拿自己的性命當回事.........金蓮道長微微搖頭。

    孫玄機為什么要把它帶過來,雖然有負責傳達念頭的原因,但這樣的場合孫玄機沒有必須發言的需要,是故意帶上袁護法的?做個人吧,和許寧宴混久了,心靈就墮落了..........楚元縝暗暗思忖,揣度孫師兄的險惡用心。

    他突然心里一凜,看向袁護法,發現后者蔚藍色的眸子也在看他。

    袁護法不受控制的讀起楚元縝的想法:

    “你的心告訴我.........”

    話沒說完,許七安隔空,反手一巴掌,將袁護法拍翻在地,打斷了他的讀心。

    楚元縝松了口氣,收回了出鞘三寸的神兵。

    “........”袁護法一臉后怕,劫后余生的表情。

    李妙真對于身邊同伴們的互動,毫無察覺,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一片光暗交織的世界。

    神圣純粹的金光和至惡至邪的黑光各自占據半邊天空,它們交融之處,金色和黑色混雜,扭曲成混沌之色。

    李妙真秀眉緊蹙,站在兩色交匯之處,左顧右盼一陣,她看見墮落邪惡的黑光中,一道人影扭曲著凝聚而成。

    那是一名年輕的劍客,手里拎著一把滴血的劍,一臉陰沉的盯著李妙真。

    李妙真記得他,是當年下山游歷不久,從一群山匪里救下來的俠客。

    “你,你為何會在這里?”李妙真愣愣道。

    年輕劍客舔著手里的劍,獰笑道:

    “多謝飛燕女俠舍命相救,沒有你的救命之恩,我如何在亂世中占山為王,燒殺劫掠?”

    李妙真臉色略有呆滯,眼神里閃過一抹悲哀。

    第二道扭曲的人影隨之凝成,是一個臉龐圓潤,身體發福的中年官員。

    官員笑瞇瞇道:

    “飛燕女俠,本官想明白了,水至清則無魚,若想官路亨通,只有和光同塵。本官以前就是太持才傲物,所以連連碰壁,難以施展抱負。

    “經歷了一次死劫后,終于大徹大悟。多謝飛燕女俠的救命之恩。”

    他原本是一個清官,因為不忿上級魚肉百姓,欲進京告御狀,途中遭遇上級暗派的高手追殺,危難關頭被李妙真救下。

    李妙真沒有說話,眼里的悲哀愈發濃重。

    接下來,一道道人影扭曲著成型,他們有男有女,有不同的身份和職業,都是曾經被李妙真救過,但后來走入歪路的人。

    李妙真耳邊聽著或譏笑或猖狂或陰陽怪氣的講述,眼里的悲哀越來越濃,她的眼白和瞳孔被黏稠的墨汁一點點取代。

    這時,又一道人影扭曲著成型,是楊川南!

    前云州都指揮使楊川南。

    他穿著戎裝,單手按住刀柄,望著李妙真,淡淡道:

    “楊某能拔除巫神教的勢力,策反云州官員,度過巡撫的調查之危,還得多謝飛燕女俠的擔保和袒護。”

    李妙真腦子“轟”的一炸,眼眶里的黏稠墨汁像是決堤的洪水,迅速覆蓋眼白和瞳孔,讓她雙眼化作純粹的漆黑。

    她的心態越來越扭曲,惡念紛至沓來,認為以前的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殺意、嫉妒、憤怒、淫yu、傲慢.........種種負面情緒翻涌不息。

    就在這時,耳邊忽然傳來高亢的吟誦聲:

    “少年俠氣,交結五都雄,肝膽洞,毛發聳,立談中,死生同,一諾千金重.........”

    李妙真脖子僵硬的扭過頭,一抹金光刺入了漆黑的眼眶,驅散了黏稠的墨汁。

    她看見了一個拄刀而立的少年,渾身浴血。

    當年云州危難之際,是她及時出現,保住了許寧宴的肉身。

    “混蛋,別死了........”

    第二道聲音傳來,她看見自己抱著許七安的“尸體”,竭力的替他拼湊潰散的元神。

    那是許寧宴強行打亂天人之爭后,遭受儒家法術反噬的情景。

    是她第二次救下許七安的命。

    “大奉武夫許七安,前來鑿陣!”

    第三道聲音回蕩中,一襲青衣吞下金丹,從城頭一躍而下。

    更多的人浮現,同樣是身處各個階級,擁有不同身份,平民、乞丐、游俠、官員等等,他們也是被李妙真拯救過的人。

    密密麻麻,宛如千軍萬馬。

    這些人,包括許寧宴,齊齊望向她,躬身抱拳,他們的呼喊化作同一個聲音:

    “飛燕女俠,功德無量!”

    李妙真眼里黏稠墨汁盡數消退,她的身后,那片漆黑黏稠的空間,那些邪惡墮落的人,在功德金光中盡數消融。

    功德無量!

    ............

    八卦臺上,阿蘇羅望著被漆黑墨汁覆蓋的李妙真,問道:

    “你能看到她現在的想法嗎?”

    不是吧,這時候妙真的內心戲肯定沒法看啊,說出來的話,她會羞恥到橫劍自刎的.........許七安心里剛閃過這個念頭,便聽金蓮道長緩緩道:

    “根據她內心的想法,判斷她此刻的狀態,確實比單純的觀察墮落之力要有效。”

    苗有方一本正經的說:

    “道長是專家,聽道長的。”

    李靈素附和道: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所以聽道長的準沒錯。”

    楚元縝分析道:

    “我覺得金蓮道長說的很有道理。”

    雖然李妙真看起來情況不妙,但眾人心態相對輕松,因為護法的超凡高手太多了,一品二品三品都有,李妙真最差的情況也只是凝聚功德失敗。

    斷然不可能成為第二個黑蓮。

    在一群人威逼利誘下,袁護法蔚藍澄澈的眸子,注視著李妙真。

    這個過程長達十秒,他的表情越來越驚悚,嘴唇顫抖,想說又不敢說,理智和本能在做抗爭。

    “她,她的心,告,告訴我..........”

    話沒說完,李妙真的陽神突生變故,覆蓋全身的黏稠墨汁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煌煌神圣的功德之光,七彩炫爛。

    轟!

    空氣微微抖動中,七彩光柱從陽神中迸發,沖入云霄,將夜空中的云層染成瑰麗的光澤。

    照亮小半個京城。

    城中,不知道多少高手從睡夢中驚醒,或沖出屋子,或推開窗戶,遙望天空中的光柱。

    大奉再添一名三品強者。

    持續十幾秒后,七彩光柱收斂,李妙真陽神落回體內,她身軀綻放出微弱但神圣的霞光,襯的肌膚晶瑩如玉,五官秀美精致,英氣勃勃。

    “恭喜藍蓮!”

    金蓮道長微笑行禮。

    “恭喜飛燕女俠。”

    “恭喜妙真。”

    “恭喜師妹。”

    其他人紛紛行了一個道禮,送上祝賀之詞,仿佛剛才逼迫袁護法讀心的不是他們。

    李妙真睜開眼,先看一眼許七安,見他滿臉發自內心的微笑后,又斜一眼懷慶,接著才是環顧眾人,微笑著還禮。

    客套完了,許七安連忙抬了抬手,說道:

    “妙真,你凝聚修為期間,阿蘇羅、楚元縝、苗有方都慫恿袁護法讀你的心,包括你的師哥和金蓮道長。”

    一直沒有說話的楊千幻,難得的附和了狗賊,道:

    “沒錯,我可以作證。”

    李妙真臉色大變,霍然回首:

    “你,你讀心了?!”

    她的氣息在這一剎那有些紊亂,走火入魔那種。

    她剛才想了什么?眾人心里閃過這個念頭。

    袁護法驚的連連后退,用力搖頭:“沒有沒有........”

    李妙真這才松口氣,瞪了苗有方等人一下,道:

    “這次晉升頗為兇險,差點就墮入魔道。”

    “好在是順利晉升了。”楚元縝咳嗽一聲,化解尷尬般的感慨道:

    “想當初,天地會成員里,只有我和圣子擁有四品的戰力,你們修為都差了些。一晃快三年了,我還停留在四品,你們卻一個個晉升超凡。”

    狀元郎的唏噓不是裝的。

    天地會剛成立時,麗娜、李妙真、恒遠這些人都是四品之下,嚴格來說,李靈素也是下山游歷一年后,才晉升四品。

    閉關的八號和九號金蓮不提,楚元縝是戰力最強的成員。

    可是現在,一號二號先后踏入超凡,三號更是一品武夫,六號雖然也是四品,但擁有一枚殺賊果位,不是尋常意義上的四品。

    八號九號則是二品。

    這樣的情況,即使楚元縝性格隨和,不愛爭名奪利,也不由的涌起強烈的“危機感”,再不晉升,就真的被遠遠的拋開了。

    “瞧你這話說的,我不也還是四品嗎。”

    李靈素安慰道:“還有麗娜和恒遠大師。”

    楚元縝笑了笑,“圣子說的有理。”

    袁護法盯著狀元郎,突然說道:

    “不,你說謊,你的心告訴我:一個縱情聲色的浪蕩子,一個只知道吃的蠢丫頭,我和你們能一樣?”

    袁護法一臉報復的快感。

    空氣突然的安靜!

    許七安、李妙真、金蓮道長、阿蘇羅等人,別過臉去,抿著嘴,憋著笑。

    楚元縝臉色僵硬,尷尬的腳掌扣緊地面。

    快把這猴子送回南疆吧,不然遲早有一天燉了他.........李靈素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假裝看起四處的風景。

    “咳咳!”

    金蓮道長咳嗽一聲,打破了尷尬的氣氛,道:

    “夜深了,明日商量如何攻打阿蘭陀,今晚先回去休息吧。”

    說完,御風而起,消失在黑夜里。

    眾人齊齊騰空,往不同方向遁去,回歸住處。

    孫玄機帶著袁護法返回臥房,后者點上油燈,燈光在房間內暈染開來,說道:

    “我去一趟茅房。”

    等孫玄機點頭后,袁護法謹慎的從懷里摸出傳送玉符,捏在手里,這才放心出門。

    妖族北漂,孤身在外,要學會保護好自己。

    俄頃,袁護法返回,在銅盆里洗了洗手,接著從桌上的果盤抓了一只春桃啃起來。

    “咳咳!”

    盤坐在床上的孫玄機,先是展開封印陣法,將屋內的氣息、聲音隔絕,然后咳嗽一聲,示意袁護法看自己。

    袁護法扭頭凝視著他半晌,道:

    “我不能說李妙真的心聲,她知道了會殺我的.........你會保護我?屁嘞,你根本沒有用心保護我,許家的那兩個丫頭蹲了我好幾天..........我不接受你的解釋,我不聽我不聽,本護法死也不會出賣李妙真道長的。”

    “咚咚!”

    這時,房門被敲響,隨后自行打開,門口站著楊千幻的背影,倒退著走進來,語氣低沉,緩緩道:

    “李妙真凝練功德時,心里想的是什么?”

    邊問,邊關上門。

    袁護法還是搖頭:

    “我不能說,我是有信譽的妖。你想知道,自己去問便是。”

    楊千幻沉聲道:

    “天不生我楊千幻,大奉萬古如長夜,楊某也是講信譽之人,放心。”

    咚咚!

    敲門聲打斷了楊千幻的話,由于屋子被封印陣法籠罩,他無法傳送離開,又不能走門。

    楊師兄當機立斷,藏入墻邊的衣柜里。

    孫玄機伸出手掌,輕輕一推,推出一道圓陣依附在柜門,封印了楊千幻的氣息。

    做好這一切,袁護法起身打開房門。

    門外,苗有方和李靈素搓著小手進來了,見面就問:

    “袁老哥,有事請教。”

    袁護法關上門,面無表情的盯著他們:

    “李妙真的心聲?”

    苗有方和李靈素相互看了看,一起點頭:

    “和袁老哥說話就是痛快,咱們都是敞亮人,就該說敞亮話,所以..........”

    話音未落,咚咚的敲門聲又來了。

    苗有方和李靈素沒有任何猶豫,目光在房內一掃,竄向衣柜,打開柜門........

    他們看到了一個后腦勺。

    后腦勺說:“好巧。”

    苗有方和李靈素:“...........”

    兩人擠了進去,柜門輕輕關上,氣息完全消失。

    袁護法一臉凝重的打開門。

    吱的聲音里,門外的青衫劍客出現在孫玄機和袁護法視線中。

    楚狀元一臉若無其事的說道:

    “深夜叨嘮,非君子所為,在下前來主要是關心一下袁護法的近況...........”

    袁護法打斷他:

    “順便打探一下李妙真的心聲?”

    楚元縝一愣,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都可都可!”

    袁護法返回桌邊坐下,搖頭說道:

    “我答應過李妙真道長,絕不泄露她的心聲,請楚兄不要為難本妖。”

    楚元縝面不改色:

    “告訴孫師兄就可以?你們若不是在說此事,為何用陣法罩住房間?”

    袁護法看一眼孫玄機,這個人類很聰明,不好糊弄。

    正要解釋,敲門聲又又來了。

    楚元縝臉色微變,目光一掃,鎖定柜門,起身走過去,說道:

    “勞煩孫兄替我封鎖氣息。”

    做事妥帖,考慮周全,由此可見,前三人的腦子確實沒有楚狀元好使。

    說話間,楚元縝打開了柜門,看見兩張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臉,還有一顆后腦勺。

    “你們.........”

    楚元縝愣在當場,接著面皮火燒火燎。

    “快點進來,看看下一個是誰。”苗有方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姿態。

    楚元縝無奈擠了進去。

    袁護法打開門,看見身高九尺的阿蘇羅站在門口。

    “........”袁護法還是有些怕他的,連忙退后了幾步。

    阿蘇羅順勢進門,朝著孫玄機和袁護法頷首,順帶關門,問道:

    “李妙真方才心里在想什么?”

    問話的是阿蘇羅,袁護法不知該不該回答,看向了孫玄機。

    袁護法點了點頭,道:

    “孫師兄問你,為什么連你這樣身份的人,都喜歡摻和這種事?”

    說完,袁護法心里嘀咕:你自己不一樣!

    阿蘇羅坦然道:

    “天地會的成員似乎很喜歡玩這一套,除了辦正事的時候正經,平時總在彼此算計,恨不得讓對方丟盡顏面,羞愧的鉆地縫。

    “我并不喜歡這一套,但既然少不得與他們打交道,那就得未雨綢繆,掌控他們的隱秘私事,讓自己立于不敗之地。”

    “我覺得他們也是這么想的。”

    孫玄機等袁護法說出心聲后,揮了揮袖子,哐一聲,柜門打開。

    阿蘇羅看見了三張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臉,以及一個后腦勺。

    “好巧啊!”

    四人招呼道。

    “你們.........”

    阿蘇羅臉色愕然,連忙審視自己剛才的話,確定沒有羞恥的話后,他恢復了平靜。

    “看來我們都是懂得未雨綢繆的聰明人啊。”楚元縝挽尊道。

    “沒錯沒錯。”苗有方和李靈素附和。

    他們三人走出柜子,楊千幻倒退出來。

    一伙人在桌邊入座,楊千幻站在墻角,阿蘇羅想了想,道:

    “我們干脆把門打開,看看還有誰會來。如果李妙真來了,我們就散了,如果沒來.........”

    他看一眼袁護法,意思不言而喻。

    眾人紛紛贊同。

    房門敞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半刻鐘后,一直橘貓翹著尾巴,邁著優雅的步伐路過孫玄機的門口。

    它不經意的屋內看了一眼,冷靜的收回目光,繼續朝前走去。

    “別裝了,金蓮道長!”

    楚元縝喊道。

    橘貓置若罔聞,繼續往前走。

    “那只貓,說的就是你!”

    李靈素說道。

    橘貓稍稍猶豫,很鎮定的說道:

    “好巧啊,幾位!

    “貧道其實有事來找袁護法.........”

    眾人面無表情道:

    “李妙真的心聲!”

    貓臉呆滯。

    ...........

    橘貓蹲坐在桌上,環顧一圈,道:

    “許寧宴沒有來?”

    袁護法點頭:

    “他沒有來,只有你們。”

    “我不信!”眾人異口同聲。

    橘貓道長沉吟一下,道:

    “你們誰先來的?”

    袁護法便把先后順序告訴了橘貓。

    許寧宴藏匿的手段只有兩種,移星換斗和陰影潛藏,前者只能屏蔽氣息,無法隱藏身形,那就只剩下后者,楊千幻精通傳送術,陰影潛藏跟不上.........橘貓道長心里一動,扭頭看向苗有方,吐出一口霞光。

    霞光將苗有方籠罩,讓他身軀綻放光芒,消融影子。

    苗有方的影子里,還藏著一道影子,在功德之光的照射下,無所遁形,緩緩恢復人樣。

    許七安面不改色,笑道:

    “好巧,諸位!”

    這個賤人.........眾人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許七安假裝看不懂大家的表情,轉而望向袁護法,道:

    “可以說了?”

    許七安是隨著苗有方一起來的,原本打算不動聲色的把消息聽去。

    沒想到天地會這群人,沒一個正經人,不,恒遠大師是唯一的良心。

    懷慶不來,多半是拉不下臉,或者沒有興趣。

    一屋子的大佬看向袁護法,沒有說話,給予無聲的壓力。

    袁護法看了他們一眼,竟出奇的冷靜,回應說:

    “我是無所謂的,但你們得問她同不同意。”

    說著,他從懷里摸出一只錦囊,打開!

    剎那間,功德之力盈滿整個房間,李妙真的陽神從錦囊里飄出來,懸浮于空,冷漠的俯瞰著屋內所有人。

    袁護法是出去上茅房時,遇到的李妙真。

    眾人:“!!!”

    

第33章 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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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妙真?!

    她怎么會在這里.........

    房間內陷入短暫的寂靜,每個人臉色都有輕微的變化,或尷尬或驚訝或羞恥等等,其中,最尷尬的是金蓮道長和楚元縝,一位是沉穩可靠的老前輩,一位是博學多才的狀元郎。

    人設立的越高,此時就越尷尬。

    阿蘇羅忍不住想雙手合十來緩解尷尬,雖然嘴上說是未雨綢繆,但堂堂二品高手私底下八卦別人的隱私,終究有損顏面和格調。

    相對來說,許七安、苗有方和李靈素尷尬程度最輕,賤人、江湖浪子和渣男,低人設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

    “呵,怎么不打聽了?”

    李妙真掃了一圈,很滿意眾人的表情。

    眾人干笑。

    藍蓮道長不愿意放過這個機會,冷笑道:

    “貧道不介意的,有什么想打聽的就問吧。”

    相處了這么久,天地會成員什么德性,她還能不知道?

    一聽他們在八卦臺慫恿袁護法讀心,李妙真就知道事后絕對會有人暗中打探,所以她假裝離開司天監,暗中折轉回來,恰好碰到袁護法上完茅廁,靈機一動,就藏身在養魂的香囊里,守株待兔。

    只是沒想到兔子這么多.........

    氣氛有些尷尬,李靈素苗有方等人頻頻看向許七安,希望他能站出來化解讓人無地自容的氣氛。

    也只有他能哄李妙真開心了。

    妙真變機靈了啊,越來越不好對付了.........嗯,大家都社死,就等于沒有社死,還好還好.........許七安清了清嗓子,道:

    “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妙真啊,看到你成長,本銀鑼甚是欣慰。”

    李妙真嬌哼一聲。

    許七安當即提了一個話題,轉移眾人注意力:

    “既然差不多到齊了,索性就不等明天,直接商量攻打阿蘭陀,拯救神殊頭顱的事。”

    金蓮道長正氣凜然道:

    “說說你的看法。”

    大家配合的露出嚴肅表情,一副正事要緊的模樣。

    既然強行扯到正事上,李妙真也不好繼續開群嘲,心里嘀咕一聲:

    許寧宴就會耍無賴!

    “我打算讓懷慶、楊恭、寇陽州和國師留守京城,應對巫神教超凡強者的襲擊。阿蘭陀那邊的戰場的,伽羅樹由我來對付,琉璃菩薩和廣賢菩薩,如何安排,這是我們要重點討論的。”

    許七安看一眼阿蘇羅,道:

    “二品高手里,阿蘇羅和九尾天狐都是偏向近戰搏殺類型,對付兩位菩薩的法相,恐怕有些困難。”

    武夫雖然可以橫行無忌,但最大的缺陷就是留不住人。

    面對同境界其他高手時,人家打不過你,可以跑啊,沒準還會回頭朝你啐一口吐沫,說:

    呸,粗鄙的武夫!

    你還拿人家沒辦法。。

    阿蘇羅敲了敲桌子,似乎有些不高興:

    “我的路數雖然和武夫相近,但我有殺賊果位,有應供果位,相比起武夫,可操作性要強很多。”

    他一副“你別把我和粗鄙武夫混為一談”的倨傲。

    “另外,九尾狐同樣有諸多手段,只是她靈蘊沒有完全復蘇,或不及肉身強大,所以不曾施展。”

    武夫真是個被人唾棄的職業啊,等我晉升武神,我要讓九州所有體系的超凡強者跪下來唱征服..........許七安反問道:

    “所以?”

    阿蘇羅道:

    “廣賢菩薩,由我和九尾天狐聯手,再有趙守輔助,足以對付。”

    趙守戴上儒冠和刻刀,相當于二品,在過去的戰斗中,他們摸索出三位二品強者聯手,差不多就能應付佛門的一品。

    當然,必須是各職業之間互補、搭配。

    如果是相近領域的,那么三名二品面對一品,也只有被吊打的份。

    正面例子是洛玉衡渡劫戰,阿蘇羅、趙守和金蓮道長。

    反面例子是潯州城外的超凡戰,阿蘇羅、寇陽州和許七安。

    另外,三打一針對的是佛門菩薩,其他體系的一品沒有實戰數據參考,不算在內。

    阿蘇羅繼續道:

    “佛門菩薩中,戰力最強的是伽羅樹,但最難對付的,公認是琉璃菩薩。”

    李妙真皺了皺眉:

    “琉璃菩薩?”

    阿蘇羅點著頭說道:

    “她掌控的是琉璃法相,又稱‘無色琉璃法相’,以及‘行者法相’,前者是一種領域,身陷領域之中,神通、念頭、動作都會變的無比緩慢,只有琉璃自己能自由行走。”

    在場非武夫領域的超凡心里一凜。

    這一招對他們來說,可謂殺手锏一般的能力。

    “無色琉璃領域的范圍大概是方圓六十丈,不算太大,但偏偏她掌控行者法相,論速度,琉璃菩薩是當世九州第一人。極致的速度,然后展開領域,誰都逃不掉。

    “這就是我說,為什么琉璃最難對付的原因。”

    等阿蘇羅說完,李靈素沉吟道:

    “以儒家法術禁止展開領域,是否就能克制?”

    趙守不在,許七安代為回答道:

    “這是一個辦法,但如果直接傷害、限制高于自身品級的強者,反噬會非常大,不到關鍵時刻不能隨意施展,可以當做殺手锏用。”

    李妙真則看向橘貓道長:

    “道長以身殉道,能不能用功德之力反殺她?”

    “好主意啊!”眾人大喜。

    ........橘貓抬起爪子,用力拍一下桌面:

    “不要開玩笑!

    “如果貧道死在琉璃手中,那么她接下來必定厄運纏身,難以在混亂的超凡戰中活下來,就算貧道有殉道的覺悟,琉璃也未必愿意殺我。”

    可以把金蓮道長視作攪屎棍,對手不抱著同歸于盡想法的前提下,沒人敢碰他,地宗真無賴.........許七安吐槽道。

    “不對!”身為術士的楊千幻搖了搖頭:

    “可以用氣運抵消厄運,如果佛門動用氣運,道長你就白死了。”

    橘貓的貓臉露出了警惕之色。

    許七安寬慰道:

    “氣運這東西,佛門珍視著呢,不會用來對付你的。再說,能掌控氣運、使用氣運的只有術士,佛門的菩薩不具備這樣的能力。”

    就算是他,也是在亂命錘狂砸腦瓜后,才讓體內的國運覺醒,掌控眾生之力。

    而這一切依舊是術士在幫忙。

    超品的佛陀或許能掌控氣運,但菩薩們絕對不具備這種能力。

    橘貓稍稍松了口氣。

    楚元縝掃了一眼皺眉沉思的李靈素,笑道:

    “我記得那位琉璃菩薩是難得一見的絕色美人,不如派圣子出馬吧,對付女人他最在行了。”

    李靈素不服氣的說:

    “為什么不是許寧宴,明明他才是最薄情寡義,風流好色的男人。”

    不不不,我是走精品路線的,面向的是年輕貌美的優質女性,而是只是一輛共享單車,姑娘們輪流騎..........許七安心里吐槽完畢,反手一巴掌把袁護法拍翻在地。

    袁護法捂著臉起身,委屈的說:

    “為什么打我。”

    許七安歉意道:

    “不好意思,條件反射。”

    袁護法默默的縮到孫玄機身邊,在這個冷漠的中原,只有孫師兄能給他一絲絲的安全感。

    孫玄機看他一眼,袁護法心領神會,讀心道:

    “我記得當初許寧宴殺貞德時,監正老師打傷了琉璃,他是怎么做到的。”

    許七安略作沉吟,回答:

    “不出預料,是靠‘蠻力’強行打破,當時琉璃身處中原,監正能調動眾生之力。”

    術士的手段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天命師的神通是窺探未來,那么監正的破敵手段其實并不多。

    橘貓晃了晃尾巴,道:

    “換而言之,只要擁有當時監正的戰力,就能破開琉璃的無色領域。”

    眾人一起看向許七安。

    橘貓搖著頭:

    “許寧宴調動眾生之力時的戰力,已經超越監正,但若是在西域,還是差了些。”

    聞言,桌邊眾人愁眉不展。

    琉璃菩薩非常棘手,是能真正威脅到他們生命的存在。

    在場除了阿蘇羅和許七安,其他超凡都有生命危險。

    這時,許七安緩緩道:

    “配合鎮國劍的話,我應該能打破琉璃菩薩的無色領域。”

    眾人吃了一驚。

    阿蘇羅有些難以置信:

    “你修為精進這么快?”

    他不信許寧宴踏入一品后,還能繼續高歌猛進,這不可能。

    怪物嗎?就算國運加身,也不可能如此夸張吧.........楚元縝等人一陣咋舌。

    “倒也不是!”許七安解釋道:“我的七絕蠱已經晉升超凡,力蠱的‘血祭’能讓我在短時間內提升戰力,配合鎮國劍,戰力應該不會差當時的監正。”

    差點忘了這小子還是會蠱術........阿蘇羅心里好受多了。

    七絕蠱會不會有隱患啊,找機會提醒他一下........李妙真更擔心七絕蠱這件源自蠱神的物品會帶來反噬的危險。

    橘貓道長帶著幾分期待,道:

    “或許,這次能徹底查清楚佛陀和神殊的關系。”

    聽到這里,天地會成員都有些期待,他們即將揭開一位超品的神秘面紗。

    又商議了半刻鐘后,苗有方抓住機會,提出質疑:

    “有沒有可能,巫神教的超凡會埋伏在西域?我們以為猜到了他們的計劃,結果他們猜到了我們猜到他們的計劃。”

    沒人說話。

    “不會!”許七安打破沉默,替弟子挽尊,說道:

    “巫神教和佛門都覬覦中原,彼此是競爭關系,一旦去了西域,誰能保證佛門不對巫神教出手?要知道,佛陀早就掙脫了封印,祂是能出手的,而巫神卻鞭長莫及。

    “薩倫阿古會抓住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機會出手對付大奉,但絕不會為了殺我們鋌而走險。”

    苗有方環顧一圈,見眾人臉色如常,就知道這群家伙早就想到這一點。

    我還是不夠聰明啊.........苗有方慚愧了一秒。

    “孫師兄,有什么辦法能提煉出一品高手的精粹嗎?”許七安突然問道。

    袁護法在旁讀心、翻譯,道:

    “我只知道煉血丹的陣法,但這無法煉出一品的血肉精華,你是打算.........”

    桌邊眾人眉頭一挑,看著許寧宴,心里涌起一個大膽的猜測。

    許七安頷首:

    “我打算趁這個機會,斬殺伽羅樹,提煉他的血肉精華,踏入一品中期。

    “當然,這不是主要目標,不必強求。伽羅樹的防御過于可怕,我們能打敗他,卻未必能殺他。況且你也說了,煉制血丹的手段煉不出一品高手的血肉精華。”

    這是九尾狐替他從神殊那里打探到的,最快晉升一品中期的方式。伽羅樹走的是禪師、武僧雙修體系,本身算半個武夫,恰好與許七安契合。

    但粗魯的生吞血肉,能吸收的精華有限,并不足以支撐他晉升到一品中期。

    楊千幻沒好氣道:

    “愚蠢!

    “這種動腦子的事情交給宋卿就好了,給他一個提煉一品血肉精華的機會,他會開心的七天七夜不合眼,研究出一套方案。

    “如果宋卿也沒轍,那就不用考慮了。”

    對啊,還有宋卿這個鬼才,生物領域的煉金術,是他的專業.........許七安眼睛一亮。

    監正的這些弟子,雖然一個個都是怪胎,但確實很好用.........眾人心里感慨。

    許七安為這場談話蓋棺定論:

    “那么,今天到此為止,兩日后于司天監會合,攻打阿蘭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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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賣報小郎君所寫的《大奉打更人》為轉載作品,大奉打更人最新章節由網友發布,找書苑提供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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