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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屁大點事兒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薛懷義身邊的小沙彌知行趕去召呼楊帆,薛懷義摸著光頭原地等著,滿臉笑容。 M*/.//*( M_)

    知行趕過去攔到楊帆前面,把他截到薛懷義面前,薛懷義上下看看楊帆,越看越是滿意,不禁哈哈笑道:“嗯!好,好功夫啊!這等神乎其神的球技,灑家還是頭一回見到,你是……灑家第幾個弟子?”

    楊帆躬身道:“弟子十七。”

    “嗯,好,好好!”

    薛懷義繞著楊帆轉了兩圈兒,越看越是喜歡,不僅僅是因為他手下有了一個超級球星,他有了在皇室球賽中露臉的機會,更因為他的確是從心眼里喜歡蹴鞠,對蹴鞠高手自然就有些崇拜心理,因此看楊帆是越看越順眼。

    “弟子這蹴鞠之技,都是不登大雅這的玩意兒,方丈大師您過獎了!”

    “屁!什么叫不登大雅之?那些咿咿呀呀的詩呀詞呀,要下苦功去練,練成了不過搏人一賞。這蹴鞠哪兒與之不同了?要說有用,都是既不當吃,也不當穿,與國與民屁用沒有,都是閑得蛋疼時消閑解悶兒的玩意,徒弟不要自甘……嗯……”

    薛懷義扭頭看了小沙彌一眼,那小沙彌連忙欠身道:“菲薄!”

    薛懷義粗聲大氣地道:“對,不要自甘廢伯!為師要重用你!知行,你去,把咱白馬寺首座的袈裟給扒下來,給……十七換上,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咱白馬寺的首座了!”

    知行小沙彌驚道:“方丈,十七師兄做咱們白馬寺的首座,那三山大師怎么辦?”

    薛懷義揮手道:“把他降為西,各班首和尚,依次都降一位便是。”

    知行答應一聲,匆匆去了。

    方丈之下,有四大班首。依次為首座、西、后和主。可憐這白馬寺德高望重、佛法深厚的方丈三山大師,是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先是因為武則天一道旨意。從方丈降為首座,如今因為薛懷義一句話,又從首座降成西了。

    楊帆聽了。卻未露出喜悅神色,而是欠身長揖道:“方丈大師如此賞識,弟子感激不盡,只是……弟子不通佛法,實在不敢當此重任啊。”

    薛懷義笑道:“屁的重任,有事你讓三山去做就好,你只負責一樣,打球!你替師傅好好打球,好好調教調教你這班師兄師弟,來日宮中再有蹴鞠賽事時。()灑家也能一逞威風了。哈哈哈……”

    薛懷義叉著腰,放聲大笑起來。

    楊帆嘴角微微掠過一絲笑意,旋即變成一臉悲苦,忽地泣伏于地,哽咽道:“師傅如此厚愛。弟子實在是受寵若驚啊。可是……可是師父如此抬愛,弟子實在不敢欺瞞師傅,弟子別有一番隱情,不能拋頭露面,這首座……實在是不敢當啊。”

    “嗯?”

    薛懷義把牛眼一瞪,大聲道:“男子漢大丈夫。婆婆媽媽哭個甚么,說!你有何苦衷,自有為師替你做主!走,到灑家的禪房里說!”

    禪房內,薛懷義坐在禪床上,左手酒壇子,右手大海碗,等楊帆和馬橋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時,那一壇子酒已經被他喝去大半。

    “方丈,就是這樣了,此事畢竟有違國法,弟子心虛膽怯,原本不敢說的,只是方丈對弟子推心置腹,弟子縱然一死又豈能稍有隱瞞?如今,弟子都說了,方丈您想,弟子有此罪業,怎敢位居首座,隨侍于方丈左右?眼下……,唉!我們……還是去自首吧!”

    楊帆一臉的情真意切,眸中還隱隱帶著淚光,淚光柔弱,帶著憂傷,旁邊被他叫過來的馬橋粗枝大葉的,本來還沒明白楊帆的意思,一臉懵懂地站在那兒,被楊帆暗暗踩了一腳之后,登時也換上了一副彷徨無助的神情。

    “呃”

    薛懷義打了個酒嗝,醉眼朦朧地道:“灑家還道是多大的事情,就這么一點屁事兒?”

    “是啊,方丈!”

    “那沒事了!”

    薛懷義把大手一揮,大著舌頭道:“你盡管按灑家的吩咐去做,我看哪個吃了熊心豹膽,敢來尋你的麻煩!”

    薛懷義剛說到這兒,知客僧就急匆匆闖了進來,驚慌地道:“方丈,方丈,大事不好,洛陽府來了大批公人,包圍了咱白馬寺,說是……說是要抓什么逃犯。”

    “什么?”

    薛懷義一聽勃然大怒,把酒壇子往地上狠狠一摜,摔得粉碎,酒水灑了一地。薛懷義袒胸露懷,赤著雙足跳將起來,破口大罵道:“好大的狗膽!灑家去瞧瞧!”

    薛懷義怒氣沖沖挽起起袖子,把僧鞋一趿,對楊帆拍胸道:“灑家這個和尚,既不會念經,也不會學佛,什么都教不了你,就是能護得你周全,你在外邊惹了禍,自有灑家給你兜著!念什么經,拜什么佛,灑家就是你們的佛,安心候著!”

    楊帆向馬橋使個眼色,一起拜了下去:“多謝方丈大師!”

    薛懷義放聲大笑,把衣袖一拂,大步如飛地走了出去。

    唐縱帶著人先圍了白馬寺后院僧舍,訪止兩個人犯逃逸,這才讓知客僧向薛懷義通稟一聲,想著進去向他說明情況,帶了人犯就走。

    他正站在后院僧舍門口等著,忽見一個健碩魁梧的大和尚,袒著胸懷,健步如飛地沖出來,后面追著知客僧和一堆弟子,定睛一瞧,正是薛懷義,趕緊整理整理衣冠,剛剛作下揖去,薛懷義就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把他提了起來。

    薛懷義瞪著一雙眼睛,大喝道:“你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圍灑家的白馬寺!”

    唐縱趕緊道:“薛師息怒,薛師請聽下官解釋,這件事……”

    “呸!”

    薛懷義一口唾沫星子噴了唐縱滿臉,怒不可遏地道:“帶著你的人,馬上給我滾!你還不配跟佛爺說話,叫洛陽府尹呂哲來見灑家!”

    薛懷義說完,把唐縱狠狠一搡,厲聲喝道:“來人,把他們給我打將出去!”

    薛懷義手下一班弟子拎著哨棒,唿哨一聲就撲了上來。那些巡捕公差徒有刀具在腰,哪敢與這些和尚動手,薛懷義正怒氣沖沖地看著他們呢。

    唐縱躲閃不及,也挨了兩棒,心中恚怒之極,可他除非不想活了,豈敢拔刀反抗,只得強忍怒氣向后退去,幾步退出去,臉色已一片鐵青,他實未想到,薛懷義竟然跋扈到了這種地步。

    “打,統統給我打將出去!”

    薛懷義立在臺階上,放聲笑罵:“真是生了一顆潑天的膽子!誰他娘的敢把灑家的白馬寺當成他家后花園,灑家就把他葬在這后花園,呸!一群衙狗子!”

    ※※※※※※※※※※※※※※※※※※※※※

    唐縱狼狽地逃回衙門,還沒來得及向府尹呂哲訴苦,白馬寺方丈、左武衛大將軍、梁國公薛懷義的一張名刺就投到了洛陽府,洛陽府尹呂哲立刻丟下案頭一切事務,快馬加鞭趕到白馬寺拜謁薛懷義。

    不過兩柱香的時間,被薛懷義罵了個狗血噴頭的呂府尹就倉惶地離開了白馬寺,回到府衙之后馬上喚來唐縱,吩咐他立刻撤去九城張貼的畫影圖形,追回發放各州縣的海捕文書,放棄對馬橋和秘劫法場的神秘人的追查,銷去一切案底。

    唐縱大驚道:“府尹,這樣一件潑天的案子,就這么算了?”

    呂哲沉著臉色道:“本官如此吩咐,你照做便是,何須多問?”

    唐縱急道:“大人,劫法場這種事,百年難得一遇,居然都叫咱們給碰上了,朝野間風聞此事的人太多啦。如果就此偃旗熄鼓,那咱們……”

    呂哲冷笑道:“那又如何?誰會過問此事呢?是自顧不暇的刑部張尚書,還是老謀深算的秋官周侍郎?哼!你只管按我的吩咐去做,若有一點差遲,本官唯你是問!”

    唐縱壓了壓心頭火氣,憤憤地應了一聲,轉身便走。

    呂哲喚住他,聲色俱厲地道:“唐少府,此案撤銷,必須撤得干干凈凈,如果你心有不甘,暗中再做什么手腳……,嘿!本官可以不在乎,可是白馬寺那一位,卻是有理不饒人,無理攪三分的主兒,你最好……三思而后行!”

    唐縱在此案上丟了臉面,確實有些不甘心,原還想利用自己的職權陽奉陰違,暗中調查一番,聽了呂哲這般囑咐,心頭也是凜凜生懼,再次答應一聲,那胸中不忿,已是淡了幾分。

    唐縱離去,依照呂府尹的吩咐,派人去撤了遍貼全城的通緝告示,銷了府衙存檔的案底,又叫人立即追回發付各州縣的海捕文書。然后又派了幾個訟棍油吏,分別去了吳廣德家里和鮑銀銀娘家。

    吳廣德險些喪命,是馬橋自首才得以逃生,對馬橋已是恨不起來。又知道事情原委竟是自己娘子蛇蝎心腸,偷情不算,還想殺了他,與人長相廝守,反倒是她的情夫為自己鳴不平,他除了虛驚一場,不過替他除去一個蛇蝎娘子而已,哪里會追究。

    而鮑家因為馬橋自首,真相大白,一時聲名狼藉,已是羞慚不已,再被那些訟棍和油滑的老吏一通分說,也是再也生不起追究的念頭,這樁驚天大案,竟是從此無人再提了,仿佛它壓根就不曾發生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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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衣錦還鄉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白馬寺后院的塔林中,幽謐安靜。m[ 看小說就到~]

    馬橋對楊帆興奮地道:“小帆,你真是神了,竟然想得到要借助薛和尚的權勢幫我脫困,嘿!洛陽府竟然銷了案,這下咱們就安全了,莫非從你偷道袍準備混進白馬寺的時候就已有了這個想法?”

    楊帆笑道:“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活神仙,哪能算得那么遠?很多時候,都是先走一步,眼前豁然開朗,這才發現還可以再多走一步。當時,我只是為了脫身,想起這位薛大和尚喜歡度化道士罷了。”

    楊帆倚著舍利塔的基座坐下來,說道:“到了廟里以后,我發現這位方丈大師特別喜歡蹴鞠,又聽說宮里頭年年要舉行球賽,想到咱們這位方丈一向喜歡爭強好勝,這才想到,或可展示一下蹴鞠的本領,得到他的器重。”

    馬橋也在他旁邊坐下來,聽他說著,楊帆道:“這位方丈大師,就連當朝天后武家的子侄,見了他都畢恭畢敬不敢得罪,你的案子,在民間,那算是驚天動地了,可是在朝廷上,哪個大人物會放在眼里?有這位大和尚出頭,咱們定可化險為夷的,果然……”

    楊帆說到這里,微微地笑了。

    自從到了白馬寺,他所想到的,何止是借助薛懷義的權勢為馬橋脫罪,同時他還想到了察探仇人下落的辦法。

    最初,他把第一個目標放在苗神客身上,結果一番打聽,這苗神客詭奇地消失了,下落只有宮里的那個上官婉兒才知道。于是退而求其次,先對丘神績下手。刺殺丘神績失敗后,他本以為要蜇伏一段時間再找機會,誰知柳暗花明,又有了查找苗神客下落的機會。

    或許攛掇薛懷義帶著他進宮參賽,就有機會見到那個上官婉兒,雖然在皇宮大內,想要接觸這位天后面前的紅人。可想而知會有諸多困難,但是至少有了一線希望。而這個打算,他當然不便告訴馬橋。【】【】

    馬橋感動地道:“小帆,若不是你闖法場救我,我已經被處死了,如今又多虧得你,不然我這一輩子都只能做個藏頭露尾的逃犯,這份大恩大德。我……”

    楊帆打斷他的話道:“我不當你是兄弟,就不會為了你這么做!既然當你是自己兄弟,又何必說這種外道的話?當日在楊郎中府上,你還不是一樣,明明看到了我的舉動,依舊為我竭力遮掩么?”

    馬橋道:“這兩件事的難易,豈能相提并論。說到此事,我就更加不安了,你潛伏在修文坊,本來是身負血海深仇。如果因為救我暴露了你的身分,耽誤了你的大事……”

    楊帆肅然道:“橋哥兒,這種話不要再說了。仇,我當然不會忘!不過,就算明知會暴露,我還是會救你!就算因此一輩子都報不了仇,我也依然要救你!如果我為了給死者報仇,而放棄活著的親人和朋友,那是何等的愚不可及?如果為死者復仇和為生者謀生路,兩者只能選擇其一。放棄其一,那我會毫不猶豫地放棄復仇,也要保住活著的親人和朋友。”

    他抬起頭,望向遙遠的南方,感慨地道:“仇是我的責任,但是不該因為仇恨而把我自己變成一個冷血的工具,這是我的太師父說的。他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大英雄。小時候,我最遺憾的就是他沒有親口指點過我武功。

    那時候,我在海邊練功。他在海邊釣魚,他對我說的最多的,是做人的道理。可那時候,我之所以愿意跟他說那么多話,聽他說那么多話,其實只是想討他開心,說不定他就肯親自指點指點我的武功。

    可惜,他一直就只是跟我聊天,說些我其實不大愛聽的話。等我漸漸長大,我才發覺,他老人家教給我的東西,遠比教我幾招拳腳更有用。是他,讓我沒有變成一個憤世嫉俗、六親不認、為了復仇而不擇手段的人。”

    馬橋情不自禁地順著他的目光向南方望去,敬仰地道:“那位老人家住在南海么?”

    楊帆點點頭,又搖搖頭,道:“以前,他是住在南海,現在……”

    楊帆仰起頭,看著南面天空中那幾抹飄動的云彩,輕輕地道:“他住在天上!”

    ※※※※※※※※※※※※※※※※※※※※※※※※※※※

    次日一早,楊帆和馬橋回了一趟修文坊。[]

    這一次回來可非同一般,隨侍在楊帆左右的有八個大和尚,個個膀大腰圓,手提禪杖。

    薛懷義倒不是擔心還有人敢找楊帆的麻煩,純粹是為了給自己心目中的球星撐場面,所謂衣錦還鄉嘛,薛懷義本是市井間一個賣藥的,雖說這幾年攀上了武則天,結交了許多權貴,見了些世面,可根子上的東西并沒有變。

    楊帆如今搖身一變,成了白馬寺首座大師。

    楊帆內著五條衣,再著七條衣,七條衣外又穿了大衣,也就是伽服。

    僧人的大衣分為三品,三品各分三種,楊帆是白馬寺首座,穿的是上品中第一等伽服,二十五條、一百二十七隔,外披孔雀羽和真絲織就面料的大紅袈裟,金鉤玉環,寶相莊嚴,八面威風。

    馬橋陪在他身邊,穿的卻只是普通的灰青色僧衣。馬橋擔心老娘牽掛他會急出病來,所以歸心似箭,楊帆知道他的心情,因此腳下匆匆,走得非常快。

    楊帆和馬橋正往前走著,迎面一輛牛車緩緩馳來,街道很寬闊,那輛牛車的帷幔遮得又嚴密,所以二個人對這輛牛車全未注意。

    這牛車是自魏晉以來,門閥士族最喜歡乘坐的車駕。除非是出遠門或者趕急路,他們必乘牛車,因為牛車緩慢而平穩,車廂寬敞高大,可以任意坐臥,更適合養尊處優、肆意游蕩的士族大姓子弟出門。

    這種風氣此時依舊流行于士族豪門,要一直到隋唐五代結束,宋朝興起時,才會漸漸消失。迎面而來的這輛牛車是一輛油幢車,長方形車廂,上有立棚,后開車門,垂遮帷簾。棚前和兩側開有欞格窗,拱形的棚頂,前后各有一個長檐。

    車上垂著帷幔。繡以梅花圖案,四邊垂綴絲穗,極為華麗。御車人扶轅步行,悠閑自在。一位三旬上下的白衣公子端坐車中假寐,旁邊坐著青衣俏婢天愛奴,挑起簾兒輕輕看著街頭景象。

    她知道已經到了修文坊,看著街頭景物,不禁又想起了楊帆,那個家伙,現在也不知怎么樣了,為了替他的朋友解圍,自己贈他的金珠玉寶,全被他揮霍一空,想必這家伙如今還是沒有娶到一位可心如意的小娘子吧?

    想起同楊帆相處的那些時日,想到這個有點兒蔫壞,但是有賊心沒賊膽,其實絕無奸惡行為,對親人朋友又特別熱心義氣的俊俏少年郎,天愛奴的唇邊不禁輕輕綻起一抹動人的笑容。

    但是這笑,馬上就凝固在她嘴邊了,因為她看到了迎面走來的一位紅衣和尚。

    這和尚,身著八寶吉祥寶蓮紋妝花緞的大紅袈裟,上邊布滿法螺、法輪、寶傘、白蓋、蓮花、寶瓶、金魚、盤長,袈裟上綴如意鉤,緊緊懸掛祖玉環,和尚手中持著一串古檀木佛珠,身邊伴著一個灰袍弟子,后面八個僧人緊緊相隨,排場極大。

    如此排場,本該是一位年高德昭的有道高僧,可是一瞧他模樣,光頭锃亮,秀眉亮眼,鼻梁挺直,唇形清晰,秀氣得如同一個女孩子,這就夠叫人吃驚得了,再仔細看,這個和尚竟然就是她剛剛才想到的那個有些痞氣、很講義氣、看似無賴,卻無邪行的坊丁楊帆。

    “噫!”

    天愛奴嬌軀一震,情不自禁地驚呼出聲。

    閉目假寐的白衣公子張開眼睛,瞟了她一眼。

    天愛奴趕緊放下窗簾,白衣公子道:“阿奴,你近來的性子,可是大大不如從前沉穩了。”

    “是,婢子……”天愛奴應了一聲,欲言又止。

    白衣公子目光微微一閃,問道:“怎么了?”

    天愛奴微微垂了頭道:“婢子……又看到他了。”

    “他?”

    白衣公子稍稍有些疑惑,但天愛奴的生活非常簡單,結識的外人著實有限,公子腦中只稍稍一轉,便恍然道:“救過你的那個人?看到他,何須大驚小怪?”

    天愛奴微微露出苦笑,道:“他……現在做和尚打扮。”

    “哦?”

    “哪怕是個小和尚,婢子都不會奇怪,可是幾天不見,他不但做了和尚,而且看那架勢,在寺廟里的品級著實不低,旁的僧人念一輩子經,怕也到不了他這個位置。不是婢子想要大驚小怪,是他……實在令人不能不覺奇怪。”

    一向八風不動,穩如泰山的白衣公子也不禁起了好奇心,和尚升職,實在比官場上升官還難,一個前兩天還是坊丁的小子,突然做了和尚,而且能讓阿奴為之動容,想必這地位真的不低……

    白衣公子也忍不住掀起窗簾向外看了看,這一看就有些發怔。

    “公子?”

    “查查他,到底怎么回事。”

    “喏!”

    天愛奴很奇怪一向心無旁騖、目高于頂的公子會對楊帆感興趣,不過,能有機會再接近他,或者了解一些他的消息,天愛奴由衷地感到開心,所以她很自然地忽略了這種奇怪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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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卷 我是傳奇 第101章 馬母教子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原修文坊的兩個坊丁,幾天功夫,搖身一變成了威名赫赫的白馬寺首座和執事僧,僅這一件事就足以在修文坊引起轟動了。m(看小說就到· )而其中一個前兩天還剛剛上了刑場,此事就更加充滿了傳奇色彩。

    剛剛踏進修文坊的時候,兩個人心中都有些忐忑,馬橋的擔心自不待言,楊帆倒不是怕官府公人突然闖出來鎖人,而是擔心事主鬧上門來,終究不好面對。

    然而,與此無關的普通百姓固然神色有些怪異,但是大多數熟識的人還是主動向他們打了招呼,而那位行腳商人吳廣德雖然就住在坊里,卻也沒有出來鬧事。

    同平素交情深厚的街坊鄰居們打過招呼之后,兩人就趕回馬橋家里,母子相見,抱頭痛哭。片刻功夫,面片兒和她娘也聞訊趕來了,面片兒娘安慰馬母道:“老姐姐,兒子平安無事,你還哭個什么,該高興才是!”

    馬母擦擦眼淚,便給了馬橋一記耳光,罵道:“你這小畜牲,不聽為娘教誨,偏不學好,與人勾搭,敗壞門風,又鬧出人命,若非義士搭救,早就葬送了這條性命。如今雖然留得一命,卻遁入空門,你爹就你一個兒子,斷了馬家香火,是為大不孝,你這忤逆的不孝子,我真想生生打殺了你!”

    說罷一扭身抄起笤帚,面片兒娘趕緊上前攔住,又是一通解勸。

    馬橋跪在地上不敢言語,楊帆上前道:“大娘不要擔心。我二人入的是白馬寺,不過是避避風頭罷了。現如今白馬寺主持是薛懷義,想必大娘也聽說過這個和尚,不打緊的,等過些時日風聲過去,橋哥兒想還俗就還俗,一句話的事兒。”

    馬母聽了稍稍放了心事。看看楊帆,納罕地道:“小帆吶,你怎也跟他一塊入了白馬寺了?”

    楊帆道:“當日我剛剛回到坊里。[ 看小說就到~]聽說橋哥兒出事,就趕去南市,到了那里。恰好碰到橋哥兒被一個蒙面義士所救,仗著腿腳靈便,我一直追著他們下去。那義士救橋哥兒脫困后就揚長而去了,我就與橋哥兒一同躲藏,因為公人追得甚緊,便偷了道觀兩套袍服,誰知……”

    馬母嘆道:“我這不孝子,還連累了你。”

    楊帆道:“不妨的,不妨的,大娘你也看到了。外面那八個大和尚,都唯我之命是從,哈哈,小帆如今威風的很!大娘,叫橋哥兒起來吧。他也是一時糊涂,如今已經知錯了。”

    面片兒娘也道:“是啊,老姐姐,你也別生氣了。那鮑娘子我也是見過的,極風騷一個婦人,橋兒血氣方剛的少年。如何受得她勾引。說起來,橋兒也就做了這么一件錯事,一俟察覺她心腸歹毒,便即決絕。錯手致死人命后,不肯讓人替他冤死,又主動自首,也算一個有擔當的義氣男兒!”

    面片兒娘和楊帆規勸了好一陣,馬母才氣呼呼地對馬橋道:“行了,你滾起來吧,若非你大娘攔著,又有小帆替你說話,今日斷不饒你。”

    說罷,馬母拉住楊帆的手,道:“小帆吶,多虧了你,若非你機警,老身這個蠢兒子,必然被官府抓到,如今又能讓官府銷了案底,這都是你的功勞!如今橋兒連累了你跟著去做和尚,大娘真是過意不去。”

    楊帆道:“大娘客氣了,小侄與橋哥兒情同兄弟,他有危難,小侄怎能袖手。相信我若有事,橋哥兒也是一樣的心思。”

    馬母轉向馬橋,把臉一唬,喝道:“過來!”

    馬橋乖乖走到母親身邊,馬母點著他額頭道:“從今以后,斷不容你再惹事生非,尤其是這女人,決不許拈花惹草,再鬧出一丁半點的丑事來,否則,但教為娘聽到,立即上吊去尋你爹,省得為你提心吊膽,在街鄰面前還丟了臉面。【】【】”

    這話說得可重了,馬橋臉色一變,趕緊跪倒道:“娘,兒子不孝,斷然不敢再惹娘親生氣了,阿娘勿惱,娘親的囑咐,兒子都記在心頭,從此以后,兒子絕不再犯!”

    馬母臉色稍雯,又對他耳提面命地道:“小帆與你一向交好,為人品性也是極佳,又是你的救命恩人,這份恩情,你要記在心里。咱馬家人重情重義,知恩圖報,為娘這番教誨,你可不要忘了。”

    馬橋重重一磕首,道:“阿娘放心,兒子全記住了。”

    一旁,江旭寧望著楊帆,一臉新奇地道:“小帆,當日救走橋哥兒的,真是一位不知名的義士,不是你么?我瞧那人背影,可是與你極為相似。”

    她這一問,馬母和面片兒娘都向楊帆看來。

    楊帆微微一怔,打個哈哈道:“寧姊,你真會說笑話,小帆倒是有膀子力氣,尋常的拳腳功夫也能比劃幾下,可是在眾多公人刀下救人,我可沒那本事。救人的,確是另有其人。”

    馬橋也知道楊帆的真正身份暴露不得,也幫腔道:“是!救我的,的確是一位蒙面義士,他看見小帆追來,還當是衙人公差,若非我喊住了他,只怕小帆就要挨他一刀了。”

    馬母和面片兒娘都自覺很熟悉楊帆,原就不信他這個一向跟在馬橋屁股后面胡混的小兄弟居然深藏不露,有一身好武功,聽了這話更是毫不懷疑,只道真是因為馬橋不想連累無辜,主動投案,感動了江湖游俠仗義出手。

    馬橋母子重逢,接下來就要在白馬寺當一段時間的和尚,短時間內已不能回到坊中照顧母親,再加上這些日子馬母日夜牽掛著兒子,如今母子重逢,必然有很多話要說,所以又坐了一會兒,面片兒娘便帶上女兒告辭。

    楊帆也知機起身,說要回自己家里看看,瞧瞧有啥需要處理或者帶走的東西,午飯時間再回來。

    ※※※※※※※※※※※※※※※※※※※※※※

    楊帆回到自己的小院,開了房門進去,看看這住了大半年的蝸居,輕輕地嘆了口氣。

    自從天愛奴走后,他的房間又迅速恢復了單身漢風格,被子麻花一般扭在床上,根本不疊,用過的大瓢還盛著半瓢水,就擱在幾案上,墻角還有隨意丟下的幾塊啃過的雞骨頭,除了那地板因為時日尚短,依舊保持著天愛奴擦洗出來的原木本色。

    楊帆在地板上坐下來,抱著雙膝靜靜地看著這似乎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一切,思索著今后的前程。

    薛懷義此人身份極為特殊,大唐宰相那是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敢得罪他的也是寥寥無幾,就連武后的兩個侄兒武三思、武承嗣都不敢。能成為薛懷義的心腹人,要進皇宮大內就不難。

    這對他接下來的行動無疑很有利,他已經打算在和尚這個很有前途的職業上好好地干一陣了。只是不知法場救人一事是否會傳開,是否會被有心人與自己聯系起來,從而猜測出更多的東西。馬母和面片兒娘好糊弄,卻不代表其他人也會如此容易被騙過。

    如果一旦讓人由此聯想到楊郎中府上的血案,雖然有薛懷義這尊保護神,這事情也過于嚴重了些。尤其是,一旦叫他的敵人因此鎖定他的身份或者對他產生懷疑,那么他隱身暗處的優勢將蕩然無存。

    楊帆正靜靜地思索著這些問題,忽然聽到院中傳出一聲輕微的響動,楊帆心中一凜,騰地一下跳了起來,他本來是盤坐于地,以肘支膝,以手托腮,靜靜沉思的,這一動直如脫兔,快捷已極,一個箭步已閃到門邊。

    “啪!啪!啪!”

    三記緩慢的掌聲竟然從他身后響起,楊帆霍地轉身,就見后門不知何時已無聲無息地打開,天愛奴俏生生地站在那兒,雙手擊掌,似笑非笑地挪揄道:“六識聰敏,身手靈活,好一個坊丁呀!楊帆,你騙得人家好苦!”

    楊帆微微一驚,隨即欣喜地道:“阿奴,你怎么回來了?”

    天愛奴哼了一聲,板著俏臉道:“你別打岔!方才我在坊間問了問你的情形,心中便有些疑慮,如今一試,那個劫法場的所謂義士,恐怕就是你本人了吧?小坊丁,哼!好一個小坊丁,你竟然騙我!”

    楊帆忍不住笑了,道:“瞧你那副幽怨的樣兒,我既沒騙你的身子,又沒騙你的心,只是沒告訴你我會武功而已,何必這般模樣?”

    天愛奴臉蛋一紅,皺了皺鼻子道:“你又說葷話,就不能正經點么?”

    楊帆攤手道:“我倒想正經來著,就怕你更不開心,嫌我有眼無珠,看著一個絕色大美人兒就在眼前,居然毫不動心,簡直就像一塊木頭。”

    “哼!”

    天愛奴哼了一聲,對他變相的贊美,說不出是該歡喜還是該反駁,只好岔開話題道:“你有這樣的一身好本領,為何屈居此處做一個坊丁,暗中又做一個偷雞摸狗的小賊呢?”

    楊帆道:“武功者,小道也,不然我還能做甚么?難道去豪門里應征,做一個看家護院的武師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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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請借阿奴1用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后世武俠小說泛濫,給了人們一種錯覺,似乎武術高手無所不能,可以凌駕于世間一切權力之上。m[ 看小說就到~]高官貴人、公侯王爺,甚至皇帝,見了武林高手都畢恭畢敬、奉若神明。

    但是實際上,武功一道的確是不上臺盤的東西,即便是在文武并重的唐代,所重的也是征戰沙場、揮指千軍萬馬的武功,即將兵作戰、統帥千軍的能力,而不是匹夫之勇。

    人們可以習武強身,但是不會把它捧到一個極高的位置。

    在后來的唐代劍俠小說中,似空空兒、紅線女、聶隱娘之流,武功被描寫的已是登峰造極,達到傳說中的劍俠境界,可是他們的身份依舊是大將軍、節度使或者一方權貴的門下死士,鷹犬之流。

    擁有一身超卓的武功,從古到今,都算不上什么晉身上位的有效途徑。不過,不管什么技藝,但有一技之長,也不致于如此沒落,要屈身做個小小坊丁。天愛奴知他必有所圖,只是自家的秘密不能說與他知道,當然也不方便追問人家的秘密。

    楊帆迎上去,欣然笑道:“你怎么回來了,可是心里丟不下我么?你可知道,你那日一走,坊間紛紛傳說,我楊帆的小娘子跟別人私奔了,那段日子,人人都在議論我,處境苦不堪言吶!”

    天愛奴臉蛋一紅,說道:“那消息是我散播的,我還不是想著免得因為我來去過于神秘,叫人疑心你私藏罪犯,讓你受我牽連么。你個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的,人家壞的可是自己的名聲。”

    楊帆作勢一揖。笑道:“阿奴高義,請受楊帆一拜。來來來,咱們坐下說話!”

    楊帆把那床麻花似的被子丟開,向天愛奴示意了一下,請她坐下。天愛奴沒有在那床皺巴巴的床單上坐下,而是歪著頭看著楊帆的光頭,奇怪地問道:“你怎么做了和尚?”

    “和尚?”

    楊帆看看身上,這才醒起自己的和尚身份。(看小說就到· )連忙合什一禮,對天愛奴肅然道:“阿奴只要答應嫁給貧僧,老衲馬上還俗。”

    天愛奴“噗哧”一笑,隨即把笑臉一板,說道:“你再不正經說話我就走了。”

    楊帆硬拉著她在榻上坐下,說道:“算啦,別裝樣兒啦,咱們都老夫老妻了。誰不知道誰呀,不滿足你的好奇心你肯走才怪,坐下,我說就是了。”

    天愛奴一臉無奈,以前壓根沒有一個人敢跟她嘻皮笑臉,油嘴滑舌,如今可好,這個楊帆……,原來是因為他裝傻充愣,那也就罷了。現在明知道他不是一個瘋了心地想要討老婆的光棍。還是油嘴滑舌占人便宜……

    天愛奴裝作沒聽到他的前半句瘋話,問道:“你說!”

    天愛奴是做什么的,楊帆不知道,但楊帆知道她的立場一定是站在官府對立面的,再者他成為和尚的經歷,連官府都一清二楚,也沒必要瞞她,所以楊帆把他成為白馬寺首座大師的原因告訴了天愛奴。

    天愛奴聽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驚嘆道:“真是匪夷所思,也只有碰到這個天底下最不像和尚的和尚。你才能有這般古怪的境遇。”

    楊帆心中一動,忽道:“對了,我正有一件為難事,想找人幫忙,卻又沒有合適的人選,你來的正好。看見你,我才想到。這件事,真是沒有人比你更合適去做了。”

    天愛奴警惕地看著他,問道:“你要干嘛?”

    ※※※※※※※※※※※※※※※※※※※※※※※※※

    “阿娘。你回去吧,白馬寺并不遠,孩兒有空就回來看你。(看小說就到· )大娘,小寧,各位鄉親,你們都回去吧!”

    天近黃昏了,再不走就要趕上宵禁,來不及回白馬寺,此時街上行人已日漸稀落。

    楊帆和馬橋向馬母、江母等人告辭,臨行之際,平素比較友好的坊鄰都來相送。經過一整天的時間,大家漸漸適應了這件事情,關于馬橋曾經是“殺人兇手”的事,大家的反應已經不再那么激烈。

    畢竟,連官府都裝聾作啞了,他們理會這些作甚。

    楊帆和馬橋剛要走,一個蒙面人突然掠現在坊門的門樓之上,高高在上,負手看著他們。這人穿一件葛黃色圓領衫,頭戴一頂絲網巾,橫插一根紫檀木的簪子,未戴幞頭,面上蒙了一條潔白的絲帕。

    正送楊帆和馬橋離開的眾百姓頓時驚呼起來,楊帆和馬橋背對著坊門,一時有些不知所謂,轉身一看,卻不禁又驚又喜,二人急忙趨前三步,翻身拜倒,馬橋驚喜地叫道:“這位可就是恩公么?”

    坊門上那人哈哈一笑,朗聲道:“某那一日路經南市,見你是一條漢子,酒后乘興,順手救你出來,卻未送你出城。酒醒之后,心中頗為不安,今日前來,本是想探問一下你的下落,既然你已平安無事,某家便放心了!”

    楊帆大聲道:“壯士那一日于法場之上仗義搭救我家兄弟,在下感激不盡。今日能夠再見壯士,心中甚是歡喜,我二人愿備水酒,以謝恩公,還請恩公讓我二人一償所愿。”

    馬母也驚訝地道:“坊門上這一位游俠兒,就是救了我兒的那位壯士嗎,哎呀!多謝壯士!”

    馬母趕緊上前拜倒稱謝,坊門上的那位壯士似乎不愿受老人一拜,微微一側身,避了這一禮,說道:“爾等無事便好,某縱橫天下,快意恩仇,伸手救你,只為乘我心意,何須一個謝字,告辭了!”

    語落,這人肩頭一搖,大鳥般縱掠而去,待眾人搶出坊門,早已不見了這人的身影。坊中百姓見這位奇人神龍見首不見尾,剎那功夫便不見了身影,免不了嘖嘖稱奇,又是一番議論,恐怕不到明天早晨,無數版本的游俠故事又要新鮮出籠了。

    楊帆此舉,是對自己法場救下馬橋,容易被有心人聯系起來,從而把他列為懷疑對象的的一個補救措施。苗神客現在何處他不知道,丘神績在孟津,他卻是知道的。他上一次趕去孟津時,丘神績早已有備,顯然是楊明笙和蔡東成的死使他提高了警覺。

    雖然丘神績武功很高,又身在軍營,未必會如臨大敵地把他這個刺客當回事兒,可是丘神績必定對當初發生在楊明笙府上的一切是有所了解的。當然,丘神績可以派人了解楊明笙府上究竟發生了什么,卻不可能派人留在修文坊,關心這個坊接下來發生的各種事情。

    馬橋法場被救的事他未必知道,就算知道城里發生了一起劫法場的事,也未必就會和楊明笙府上的事產生聯系,此前他甚至都未必知道自己這個坊丁曾經在楊府當過值。饒是如此,終究是個隱患,讓這個“義士”明明白白地站出來,讓所有人都知道確實有這么一個人存在,這才萬無一失。

    天愛奴仗著身形奇快,閃過幾條街巷,來到一處無人之處,摘下蒙面絲巾,嘆息道:“唉!自打認識這個小賊,本姑娘是越混越回去了,如今竟連裝神弄鬼的騙子都要做!”天愛奴搖搖頭,便往千金公主府,去見自家公子了。

    天愛奴見了白衣公子,便把楊帆做和尚的前因后果向他敘說了一遍,白衣公子奇道:“此人有一身武功?”

    天愛奴道:“是!婢子心中好奇,特意相試,此人確有一身武功。”

    “唔……”

    白衣公子以手虛撫琴弦,沉吟有頃,又問道:“比你如何?”

    天愛奴搖搖頭道:“婢子只是試出他會武功,并不曾見他出手,更不曾與他較量,此人功夫深淺,著實不知。”

    “嗯!”

    白衣公子點了點頭,不再把此事放在心上。

    白衣公子系出名門,勢大財雄,正所謂“窮文富武”,他若肯用心習武,無論是尋訪名師,還是幼年習武時所需的各種滋養身體、強壯筋骨的名貴藥材俱都隨手可得,今日武功必然高明之極。

    可是像他這種名門公子,只需一句話,武功高他十倍的人,要他三更死,也活不到五更,又何必吃那種苦頭。故而,他雖也自幼習練武藝,只求強身健體罷了,眼下的武功不及天愛奴的十分之一。

    武功之道,他不擅長,也不重視。

    他思索片刻,說道:“白馬寺首座,呵呵,看來馮小寶那個市井匹夫,很看重此人吶!”

    天愛奴想起楊帆這番古怪的遭遇,尤其是他那顆锃亮的光頭,就不禁想笑,她嘴角抽了抽,應道:“是!”

    白衣公子輕輕吸了口氣,說道:“此人,以后你多注意一下。說不定,會有用處!”

    天愛奴暗自一怔,心道:“公子所謀,干系重大,一旦失敗,輕則殺身,重則亡族。我受公子活命之恩,自當為公子舍死忘生,可是何必牽連那個家伙進來。”一念及此,便心生悔意,悔不該對公子直言不諱。

    白衣公子卻不知她心中轉動的念頭,阿奴是他收留、看著長大的,自幼便對他的命令從無一絲違拗,他可猜不到天愛奴為了不忍心拉楊帆下水,心中已經起了維護的念頭,白衣公子只當她已記下,吩咐已畢,心緒便飄到了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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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找外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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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上午,白馬寺后院的蹴鞠場上。 M[ 看小說就到~]

    “十七呀,你看怎么樣?咱們這些人馬,能在上元球賽時奪個魁首嗎?”

    薛懷義穿著中衣,頭上束了一條紅色的抹額,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滿臉希冀地向楊帆問道。

    薛懷義當年是在街頭耍槍棒賣跌打藥的,身體極為健壯,近年來雖然養尊處優,錦衣玉食,不過因為要服侍武后,他很注意身體的鍛煉,功夫并沒擱下,他那些花哨的武功雖然真正用來搏斗殺人時只算一般,但是用來鍛煉身體還是不錯的,所以他的體魄依舊極為健壯。

    饒是如此,經過這么長時間的奔跑,他也累得汗流浹背,氣喘吁吁了,更不要說他的那些所謂徒弟,這些人吃喝嫖賭,無有不為,若說打架,的確是一幫行家里手,可那主要是因為他們心狠手辣,如今更是倚仗薛懷義的權勢,無人敢予反抗。

    他們的體魄并不強壯,好一些的也是只有出拳打人的那一下爆發力,沒有長勁兒,此刻一個個東倒西歪地躺在蹴鞠場上裝死狗,已經動彈不得了。

    楊帆聽了薛懷義的話,輕輕搖了搖頭。

    薛懷義道:“灑家當然不是說現在,是說經你調教之后,可有機會么?”

    楊帆苦笑一聲,搖搖頭道:“方丈,如今距上元節也就三四個月的時間了,這么短的時間內,要把他們教出來,太難了。”

    薛懷義扭頭看看那些死狗似的躺在地上。伸著舌頭直喘的廢物,也覺得一舉奪魁有些難為了楊帆,便降低了要求,問道:“那……經過這段時間的調教,可能在上元球賽時,奪得三甲?嗯……,哪怕屈居其末也成。”

    楊帆深深地吸了口氣。道:“難!眾位師兄弟的蹴鞠之術,只是一些花哨的功夫,站在原地踢個花樣兒還成。[ 看小說就到~]蹴鞠比賽的話……,難!”

    難者不會,會者不難。蹴鞠比賽的規則楊帆一聽就懂,一旦知道了這種比賽的具體方式和要求,再看到這班和尚的球技水平,他就能大概估摸出勝算幾何。

    雖然他還沒有見過真正的蹴鞠高手到底怎么樣,別家球隊的本領如何,可他當日冒充西域來者時,曾經見過楚狂歌等人閑瑕時在巷中踢球。以楚狂歌等人的球技與眼前這班和尚相比,勝出了不止一籌,由此及彼,楊帆的猜測并不算離譜。

    薛懷義瞪起眼道:“不能吧!雖說他們的球技不是極好。可是灑家與那些王侯家的球隊比賽時,他們也是勝多敗少啊!”

    楊帆干笑道:“方丈,弟子平時聽師兄們閑聊,多少也知道一些,他們在腿上綁了鐵護。袖子里藏了石灰,這還不算,撩陰腿、下絆子,無所不用其極,這才贏了人家的,到了太后面前。這些手段怎么能拿出來?”

    這些話若是旁人對薛懷義說,老薛立馬就得瞪起眼睛揮拳理論,可是自己人在家里說,又是他極器重和崇拜的白馬寺首座,老薛便不覺反感了,他的老臉一紅,懊惱地拍拍腦門道:“奶奶的,如此說來,今年咱老薛依舊不能在宮中露臉了。”

    楊帆心道:“你不進宮,我如何進宮?我還要找那上官婉兒迫問苗神客下落呢,說不定讓那丘神績毫無戒心地被我接近也要著落在你身上,這球賽若比不得,恐怕我這位首座也就沒機會陪你進去了。畢竟你平素進宮是侍候那個女人去了,怎么可能帶我同行。”

    這樣一想,對他的事楊帆就不能不上心了,他蹙著眉頭思索良久,說道:“方丈,上元節時,宮里都有哪幾項比賽,哪些人馬比較厲害?”

    薛懷義喜歡蹴鞠,雖然他自己踢得很臭,但是做為一個真正的球迷,這些訊息他卻是一清二楚,當下如數家珍地對楊帆介紹起來:“能參加御前比賽的球隊,這幾年來一直就那么幾支,其中一支是突厥人,一支是吐番人,他們通常只參加擊鞠和相撲。[ 看小說就到~]

    突厥人的擊鞠,一直是咱大唐所不及的,所以他們一直拿魁首,至于第二,則是我大唐禁軍組成的擊鞠隊和吐番擊鞠隊,雙方勢均力敵,這幾年時而你第二,我第三,時而我第二,你第三,再無旁人可比。

    至于吐番人,相撲之術也足以自傲,不過我大唐也有一支相撲強隊,乃是出自太平公主府,太平公主府養有擊鞠手、蹴鞠手,還有相撲手,其中以相撲手最為厲害,公主府上不但有男相撲手,就是太平身邊的十幾個女相撲手,驍勇也遠勝一般男兒。

    在近幾年的比賽中,基本上這相撲魁首,都是由太平公主府拿了,第二第三,則是禁軍隊、突厥隊、吐番隊輪流得到。說到咱們這蹴鞠么,哈哈,那就別無分號,獨此一家了,蹴鞠,一向是由大內賽手獲得的。”

    楊帆眉頭一皺,道:“大內賽手?禁軍還是大內侍衛?”

    薛懷義笑道:“當然不是禁軍,大內侍衛是有一些,也不全是,還有一些是宮嬪、宮女、女官,皇室的公主,比如太平公主、上官待詔,這都是蹴鞠隊里的人。”

    楊帆聽得發愣,追問道:“方丈,你是說,這班女流組成蹴鞠隊,而且,還屢屢獲勝,連男兒都比她不過?”

    薛懷義道:“是啊,外面不知情的人常說,只因這支蹴鞠球隊全是婦人,所以男人大多讓著她們,嘿!那是他們不知底細,灑家見過她們踢球,這班婦人,可沒有一盞省油的燈,球兒踢得忒好,旁人確實不如啊!”

    那時的蹴鞠,主要比得是技巧性,帶有一定的競爭性,但是沒有現代足球激烈,更不會像白馬寺這班和尚一般,綁了鐵綁腿,袖了石灰包,抄著板磚上陣,把蹴鞠比賽打得比橄欖球還慘烈。

    要論技巧性,可就不分男女了。

    這些宮娥、嬪妃、公主,沒有一個是嬌滴滴的跑上兩步,便香汗涔涔嬌喘吁吁的弱女子,就連那位身形窈窕,纖如弦月的上官婉兒,也是一名球場健將,跟這些女流比賽,太過格的沖撞又不能發生,蹴鞠技術又比不上她們,所以年年比賽,總是女隊獲勝。

    我國足球之陰盛陽衰,實是自唐而始的優良傳統也。

    上官婉兒也會參加蹴鞠比賽?

    楊帆聽到這個消息不禁怦然心動。

    那時的蹴鞠沒有男隊女隊之分,你要比賽,就得忽略男女之別,用同樣的比賽來爭奪冠軍,就如當時的馬球比賽并不要求雙方球員人數必須一致一樣。如果是這樣,那么楊帆只要率領白馬寺隊殺進決賽,就有機會接觸上官婉兒。

    否則,他空有劫持上官婉兒逼問苗神客下落之心,卻連上官婉兒都不認識,須知那宮里頭別的可能沒有,最多的就是女人,萬花叢中專挑一枝,談何容易。皇宮大內更非容易潛入之地,如何下手?

    聽到這個消息的楊帆雄心頓起,異常振奮地對薛懷義道:“方丈大師不必沮喪,弟子必盡全力,務必要讓咱白馬寺也能打進決賽,甚而奪魁!只是……”

    楊帆又看了一眼被他操練一天,癱在地上如同死狗般的師兄弟,對薛懷義道:“眾位師兄中,只有弘一、弘六、弘九三位師兄球技尚可,其他師兄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弟子實在無能為力,弟子需要……再招幾個新人進來才成!”

    ……

    集賢坊,十字大街,路旁生著幾棵枝干虬結的大槐樹,幾個袒胸露腹的漢子懶洋洋的坐著,最里邊面朝大街方向,倚樹坐著一條臥虎般的大漢。一雙粗壯如常人大腿的臂膀上,“生不怕京兆尹”、“死不怕閻羅王”的兩條紋身十分醒目。

    楚狂歌,集賢坊是楚狂歌的地盤,他的兄弟一向在這里攬生意。

    在各坊的潑皮混混中,楚狂歌對手下要求最嚴。因為他力大無窮,一身功夫,當初投到他門下的兄弟很多,但是有些人受不了他的約束,有些人因為他太刻板,有些送上門的生意也不接,漸漸就散去了。

    幾年下來,依舊肯跟在他身邊的人已經很少,只有十多個人,可這十多個人卻對他忠心耿耿,絕非其它坊里擁眾百十號的大潑皮可比。那些人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真要打起來,未必比得上這十幾條心擰在一塊兒的漢子,所以他依舊能占據著這集賢坊。

    沒有人發覺,跟著楚狂歌的人雖然不如其它坊里的混混風光,但是幾年下來,楚狂歌手下的兄弟一個也沒有死、一個也沒有殘,楚狂歌和他的兄弟,就像這十字大街上那幾棵老槐樹一樣,始終立在那兒。

    而其它坊里的潑皮頭子,手下的嘍羅們走馬燈似的換,許多幾年前風光無限的大混混如今都已不在,他們要么變成了陰溝里的一具尸體,要么變成一個殘廢,黯然退出江湖,成了掙扎在市井最底層的一個小民。

    分寸,眼光。

    楚狂歌屹立不倒的秘訣,就在于他清楚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他心中自有一把尺子。這是他在千牛衛里從軍多年練出來的本事,其他的潑皮頭子在這一點上遠不如他。

    大道上走來了幾個大和尚,楚狂歌只是乜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他的好奇心不重,與他無關的事情,他向來不會關心。他是個潑皮,這些人是和尚,和尚與潑皮,不可能有什么交集。

    然而,這些和尚偏偏沖著他們來了。(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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