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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小和尚進宮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薛懷義身邊的親信弟子中,有幾個人是隨他去過宮里的,其他大部分人都還沒有去過,因此這一番得以入宮,一個個都顯得甚是興奮,對那天下間最尊貴的所在充滿了好奇。 M(看小說就到· )

    馬橋也不例外,雖然那座宮城就在洛陽城里,距他咫尺之遙,可他本以為自己這一輩子都不可能踏進那里一步的,而現在,他竟有機會進入九重宮闕,真有一種做夢般的感覺。

    楊帆的心情也很緊張,還有一些激動,他沒想到這么快就有機會進入皇宮,薛懷義說過,宮里的蹴鞠高手多是女子,諸如公主、女衛、宮女……,就連上官待詔也在其中,這一次能不能見到她?如果有機會見到她,如何才能問出苗神客的下落?

    因為正想著這些問題,楊帆便顯得有些沉默,其他的人都在興奮地議論著,猜測著宮里的情形,或者聽那幾位隨同薛懷義去過宮里的師兄弟們講述宮里的情形,他的表現便有些與眾不同。

    楚狂歌看在眼里,還以為他是因為關心勝敗,過于緊張呢。要知道,這幾支比賽隊伍都是由楊帆一手組建的,勝負如何,與他的關系最大,所以他的表現不同尋常便也可以理解了。

    楚狂歌緊趕兩步,拍拍他的肩膀,寬慰道:“二郎不必擔心,你我訓練這些人才多少時日?以前,他們根本不夠格兒去宮中較技,如今只要能多撐些時間,便是你莫大的本事。何況就憑你那出神入化的蹴鞠功夫,某還真不相信,一些女子。能比你強!”

    楊帆打個哈哈,笑道:“楚兄說得是,不過一群女流而已,咱們堂堂男子,還能怕了她們不成?”

    兩人說笑著,搭著肩膀兒往前走,快到履順坊的時候,迎面忽有一行人馬緩緩而來。頭前幾個公差敲著開道鑼,打著清道牌,后邊許多公人扶刀相隨。

    洛陽尉唐縱騎在馬上,按刀而行,身后又跟著許多公人,不想薛懷義領著一幫大和尚迎面而來,那些公人嚇了一跳,立刻偃旗息鼓。[ 看小說就到~]避到道旁,讓這群大和尚過去。

    楊帆向路旁望去,卻是公人們押著幾個人犯。人犯中有兩個囚犯身上鎖了大枷,那枷長有六尺,寬有四尺,厚達五寸,沉有百斤,戴了這枷不要說走路,縱然是架在車上,折騰久了也必死無疑。

    旁邊還有幾個人。只戴了輕枷,可是身上穿的卻是死囚的衣服,頸后還插了“斬”字牌,一個個五花大綁,面如土色,再后面又有許多男女穿著囚衣,號啕的、唾罵的,并不因為薛懷義的到來而住口。他們已經成了死囚,頃刻間就要一命嗚呼,還怕誰來?

    “嗯?”

    薛懷義正策馬前行。忽然看見受綁的人犯中有好幾個很面熟,不由勒住了坐騎,定睛一看,不由面現驚疑之色:鳳閣侍郎元萬頃,天官侍郎鄧玄挺,內史張光輔……

    薛懷義暗暗吃驚,忙招手把唐縱喚到面前。小聲問道:“怎地這幾位都被抓了?犯了何事?”

    唐縱本來見他經過,心中很是忐忑,一見他召自己問話。態度倒還和藹,心中不由一寬,忙拱手道:“薛師,這幾人都是與徐敬業叛黨有所關連的,如今案發,天后震怒,如今正要發付刑場問斬。”

    薛懷義“嘖嘖”連聲,忽見秋官尚書張楚金竟也赫然在綁,不由問道:“張尚書乃朝廷重臣,當初不是頒過赦令的么?怎么也綁赴刑場了?”

    這赦令,就是傳說中的免死金牌,其實它倒不是一面金鑄的牌子,而是一道赦令,受賜赦令的官員,可以免一次死刑。朝中持有赦令的官員一共就那么十多位,薛懷義自己就有一首,故而有此一問。

    唐縱臉上露出一副古怪的神氣,說道:“年初的時候,張尚書制訂了一條新法,說倘若有人犯了謀逆的大罪,縱然持有赦令本人可以免死,但是他的家屬也該受到嚴懲,或者處決或者籍沒入官充為奴婢,以儆效尤。[]

    天后覺得很有道理,就允準了。誰知道……,如今張尚書雖然懷有赦令,可以免死發配邊荒,可是他家中十五歲以上的男丁卻是都要斬首的,至于那些妻妾女兒、侍婢丫頭,就全部籍沒入宮,充為奴婢了。”

    薛懷義聽了,臉上也不禁露出古怪的神氣,半晌才道:“這可不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么?”

    唐縱深以為然,不過張尚金原本是司法口兒的最高長官,今日雖已這般下場,他也不好有所評價。薛懷義搖搖頭,嘆氣道:“天道循環,報應不爽啊!”說罷雙腿一磕馬腹,便向前走去。

    楊帆和馬橋此刻剃著光頭,穿著僧衣,就在和尚群中,可是唐縱根本不敢再生是非,眼看著一幫和尚從面前大搖大擺地過去,連頭也不敢抬,如何認得他們。

    楚狂歌走在楊帆身邊,眼看著那些死囚的狼狽模樣,不禁嘆息道:“張楚金想出這么一條律法,本來是為了迎合天后。想不到卻作法自斃,最先著實在他自己身上。”

    弘一笑道:“這算什么,你瞧見那兩個戴大枷的了么?那兩人就是徐敬業之弟徐敬真和洛陽令張嗣明,他們是拉去陪綁看殺人的。他們戴的那種大枷,就是張嗣明想出來的,專門用以懲治重犯,如今可好,他自己也嘗到了那種大枷的厲害。”

    眾潑皮聽了便紛紛嘆息起來,把他們聽說過的許多有關因果循環、報應不爽的故事七嘴八舌地說出來,一時間這些打架斗毆、到處生事的無賴,倒似看破了紅塵的出家人一般,生出諸多感慨。

    ※※※※※※※※※※※※※※※※※※※※※※※※※

    白馬寺僧眾由薛懷義領著,從玄武門進了宮城,再向左一拐,走向安福殿方向。安福殿與觀象臺之前,有一大片平坦寬闊的場地,這兒有一處蹴鞠球場。

    此處位于后宮之北,鄰近宮城后苑的御花園,許多宮嬪、女官、宮女們都住在左近,所以經常在此聚集,嬉戲。

    楊帆等人隨在薛懷義身后,進了這威嚴聳立的宮城,眼見那恢宏壯觀的皇家宮殿,許多初次入宮的人都心生敬畏,自然而然地不敢高聲言語了,只是東張西望,好奇地打量著所看到的一切。

    在這宮苑里,所見最多的就是女人,一個個年輕的、衣著鮮艷的女子走來走去,看到一群光頭和尚進來,都會好奇地站住,三五成群打量著他們,彼此竊竊私語,偶爾說到什么有趣的話題還會掩口輕笑起來,輕笑時那雙眼睛微微地勾成一雙弦月,便有了幾分撩人的味道,看得這班禿驢一陣心猿意馬。

    “小帆,小帆,你看,好多漂亮女人啊!”

    馬橋湊到楊帆身邊,兩眼發光地道。

    楊帆道:“這有什么稀奇的,普通人家的后花園種的是花,皇帝家的后花園,種的可是女人,咱們見到的這些,未必就算多呢,這宮里頭,怎么也得有上萬的女人,還都是萬里挑一,從各地遴選入宮的,你想想……”

    馬橋想像著一萬多個萬里挑一的俊俏少女匯聚一堂的場面,嘴巴頓時大大地張開,馬上就要飛流直下三千尺了。

    觀象臺是洛陽宮城里的一座觀天象的高臺,一向由欽天監負責,平時這里并沒有什么人,不需要使用時,直接把宮門一鎖,因為它在宮城之內,安全絕對可以保障,所以連守門的人都沒有。

    觀象臺與安福殿呈直角交接,中間是一片極其廣闊的場地,這兒建有蹴鞠場等供宮娥太監閑來游玩健身的地方,至于秋千、垂釣等所在,則在宮城后苑以內,與此地以一道高達三丈的宮墻相隔。

    薛懷義把他們領到那片空地上,粗聲大氣地吩咐道:“你們在這兒候著,灑家先去見過天后,請天后派些蹴鞠高手來與爾等較量較量。”

    薛懷義剛要走,又不放心地回頭,瞪了這些蠢蠢欲動的潑皮徒弟們一眼,吩咐道:“這兒可是皇宮大內,一個個都給老子安份著些。”

    弘一連忙笑嘻嘻地答應了,薛懷義重重地哼了一聲,轉身便往宮里頭走。場地上,有許多挽著手兒散步聊天的宮娥,在一片蹴鞠場上,還有十幾個宮娥正在踢球。一見進來十多個光頭和尚,站在那兒東張西望,便有些宮娥湊過來,好奇地打量他們。

    “喂,老和尚,你都這么大歲數了,怎么還只是個沙彌呀?”

    一個很活潑的圓臉小宮娥看著一濁道人,這老道滿臉皺紋,年紀已經很大了,卻穿著一身普通的僧衣,擠在一群小和尚中間,不像個有地位的和尚,忍不住好奇地問起來。

    一面問,這小宮娥還忍不住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摸摸他那綹山羊胡子,一濁道人趕緊退了一步,稽首當胸,高宣一聲道號:“無上太乙天尊,女施主切勿如此。”

    小宮娥吃了一驚,睜大眼睛,掩口笑道:“你這老和尚到底拜的什么佛呀,怎么念起了道家的天尊?”

    一濁道人漲紅了臉皮,一時說不出話來。

    旁邊便有一個小宮娥笑嘻嘻地道:“你這老和尚好沒出息,你瞧那位穿紅袈裟的和尚,年紀輕輕,就做了佛門的班首呢。”

    圓臉小宮娥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一眼瞧見楊帆,登時兩眼紅心:“哇!好俊俏的小和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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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龍女十八變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薛懷義原本還擔心手底下這幫潑皮無賴入了宮也不懂規矩,會惹出什么亂子來,哪知道這些宮娥秀女反比這些潑皮無賴還要大膽。

  需知這里是大內,是宮娥秀女們的家,她們根本不擔心會有人敢對她們無禮。更重要的是,她們人多,有經驗的人都知道,把一個人扔到一堆異性里面,雄雞也會變鵪鶉。

  于是,和尚們成了宮娥秀女們品頭論足的對象,她們大大方方地指點著他們,不時傳出嘻笑的聲音,連平時最潑皮、最無賴的和尚,在她們的嘻笑聲中都有些拘謹起來。

  這些和尚平時上街,看到有些姿色的大姑娘小媳婦的時候,沒少對人家指指點點,品頭論足,眼下群雌粥粥,數倍于己,個個都是嬌俏美麗、年輕活潑的女孩子,他們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最受關注的當然是俊俏小和尚楊帆,好多小宮娥都兩眼紅心,閃閃發光地看著他,楊帆卻正在看著蹴鞠場里那幾個踢球的女子。

  這幾個女子拼搶得過于激烈,雖也知道宮中來了一群和尚,一時也騰不出空來看熱鬧。她們穿著淺綠色的大翻領對襟窄袖衫,衫長及膝,緊扎腰帶,束著纖細的小蠻腰,腰后兩條垂下的板帶貼在她們翹翹的臀部上,隨著她們奔跑的動作一跳一跳地拍打著豐盈的翹臀。

  她們的下身都穿著一條與上衣同色的條紋瘦腿褲子,褲腿有的綁著,有的塞在靴筒里。綁褲腿的宮娥,是因為腳上穿的是一雙木屐,沒有靴筒可塞。

  由此,也可以推測出她們在宮里的大致地位,因為踢球是很費鞋子的,那年代可沒有足球鞋、膠底鞋,不管是布鞋還是皮鞋,都不是特別的結實,一場球踢下來,質量差些的鞋子就成了開口笑,質量好的也有脫線的地方。

  此時雖是大唐極繁華的年代,大部分人衣食無憂,但是不愁吃穿并不代表一切,這時的手工業并不發達,鞋子需要一針一線地做出來,做鞋子比做衣服還要費力耗時,所以價格并不便宜,因此除非富有的人,否則踢球時大多赤足或者穿木屐。

  宮娥們終究是女孩子,不可能光著兩只腳踢球,因此地位高、俸祿多的人會穿靴,其他宮娥則以穿木屐的居多,木屐的感覺遠不如布鞋和皮靴更靈敏,在踢球時是比較吃虧的,所以即便是球技相近,甚至你的球技稍高,穿木屐的人也要比穿布鞋或皮靴的人差一些。

  然而,此刻在球場上踢球的那十幾個人中,球技最高的那個,分明就是一個穿木屐的女孩,若她換上一雙皮靴,球技又該如何呢?

  楊帆看的正是她!

  楊帆此番入宮,是要與宮中的蹴鞠高手比較球技的,而這直接關系到他以后能否經常入宮,并有機會見到上官婉兒那樣的大人物,所以他對宮中的蹴鞠高手格外關注。

  這個穿木屐的少女頭上梳著三丫鬟,清麗絕俗,同樣是一襲綠衫褲穿在她的身上,就格外地透出一種矯健利落的味道。她的腳上穿著一雙簡陋的木屐,那只皮球此刻就在她的足尖上,任她做出百般花樣,卻是球不離足,足不離球,球技當真是出神入化。

  她們正在“白打”,白打就是不設球門,純以腳法技巧為主的一種競賽游戲,它對腳的控球能力要求極高,一場球踢下來,體力消耗卻也不小。

  盛唐時,可稱得上是全民踢球,上自皇帝嬪妃、王公貴族,下至庶民百姓、走卒腳夫,莫不酷愛蹴鞠。在這樣的氛圍下,像薛懷義這樣的鐵桿球迷多,球技高超的人也多,場上這幾個宮娥的身手沒有一個差的,這個穿木屐的少女在這群宮娥當中還能技壓群雌,那就尤其難得了。

  這個少女就是謝沐雯,她在宮中的女官、女侍衛和宮娥里邊,算是相當有錢的一個小富婆了,之所以還要穿木屐打球,完全是因為她已經習慣了攢錢、賺錢、再攢錢、再賺錢的生活。

  妞妞過苦日子過怕了,她恨不得一口氣就把她和阿兄三輩子都花不完的錢全都賺出來,因之在姐妹們中間落了一個“小財迷”的綽號。

  楊帆注意到她,是因為她高超的球技,隨后才開始打量她這個人。

  看了一會兒,楊帆隱隱生出一種面熟的感覺,雖然謝小蠻此刻的裝束打扮與那一晚衣袂飄飄的仙女形像相去甚遠,可是美女總是叫人一見難忘的,尤其是她那雙英氣勃勃的眉毛,楊帆忽然就記起了她。

  那一晚,他騎在墻頭,曾經見過這個少女。

  她果然是朝廷的人,而且是宮里的人!

  她……不會認得自己了吧?

  謝小蠻似乎察覺到有人在盯著自己,忽然腳尖一踮,那只似乎粘在腳尖上的皮球騰空而起,直向蒼穹飛起,她這一腳也未見如何用力,竟把球踢得如此之高。

  這一手,恰與當日楊帆在洛水河畔的球場中線上擊球入網的那手功夫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一個用手,一個腳罷了。能使出最大的力量,未必能抽射出最強勁的一球,光憑蠻力,很可能這力量就由球體本身來全部承擔了。

  謝小蠻一腳踢飛皮球,閃目便向這邊望來,就見一個身披大紅袈裟,歲數卻年輕的不像話的俊俏和尚正賊兮兮地看著自己,頓時心中老大不悅,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她沒有認出楊帆。

  在古代典籍記載中,記人本領最高的,是一個叫應奉的人,并由此留下了“半面之交”這個成語。傳說應奉記憶力驚人,有一次他去拜訪一個官員,可是那位官員不在家,當時車夫只把門打開了一條縫,應奉只看到了那位車夫的半邊臉。數十年后,再次相見時,應奉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謝小蠻當然不是這種奇人,雖然她不是一個臉盲癥患者,但她的確不是一個善于記憶別人面孔的人,那晚楊帆隱在樹梢之下,光線黯淡,小蠻又不會刻意去打量記憶一個小賊,如今這個小賊剃了光頭,穿了袈裟,與當晚的形象相去太遠,她就認不出來了。

  至于童年時的形像,與現在就相去更遠了。那時候,楊帆面黃肌瘦,蓬頭垢面,鼻青臉腫是他最常見的臉色,妞妞就更不用說了。兩人境遇改變太大,充足的營養、優渥的生活,再加上武功的習練,衣著的打扮,使得他們無論形體相貌還是精神氣質都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何止是女大十八變,男子從一個兒童成長為一個青年,生活環境又有著天淵之別,那形貌變化也是翻天覆地的。妞妞不知道眼前這個色兮兮的臭和尚就是她眾里尋他千百度的阿兄。楊帆更是打破頭也不會想到,這個長得水靈靈、俏生生的小女衛,就是當年那個雞窩頭、小豁牙,好丑好丑的妞妞妹子。

  這時,那顆似要直入云宵的球從空中墜落下來,落處正在楊帆身前三尺,以謝小蠻的控球能力,豈能不知球的落點,看來她踢球入空之時,就選擇了這個落點,有意嚇一下這個目光很無禮的臭和尚。

  聚攏到謝小蠻身邊的一群宮娥目光剛剛向上一揚,楊帆就察覺有異了,一抬頭,看見那球凌空落下,楊帆雙足一頓,一雙羅漢鞋一彈即起,整個身子旋轉而上,那一襲大紅袈裟因為他的疾旋仿佛一朵從水里綻放開來的紅蓮,刷地一下向四下里鋪展開來。

  楊帆一腳飛出,正中那枚皮球,球應聲飛出,化作一道長虹,貫入“風流眼”中。

  “風流眼”就是球門,這球場左右各立了一道球門,球門的形狀仿佛一個牌坊,只是要比牌坊矮了許多,球門用漆了紅漆的木料做成,兩邊有云紋的飛檐,中間頂端還有一個帶尖的圓球,有些西域建筑的風格。

  其下就是球門,有一人多高,與現代的球門相仿,但是根據不同的打法,并不是所有的球都要貫進這個球門才算得分。這個球門上方不是一道橫梁,而是兩道橫梁,在兩道橫梁中間,有一個小一些的球門,其形狀就像一些古代花園墻壁上的開窗。

  這個孔洞就叫“風流眼”,有些難度較高的比賽,球要貫進這個球洞才算贏,而要射進這個“風流眼”,可比射進下面那個大些的球門要難上幾倍。楊帆這一記凌空抽射,準確有力地直貫球門,而且他身在球場一側,由于傾斜的角度,更增添了射門的難度。

  一時間,那些眼見這一幕的和尚、宮娥,都不禁喝起彩來。

  楊帆雖還沒有同真正的強隊比過蹴鞠,可是這些日子的了解,也大致清楚了自己蹴鞠的水平,所以他看到這位曾經見到過的女宮衛,就知道她必定是大內的蹴鞠高手,一會兒同大內高手較量球技,此人很可能是自己的一個強勁對手,所以有意要給她一個下馬威。

  謝小蠻見到他這一腳抽射,目中也不禁泛起一抹異彩:“好個和尚,倒是不能小覷他了!”

  一時間,謝小蠻瞧著楊帆,目光凜凜,隱隱地也泛起了戰意!

第113章 1雙璧人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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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啊,好功夫!哈哈哈,這一記球射的當真妙極!”

    楊帆踢了一記好球,大師兄弘一也覺得臉上甚是光彩,他大力地拍著楊帆的肩膀,夸張地笑著,故意把他的聲音送得更遠,讓更多的宮娥秀女們聽見。m(請使用本站的拼音域名訪問我們.)

    “小蠻姐,這些和尚是哪里來的呀?”

    一個小宮女湊到謝沐雯身邊,小聲問道。謝沐雯打量著那些和尚,道:“除了薛師,還能有誰把這么多和尚領到宮里來。”

    小宮女吃驚地道:“他們這是做什么來了?是要做一場**事么?”

    謝沐雯失笑道:“你呀,異想天開。你想知道,去問問不就行了。”

    “好!”

    小宮女答應一聲,就向弘一、楊帆一班人那兒跑去。

    “喂!你們這些和尚,到這里來干什么?”

    小宮女叉著細細的柳腰,兇巴巴地喝問。這小姑娘年紀不大,約摸十四五歲,生得很是俏麗,有些天生的娃娃臉,雖然瞪著杏眼、一臉不悅的樣子,看起來依舊甜美可愛,所謂宜喜宜嗔,就是這般模樣了。

    弘六把胸一挺,把腰一插,鼻孔朝天地道:“久聞宮中有許多蹴鞠高手,我白馬寺眾今日入宮,就是與你們較量蹴鞠來的。”

    弘六此言一傳,登時引起一片嘩然,對面的宮娥們交頭接耳,興奮異常。看樣子,她們平素困在宮中真是閑悶極了。有點樂子找比什么都歡樂。當然,這也是源于她們強大的自信,每一年上元燈會的蹴鞠大賽,一向都是她們奪冠的。

    白馬寺的和尚進宮找虐來了!

    越來越多的宮娥秀女聽說了這個消息,紛紛向這里圍攏過來,七嘴八舌地向別人詢問著,一俟得知消息屬實,馬上興奮起來。

    此時,薛懷義已經見到武則天,把袖在懷中的《大云經疏》呈了上去。

    那些大德高僧。平時本就擅長似是而非的偈語,這回為了這份《大云經疏》,他們牽強附會,炮制出了大量的類似偈語和預言的東西。充份發揮他們的想像力,把《大云經》中可資利用的每一句話都發揮利用起來。

    武則天認真地看著《大云經疏》,見他們以《大云經》為依據,不斷地分析研究,竟然得出了彌勒佛祖轉世女兒身,當主人間世的結論,甚至在一些偈語中直接點出了彌勒佛祖的轉世女兒身姓武,不由大為欣然。.

    “阿師真是沒有辜負了朕的期望!”

    武則天笑吟吟地把《大云經疏》放下,對侍立一旁的上官婉兒道:“你先收著,擇個吉時再把《大云經》和《大云經疏》制頒于天下。到時各州各府的大寺廟務必收藏一本,并令各地高僧升座**!”

    上官婉兒答應一聲,武則天又對薛懷義道:“此一舉,阿師功不可沒。這《大云經》,共有幾人參譯?”

    薛懷義道:“有三戒、三瘦、三山、法明、圓池等九位大德高僧一同參譯。”

    武則道:“好!加上阿師,共計十人,朕賜你十人每人一領紫色袈裟,一只銀魚袋,以示嘉獎!”

    因為唐朝時以服色入官服,出家人的袈裟顏色便做了限制。紫色是三品以上的官員才能穿的顏色,所以不管是哪家佛寺的高僧,都不可以穿紫色袈裟,而今,武則天賜之十人每人一領紫色袈裟。這是前所未有的禮遇。

    薛懷義心花怒放,連忙稽手致謝。

    武則天笑吟吟地道:“阿師有心了。賜你一領紫色袈裟,朕還嫌這心意輕了呢。”

    薛懷義趕緊道:“懷義是個粗魯人,也沒別的心思,只想著怎么能讓天后您高興,懷義心里頭就高興了,這經疏既能稱了天后的心意,那是最好。不怕天后笑話,來時路上,小寶怕這經疏難入天后法眼,心里還很是忐忑呢。”

    武則天微笑著看了他一眼,說道:“朕有些乏了,想回寢宮歇息一下。阿師隨我來,把這《大云經》好好的與朕講上一講,清靜清靜心神。”

    薛懷義趕緊道:“是,懷義遵旨。哦,前日,懷義曾與天后說過,要帶白馬寺僧眾來,與宮中蹴鞠高手過過招兒,如今他們正在觀象臺下的蹴鞠場上等著,天后您看……”

    武則天道:“婉兒,上元將至,宮中精擅蹴鞠的人現在陸續開始習練了吧?”

    上官婉兒欠身道:“是,一些身有職司的人,婉兒也盡可能的讓她們交結了差事,盡量抽出時間參與習練,以期上元節時,再為宮中奪得蹴鞠魁首,如今蹴鞠球員已基本聚齊。”

    武則天微笑道:“阿師令白馬寺僧眾苦練蹴鞠,是想哄朕開心,難為他一番心意了。你去,叫咱們宮里的人且與白馬寺僧眾較量較量。”

    “婉兒遵旨!”

    上官婉兒躬身答應一聲,輕輕退了出去。

    薛懷義一直單掌合什,恭立在那兒,候得上官婉兒出去,便趕緊上前一步,輕輕攙住武則天的手臂,猴急地喚道:“天后……”

    武則天嬌嗔地白了他一眼,由他伴著,往寢宮去了。

    ※※※※※※※※※※※※※※※※※※※※※※※

    球場上,圍攏過來的宮女們對白馬寺這群和尚好一通嘲弄,那個娃娃臉的小姑娘翹著下巴,不屑一顧地道:“就憑你們還想跟我們較量?真是天大的笑話,每年上元,我們大內蹴鞠都是要奪冠的,你們都沒資格入宮比賽,居然還好意思跟我們較量。”

    這一下正說到白馬寺僧眾的短處,弘六紅了臉道:“那是因為……因為……好男不跟女斗,各方人馬都讓著你們,不然你以為就憑你們一群女人的花拳繡腿,也能奪個魁首?誰信啊!”

    小姑娘大怒道:“誰說是有人讓著我們的?小蠻姐,來,咱們教訓教訓他們,讓他們曉得咱們的厲害。”

    弘六翻個白眼兒,道:“你這小丫頭好大的口氣,你是何人,敢對我們這么說話?”

    小姑娘洋洋得意地道:“本姑娘敢這么說,是因為本姑娘有這個本事!本姑娘叫蘭益清,宮中女衛,你記清楚嘍,一會兒咱們腳底下說話,看我不打你們個落花流水!”

    馬橋對楊帆道:“蘭益清,這名字真好聽。名字好聽,人也好看。”

    楊帆白了他一眼道:“弘十八大師,人家可是宮中的女衛,你沒指望的,還是收了這份凡心吧!”

    馬橋“哼”了一聲沒有說話,他也知道自己沒有可能追求這樣的女孩,不過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個叫蘭益清的小姑娘,清新可人、純真甜美,宛如一枚剛剛吐露香氣的杏子,甚是合他脾味,難免心生仰慕。

    弘六跟蘭益清拌嘴的時候,上官婉兒已離開集仙殿,向后苑趕來。

    她剛剛出了集仙殿,迎面就看到一個少年文士模樣的人姍姍而來,這人頭戴一幅幞頭巾子,身穿石青色的錦紗袍,革帶束腰,眉紅齒白,風度翩翩,定晴一看,卻是扮了男裝的太平公主。

    上官婉兒站住腳步,微微一揖,含笑道:“公主,今日怎地有暇入宮?”

    太平公主一見是她,不由輕呵一聲,微笑著迎上來,問道:“婉兒,你在這里啊,阿娘可在殿上么?”

    上官婉兒道:“天后身子有些疲乏,現已回寢宮歇息,聽一聽經文,靜靜心神。”

    太平公主一聽便知就里,“哦”了一聲道:“如此,我就回去吧!”

    上官婉兒忙喚住她,笑道:“公主既然來了,何必急著就走,薛師帶了一班弟子進宮來,說是一直苦練蹴鞠,要參加上元球賽,與咱們爭一爭這蹴鞠魁首。現在先要與我禁中的蹴鞠高手較量一番,婉兒正要去安排人手和他們較技,公主若是無事,不妨同往。”

    太平公主聽了,不屑地道:“薛懷義手下,不過是一群潑皮無賴,他們能有什么蹴鞠高手?”說歸說,還是隨著上官婉兒往后苑去了。

    后苑里,兩下里還在斗嘴,一幫宮娥嘰嘰喳喳說得眾潑皮和尚還嘴不得,忽地有一個宮娥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嚷道:“小蠻姐,益清妹妹,你們不要吵了,上官待詔來了,待詔說,叫咱們與白馬寺眾較量一楊呢。”

    謝小蠻奇道:“上官待詔也知道這事兒了?”

    那宮娥道:“此事已得天后允準,上官待詔就是為了此事而來,喏,你瞧!”

    那宮娥向后一指,眾人都隨她目光看去,就見兩位白袍公子,正肩并肩地立在場地一側。

    有人便叫道:“呀!太平公主也來了。”

    楊帆聽了凝神看去,只見場地另一邊并肩站著兩個人,俱著一身儒服,唇若涂朱,鼻如膩脂,肌膚細膩,白里透紅,往那兒一站,宛然一雙璧人。若是兩人換上女裝,怕是西子飛燕也不過如此。

    仔細瞧她們容貌,記得左邊嬌艷些的那個正是當日在洛水河畔偶遇的太平公主。

    至于另一位清麗潤透的玉人……

    楊帆依稀記得那一日在洛水河畔也曾見過的,當時她就在太平公主旁邊,原來她就是上官婉兒。楊帆實未想到自己費盡心機想要見的人,當日在洛水河畔卻是早就見過了,只是對面不識,直到今日才識得她的廬山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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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心猿意馬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上官婉兒并未走近過來,她對薛懷義面子上雖然恭敬,骨子里也是非常不屑或者說是厭惡的,此刻薛懷義不在,對他手下一班人上官婉兒自然更不用給以顏色。 M//.//( M_).

    上官婉兒遠遠地對謝沐雯揚聲道:“小蠻,你等且與他們比上一場吧。我與公主就在這里觀戰,用心些,可不要弱了咱們宮里的名頭。”

    說話間,便有一群小太監抬著扛著各色物什過來,屏風錦障一拉,轉眼間就布置出一個圍帳雅間模樣的地方,然后放了兩張繩床。這繩床與胡床一樣,都是從西域傳過來的,名字里雖帶個床字,其實就是椅子。

    這種高腳靠背帶扶手的椅子,同后來的太師椅、圈椅有些相似,自漢代就傳入了中原,但是一直無法成為居室家具的主流,不過在外面時,貴人們也不能不認同這種家具比中土的傳統家具更加適用,至少在軍中,胡床(馬扎)已經非常流行了。

    這宮里面也備了繩床,一般是皇室成員在殿外舉行一些盛大活動時,傳統坐具太過低矮,便會動用這種西域傳來的家具。繩床放好,在兩張繩床中間又擺一套幾案,隨后熱茶鮮果、冷盤點心便一一擺放上去。

    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兒一左一右坐了,先接了濕手巾擦手拭面,然后又接過熱奶酪,拈起葡萄干,擺出一副看熱鬧的模樣。這派頭,這排場,宮里頭除了天后,也就這兩個人能擺得出來,就算那位皇后娘娘也沒有這么拉風。

    一見太平公主和上官待詔都在賽場邊坐了,想要觀看比賽,謝小蠻雖然根本不把白馬寺這幫和尚看在眼里,也不禁抖擻了精神,眾宮娥女衛摩拳擦掌,都想參加比賽。蘭益清振臂動員道:“姐妹們,打起精神來。叫白馬寺的和尚們,曉得咱們姐妹的厲害!”

    謝小蠻與她們平素切磋,誰的球技好賴,心中都有數的,便點名選出了九個伙伴,加上她,正好湊成十人。謝小蠻至此依舊沒把白馬寺這群和尚放在眼里,匆忙之間。也沒有刻意去把球踢的最好的人都找來。

    起碼。.太平公主和上官待詔就是一等一的蹴鞠高手,她們兩個就沒下場。但是謝小蠻還是把在場這些宮娥女衛中球技最好的人都選了出來。這十人中,除了她。還有三名女衛,包括蘭益清,其他六人都只是普通的宮娥。

    球技的好壞。與武功沒有直接關系。武功好的人,身體素質當然更好,但那也只是打球的一個基本要素而已,并不代表他就能練出高超的球技,能夠依據球場瞬息萬變的局面,做出最準確的判斷。.

    因此,在場的人中雖然還有幾個女衛武功出神入化,可是擺弄腳下這只輕飄飄的皮球的本事卻很一般,平素也沒認真練習過。偶爾來打打球,只是散心解悶罷了,球技很是一般,便沒有被謝小蠻選中。

    薛懷義不在,白馬寺這邊自然以楊帆這位首座為主,在楊帆的安排下,一共挑出了楚狂歌、弘一、弘六、馬橋等九名成員。加上他,一共十人,準備比賽。

    隱藏實力是沒有意義的,這種比賽,決定成敗的是實力。即便你的打法再如何與眾不同,又能離奇到哪兒去?一旦上了場。較量的始終是那些最基本的東西:控球、運球、過人、射門等等。

    讓真正擅長蹴鞠的人站在場邊看,絕對不如讓他們上場親自與對手交鋒感悟更深,楊帆以前雖未練過蹴鞠,卻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毫不藏私,手頭上球技最高的幾個人全都派上了場去。

    因為這回是對抗賽,不再是表演性質的“白打”,所以宮娥太監們已把場地清理出來,他們采用的不是單球門,而是雙球門,這種打法屬于最激烈的一種打法。和尚們在僧衣里邊早就穿了短打武服,這是寬去僧衣,也都一一走上場去,活動著手腳。

    蘭益清站在對面,傲嬌地揚起下巴,不屑地看著這班和尚動作,謝小蠻活動著手腳,對她低語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他們敢來與咱們蹴鞠,必定是有所恃的,千萬不可大意!”

    蘭益清回眸笑道:“小蠻姐姐放心,咱不會叫這班臭和尚占了便宜的。”

    謝小蠻嗯了一聲,又對一旁的高瑩道:“盯住那個穿紅袈裟的和尚,這些人里邊,恐怕以他的身手最為高明!”

    高瑩點點頭,一雙秋水似的眸子便盯在楊帆身上。

    蹴鞠開始了。

    蹴鞠當場十月天,香風吹下兩嬋娟,汗沾粉面花含露,塵拂娥眉柳帶煙。翠袖低垂籠玉筍,紅裙曳起露金蓮。兒會踢去嬌無語,恨煞長安美少年。

    有女孩子參加的比賽,總是格外的賞心悅目,如果這些女孩子既年輕又漂亮,看著她們在場上奔跑的矯健優美的身姿、聽著她們銀鈴般悅耳的嬌呼斥喝聲,還當真是一種很愉悅的享受。

    可是身在其中的這十個和尚隊員,卻沒有這樣的感覺。比賽剛一開始,他們就感覺到了這些宮娥女衛的厲害,一個個行動如風,身手矯健,讓他們有些措手不及。

    那時的蹴鞠其實比現代的足球要野蠻得多,有一些合理沖撞的動作,她們使得比這班和尚還要嫻熟。這些閉門造車的和尚剛一開戰,就被這些母老虎沖了個落花流水,誰能想得到她們一個個嬌滴滴的,竟是這般厲害。

    “穩住!回縮防守,先適應她們的打法!”

    楊帆大聲疾呼,與楚狂歌一左一右擔任了兩個前鋒,硬生生截住了對方的攻勢,其他隊員這才狼狽退回自己的半場,被打亂的陣形稍稍恢復了一些。

    “***,咱們一群大老爺們,還能被一幫小娘子給打敗了?兄弟們,殺回去!”

    定下神來的弘一氣極敗壞地大叫,可惜只有他手下一班人應喝,站在場邊揮拳吶喊助威的那幾個和尚,聲音早被宮娥太監們的助威聲給壓下去了,客場作戰,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楊帆截球。踏球于腳下,向左側的楚狂歌脧了一眼,沉聲道:“楚兄,并肩做戰,叫她們看看咱們的厲害。”

    楚狂歌大笑:“某離開禁軍幾年功夫,想不到這蹴鞠就變了女人稱雄了。好!咱們兩個,打出男人的威風來,殺!”

    蘭益清皺皺小鼻子。道:“少吹大氣。放馬過來!”

    楊帆哈哈一笑,腳尖一撥,身隨球轉。似左忽右,鬼魅般一閃,蘭益清一腳踢空。楊帆已從她身側一閃而過,剛要放足狂奔,迎面人影一閃,一個清麗的身影便俏生生地攔在了前邊,冷笑道:“想過去,先過了本姑娘這一關!”

    來人正是女衛高瑩,楊帆帶球左沖右突,一連使了五個假動作,居然都沒有騙過她。高瑩下盤極穩,如影隨形,始終攔在他的前面,這時蘭益清也縱身搶球,對他形成夾擊,楊帆一看,立即大喝一聲:“接著!”

    楊帆抽足飛射。那球忽地一下掠過高瑩左肩,直向楚狂歌前方三丈處落去。楚狂歌發力奔跑,快逾奔馬,他發力疾沖,搶那球的落點。堪堪還有一步距離,一道人影凌空飛來。一個旋踢,那球還未落地,就被她抽射回去,正落在蘭益清腳下。

    那人飄身落下,兩道烏亮而有英氣的眉毛挑釁地向楚狂歌一揚,正是謝小蠻。

    蘭益清趁著和尚隊的楊帆和楚狂歌兩名主力都在自己的半場,帶著球向前沖去,一連晃過弘一、弘九兩個人,離球門愈發近了,這時因為一連晃過兩人,她控球的力度也有些掌握不好了,使足一撥,角度沒有控制好,球向前彈出兩尺,蘭益清大急,剛要縱身把球奪回來,迎面一只大腳就把那球圈在了自己腳下。

    蘭益清大怒抬頭,就見面前一人,因為斷了她的球,一臉的緊張和興奮,卻是馬橋。

    “傳球!傳球!十八,傳球!”

    幾個和尚眼見對方的驍將高瑩箭一般沖出來,正向他猛撲過去,便急急地向馬橋高喊。馬橋視若未見,向對面的小美人兒展顏笑道:“蘭姑娘,你好!”

    小丫頭柳眉倒豎,兇巴巴地道:“好個屁!球給我!”

    “哦……”

    美人嬌嗔,風情獨具,馬橋心旌一蕩,想也不想,下意識地一撥,球便到了蘭姑娘腳下。

    “哎呀!”

    這球踢出去,馬橋才省起不對,欲待再奪,已經晚了。

    高瑩本來是奔著馬橋沖來的,一見球到了蘭益球腳下,立即改了方向,朝和尚隊的球門猛沖過去,這時她使出了八步趕蟬的輕功提縱術,一道身影起落如飛,快捷無比,同時嬌聲喝道:“小清,傳球!”

    機會難得,安能不加利用。若非眼見這樣好機會,她是不會輕易使用提縱術的,武術能增強一個人的體魄,卻不可能讓人變成神。這種靠爆發力的東西,使用不了幾次的,否則賽場真成了武術高手的天。

    比如說,一個人憑著爆發力,可以把七八百斤甚至上千斤的巨石抱起來,旋身扔出一丈多遠,可是你給他一口三斤重的劍,讓他平舉兩個時辰,他根本辦不到。這提縱術,也能短時間內驟然提高人的速度,在那剎那之間,要說趕上奔馬也未嘗不能。可你讓他用這樣的速度跑上半個時辰,你殺了他的頭,他也完不成。

    因此,若非確見機會難得,高瑩姑娘也會惜力的,不會輕易浪費自己的體力。

    蘭益清沒想到對面這個呆子如此呆里呆氣,球傳到她的腳下,倒把她弄得一愣,隨即聽到高瑩一聲大喊,這才清醒過來,急忙帶球閃過馬橋,弘一等人氣極敗壞地沖過來,還未形成合圍,蘭益清已一腳把球傳給高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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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情絲蕩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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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瑩身形一頓,一腳抽射,球應聲入網,貫入“風流眼。 M*/.//*”場上場外,立即歡聲雷動,大內球隊先拔一籌。

    弘一氣得嘴歪眼斜,瞪著馬橋道:“你他娘的到底混哪邊的?怎么把球傳給了那小娘們兒?”

    馬橋剛才鬼使神差,被人家小美人一瞪,下意識地就把球傳過去了,這時也是懊悔不已,吱吱唔唔說不出話來。弘六沖過來,罵道:“你個混蛋加三級,揍他!”一幫大和尚一擁而上,按住馬橋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馬橋抱著腦袋蹲在地上,唉唉直叫地道:“不就是一個球么,讓給她有什么了不起的。”

    弘一聽了也是火冒三丈,當下一擼袖子,也加入了群毆的戰團。

    那些宮娥女衛見了,一個個捂著嘴直笑。

    場邊,太平公主見了這般情景,也不禁莞爾,對上官婉兒道:“薛懷義慣會胡鬧,如今又別出心裁,想參加上元蹴鞠大賽,就憑他手下這么一班貨色么?”說著,不禁輕輕搖頭。

    上官婉兒道:“令月,他們或者不是個個高手,可是其中不乏高人呢。

    你瞧那個粗壯的大漢,蹴鞠功夫縱然比你我稍遜,卻也不差幾分,至于另一個……”

    上官嬌兒的目光盯在楊帆身上,輕輕地道:“那個小和尚,恐怕比你我還要高明幾分。”

    “哦”

    太平公主本來心情不好,沒有太過注意比賽的過程,直到因為馬橋自動讓球,受到己方隊員毆打,這才引起了她的主意,這時聽了上官婉兒的話,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目光正落在楊帆身上。

    楊帆如今剃了光頭,穿著僧衣與那日錦衣小帽的模樣大有不同,但眉眼五官宛然上官婉兒最先注意到了他高超的球技,卻沒認出這個和尚就是當日那個錦衣小帽的男人,而太平公主則不然,因為楊帆的氣質神韻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只看了一眼,她就認出了這個人。

    是他!他怎么做了和尚?

    太平公主驚咦了一聲,上官婉兒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問道:“怎么?”

    太平公主搖搖頭,目不轉晴地盯著楊帆。上官婉兒有些奇怪,忍不住認真地看了楊帆幾眼,這一眼,隱隱約約,竟也生出眼熟的感覺。//.//

    比賽在繼續,太平公主不再像剛才一樣有一搭無一搭地觀戰了,她很認真地看著,看了許久忍不住對上官婉兒道:“他的蹴鞠之術,果然要比你我還要高明些。”

    上官婉兒道:“你看,他比小蠻如何?”

    太平公主認真地看了一會兒,緩緩地道:“如今,與小蠻不相上下。來日上元節時,若他果然參賽,當比小蠻技高一籌。”

    上官婉兒蹙眉道:“怎么會?蹴鞠練到這種境界,再想更進一步已是難如登天,你如何可以確定在這么短的時間內,他就能超過小蠻?”

    太平公主微微一笑,道:“很簡單因為此人并不熟悉蹴鞠,他還沒有完全發揮出自己的實力。”

    上官婉兒吃驚地道:“如此高妙的球技你居然說他不會蹴鞠?”

    太平公主沒有答她這句話,而是微微蹙起黛眉,疑惑地道:“奇怪,他的馬球打得出神入化,卻不會騎馬。球在他的腳下就像活了一樣,而他對蹴鞠似乎還不是非常熟練,那他這球技,究竟是在哪兒練的?這個人”真是有趣!”

    這場蹴鞠結束了,大內的宮娥女衛們進了七個球,而白馬寺眾和尚累得跟孫子似的,卻也只輸了一個球,得六分!當然,這只是普通的較量,只是一節比賽,而正式的比賽可不只一節,看和尚們的模樣,如果再比一節,怕是大多數人根本跑不動了。

    另外,大內隊也未盡出高手,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兒未下場,謝沐雯就是大內隊的第一高手,她采用了以中馳對上馳的手段,讓高瑩和蘭益清盯緊了楊帆,自己則敵對楚狂歌,七球之中她獨進五球。

    在這場比賽中,楊帆遇到了真正的高手,他的球技和對蹴鞠技巧、規則的掌握也越來越熟練、,越來越靈活,到后來,高瑩和蘭益清已根本攔不住他,楊帆連連進球,比分緊追謝小蠻,兩人正式交鋒的機會雖不多,整個賽場實際上卻成了他們兩個人的較量。

    到后來,謝沐雯不得不親自來對付他,而楚狂歌和弘一、弘六等幾個善于蹴鞠的人在對方第一主力被楊帆牽制住的情況下又進了一球,最后僅以一球之差惜敗。

    宮娥們覺得沒有大比分超過白馬寺隊,心中很是不服,本來嘛,她們還有許多第一流的蹴鞠高手沒有入場呢,比如太平公主和上官待詔。

    要不然,她們相信至少能超這群禿驢十個球。

    而白馬寺的這幫和尚也大是不忿,只輸了一個球啊!如果馬橋沒有昏頭昏腦,主動把球送給那個撅嘴小美人兒,那不就打和了?

    于是乎,球賽剛剛結束,宮娥們歡喜跳躍,太監們也扯著公鴨嗓子歡呼的當口,眾參賽和尚與觀戰和尚一擁而上,將馬橋圍了起來,又是一通拳打腳踢。可憐馬橋剛才為了贖罪,驢一般滿場撒歡,跑得氣喘吁吁,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了。

    好在這些潑皮無賴對外雖然沒輕沒重,對自己人倒還知道手下留情,再加上他們情知馬橋與首座關系甚好,所以下手并不重。

    楊帆見他們打的并不重,便也不去理會,馬橋這個夯貨,看見漂亮女人就走不動道兒,前番差點兒因為女色而送命,如今還不悔改,比賽時竟然這般昏頭昏腦,也是該受些教訓了。

    比賽雖然結束,太平公主依然盯著楊帆。她看見楊帆邁著悠閑的步子走到場邊,與旁邊那個紋身的壯漢說笑著,撩起衣襟擦著額頭的汗水,他一笑時,便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太平公主心神一陣恍惚,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另一個英俊男子的身影,與眼前的楊帆悄然重合在一起。

    那個人,那時候也是這般年輕,穿著一身與楊帆的武服相似的箭袖,他爽朗地笑著,拾起衣襟擦汗,與幾個好友有說有笑地從看臺前走過,一臉的陽光,映著他的笑,是那般燦爛。同許多偷偷摸摸瞟著臺上的皇帝和皇后,有意做出威武姿態的少年相比,他的步伐顯得那么從容、那么隨意,可是隨意中卻又透著瀟灑、透著飄逸。

    當時父皇的頭痛病又犯了,正在隱隱作痛,他扶著頭,用食指輕輕地按揉著眉心,母后則在掃視著臺下所有剛剛結束比賽的權貴子弟。那一天,是母后為了給她挑選佳婿而特意舉辦的一場蹴鞠大賽。

    她那時還很年輕,很活潑,也很直率、很大膽。她看見了他的笑,少女的一顆芳心便一陣恍惚,仿佛被天上的陽光晃huā了眼睛,她幾乎想都沒想,就伸出手,指向那個從臺前悠然而過的少年。

    她的心像小鹿般在胸口亂撞,聲音微微帶些羞澀的顫抖,但她的聲音很大,以致當她說出口時,把她自己也嚇了一跳,她大聲道:“就是他!阿娘!女兒想要他做我的駙馬!”

    這一聲喊,仿佛則天門上的晨鐘,從臺上轟然傳開,蕩漾在她的心尖,讓那心尖好一陣抖顫。太平公主的眸子浮上了一層淚光,她眨了眨眼睛,眨去眼中的霧氣,沉聲道:“把那少年,給我喚來!”

    她的纖纖玉指,所指向的,正是剛從別人手中接過袈裟,正與人談笑著披上袈裟的楊帆。上官婉兒微微有些詫異地瞟了她一眼,眸中的波光jī滟了一下,卻沒有說話。

    楊帆被一個宮娥引到了太平公主面前,太平公主并沒有大刺刺地坐在那兒等他過來,她已先楊帆一步走出屏帳,站到賽場邊上,那種躊躇中帶些迫切的模樣,仿佛一個初會情郎的少女,上官婉兒對她的忘形更加驚訝了。

    楊帆知道,如果被太平公主看到了他,或者會產生疑問,甚而把他叫到面前問個清楚,他心中并不擔心。太平公主雖是公主中的公主,大唐帝國最受天后寵愛的女人,卻未曾聽說過她有什么飛揚跋扈的行為。

    再者,薛懷義可是大唐帝國里最受天后寵愛的男人,以薛懷義喜歡護短的個性,如果這位公圭真的有心找他麻煩,薛懷義也能替他出頭。所以楊帆心中甚是坦然,他走到太平公主面前,從容一禮,恭聲道:“小僧弘十七,見過公主。”

    說著,楊帆飛快地溜了上官婉兒一眼,把她的模樣深深地銘記在心中。上官婉兒正好奇地看著他,被他看了這一眼,心尖兒竟然一顫。

    那種眼神兒,看似只是隨意的一瞥,可是上官婉兒的感覺卻截然不同,被他看這一眼,上官婉兒竟然有種小白兔被大灰狼盯住的感覺,很危險、很可怕。她是上官待詔,天后之下第一人,什么時候怕過人來?

    上官婉兒只當這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有些氣惱于自己竟然有些畏懼一個小和尚的目光,于是把胸挺了挺,目光勇敢地迎回去,而楊帆卻早已收斂了目光,讓她的反擊落在了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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