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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姜神醫駕到!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你呀,楊郎中府上有那么多的軍士和公差,什么時候輪到你去逞能了,偏偏你要沖進去救人,瞧你傷的,這要是落個殘疾可怎么是好……”

  江旭寧坐在榻邊,一勁兒地埋怨,她娘和馬橋站在一旁,話都讓江旭寧一個人說盡了,連他們都插不上嘴。

  面片兒是個未出嫁的大姑娘,而楊帆是個單身的小伙子,所以江旭寧平時不到楊帆家里來,這一次聽說楊帆在郎中府上受了傷,情急之下,才拖了老娘趕來探望。

  楊帆靦腆地道:“寧姐,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的傷是闖進楊郎中臥房救人之前就已經傷了的,那刺客在府中到處亂竄,放火行兇,我正在屋里睡覺,聽到府中吵嚷,迷迷糊糊跑出去,迎頭就挨了一刀,虧我跑得快。只是可恨,那劉管事一開始明明喊給一百萬錢的,要不我哪能沖進火場玩命……”

  劉管事當時情急之下,喊的是賞一百萬錢,不過人既然沒救出來,這懸賞自然就理由很充份地縮水了,最后只給了他一萬錢。

  江旭寧在他額頭點了一指,嬌嗔道:“你呀,要是你沖進去,把臉燒傷了怎么辦?燒得跟個丑八怪似的,那時候你哭都哭不出來了,真是要錢不要命!氣得我真想不管你來著,這是我娘一早就給你熬上的雞湯,快趁熱喝了吧。”

  她扶著楊帆坐起來,江母從瓦罐里倒了一碗雞湯,楊帆接過來剛喝了幾口,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忙抬頭問道:“寧姐,這雞湯哪來的?你……把家里那只老母雞殺了?”

  江旭寧點了點頭,楊帆惋惜道:“唉!那只老母雞很能下蛋的,怎么就殺了,怪可惜的!”

  江旭寧白了他一眼道:“不然你哪有雞湯喝?一只老母雞比你的性命還金貴么?”

  江母在一旁道:“是啊!小帆,你就別跟我們客氣了。雖然你跟我們家非親非故的,可就跟一家人一樣親,上一次,寧兒那婚事,虧得你幫忙,要不然,她這輩子都沒好日子過了。大娘就這么一個女兒,若是眼睜睜看著她跳進火坑,死了都閉不上眼。”

  她撫摸著楊帆的頭發,和藹地道:“大娘沒有兒子,拿你當親兒子一樣看的。還有馬橋……”

  江母抬頭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馬橋,馬橋自打進屋就沒怎么說話,偶爾偷偷看向楊帆的目光里,會隱隱帶著一絲怪異的味道,只是因為面片兒一進屋就對楊帆數落個沒完,楊帆無暇他顧,也沒看出他的怪異來。

  江母道:“馬橋是我從小看著長起來的,跟寧兒也是極要好的朋友。大娘歲數大了,以后你們這些年輕人,都是街坊鄰居的住著,彼此要相互照應呀。”

  楊帆道:“大娘放心,我跟寧姐還有橋哥兒,雖非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可這份情意卻不是假的,我們會相互扶持、相互照應的。以后,我們不管誰富貴發達、不管誰窮困潦倒,這份情意都永遠不會變。寧姐,橋哥兒,你們說是不是?”

  馬橋聽到楊帆這番話,眼中埋藏的一層疑慮像清晨的霧霾一樣被驅散了,他重重地點一頭,道:“對!不管咱們今后變成什么樣兒,始終是好朋友、好兄弟!”

  說著,就涎起臉,對江母道:“小帆喝湯,我來吃肉吧,反正這肉味兒都燉出去了,柴得很,不吃可惜了的。”

  江母又好氣又好笑,說道:“你呀,就知道吃!喏,拿去,把肉撈出來。唉,瞧這屋子里亂的,大娘和寧兒幫著拾掇一下。這男人吶,家里頭要是沒個女人照應著……”

  說到這兒,江母忽地想起楊帆的準新娘子剛跟人跑了,不由自悔失言,趕緊悶頭干活,不再言語。這時候,外面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這里是楊帆的家么?”

  話音未落,門就已經被推開了,一個女人邁步走了進來。

  馬橋抬頭一看,不悅地道:“哎!這位大娘好沒道理,怎么不經主人允許就撞進來了。”

  那女人一聽,臉頓時就拉長了,朝他翻了個白眼道:“什么大娘,誰是大娘?老娘還是位姑娘!”

  這位還是姑娘的大娘大概有三十三四歲年紀,身材有些豐腴,模樣還挺耐看的,細皮嫩肉,只是薄唇微勾,杏眼微挑,怎么看都有一種跋扈之氣。她穿著一身青衣,從發式上看,也確實是未婚的姑娘打扮。

  這位青衣姑娘看看一旁的江母和江旭寧,瞪起眼道:“不是說楊帆獨身一人,沒有親人家眷嗎?你們是誰?”

  江母不知這女人是何來路,便解釋道:“哦,我們是小帆的鄰居,小帆受了傷,我們過來幫忙照顧一下,這位姑娘是?”

  這時楊帆也把湯碗放到了一邊,看著這位自稱姑娘的大嬸,有些疑惑地問道:“我就是楊帆,姑娘是哪位?”

  那位青衣姑娘繞過江母,看見楊帆坐在榻上,登時唇角一抿,眉梢一順,換了一副開心的模樣,那聲音都透著一股子膩人的甜:“這位就是楊家二郎了吧?啊!還好還好,雖然頭發燎壞了,可是卻沒灼傷了皮膚。哎喲,這是傷著哪兒了?不要緊吧……”

  姑娘一面說,居然就動手動腳地想要替他檢查起來。楊帆莫名其妙,連忙躲開這位自來熟的大嬸,問道:“姑娘是什么人?”

  青衣姑娘笑道:“奴家名叫彩云,我家主人聽說二郎受了傷,特意讓奴家帶了醫士來給二郎瞧瞧。”

  唐朝時候,做醫生的被稱為大夫、醫師,到了五代末,北方仍稱大夫、醫師,南方則開始稱為郎中,到了宋代就被稱為醫生了。這個時代,做醫生的稱為大夫、醫師就沒有錯,但是能被稱為醫士的,則必定是在醫道上有所建樹的人,不說是杏林國手吧,也得是響當當的一方人物,對方竟然請了一位醫士來,足見對他的重視。

  楊帆一愣,訝然道:“不知姑娘的主人是哪一位,素昧平生的,何以延請名醫,為在下療傷呢?”

  彩云雙眸一飛,笑靨如花地道:“我家主人是楊郎中家族里的一位遠房長輩,二郎冒險入火救人,雖然不曾救得郎中出來,可是此等行為我楊家還是感念在心的,那劉管事只以一萬錢相酬,家主人聽說之后很是不悅。

  楊郎中雖然不在了,可楊家還在,如此薄情寡義之舉豈能出自我楊家之手?因此上,我家主人才延請名醫,叫奴家領來,先為二郎診治一番,家主人正忙于為郎中處理后事呢,等喪事辦妥還會親自登門致謝的。”

  彩云說罷,就像一只喜鵲似的飛出去,站在門口喜孜孜地叫:“姜醫士,快請進來。”

  楊帆和馬橋面面相覷,江旭寧在一旁歡喜地道:“難得,這楊家的遠房長輩倒是個明事理懂人情的,要是他們楊家對小帆不聞不問的,還真要叫人戳脊梁骨,以后怎么在修文坊里住下去?”

  楊帆暗暗一蹙眉,心中總覺得那個叫彩云的婢子所言有些不盡不實,楊家的一位遠房長輩,如此愛惜楊家名聲,為了不致叫人說他楊家寡情薄義,就主動延請名醫上門為他診治?他這么做就不怕楊家不痛快?”

  “難道有人對我起了疑心,尋個借口查我的傷口?”楊帆暗暗戒備起來。

  院門兒外面停著一輛馬車,隨著彩云姑娘的一聲喊,從車上走下一個圓領大袖的青袍老者,頭戴湖絲幞頭,頜下一縷長髯,風度翩翩,儀度不凡,緊接著又從車中走下一個小廝,挎著一口藥匣,在兩個青衣小帽的家丁陪伴下走進來。

  那老醫士乃是洛陽城里有名的醫生,姓姜名業淳,在杏林中很有些名望,綽號就叫“妙手回春”。只是這位郎中唯利是圖,如果你沒有錢,就算你馬上要暴死在他家門口,而他只要伸一根小指就能救你的命,他也是絕不出手的,因此醫德有虧,所以聲譽一向不大好。

  不過,這位姜醫士一身醫術確實極高明,平素一向出入的都是豪門大宅,如今鉆進這么低矮的小屋,姜大醫士很是有些不情愿,他有些厭惡地皺了皺眉,用手帕掩了口,睥睨著房中眾人。

  楊帆暗暗提著小心,說道:“有勞先生了,在下只是中了一刀,受了些小小的外傷,如今已經敷了藥,無需再診治的。彩云姑娘,還請回復貴主人,就說足下好意,楊某心領了。”

  楊帆話音剛落,姜大醫士便拈著手帕向他一指,叱喝道:“無知小兒,是你懂還是我懂?!小小外傷?無知!無知之極!磕碰扭挫、跌仆撞擊、乃至蟲蟻咬傷,燙傷、燒傷、凍傷等,無分大小,皆可致命,豈可等閑視之?”

  楊帆被罵的一愣,忍不住說道:“姜醫士,在下只是中了刀傷,不是跌打扭傷,也不是蟲蟻咬傷,更不是燙傷凍傷啊。”

  姜醫士吹胡子瞪眼,又道:“無知小兒,是你懂還是我懂?老夫這么說,是告訴你,一個不慎,小恙便成大疾,輕則瘀血腫痛、筋傷骨折,出血化膿,重則損傷內臟,昏迷抽搐、經久不愈,甚而變成痙癥(破傷風)不治而亡!況利器創傷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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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妙手回春強探春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屋里幾個人聽得一愣一愣的,尤其是江母,平素磕了碰了刮道口子從來都不當一回事的,如今被姜醫師這么一說,好象楊帆得了絕癥馬上就死似的,一個個都駭得變了臉色。

  姜大醫師滔滔不絕地道:“再說燒燙傷,火毒入體,輕者損傷肌膚,創面紅腫熱痛,炙起火泡,重者肌膚燒成……”

  楊帆趕緊打斷他的話道:“姜醫士,在下沒有燙傷,只是被火燎了一下,眉毛頭發燒得卷曲了而已。”

  姜醫師眼睛一瞪,又大喝道:“無知小兒,是你懂還是我懂?這燒燙傷有明有暗,明傷燒在表面,熱毒外泄,肌膚潰爛,若是暗傷,熱毒內侵,中傷臟腑,輕者火熱內攻,體液滲出,煩躁不安、發熱口干、尿少尿閉,重者亡陰亡陽,而致死亡。”

  江母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趕緊對楊帆道:“小帆,你可不要執拗,姜醫士可是咱洛陽城里的七大名醫之一,姜大醫士的話總歸是不會錯的,你快叫姜醫士給你好好看看吧。”說完她又小聲道:“反正不是咱花錢。”

  姜醫士把大袖一抖,露出兩只手來,朝身后一背,朗聲說道:“揚戈,準備診治!”

  他那小徒弟答應一聲,放下藥匣便往外趕人:“出去,都出去,我師傅要準備診治了。”

  江旭寧詫異地道:“我們只在一旁看著,并不說話,就不用出去了吧。”

  揚戈如他師傅一般,把眼一瞪,老氣橫秋地道:“糊涂!病患乃是男子,身上有傷,若要診治,難免寬衣解帶,你一個女子,如何方便待在房中?”

  江旭寧一聽也是道理,便與母親退了出去。

  馬橋說道:“我是男人,不用出去了吧?”

  揚戈又把眼睛一瞪,斥道:“糊涂!家師醫術,一向秘不外傳,我們怎知你懂不懂醫術,會不會偷學?難道不該避一避嫌疑么?”

  馬橋聽了,狼狽而出。

  那彩云姑娘也退出去,把房門一關,屋里便只剩下楊帆、姜醫士師徒和那兩個青衣小帽的豪門家奴了。

  楊帆冷眼旁觀,隱隱覺得,這位姜醫士此來目的絕非如他所說,心中暗暗起了戒備,面上卻仍是一副任由擺布的模樣,倒要看看他們究竟要玩什么花樣。

  姜醫士走到楊帆身邊,俯身看了看他,點頭道:“嗯!頭發燎掉了幾綹,眉毛也有些烤糊了,不過這沒有關系,將養些時日,也就長出來了。實在不濟,老夫還可以調治幾服藥物,內服外敷,保證毛發濃亮如初。”

  楊帆干笑道:“姜醫士,頭發就算燎光了,也不至于有性命之憂吧?您是不是……應該先給我看看傷勢?”

  “哦!對,對!你傷在哪里?”

  楊帆指了指左肩道:“在下左肩中了一刀,好在不是要害,我感覺,活動起來并不太受影響,想是不曾傷了筋骨。”

  姜醫士松了口氣道:“只是傷在肩上?那就好,那就好!解開來瞧瞧。”

  那小徒弟上前給楊帆解開肩頭纏綁的繃帶,楊帆也不言語,只是任由他們擺布,待傷口露出,姜醫士俯身仔細看了半晌,點頭道:“嗯!不錯,雖然傷口較大,卻不曾傷筋動骨,將養些時日也就好了。”

  他又嗅了嗅楊帆肩頭所敷的藥物味道,一臉不屑地道:“這也叫金瘡藥么?至少缺了四種關鍵的藥物,傷口痊愈的必然較慢,如果換藥不及時,難免還會化膿腐爛,及便痊愈,也要留下一個大大的疤痕,不美、不美,殊為不美。”

  姜醫士仰起頭來,鼻孔朝天地道:“徒兒,刮去他傷口所敷藥物,給他換上為師自配的上等金瘡藥。”

  揚戈答應一聲,便打開了藥匣,取出一盒如玉白瓷的藥膏,打開蓋,一股濃郁的藥香頓時撲面而來。楊帆任他刮藥敷藥,并不拒絕。雖然他懷疑對方為他診病的用心,卻不懷疑對方藥物的真假。

  如果對方在傷處看出什么破綻,大可敷衍一番,轉身便走,調來大批官兵包圍這里,不可能事先準備做了手腳的藥物拿他,官府畢竟是官府,不是下五門的飛賊。再說,如果真是官府要拿他,直接把他抓進大獄再查他是否冤枉才是最可能的手段。

  藥物敷好,患處頓時傳來陣陣清涼,痛楚感覺頓時大減,看來這姜醫士雖然醫德不好,為人狷狂傲慢,但是確實有傲的本錢。待藥物敷好,換了上好的白疊布細細包扎完畢,姜醫士又道:“來,解去他的衣衫,老夫再細細檢查一下別處。”

  揚戈答應一聲,便給楊帆寬了上衣,姜醫士眼睛一亮,打量著楊帆兩塊結實的胸肌,和腹部壘壘板塊似的腹肌,嘖嘖贊道:“好!看不出,你相貌清秀,外表清瘦,身子竟是這般結實,嗯,不錯,相當不錯!”

  看他那副別具意味的笑容,就像一個老鴇子突然低價買入了一個自賣自身的絕代佳人,看得楊帆有種毛骨怵然的感覺。姜醫士笑吟吟地又道:“來來來,你們兩個也上去幫忙,解開他的下衣,讓老夫檢查一下。”

  楊帆大驚失色道:“姜醫士,我的下體并沒有受傷啊。”

  姜醫士捻著胡須,慢條斯理地道:“這就是老夫方才所說的火毒的問題了。若是火毒內侵,不能外解,則損傷經脈,致經絡淤閉。女子屬陰,火毒攻心,則反映在臉面上,紅腫熱痛或有瘀斑。男子屬陽,火毒攻心,則現其表象于**,是故,要查下體。”

  楊帆可不是個沒讀過書的普通百姓,會被他這套玄之又玄的醫病理論輕易唬住。他不但讀過書,而且所習的功夫也不是普通的拳腳,而是極上乘的武功,上乘武功與經絡筋脈等醫學知識有相通之處,一個高明的武術高手,至少是半個郎中。

  可是楊帆不好反抗,只好拿出他最拿手的扮相來,一臉靦腆,拉緊腰帶執意不從,姜醫士不耐煩了,把眼一瞪,怒道:“病不諱醫,有病不要緊,諱疾忌醫才是大錯,你是男子,老夫也是男子,怕甚么!給我摁住他,好好地查!”

  肅立一旁的兩個家丁一聽,一擁而上,將楊帆摁在榻上,揚戈撲上去,“唰”地一下掀開被子,又“唰”地一下,麻利地扯下了楊帆的犢鼻褲,“妙手回春”姜老爺子便惡狠狠地撲了上去……

  ※

  ※※※※※※※※※※※※※※※※※※※※※※※※※※

  房間里的診治似乎時間并不太長,但是診治過程似乎挺復雜,江旭寧和馬橋候在門口,只聽見一會兒姜醫士大呼:“病不諱醫,你掙扎甚么?”

  一會聽見揚戈大喊:“你不要亂動,小心碰裂傷口,剛敷了藥的。”

  “按住,按住,把他按住!”

  “不錯,哈哈,不錯!”

  江旭寧和馬橋面面相覷,一臉的莫名其妙。江旭寧不知就里,也想不到別處,只以為楊帆的傷勢不像他自己說的那么簡單,心下很是擔憂。

  馬橋卻不免想得多了:“病不諱醫。他肩頭中了一刀,有什么需要避諱醫師的?莫非是……,哎呀!那天愛奴居然跟人跑了,不會就是因為……”

  馬橋正越想越歪,房門突然大開,姜大醫士拍著手,從房間里施施然地走了出來。

  江旭寧趕緊問道:“不知小帆傷情如何?”

  姜大醫士傲然自得地道:“他的傷固然不輕,不過有老夫的回春妙手,再重的傷也不要緊,老夫已給他留下了傷藥,白匣外敷,黑匣內服,每日服用一次、換敷一次,好好靜養,十天半月的功夫,就會生肌痊愈了。”

  姜大醫士捻著胡須想了想,又道:“嗯,回頭老夫再著小徒把調理頭發的首烏膏也送來,每日一服,叫他按時吃下。”

  “首烏膏?”

  江旭寧一愣,實在是想不出這位神醫圣手怎么會從那么嚴重的傷勢問題上突然轉移到頭發眉毛的問題上來,楊帆是個大男人,又不是女孩子,用得著這么在乎頭發眉毛么……

  姜醫士也不等她再問,便大搖大擺地往院門外走去,他的徒弟緊隨其后,兩個家丁扎撒著手最后出來,彩云姑娘站在門口沖里面說了一句改日再來探望的話,便急急跟在姜醫士后面走了出去。

  上了車,彩云迫不及待地問道:“姜醫士,怎么樣?”

  姜業淳搖頭晃腦地道:“其形也,如杵。其色也,嫣紅。頭大如菇,莖干挺拔,觀其形,察其色,隱如龜伏,勃如怒蛙,體魄健壯,腎水充足,實乃大妙之物也。”

  彩云姑娘聽得云山霧罩,瞪著眼睛問道:“那到底好還是不好?”

  姜業淳道:“形態雄偉,本錢十足,于婦人而言,自然是一件絕佳的器物!”

  彩云姑娘這回聽懂了,笑遂顏開地道:“這就成了,公主一定甚是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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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先取苗神客!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姜醫士一行人離開之后,劉大娘母女和馬橋回到房中,免不了很緊張地探問一番,楊帆胡亂應付過去,幾人幫著清掃了房間,又給他做好了明天早上的飯菜,這才紛紛離去。

  以往這時候,旁人可以走,依著馬橋的性子,卻總會賴下來與他多聊一陣,不過今天馬橋居然也走的甚是干脆,說是老娘又研究了一樣賺錢的小玩意兒,要回家幫著干活。

  楊帆心中有事,也未察覺馬橋的反常和眼神中時而露出的一抹怪異。等到幾人走后,楊帆靜下來,才思索起彩云和姜醫士這些人的來意。他們所說的理由,楊帆是有些不太相信的,他們的診病過程,更加令人匪夷所思。

  那位不著調的姜神醫,似乎對他的傷勢并不是太在意,當然,這也可以說是他醫術高明,這些傷勢確實不放在他的眼里,可是他居然會在乎眉毛頭發是否能盡快長好,尤其是以荒誕的火毒理由,強行檢查他的下.體……

  楊帆一開始甚至懷疑這些不速之客是天愛奴派來的,那位神秘的女子,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似乎是無所不能的形象深入楊帆心中,可是因為這位姜神醫古怪的行為,卻又使他放棄了這一想法,天愛奴這樣一位年輕少女,豈會授意姜醫士干出這等荒唐行為?

  這件事的來由毫無頭緒可循,楊帆自然百思不得其解,干脆便把此事拋在了一邊,這些只是小事,只要能確定對方對他沒有惡意,事情就總有揭開的一天,倒不必刻意去探問究竟,他現在所要考慮的,還是屠村血案兇手的問題。

  楊明笙臨死前說出了兩個名字:丘神績、苗神客。

  他在洛陽磋砣了近一年的時光,眼下距真相終于踏出了重要的一步,他相信丘神績和苗神客即便不是真正的幕后元兇,亦已相差不遠了。

  丘神績這個名字,他聽說過,市井間關于丘家父子的的傳說很多。

  丘神績乃大唐開國功臣丘行恭之子。丘行恭于隋末天下大亂時聚眾起兵,后來依附了李世民,頻立戰功。在與王世充一戰時,李世民的坐騎“颯露紫”中箭,丘行恭把自己的座騎讓與李世民,手執大刀馬前開路,殺出重圍,從此成為李世民寵信的大將。

  貞觀十七年的時候,代州都督劉蘭成被告發謀反,判以腰斬,丘行恭負責監刑,竟然一時興起,當眾挖出了劉蘭成的心肝烹食下酒,引得世人一片驚駭,為此受到李世民的責備,此后便稍有疏遠。

  丘行恭生有四子,丘神智、丘神績、丘神福、丘神鼎。其中以第二子丘神績最具乃父之風,丘行恭的四個兒子里面也只有他繼承了乃父的一身武功,如今依舊擔任武職,現任左金吾衛大將軍。

  這丘神績比起其父更加驍勇,也更加殘忍,他任左金吾大將軍時,曾奉命前往巴州監視廢太子李賢,丘神績趕到巴州,便立即勒逼廢太子李賢自盡,回京后卻說是因為誤解了太后的旨意。

  百官嘩然,紛紛彈劾,武后見眾怒難犯,便把他貶為疊州刺史,但是沒多久,就又讓他官復原職了,人們這才知道,所謂丘神績逼死太子,實為武后懿旨。人常說虎毒不食子,武后連軟禁之中的親生兒子都舍得殺,實是亙古少有。

  去年,李唐宗室王爺越王李貞、瑯琊王李沖等反武后,丘神績奉詔平叛,等他率兵趕到時李沖已死,無叛可平,博州官吏素服出迎,向朝廷投降,丘神績便下令把乞降的官員全部殺光,又抄滅其家,受害者逾千余家,其酷厲可想知。

  故而,丘神績雖是武將,卻與周興、來俊臣、索元禮等人并列,排為四大酷吏之首,名聲噪于京城。這樣一個人,要說是他干出屠村血案,實在是尋常的很,然而楊帆卻不能確定楊明笙臨終所言是否屬實。

  還有,那個苗神客,到底是什么人?

  楊明笙絕望地說出的那兩個名字的時候,苗神客的名字是排在丘神績前面的,那種時候,生死存亡、烈火焚身,一個人是無暇多加思考的,他說出的話就會最直接。這時被他排在前邊,第一個說出來的人名,必然是在他心中看來,比接下來的人更加重要的人物。

  比丘神績更加重要的人物,自己卻根本不曾聽說過,這個人能是什么人?

  楊帆輕輕撫著受傷的肩頭,暗暗思忖道:“看來,得好好打聽打聽這個人的身份。一切,待我傷愈后再說。”

  楊帆正想著,房門忽然又叩響了,有人問道:“楊二,可在房中?”

  楊帆聽那聲音,似乎是蘇坊正的聲音,不覺有些驚訝,這么晚了,他來干什么?

  楊帆坐起來,揚聲道:“可是蘇坊正嗎?請進來。”

  門兒吱呀一聲,蘇坊正走了進來,轉到里屋,見楊帆正要坐起來,連忙上前道:“唉,你身上有傷,不要動了,躺著,躺著,老夫就是來看看你。”

  蘇坊正坐在榻邊,詢問了一番傷情,便從懷里掏出幾吊錢來,對楊帆道:“楊二,你是為咱坊里出公差受的傷,坊里頭自然不能不聞不問,叫人家背后里戳脊梁骨,說我姓蘇的不地道。

  這些錢,是街坊鄰居們湊了一些,老夫自己也拿了一些,你且拿去安心養傷,再買些吃食補補身子。坊里的事情你不用擔心,老夫已找了人來頂你的差使。”

  楊帆道:“多謝坊正,我這傷養上個把月時間也就好了,到時再為坊里做事,這些時日,確實不宜勞動,只好麻煩坊正安排他人了。”

  蘇坊正打個哈哈道:“不不不,等你傷好了,也不由在坊里做事了。咱們這小廟,哈哈哈……”

  楊帆微微變色道:“坊正這是要辭了某的差使么?”

  蘇坊正趕緊擺擺手道:“噯,你可千萬不要誤會,老夫是那種人么?你放心,只要你還愿意做這個坊丁,你自然可以隨時回來,老夫歡迎之到。只不過……”

  蘇坊正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笑瞇瞇地道:“你呀,否極泰來,攀上了貴人,這等差使,我怕你是再也不會干嘍。”

  楊帆心中一動,忽地想起了下午突然出現的彩云姑娘和那位姜醫士,連忙忙道:“蘇坊正,不知這話是什么意思,在下什么時候攀上了貴人,我怎么不知道?”

  蘇坊正打個哈哈道:“有些事,來日你自然明白,老夫現在卻不好說的太多。總之呢,你到咱修文坊時日雖短,可街坊鄰居的住著,大家都很和睦,像是一家人一樣,不管你將來如何發達,可不要忘了咱們吶,哈哈!”

  蘇坊正說著,便站起身道:“好啦,我就不多坐了,你歇息吧,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隨時跟我說,老夫幫你安排。”

  蘇坊正說完就笑瞇瞇地離開了,丟下楊帆一個人更是納罕:“貴人?我幾時接觸過什么貴人,蘇坊正何至于對我如此眷顧?”

  楊帆思來想去,不覺又想到了天愛奴身上。

  本來,因為姜醫士詭異的舉動,他已經否定了這個想法,可是與他有過交集,又能請得到見錢眼開的姜醫士登門,貌似只有這位身份神秘、神通廣大的女子了。至于說姜醫士檢查他的身體……

  楊帆突然想起了西域平民女子選婿時會試婚,而豪門女子選婿時會先遣女奴與意中人同房,以確定其沒有隱疾再締結良緣的事情,難道天愛奴是要……

  這樣一想,楊帆心中怦然一動,不覺有些心猿意馬起來。和天愛奴在一起的那段時光,雖然他一直裝傻充愣的,可是那無疑是一段很有趣、很值得回味的生活。那個身份成謎,無所不能的小丫頭,已然悄悄走到了他的心里。

  楊帆此時當然還沒有成家立業的打算,當務之急是找到仇人報仇雪恨,再找到阿妹妞妞,至于其它的,他還年輕,大可一步步地來,現在的他即便有條件,也不會讓家室羈絆自己的身子。

  可是陡然想到有一個很漂亮、很可愛的姑娘,有意委身于他,那種感覺還是說不出的……舒服。楊帆正舒服著,房門又叩響了,一個細聲細氣兒的聲音道:“二郎在家吧,奴家進房來了。”

  “小東姑娘?”

  楊帆大吃一驚,趕緊鉆回被窩,閉上眼睛,變成一副奄奄一息、昏迷不醒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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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落花有意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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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東姑娘對他的情意,楊帆心里很清楚。別人對他好,他就對別人好,別人喜歡他,他自然也喜歡人家,可是喜歡與愛是兩回事,不可能別人只要愛他,他就要愛上對方,他對小東姑娘,著實沒有感覺。

  然而小東姑娘一往情深的,又讓他覺得欠了對方的情,難免有些心虛情怯,聽說她來,不知該如何面對,只好選擇逃避了。其實,這也未嘗不是一個委婉的方法。

  門輕輕地打開了,小東姑娘邁著貓一樣的步伐,輕輕地走進來,即便以楊帆的耳力,不仔細聽都聽不到,她走路永遠都是這樣,輕輕的,象是擔心會踩死螞蟻似的。

  “二郎?二郎……”

  小東明明是想喚醒他,卻又像是生怕喚醒了他,所以聲音小小的,楊帆閉著眼假寐,努力保持呼吸的平穩,以免被她看出端倪。

  榻邊微微地一沉,小東在榻邊坐下了,楊帆依舊“昏迷不醒”。

  過了一會兒,小東姑娘的聲音幽幽地響了起來:“你呀,好好做你的差使就成了,逞什么英雄,你說你要是真有個好歹,人家官府能管你一輩子么?年輕氣盛的,一點也不知道愛惜自己。”

  頓了頓,細細的聲音又起:“你沒醒著也好,要不奴家還真羞于和你說話。唉!人家知道,自己生得模樣兒一般,阿娘又是特別的厲害,我家只能招上門女婿的,二郎這么出色的男子,怎么可能……”

  “奴家知道,其實從一開始就知道,不可能有那個福氣,與二郎你做對夫妻的。但是……心里一旦喜歡了一個人,那就是喜歡了,人家實在想不出要有什么樣的道理才可以去喜歡,或者不喜歡……”

  兩行清淚輕輕地掛在她的眼睫毛上,她哭泣的時候,聲音也是細細的。小東輕輕用掌背抹去頰上那無聲的淚,低低地道:“二郎好生歇著吧,改日若得了空兒,奴家再來瞧你。”

  榻邊一輕,小東姑娘輕輕地向外走去,楊帆沒有聽到關門的聲音,過了許久,他悄悄張開眼睛,就見房門已經關上,關得極靜、極輕。

  楊帆的目光又看向榻前,榻前放著一只竹筐,上邊放著一套簇新的衣裳,針腳細密,平平整整,輕輕拿起來,觸手卻有些溫熱,往筐中一看,原來下面卻是一筐紅皮的雞蛋,都煮熟了的,猶帶著一股暖意。

  楊帆拿著衣裳,看著雞蛋,一時有些癡了……

  ※※※※※※※※※※※※※※※※※※※※※※※※

  此后這些天,楊帆一直在家安心養傷,馬橋娘和面片兒娘每天輪流上門幫他做飯,馬橋和江旭寧則幫他換藥,陪他聊天,街坊鄰居也時常來幫著挑一缸水、劈一堆柴。

  這些普通的坊間百姓彼此交流感情的方式不是風花雪月、醉酒笙歌,他們的方式很樸實,雖然都是一些小小不言的舉動,卻很暖人心。

  在此期間,那位彩云姑娘又來過幾次,每次都會帶來些坊間百姓平時聽都沒聽說過的高級補品,只是馬橋娘和面片兒娘根本不會做這些山珍海味,統統按著坊間普通菜肴的烹制方式做了鐵鍋燉菜,著實糟蹋了材料。

  眼見楊帆的傷勢一天天好起來,彩云姑娘甚是高興。

  雖說這位彩云姑娘有些勢利,對來楊家走動的坊間百姓一概用白眼仁看人,不過對楊帆畢竟態度不錯,楊帆對她不好露出厭煩的神色,知道她不愿被稱呼老了,就一直稱呼這位三十多歲的大姐為姑娘,聽得彩云姑娘歡喜不已。

  只是楊帆每次旁敲側擊地向她問起她家主人的情況時,都會被她顧左右而言它。能在豪門成為主人身邊得力使喚人的,個個都是人精,慣會察顏觀色,聽音辨意,雖然他們都是一些小人物,你想把他們當呆子耍,那是根本不可能。

  直到后來,彩云姑娘想到自家主人對這位俊俏小郎君極為看重,來日他一旦飛黃騰達,那就貴不可言,若能與他結下交情,將來總少不了自己的好處,這才違背了主人的吩咐,稍稍向他透露了一點口風。

  彩云姑娘說:“我家主人吩咐在先,婢子現在不好透露什么,只等小郎君養好了身子,我家主人自會邀你一會。小郎君且安心養傷,我家主人,那是高高在上,貴不可言,你若能得她青睞,前程不可限量,那時還望郎君多多提攜。”

  楊帆欲待再問,彩云只是笑而不語。楊帆也曾想過跟蹤她的車子,查看她的去處,只是青天白日的,跟蹤不太方便,這人既下了大力氣與自己結交,早晚必會現身,倒不必急于一時。

  十多天后,楊帆的傷口已然結痂,雖還使不得大力,但是行走坐臥和一般的舉動,已經全無問題,楊帆便開始著手打聽苗神客的消息。

  他以久臥病榻,氣血虛弱,要出去散散步活動身子為由,離開修文坊,去了定鼎大街。定鼎大街兩側加起來長達十六里、高達一丈半的“廣告長廊”可是包羅萬象,無所不有,其中自然“耳目人”的小招貼。

  “耳目人”就是依仗人脈廣泛、耳目眾多,專門幫人打聽消息、尋親覓友的人。這些人的主要生意是幫著外地來洛陽投親訪友的人打聽親友下落,還包括協助尋找被拐賣的孩子和婦女。

  楊帆從眾多的小招貼中找到一個“耳目人”的聯系方式,找到那個人,付了定錢之后,便約定了下次見面的時間和地點。過了兩天,楊帆又離開修文坊,趕到了兩人的約定地點,一家小酒館。

  這個耳目人叫趙逾,三十七八歲年紀,微微有些發福,一張看起來很平庸也很和善的臉,平平無奇,沒什么特征。

  楊帆隨便點了幾樣酒菜,二人便在角落里選了一張幾案坐下,楊帆道:“趙兄,不知小弟托付你的事情,可已有了著落?”

  趙逾微微蹙起了眉頭,說道:“老弟,你這差使,不好辦吶!旁人要尋親訪友,總有個名姓、職業和原來的居處等等消息,我們訪其鄰居,查其舊籍,只要這人還活著,總能尋得到他,可你給我的消息實在太少了,只有一個人名。”

  楊帆笑道:“不錯,正因為難找,才麻煩趙兄么。”

  趙逾搖搖頭道:“麻煩倒不算什么,只是接了你這差使,我著實費了很大的力氣,托付了許多相熟的衙門胥吏。好在你要找的這個人名字較奇,不易與人重名,饒是如此,也費了我極大功夫,上下打點,托了很多人,這一遭我是賺不到你什么錢了。”

  楊帆會意地道:“哦,若是趙兄查到確切消息,在下可以加付些酬勞。”

  趙逾苦笑道:“加是不必再加了,我還要退還老弟一半酬勞才成。因為……慚愧的很,趙某雖然打聽到了那個人的一些消息,卻也只是一些消息,至于他現在的下落,趙某無能,沒有打聽到。”

  楊帆怔了怔,略一沉吟道:“無妨!趙兄打聽到多少消息,便說多少消息。原有的酬勞不必退還。我不能讓趙兄白忙一場,你上下打點,都有哪些花銷,但請明言,也由在下支付。”

  趙逾聽了頗為意外,沒想到這個雇主竟是這般豪爽,當下又羞又愧,連忙起身道謝,楊帆按他坐下,道:“趙兄不必客氣,請坐下說話,你打聽到些什么,還請詳細告知于我。”

  趙逾道了謝,坐定身子道:“要查這苗神客,其實也容易,因為他這名字好記,而且在官場上也有些名氣,那些官場胥吏大多知道此人,我說做了許多無用功,花銷了許多上下打點的錢,是指想要查他下落,結果費盡心機,毫無結果。”

  楊帆點點頭,道:“嗯,這苗神客,究系何人?”

  趙逾道:“這苗神客,是高宗乾封元年的進士,中了進士之后,就被任命為周王府戶曹參軍事。這位周王,就是當今天后第三子李顯,如今正發配房州。”

  趙逾顯然是真下了一番功夫調查的,說起來十分流利:“后來,苗神客遷升為門下省起居郎,再之后,又升至著作郎兼宏文館學士,仕途還算順利,卻也不算極重的權位。可是三年前……”

  趙逾臉上慢慢露出一抹古怪的神氣,緩緩地道:“三年前,突然就沒有他的任何消息了,某托請了很多在衙門里當差的朋友,竟然沒有一個知道。更好笑的是,某向一些朋友問起時,他們居然先是一愣,然后才恍然大悟,看來若不是某問起來,這個人居然就這么被他們給遺忘了……”

  楊帆微微蹙起眉頭,問道:“這意味著什么?”

  趙逾道:“這就意味著,他是一點一點,漸漸消失于官場的。”

  

第82章 逝者已矣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第八十二章逝者已矣

  楊帆聽了不覺恍然,不錯,以苗神客的官職地位,如果是不幸病逝或者暴卒,朝野間一定會有些傳聞,如果是病逝,朝廷會有相應的撫恤,同樣不該默默無聞。

  如果這個人被貶謫、流放、致仕還鄉,或者升遷,或者依舊活躍于官場,總會有人記得他的。只有他既平安無事,又在官場中漸漸無所作為,大家才會習慣于他的不存在,以至于把他忘到了腦后。

  也就是說,這個人從三年前受封男爵之后,就開始淡出官場,用了三年的時間,直到所有人都習慣了他的消失,徹底把他遺忘。

  趙逾道:“就是這樣,某問過許多人,他們依稀還能記起苗神客受封開國男爵之后,曾經出席過幾次其他官員的宴會,露出幾次面,之后就慢慢消失了,以至于現在問起來,居然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現在在哪里,正在干什么。”

  “只有這些了!”

  趙逾愧然道:“某費盡心機,都再也打聽不到關于此人的任何消息。某甚至問到了他家的住址,特意去看過,那幢宅子空著,宅中蛛網高懸,野草叢生,竟是久不住人了,甚至都沒留個家仆打理。”

  趙逾對楊帆道:“這樣一個人物,本不會無聲無息就消失的,可是某找過許多人,確實沒有一個知道他現在的情況。某唯一能夠確定的事是:他沒有死,他還在神都,至于他的下落,某實在是打聽不出,慚愧之至。”

  楊帆靜靜地看著他,臉上慢慢露出一絲微笑,他拍拍趙逾的手臂,溫和地道:“趙兄不必羞愧,你打聽來的消息非常重要。僅是這些,就有很大的用處了,如果讓我自己去求證,這些消息也是不可能打聽到的,謝謝你!”

  楊帆說著,從懷里摸出兩吊錢,輕輕推過去,說道:“這是剩下的雇金,請收下。”

  趙逾面紅耳赤地道:“不不不,這可不行!老弟這是臊我趙某人的臉了。雖然我是一個跑腿問路的江湖人,可江湖人也有江湖人的規矩,我沒完成你的托付,這錢就不能收。做生意嘛,本來就是有賠有賺的。”

  楊帆呵呵一笑,道:“趙兄不必客氣,你所做的,在下已誠感盛情!這些錢,請收下!”

  楊帆說罷,起身說道:“店家,算帳!”

  趙逾見狀不再客氣,說道:“那……,好吧,今天這頓酒菜,我請。”

  楊帆道:“成,那我就不客氣了。”

  趙逾會了帳,與楊帆一起離開酒館,楊帆抱拳道:“趙兄,小弟告辭。你是個實誠人,以后兄弟若有用得到趙兄的時候,還會來打擾你的。”

  趙逾拱手道:“慚愧,慚愧。”

  看著楊帆走遠,趙逾站在原地思量片刻,突然拔步追了上去,揚聲喊道:“老弟,請留步。”

  楊帆回過頭來,訝然道:“趙兄還有什么事?”

  趙逾道:“老弟,在下手底下幾十口子人跟著混飯吃,要說摞下一切,專門幫老弟查這個人,確實辦不到,不過,我會囑咐手下的兄弟們,不管辦什么差使,都會捎帶著打聽這件事,一旦打聽到什么消息……”

  楊帆長揖道:“趙兄有心了!”

  趙逾道:“老弟再說這個謝字,某這張老臉可就沒處擱了。只是,一旦有了消息,卻不知該往何處通知你呢?”

  楊帆心中一動,他做的事情,還真需要常常用到一些耳目,于其每次都要尋找不同的耳目人,不如與這趙逾結交一番。看其品性為人,倒是一條可交的漢子。

  想到此處,楊帆便道:“每隔一些時日,在下就會去趙兄那兒一趟,就算是不做生意,做為朋友走動走動也是好的。”

  趙逾大喜道:“使得,老弟是個爽快人,趙某愿意交你這個朋友,既如此,那趙某就告辭了,咱們后會有期!”

  “有勞趙兄!”

  楊帆拱一拱手,看著趙逾大步遠去,亦轉身離開。

  楊帆穿過福善坊,經由南門進入思順坊,再往大街上一拐,就可以沿著建春大街趕回修文坊。他一路慢慢走著,慢慢踱入思順坊,忽然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卻是馬橋,楊帆不禁露出一絲笑意。

  馬橋正從一家飯館里鬼鬼祟祟地溜出來,手還下意識地按在腰間,不用問,他定是來銷贓的,自己這些時日在家養傷,馬橋便又做了獨行賊。

  想到這里,楊帆突然想到,這些日子雖說彩云姑娘經常帶來一些補品,但是馬大娘也時常燉些雞肉鴨湯給他滋補身子,馬家的境況并不太好,只怕這買肉的錢都是馬橋偷偷摸摸弄回來的了。

  楊帆見馬橋已然走開,連忙跟了上去,楊帆快步追上馬橋,突然一拍他的肩膀。馬橋剛剛銷了贓出來,突然被人拍了一巴掌,身子一個機靈,幾乎怪叫出聲,陡然扭頭一看,見是楊帆,不禁氣道:“你要嚇死人吶,你怎么晃到這兒來了?”

  楊帆道:“哦,我一個人悶著難受,胡亂出來走走。”說完又明知故問地道:“你來這兒干什么?”

  馬橋干笑道:“哦,這兒有幾家販賣家畜的,我來買只雞。”

  楊帆道:“又是燉給我吃的吧,橋哥兒,你看我這身子,雖然不及你粗壯,可也結實的很,傷口已經養好了,我都感覺長了好幾斤肉,這些日子,為了照顧我,你跟大娘操心費力,我已很是過意不去了,你的家境并不好,不要繼續買這些東西了。”

  馬橋道:“這是甚么話,自己兄弟受了傷,急著將養身子,我還只顧攢錢干什么?”

  楊帆笑道:“攢錢等著娶新娘子唄,說實話,明年你就二十了,還沒說一門親,也難怪大娘著急,你還是多用用心,趕緊給我娶個嫂子回來吧,我可是迫不及待等著有人叫我叔父了。”

  楊帆說笑著,拉著馬橋就往外走,馬橋掙不過他,只好放棄原本的打算,兩個人一同回到修文坊前,眼看快要走近大門口了,忽然有一支隊伍從里邊走出來,那是一支出殯的隊伍,兩個人不覺站住了腳步。

  出殯隊伍最前邊走著幾個道士,搖著鈴兒,念念有詞,中間一個道士,身穿杏黃絳衣,頭戴五老冠,腳踏一雙芒鞋,手執銅錢七星劍,當空揮舞,念念有詞。左右兩個青袍小道,各戴一面浩然巾子,一個抱著云幡,一個捧著寶印,步步相隨。

  后邊跟著的就是幾個執幡的小廝,再后面,棺槨之前,小小的雪蓮姑娘一身麻布孝衣,頭系孝巾,腰束孝帶,手里捧著一面靈牌,在她旁邊,是一身孝的楊夫人,這是為楊明笙出殯的隊伍。

  因為楊家一案牽涉重大,所以直到今日,才得以操辦后事,

  有人扛著招魂幡,大聲地向亡靈報著地名:“郎中抬腳,出門嘍,過門檻,咱上橋,大道平坦~~上道了!”引領亡靈,一路前行。

  兩位楊家的晚輩向天空中奮力地拋灑著紙錢,紙錢飛落,就像在下雪,以一種超脫自由的飄蕩,緩緩地飛落到地面,從容地被送葬的人群踩踏在腳下,就像生命的歸宿一般,無論你愿不愿意,無論你想不想。

  小雪蓮的臉上并沒有悲戚之色,從小楊明笙就不疼愛她,小孩子對此再敏感不過。別看年齡小,可孩子憑的是直覺,任何的言語和虛偽的笑容都瞞不了他們心靈的眼睛。

  但是,楊明笙畢竟還是她的父親,除了感情,還有責任。她不悲痛,卻有仇恨。她捧著靈牌,小臉繃得緊緊的,或許在她心里,仇恨遠遠超過了父親去世的悲傷。

  走在旁邊的姚氏夫人已然三旬五六,然而一身孝衣之下,卻透著別樣的俏麗,看起來倒似一個未及三旬的年輕婦人,模樣確實美麗。

  路邊,有站在那兒觀看的閑人議論:“喏,那位就是楊家大娘子!”

  “哎喲,這么年輕啊,生得好生俊俏。不過,瞧她那樣子,夫君過世,好象并不悲傷呢。”

  “嗨,你不知道,他們兩夫妻啊……”

  一番竊竊私語之后,那人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可今兒是出殯吶,人前裝裝樣子總也應該吧。”

  楊帆對這婦人倒是微微生出佩服之意。有的人這一生,處處為了別人的眼色活著,這個女人或許背叛了丈夫,又或者從不曾喜歡過他,只是為了家族的發展放棄了自己的幸福,但是她能活得坦蕩,活出自我,倒也是她的可愛之處。

  靈柩由十六個人用粗粗的木杠抬著,沿著青石條街緩緩而行,紙錢一把把地飛起,一片片地落下,一如兩旁樹上的落葉,深秋了。

  楊帆的目光淡淡地隨著那飄灑的紙錢,看向那飄灑的落葉,輕輕地嘆了口氣,對馬橋道:“橋哥兒,走吧,不要看了。”

  兩個人剛要離開,忽然一陣馬蹄急驟,隔得還遠,那馬蹄就踏著青石大街的地面“嘩嘩”作響,一陣喧嘩笑語老遠傳過來,兩人不由站住腳步,循聲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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