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鈺擔心梁煒琪的時候,張泰也在關注著梁煒琪的動靜,他就坐在梁煒琪前面幾兩步的側面,眼角的余光能夠看到梁煒琪的一舉一動。
但是,梁煒琪的桌子上沒有紙墨,也沒有教人送過來,難道說他今天沒有作詩的打算?
張泰覺得這不可能。
今天對于剛剛從東山修行歸來的五皇子梁煒琪來說,絕對是一個嶄露頭角的絕好機會呀,而且,以梁煒琪的聰明才智只要抓住這個機會,寫出那么兩三首上好的詩詞,一舉成名天下皆知五皇子梁煒琪是個能修行,能吟詩的無雙天才。
大梁以武立國,修行高手很多,會作詩的卻極少。
大梁文風鼎盛,文人騷客數不勝數,修行有成的更是鳳毛麟角。
如今,五皇子修行方面是天才,區區三年時間就修行之筑基中境,許多嗯修行一輩子也就這個境界了。
而在請棋書畫方面,五皇子的字寫得極好,天下間也就是那些書畫大家能夠略勝一籌,至于作詩嘛。
昨天那一首《山行》就已經證明了,這方面五皇子也是天才。
所以說,今天只要梁煒琪抓住機會作出兩三首好詩詞來。
絕對會成為天下間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當然了,對于云夢郡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勢必將云夢的文人士子帶進大家的視線里。
說不定對他張泰來說,也是宣揚政績的好機會。
總之,這一場文會,對所有人都是有好處的。
很快,一炷香就已經燒完了。
梁煒琪還是一動沒動。
中間倒是讓李冬給他送了一壺熱茶上來。
“好了,時間到了,大家停筆吧。”
張泰不知道梁煒琪是什么打算,不過,這會兒也顧不上了,先把眼前的事情處理好了再說。
很快,就有君山島的仆役把所有人的詩詞都收攏了送過來。
“好了,大家可以休息一下,看一看我們醉月樓的舞蹈。”
張泰宣布完了之后,現場嗡的就嘈雜起來。
當然了,也有不少人在醉月樓的舞蹈。
畢竟,醉月樓是云夢城里的一流青樓。
平日里去喝個花酒,看舞蹈是要掏銀子的。
更何況,今天跳舞的還是醉月樓里最當紅的姑娘,小葡萄。
“殿下,您今兒個不露一手?”
張泰終究還是有些摁捺不住了,假裝看幾個評委評判,然后走到梁煒琪身邊行了一禮,低聲說道。
“別急,今天肯定讓你大飽眼福。”
梁煒琪端起茶盅喝了一口,“對了,張大人,你呢?”
“殿下,我這三腳貓的功夫就別丟人現眼了。”
張泰嘆了口氣,“要不然,我給殿下彈上一曲?”
“那好呀。”
梁煒琪笑了,“那你一會兒等我的消息。”
“是,微臣就等殿下發號施令。”
張泰松了口氣,總算是不用寫詩了,說實話面對梁煒琪他真的很難找到寫詩的感覺啊,倒是在彈琴方面他還是有點自信的。
很快,跟春天有關的優秀詩詞挑選出來。
“殿下,挑選出來二十個人,要不要再去掉十個人?”
張泰有些疑惑的問道。
“不用了,先宣布這二十個人的名字嘛,至于最后的結果讓他們三天后去郡守府衙門看告示嘛。”
梁煒琪呵呵一笑,“這樣一來,就更顯得郡守府對這件事情的重視程度啊,勝出的人才會有那種金榜題名的痛快啊。”
“殿下的思路,微臣佩服!”
張泰這兩天已經從梁煒琪這里收獲太多的驚喜了。
“結果已經出來。”
張泰清了清喉嚨,拿起名單念了一遍,然后說道,“這不是最終的結果,最終還要從這二十人之中挑選十個更優秀的出來。”
“這才是代表我們云夢士子的水平,必須要慎重起來。”
說罷,他放下名單,“現在有請花島主點燃第二炷香,各位士子準備寫與夏有關的詩詞,記住了,時間是一炷香,能寫多少寫多少,能寫多好就寫多好。”
第二炷香一燃起,士子們又忙活起來。
夏鈺見梁煒琪依然沒有動靜。
這也就罷了,偏偏這家伙居然在閉目養神啊。
你這個時候動手寫,已經比別人少了一炷香的時間啦,別玩著玩著到最后玩脫線了,那就錯過了今天這個好機會啦。
“小姨……”
花解語輕輕地拉了拉夏鈺的衣袖。
“別叫我小姨。”
夏鈺眉頭微微一蹙。
“夏姐姐,殿下不是說要寫詩的嘛,怎么還不動手?”
花解語有些不解地問,心里暗暗地提醒自己,剛剛路上的時候說了,讓自己不要喊夏鈺小姨了,直接稱呼她的名字。
那哪行呀,花解語就臨時想了想叫夏鈺夏姐姐。
“放心吧,殿下心里有數呢。”
夏鈺柔聲安慰道,她必須要拿出鎮定自若的做派來才行,要讓花解語知道她才是最了解殿下的。
“可時間已經過去一炷香啦。”
花解語眉頭很秀氣地一皺,“他要是跟其他人一樣寫四首詩詞的話,時間就比別人少了一炷香呢。”
“放心,時間充裕得很呢。”
夏鈺嫣然一笑,但是,她自己都沒察覺到她的聲音緊張得有些顫栗了。
“殿下真的是太厲害啦。”
花解語顯然很信任夏鈺,笑容燦爛地看著閉目養神的梁煒琪,只覺得殿下連閉目養神的樣子都比其他人好看了一萬倍。
事實上,梁煒琪并不是在閉目養神,他在修煉三千煩惱絲的功法,昨晚上他試著比劃了一下烈日劍法,并沒有驅動真氣,也沒有拿劍比劃。
可就是并指當劍,不知道怎么的比劃比劃的時候腦子里就想起了三千煩惱絲的法決,當時比劃著就沉入進去了,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到后來不知道的清醒過來之后,梁煒琪馬上就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能夠感知到隱藏在頭皮下的發囊很激動地向外突破,想要沖破頭皮的禁錮。
總之,這種感覺很玄妙,說不出的玄妙。
早上剛醒來,夏鈺就來了,接著就是太監李闖,然后就是夏彬等等,總之一直都沒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
現在終于有這個機會細細地思索,去感悟了。
在這時候,張泰的聲音響了起來,“第二炷香燒完了,時間到!”
第二炷香這么快就完了?
夏鈺茫然地抬起頭,看著依然在閉目養神的梁煒琪,心里暗暗地替他辯解起來,不會的,他不是在睡覺,他是在深入思考呢。
小師弟可是胸有成竹的,而且,他說了今天過后一定要讓全天下的讀書人都知道他的名字!
他說了就一定可以做到的。
然而,花解語還是很不知趣地點破了她的美夢。
“夏,夏姐姐,要不要我去提醒一下殿下?”
花解語雖然相信梁煒琪,但是,眼看時間過去一半了,殿下好像還沒有寫詩的想法,這就讓她不由自主地替他著急起來。
對于花解語這個提議,夏鈺的心里很想答應下來。
但是,她又想到這不是與自己剛剛表現出來的鎮定自若矛盾了嘛。
這樣會不會讓自己在花解語心里的威嚴形象受到影響了。
還有,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讓花解語去接觸五皇子殿下,這豈不是默認了花解語跟殿下更親密一些么?
盡管只是一瞬間,夏鈺的心里閃過一個又一個的念頭。
最終,夏鈺還是否定了花解語的提議。
“解語,別急,我們要相信殿下!”
夏鈺沉聲說道,“而且,你別看他在閉目養神,實際上他是在深入思索呢,在醞釀他的情緒。”
她的聲音一頓,“昨晚上你們也看到殿下寫詩了呀。他要先醞釀好情緒之后,然后就一揮而就。”
“對了,你去把之前準備好的好久拿出來吧。一會兒殿下寫詩之前,給他一壺,能夠裝兩斤的那種大酒壺。”
說到這里,夏鈺臉上的笑容越發地燦爛起來了,“他的酒量太大了,我怕一點點就不夠他解渴的,到時候還沒開始寫詩呢,酒蟲倒被勾出來啦。”
“好的,我現在就去準備。”
花解語嫣然一笑,“今天殿下一舉成名,我也有給他備酒的功勞。”
她沒想到的是,這個牛逼她以后吹了很多年,當年呀,你們的父皇……
打發走了花解語,夏鈺深吸了一口氣,耳邊響起了琵琶聲。
這又是一家青樓名妓的表演時刻了。
今天這文會搞得動靜很大,大家情緒很高,怕是開了先河了吧。
云夢城的那些青樓名妓是堂兄請來的。
堂兄雖然胡鬧,但是也不至于在這種大事情上胡來,極有可能是小師弟的主意呀。
這個小家伙呢,一腦門子的主意,都不知道他那腦袋是怎么長的。
不過,要不是這樣的話,天盲者也不會說小師弟是應天命而生之人了。
第二輪的勝出者依舊是二十名,跟之前的一樣,要從中挑選出十名來成為最終的獲勝者。
隨后,就是第三輪有關秋的詩詞創作時間了。
看著花滿樓飄逸的走路姿態,夏鈺漂亮的臉蛋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不管怎么樣,小師弟這一趟來君山島,算是徹底將君山島納入到他的勢力中來了。
不過,當夏鈺的目光看著所有人的士子們都忙著寫詩的時候,她的小師弟依然在閉目養神,她甚至有些擔心梁煒琪是不是睡過去了。
趕到疑惑不解的還有老太監李闖。
早上跟梁煒琪簡單地接觸了一會兒,李闖就在心里給五皇子下了一個定論,這家伙年紀雖小,狡猾無度。
來云夢之前,李闖就聽四皇子交代過情況了。
這個小皇子不僅修行有成,還會寫詩。
昨天晚上更聽說梁煒琪上島之后,在張泰的陪伴下游覽君山島,即興作詩一首是為《山行》。
既然有這個才華,梁煒琪肯定是要抓住這個機會揚名天下,為他爭奪太子之位得到更多的支持。
怎么揚名天下呀。
跟這些人一起寫詩啊,然后比他們寫得更好啊,然后比他們用的時間更少,這就行了啊。
只不過,這四炷香的時間很快過去三炷香了!
梁煒琪卻還是沒有動手。
難道說他早就請人寫好了詩詞背誦下來,然后等到最后再默寫出來?
還真有這個可能啊。
而且,這文會的命題是張泰。
張泰肯定會提前告訴梁煒琪的,甚至,也可能這就是梁煒琪的意思呢。
不過,梁煒琪一直在宮里生活長大,然后就是在東山修行三年,這下山沒多長時間啊,他去哪里找幾個寫詩寫得極好的人呢?
人家真有這這才華的話,怕是早就名揚天下了吧。
“夏,夏姐姐,酒來了。”
花解語的聲音打斷了夏鈺的沉思。
“怎么,殿下還沒開始?”
花解語看著依然閉幕沉思的梁煒琪傻眼了,“他,他,他不會是想等所有人都寫完了,他一個人寫吧?”
“可能吧,也許他要準備得更充分呢?”
夏鈺繼續打起,同時也在心里這樣安慰自己。
甚至,夏鈺還開始想著,要不要讓花滿樓換一根更粗更長的香。
隨后她就否定了自己這想法。
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做這種手腳,傳出去的話肯定要被人笑掉大牙的,更何況,這多人都不是瞎子,香的大小粗細都分不清楚。
唯一對梁煒琪有信心的是張泰。
不過,張泰的想法跟其他人不同,他認為一首就足夠了。
只要梁煒琪拿出一首質量絕佳的詩詞就能夠鎮住所有人。
如果一首不夠的話。
那就再來一首!
終于第四炷香燒完了。
當張泰宣布最后一炷香燒完了,今天文會作詩環節結束了,全場頓時嘩然。
張泰說的話讓大家意識到,這一次的文會跟以往不一樣啦,以往就是這樣作詩會有,大家互相交流經驗,發表自己的看法等等。
難道今天還有別的新做法?
這可是很出風頭的事情啊。
隨后,出場的就是京都第一名伎尤夢芝。
當尤夢芝抱著她的琴出現的時候,頓時就有人認出了她,當場叫出了她的名字。
“尤夢芝,我的天呀,京都第一名伎尤夢芝呀。”
張泰正準備趁著這個時間提醒梁煒琪一句,殿下,該是您拉風出場,作出一首曠古爍今的詩詞的時候啦。
就在這時候,梁煒琪說話了。
“等一下。”
梁煒琪是修行之人,而且,還是很有修行天賦的修行者,他這一句話聲音雖然不大,卻似乎在每個人的耳朵前說一樣。
尤夢芝一愣,漂亮的眼眸里閃過一抹異色,迅疾恢正常。
“殿下,有何吩咐?”
尤夢芝抱著琴向梁煒琪行了一禮,然后,抬起頭看著梁煒琪。
“不錯,不錯,這女人果然是個尤物。”
看了尤夢芝一眼,梁煒琪淡淡一笑,“請姑娘稍等片刻,剛剛見到云夢士子群起作詩的盛況,孤有點手癢啦。”
“孤上東山修行之前,那也是讀了不少詩書的。”
說到這里,他的聲音一頓,目光轉向張泰,“張大人,麻煩你在點燃一炷香吧。尤姑娘,香燃起之時就是你開始彈琴之時,你可能做到?”
“稟殿下,可以。”
尤夢芝點點頭。
“花島主,麻煩你再點燃一炷香吧。”
張泰嘿嘿一笑,“昨日已經得了殿下賞詩一首,已經不虛此行啦,想不到驚喜還在后頭。”
“師姐,麻煩你來給孤磨墨,解語,你來給孤斟酒。對了,張大人,一會兒你就不要說話了,孤聽尤姑娘的琴聲就知道可以洞壁啦。”
梁煒琪呵呵一笑,沒有理會張泰的話,向夏鈺招招手,看著花解語手里捧著酒壺,心頭頓時大爽,這幾個女孩子真的是聰明絕頂呀。
想拿詩仙李白斗酒詩百篇,今兒個小爺來個一壺酒作詩四十首,雖不能跟李詩仙比,但是,要震住天下士子想必也不是什么難事呀。
兩個女孩嫣然一笑,紅著臉快步走了過來。
“是,臣不敢打擾殿下。”
張泰嘿嘿一笑,他本以為這次輪到自己磨墨了,哪想到殿下居然不叫他,而叫了夏鈺。
當然了,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畢竟,這兩個是殿下的女人嘛。
倒不是張泰賤性發作,非要給人磨墨。
而是磨墨可以看到一首絕世佳作出現在面前!
看著一個字一個字的沒什么特殊意思,但是,它們合在一起就成了千古佳句呀。
這種感覺非讀書人是不懂的。
至少夏鈺應該不懂的。
可惜啦,張泰心里暗暗嘆了口氣。
眼看著香燃起,尤夢芝素手一抬一揮,一縷優雅的琴聲響起。
那邊夏鈺有些緊張,她沒料到梁煒琪腳軟把磨墨的時間都算在一炷香之內了,不過,她又不敢磨得太快。
偏偏梁煒琪還有心情喝酒。
一杯喝罷。
梁煒琪將酒杯一頓,右手一抬抓起狼毫在硯臺里一轉,龍飛鳳舞地在紙上寫下了第一首詩的名字《云夢春》。
同時,梁煒琪低聲說道,“解語,等會兒我寫完一句你就念一句。”
“是,殿下。是臣妾的榮幸。”
花解語大喜過望。
隨著梁煒琪筆下一個一個漂亮的字露出來,花解語大聲吟誦出來,“云夢春。”
“千里鶯啼綠映紅。”
這句話一出,張泰的神情一震,好句,好磅礴大氣啊。
雖然現在不是春天,但是,這句詩一出,就給人一種千里云夢,到處鶯歌燕舞,桃紅柳綠,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
接再來,回事什么樣的句子呢?
“水村山郭酒旗風。”
花解語的聲音很快又想起來了。
好一個酒旗風!
張泰再次感嘆一聲,一個風字就這首詩有了動感,給人一種清冽的畫面感,迎風招展的酒旗。
“梁朝四百八十寺。”
“多少樓臺煙雨中。”
念完了這一首詩,站臺還在沉浸其中,品味著詩的意境呢,花解語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
“詠柳。”
花解語傻眼了,雖然她也知道殿下是胸有成竹,但是,才剛剛成詩一會兒,這馬上又有另外一首了。
跟其他人人寫詩,半天憋不出一個字來的傾向完全部一樣啊!
不過,她已經來不及思考了,只能依據接一句地念下去。
“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絳。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
第二首剛念完,花解語正要給梁煒琪斟酒呢,沒想到詩題已經出來了,只得大聲念道,“鳥鳴澗”
“人閑山花落,夜靜春山空。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
所有人都震住了。
大家知道梁煒琪是梁國五皇子,也聽說了他很有修行天賦的事情,但是,沒人想到他作詩也很拿手。
不,不,這不能叫拿手啊。
這簡直就跟大家平日里吃飯喝水一樣尋常!
仿佛這作詩就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兒一樣!
可平日里誰要是冥思苦想半天得了一首詩,必然興奮得半夜睡不著的。
張泰也被震住了,這一次真真正正徹徹底底地被震住了。
每一首詩都做到了描些景物的極致是。
而且,看這架勢五皇子這是真正的文思如泉涌啊!
一連寫了十首詩,梁煒琪端起酒盅一飲而盡,然后慢條斯理地從懷里摸出一個包,取出最后一根香煙。
李冬早已經準備好了火折子。
點燃香煙美滋滋地吸了一口,梁煒琪閉上眼睛深思了片刻,然后將香煙塞進嘴里,再次提起了狼毫……
看到梁煒琪拿出最后一支香煙的時候,張泰的喉嚨就有些癢癢的,恨不得撲過去搶過來吸上一口。
其他人也都看呆了,都不知道五皇子嘴里叼著是什么,不過,看著他一邊會揮毫潑墨,一邊腮幫子一張一弛地,似乎這東西給了他莫大的幫助一樣。
一根煙抽完,梁煒琪的十首詩又完成了。
將手里的煙頭一扔,兩位右手紙筆龍飛鳳舞地寫字,左手一張,“酒壺。”
花解語一愣,隨后就反應過來,殿下這是要自己喝了,感覺到一杯一杯不過癮啊,立即拔掉塞子,將酒壺放在他的手上。
揚起脖子對著嘴巴一通猛灌,梁煒琪的右手卻是不停。
唯一停了一下的是尤夢芝的琴聲。
因為一曲已經彈完了。
不過,香還只是燒了一半呢。
但是,五皇子卻已經寫了二十首詩了!
這個五皇子以前沒怎么聽說過呢,看來以后重點關注的名單里,要加上這個五皇子了。
京城第一名伎自然不同凡響,停頓也只是頃刻間的事情而已。
很快,悠揚的琴音再度響起。
一壺酒很快見底了。
花解語急了,可她又不能離開,立即向李冬吼了一聲,“二黑,去拿酒,在我爹的那輛車上。”
這也是未來的皇妃為數不多的黑料之一,同時也是她最為得意的杰作之一,在未來的日子里沒少自我吹噓。
李冬答應一聲,撒丫子就沖了出去。
實際上,他已經沒有必要這么趕了,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沒有人再懷疑梁煒琪寫詩的實力。
哪怕是之前認為梁煒琪是預先找人寫出了幾首詩,準備抄襲出來壯點門面的太監李闖,他也被震住了。
很簡單,這已經寫出來的二十首詩絕堆是精品中的精品呀。
任何人能夠寫出一兩首都會成為小有名氣的詩人,對他的將來科舉仕途之路很有幫助的。
梁煒琪去哪里找這么多的人才出來?
只有一個原因,這些詩詞是梁煒琪自己寫的!
正思索間,李闖的思緒被身邊一個接一個的驚嘆聲打斷了。
“我的天啊,一壺酒就能寫出這么多詩詞,五皇子真的是天才啊!”
“廢話,這不是天才,這是仙人才有的本事。你不知道嘛,五皇子是修行者,將來一定可以成為神仙,一個寫詩無人能及的神仙那是什么?”
“你傻呀,那還是神仙呀。”
“錯,你這個笨蛋,那是詩仙!五皇子就是詩仙!”
只不過,這兩位老兄的言論很快就流傳開了。
這也是梁煒琪一下山就活得了一個外號,詩仙。
這樣的贊嘆聲不只是發自那些文人士子,也有很多女眷更是激動不已,情不能控。
本來梁煒琪就繼承了母親美艷絕倫的基因,容貌俊美中帶著一絲冷意,再加上經年修行身材頎長,簡直成了眾多閨中少女心里的完美情人。
這也就罷了,偏偏他不僅修行,還能寫詩。
特別能寫詩,寫進天下詩詞。
這樣的男子怎能不讓女子入迷,夜入其夢呢?
“天啦,五皇子好俊呀,好有文采,簡直是集天下所有男子的優秀于一身,完了,我花癡了,我要嫁給五皇子。”
“算了吧,五皇子是我的,誰要是跟我搶我跟誰急。”
“得了吧,就你那癩蛤蟆模樣,也想吃天鵝肉?”
“哼,我比你漂亮多了,屁股也比你大,比你能生養,你知道皇家最需要什么嘛,是能生養的女子!”
原本呢,大家還各自保持封堵,大家閨秀有大家閨秀的自豪,小家碧玉有小家碧玉的驕傲。
但是呢,五皇子這幾十首詩詞一出,情況就不一樣了。
每個自負貌美如花,才高八斗的女子都把五皇子當成了自己的未來夫婿,吵架拌嘴都已經是常態化了。
甚至有兩名閨蜜還為此打起來,朋友之誼也因此一刀兩斷。
這卻是皇子殿下所不知道的了。
至少現在是不知道的。
李冬很快就拿了酒壺來,不過,來不及裝酒壺里了,直接提了一壇酒來。
梁煒琪腳下一勾,酒壇飛起,左手一張拍碎封泥,然后抓住酒壇就往嘴里,右手繼續龍飛鳳舞。
這會兒四十首詩詞已經寫完了。
后面寫的就算是超額完成任務啦。
這一次寫的是“登高”。
登高可是前世歷史上的七律之冠啊。
“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臺。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
聽著花解語那脆生生的聲音,張泰要癲狂了,他也是讀書人出身,也好酒,聽到這首《登高》之后,恨不得馬上學著梁煒琪的豪爽,提起一壇酒就往嘴里灌。
不過,這會兒他還真不敢這么做。
唯恐打斷了五皇子的文思。
這種文思如泉涌的境界一旦過了之后,就很難再找到了。
要是因為他饞酒而打斷了在這一美好時刻,那必然要成為梁國文壇的罪人,會被天下讀書人罵死的。
而且,就是別人不罵他,張泰也會自己罵死自己的。
花解語的嗓音隱約有些嘶啞了,畢竟,接連吟誦了這么多首詩刺,但是,她卻不愿意歇息,她心里也很清楚,今天的這一刻,必將成為天下的美談!
而她花解語是成就這美談的關鍵人物之一。
第四十二首,梁煒琪準備寫詞。
要提宋詞就不得不提的這首《水調歌頭》。
這首詩構思奇拔,畦徑獨辟,極富浪漫主義色彩,是歷來公認的中秋詞中的絕唱。
也就是說寫中秋詞里面最好的!
本來,梁煒琪是不想這么早拿出來的。
但是,今天這氣氛起來了,索性就把那些最好的詩詞都寫出來罷了。
今天一過,本皇子再不寫詩!
“水調歌頭!”
花解語的聲音緩緩響起,歇息了一會兒之后,她感覺得嗓子好多了,還能再吟誦幾十首詩詞!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聽完了這首詞,張泰要哭了,寫得太好了,太好了,他相信不只是恐怕天下再也沒有人能夠寫得出這么好的詞了。
更不要說超過這首詞了。
一如前面的那首詩《登高》。
這是絕唱,絕唱啊!
絕唱兩個字閃過腦海的時候,張泰突然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抬起頭看向梁煒琪。
不過,梁煒琪卻沒有注意到這些,他已經徹底沉迷進去了,他甚至感覺到三千煩惱絲的功法居然有了一絲明悟。
“雨霖鈴”
“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這首詞一出,原本就已經激動不已的女子們哭了,接二連三地哭了。
“多情自古傷離別,寫得多好啊,簡直寫到我的心里啦,五皇子,我喜歡你,我要嫁給你!”
“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現場再度失控了。
不過,造成這一切的當事人五皇子梁煒琪卻到了最激情處。
一口氣連寫六首詩詞,然后很霸氣地將狼毫一扔,雙手捧起酒壇就灌。
不過,他只喝了一小半,大部分都浪費了。
酒壇空了,梁煒琪醉了。
“砰”的一聲,梁煒琪將酒壇一扔,歪歪扭扭地走了幾步,看得在場的所有男男女女們心頭不住地跳,不知道這位爺又要搞什么。
“知音難免,知音難免呀,從今天起,孤再不寫詩!”
梁煒琪大吼一聲,“仙界有門我且去……”
話還沒說完,這個逼都沒裝完,就直接醉翻了過去。
“詩仙,詩仙!”
剛剛在討論五皇子是詩仙的兩位仁兄,此刻聽到梁煒琪哪句,仙界有門我且去之后,福至心靈般地同時大叫起來。
很快,這個稱呼就贏得了現場所有人的贊同。
所有人齊聲大叫。
“詩仙!”
“詩仙!”
哪怕是老煉如張泰,淡泊如那幾個高老還鄉的京官都被這氣氛感染了,不由自主地跟著大呼起來。
不受影響的就只有夏鈺和花解語了。
很簡單,梁煒琪喝醉了自然要她們兩個女孩子來處理了。
交給別人她們也不放心啊。
哪怕是讓李東來也不行,二黑笨手笨腳地哪會伺候好人啊。
當然了,眾人齊呼梁煒琪為詩仙,她們兩人也很高興。
“張大人,我先送殿下下山,這里就交給您了。”
夏彬走到張泰身邊說道,“殿下寫的這些詩詞手跡嘛,還是等他醒來了再處理吧。整整五十首,恰好一炷香的功法!”
“是呀,壇酒賦詩五十篇,殿下可謂詩中仙啊!”
張泰感慨一聲,看著那一張張鋪在桌上的手跡,恨不得統統帶回家去,這可都是財物啊,詩仙親筆所書的真跡呀,而且,剛剛詩仙還說了,以后再不寫詩啦。
這些就是絕唱!
不行,不管怎么樣,厚著臉皮也要跟殿下討要幾副啊!
老太監李闖被眼前這瘋狂的一幕驚呆了。
他還從來沒看到有人這么瘋狂過。
就為了幾十首詩詞,就為了一個寫詩的人。
好閨蜜一刀兩斷。
好兄弟恩斷義絕。
可這詩詞明明是人五皇子寫的,跟你們有關系嗎?
不過,跟他李闖有關系啊。
他必須要盡快趕回京都,把今天的這一幕盡快稟報于四皇子。
思慮及此,李闖也轉身往山下走去。
殿下喝醉了,可文會不能就此散了呀。
張泰也很想散了文會,回去仔細地欣賞殿下的杰作,不僅僅是詩詞啊,今天的字似乎也突破了,變得更有靈性了。
一個個的字仿佛有了生命一樣,那一筆一劃,仿佛要從紙面上騰空而起,破碎虛空!
“肅靜,肅靜!”
張泰大吼一聲,人群漸漸安靜下來。
不管怎么樣,張泰可是云夢郡守啊,在座所有人的父母官呢,更是這些讀書人不敢得罪的主兒。
“殿下今日以至我文人最高境界,世間再無人于詩詞一道上與殿下匹敵了。”
張泰大聲說道,“你們要以殿下為目標……”
洋洋灑灑地說教了一通,看著激動的人群,張泰宣布了接下來的文會活動,也明白無誤地告訴大家,這是五皇子殿下的安排。
這話一出口,所有人都安靜了,仿佛發出聲音都是對五皇子的不敬。
下午的文會主題是,論事。
就是考察這些士子讀書人的實際思考和動手能力,例如怎么經世濟民,怎么抗災搶險等等。
總之,要讓這些讀書人不要變成只會讀書的傻子,書呆子。
這樣的人即便是當了官,也當不了好官。
當然,這是梁煒琪的要求。
也符合張泰自己的想法,所以,梁國最獨特的文會出現了。
當然了,張泰并不知道這一次君山島文會會在天下產生何等巨大的影響力,以至于后來的任何詩會,詞會,文會等等,若是沒能叫上當紅的名伎來撫琴,歌舞等助興,絕對沒有人參加。
以至于全國各大青樓里有一技之長的當紅姑娘身價倍增。
梁煒琪做了個美夢,在夢里面跟他最喜歡的好萊塢大美女杰西卡滾床單了,似乎還會在飛機上那啥的。
而且,動作還不小,搞到最后飛機都被他給弄散架了!
自然的,梁煒琪也被自己的強悍給驚醒來了。
然后就發現外面天色有些昏暗,難道是天黑了?
奶奶的,真的要找個時間給自己弄條內內穿啦。
起來倒了杯水喝了,梁煒琪頓時感覺到舒服多了,這個世界的酒不那么烈也有點好處,喝醉了不那么上頭。
雖然天色有些黑,但是,外面沒有亮燈,這應該不是天黑,而是凌晨了。
這么說自己喝醉了,從昨天下午一直睡到今天早上?
真他娘的丟人啊,身邊美女一大堆,居然只能在夢里那啥。
要不要把師姐或者花解語給吃了?
不過,師姐那人臉皮薄,她要是不同意的話,搞不好要鬧出大動作來。
花解語那小丫頭嘛,人還有成長的空間呢,她那胸就好像沉睡的平原一樣,不能為了一時爽快就拔苗助長呀。
倒是昨天那個京城第一名伎尤夢芝,要身段有身段,要臉蛋有臉蛋,關鍵是這女人似乎是媚骨天色,一舉一動無意間的一個眼神似乎都是在魅惑你。
不對,不對。
梁煒琪腦海里細細地回憶了一遍昨天上午的場景,當時自己讓尤夢芝彈琴配合,她當時抱著琴俯身行禮,卻是故意露出了胸。
但是,她的眼神在一瞬間閃過的卻是冷漠,厭惡。
當時自己的心神興奮沒怎么在意,只當是她這個京城第一名伎在拿捏呢。
現在看來,那不是尤夢芝在拿架子,裝清高。
而是她從骨子里就是對自己的輕蔑,那種帶著一絲不屑的輕蔑。
想一想都覺得不可思議,區區一個教坊司出來的伎女,哪怕再是名滿天下的名伎,那也終究是最卑微的層次!
她何來的資格與自信,來嘲諷當朝皇子?
哪怕是穿越之前的梁煒琪,想必也是沒有機會接觸尤夢芝這樣的女人。
更何況尤夢芝出名是在這兩年,而這兩年自己是在東山修行度過的,可以說兩人昨天是第一次接觸。
那么,尤夢芝的輕蔑,仇恨就不是針對自己個人。
而是針對自己這個皇子身份,針對的是梁家皇朝。
莫非這個京城第一名伎不遠千里,從京都跋山涉水來到云夢就是沖著自己來的?
不過,從昨天尤夢芝見到自己作詩的驚愕神態來看,她應該是不曉得自己會作詩的,如果真是沖自己來的話,她肯定是了解這些情況的。
難道真的到了風雨飄搖的時候了?
梁煒琪心里暗暗嘆了口氣。
就在這時候,“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了,一個窈窕的身影進來了。
來人正是夏鈺。
小師弟從昨天下午一睡不醒,昨晚上照顧到深夜是在扛不住就回去睡了,這大清早地一醒來就想著來看看情況。
哪曉得一進房間就看著沒穿衣服的小師弟正傻傻地站在房間里呢,某個面目猙獰之物直欲刺破蒼穹。
“你,你……”
夏鈺傻眼了,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到自己被小師弟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