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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朱筆判生死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薛懷義連聲道:“懷義明白了,懷義真是蠢笨,這般主意,還要天后來教,回去后我就依天后的吩咐去做,用不了幾日,懷義便拿一份《大云經疏》來,請天后過目。m[ 看小說就到~]”

    武則天莞爾一笑,捧住他臉頰,輕輕地親了一口,昵聲道:“好人兒,你肯替朕分憂,朕心里面,已不知有多開心了。做得好不好倒不算什么,但有這份心意,也就足夠了!”

    薛懷義近日來未蒙武則天召他侍寢,作為武則天的面首,他又儼然就是這位無冕女皇的男妃嬪,不敢沾惹女色,以他如此精壯的一個漢子,早就憋得狠了,武則天這一溫言軟語,薛懷義頓起,胯下一個小和尚勃勃而起,就要把武后摁在榻上。

    瞧見他那熾熱的眼神兒,武則天心里也不覺有些酥癢起來,她的身子往后輕輕一靠,半倚在軟綿綿的錦幄上,微瞇鳳目瞟著薛懷義,薛懷義心領神會,剛要站起來寬衣解帶,便聽門外有人道:“天后,秋官侍郎周興求見!”

    薛懷義惱怒地道:“叫他候著!”

    “叫他進來!”

    武則天坐起來,理了下鬢邊凌亂的頭發,微微瞪了薛懷義一眼。

    人有各種各樣的,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在武則天的心中,最叫她飄飄欲仙、欲罷不能的,就只剩下追求權力的。盡管她此時也有些情動,但是武則天從來不是一個能被情感所困擾的人。更不是一個被所束縛的女人,一俟聞聽要事,她立即就恢復了精明和冷靜。

    武則天對甚是不忿的薛懷義柔聲安撫道: “阿師,你且到后殿歇息一下,周興此來,是有要事的。”

    薛懷義聽她這么說,曉得今日還有機會一逞所欲。方才轉怒為喜,便答應一聲,大步流星地向后殿走去。

    武則天整理了一下儀容。(看小說就到· )端然坐在案后,掂起了一份奏章,一雙冷肅威嚴的眸子。卻向殿門口瞟去。隨著一陣腳步聲,一只白底黑緞的官靴踏進了高高的門檻,一個清朗的聲音隨之傳來:“臣,秋官侍郎周興,見過天后!”

    這是一個身著緋色官袍的官兒,唐朝品官,各部侍郎中,只有吏部侍郎為正四品上,其它各部侍郎為正四品下,四品官著緋袍。周興是刑部侍郎。自然要穿一身緋色官衣。

    周興今年剛過四十,身材適中,不胖不瘦。面容清瞿,一雙濃眉,眉毛向上高揚。眉身微彎,眉色烏亮,如同臥蠶,一雙丹鳳眼,頜下三綹細髯,透著股子讀書人的儒雅灑脫之氣。只是一雙顴骨比較高。

    見了武后,周興忙趨身上前見禮。所謂見禮,也不過就是一揖而已,這時節,朝廷上還沒有跪拜之禮,皇帝臨朝時,百官都是有座位的,在金殿上置有蒲團,百官跪坐,與皇帝議政。

    一直到了宋朝,趙匡胤當國,這才撤去座位,百官站立議政,但上朝見駕時,也依舊只是一揖,直到元朝時候,才開始改行跪拜之禮,現在卻還沒有時時跪拜的禮節。

    武則天揮了揮衣袖,道:“周侍郎不必多禮,徐敬真一案,辦得怎么樣了?”

    周興自袖中摸出一份奏章,躬身道:“天后,臣接到旨意之后,立即對徐敬真、弓嗣業、張嗣明等涉案人犯進行審訊,洛州司馬弓嗣業畏罪自殺,洛陽令張嗣明、徐敬業之弟徐敬真畏懼天威,招認了諸多同黨,臣不敢怠慢,立即便來回稟天后。”

    武則天目中泛起凜凜的光芒,伸出一只手去,周興立即趨步上前,將奏章奉上,恭恭敬敬地道:“后面,附有徐敬真、張嗣明兩人的供詞!”

    武則天沒有回話,只是打開奏章,認真地看起來,周興見狀,退后兩步,微微躬身,侍立在一旁,等著武后垂詢。[ 看小說就到~]

    周興心里是有些忐忑的,他扳倒過的人不少,不過這一次想要扳倒的人里面,卻有他的頂頭上司刑部尚書張楚金。武則天命他審理徐敬業之弟徐敬真一案,本來就是夾帶私貨,想借此案再度清洗朝中的反武保皇黨。

    而周興,則于其中另夾了一份私貨,趁機把他的頂頭上司張楚金也拉了進去。

    張楚金也不是個尋常人,能把周興這樣的人物死死地壓在下面,手腕豈同一般?張楚金是并州大族,官宦世家,自任刑部尚書以來,堪稱能臣干吏的一個人物,周興早就想把他拱下去,若非張楚金手段了得,豈能安坐?

    做為刑部堂官,在刑部里,張楚金的心腹比周興更多,勢力比他更大,本來,周興并不想赤膊上陣,親自動手,他原想授意心腹楊明笙出頭的,結果楊明笙出了意外,周興無奈,又不舍得放棄這個好機會,只好硬著頭皮親自出馬了。

    張楚金的政治立場并不明確,既不擁李也不擁武,眼下,武后是拉一派、打一派,對中間派比較寬容,所以武后是否會同意把張楚金也列入反賊一黨,周興心中實無把握。

    武則天細細地閱覽著奏章的內容,對后面的供詞根本沒看,她所任用的幾個酷吏,平素的所作所為她非常清楚,她更清楚在他們手中炮制出了多少冤假錯案,不過,她現在正需要這樣的走狗,自然不為己甚,卻也因此,何須勞神去看那嚴刑逼出來的口供?

    張嗣明、徐敬真是膽怯畏死也好,受不得酷刑也好,亦或是想要攀誣他人以求免死也罷,什么目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周興的誘導下,他們肯為自己咬出那些想除掉的人,她想知道的,就是有哪些人被列入了清洗名單。

    鳳閣侍郎元萬頃……

    入目的第一個名字,赫然就是一位當朝宰相,當年北門學士如今還唯一在朝的一位。看到這個名字,武則天的一雙鳳目微微地瞇了一瞇,有了一絲柔弱的感覺。這是當年陪著她一步步趟過驚濤駭浪,攫取最高權力的心腹,曾為她立下過汗馬功勞。

    可這柔弱也只是一剎那,然后就變得霜雪般清冷,那只保養極好、白皙嬌嫩的手,輕輕拈起筆,飽蘸了朱砂,在那個名字上重重地一勾,仿佛將往昔的情誼和從昭儀到皇后,再到天后、太后,這數十年間的風風雨雨、酸甜苦辣也一筆勾銷了。

    天官侍郎鄧玄挺,這是第二個名字。此人當年與上官儀極為友善,后來跟汝南王李煒,鄱陽王李湮等一向友善。自然在清洗之列,武則天臉上微現欣然之色,輕輕一筆勾之。

    侍御史魏元忠,這是第三個名字。

    此人曾任監軍,大敗徐敬業的反軍,以此功勞,似不應牽連其中,武后對阻礙她步伐的,不管有多大才能,越是有才,越是要殺,但是卻不想把天下搞得烏煙瘴氣,稱帝之前要重用這班會咬人的酷吏,將來治天下,總還要留幾個干臣的。

    不過此人非常同情有名無實的皇帝李旦,如今改天換日的步驟正一日緊似一日,此人若是在關鍵時從中作梗……

    武后沉吟片刻,在他的名下用朱筆點了一點,只這一點,就可免死了,但是流放貶官,卻也難免。

    內史張光輔、陜州刺史郭正一、彭州刺史劉易從……

    這些人都是立場很清楚的保皇派,武則天毫不猶豫,朱筆從一個個名字上勾下去,朱筆一勾,便是一條人命,眼睛都不眨一下,當她手中朱筆點到秋官尚書張楚金時,有些意外地停了一停。

    周興一直侍立一旁,斜睨著武后的動作,見她朱筆一停,趕緊收回目光,眼觀鼻,鼻觀心,作目不斜視狀。

    武后沉吟了片刻,她心知肚明,周興這是夾帶私貨。這張楚金可殺可不殺,不會成為自己的阻礙。不過眼下登基在即,更要重用周興這等心腹,要想讓狗聽話,總要給塊骨頭才是,于是,只是略一沉吟,手中的朱筆便勾了下去,一道紅色的勾痕,仿佛出鞘的利劍,躍然紙上。

    周興佯做目不斜視,只用眼角捎著武后,見到這個動作,不禁暗暗吁了口氣。

    武則天擱下朱筆,淡淡地道:“愛卿辦事,還是很用心的。不過,這些人暗蓄異志,圖謀甚大,其黨羽,恐怕不只這些,卿還須認真查辦下去,以免還有漏網之魚!”

    “已經有這么多官員……,太后這是嫌還殺得少了!”

    周興聽得暗自一驚,他知道,這是清洗的規模還未達到武后想要的程度,趕緊躬身答道:“是,臣回去以后,一定嚴審張嗣明、徐敬真,不使一個叛逆成為漏網之魚!”

    武后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嗯!張楚金既然辜負朕的信任,與奸黨勾連,這秋官尚書的位子,就要空下來了,好好干,除了你,朕也想不出有誰適合坐上這個位置了!”

    周興臉上一熱,知道自己的心思已盡為天后所知,可是聽到這樣的吩咐,心中還是狂喜不禁,連忙揖謝道:“天后信任、提拔,臣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武后淡淡地道:“退下吧!”

    “是,臣告退!”

    周興拱揖而出,到得廊下,只覺陽光燦爛,一身輕松,一個問題也浮上了心頭。

    天后如此迫不及待地清洗朝臣,顯見是登基在即了,可是她的年紀已如此老邁,怕是沒有幾年活頭了,要想官運長久,就得再攀一棵大樹。

    新皇即將登基,皇儲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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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請借阿奴1用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后世武俠小說泛濫,給了人們一種錯覺,似乎武術高手無所不能,可以凌駕于世間一切權力之上。m[ 看小說就到~]高官貴人、公侯王爺,甚至皇帝,見了武林高手都畢恭畢敬、奉若神明。

    但是實際上,武功一道的確是不上臺盤的東西,即便是在文武并重的唐代,所重的也是征戰沙場、揮指千軍萬馬的武功,即將兵作戰、統帥千軍的能力,而不是匹夫之勇。

    人們可以習武強身,但是不會把它捧到一個極高的位置。

    在后來的唐代劍俠小說中,似空空兒、紅線女、聶隱娘之流,武功被描寫的已是登峰造極,達到傳說中的劍俠境界,可是他們的身份依舊是大將軍、節度使或者一方權貴的門下死士,鷹犬之流。

    擁有一身超卓的武功,從古到今,都算不上什么晉身上位的有效途徑。不過,不管什么技藝,但有一技之長,也不致于如此沒落,要屈身做個小小坊丁。天愛奴知他必有所圖,只是自家的秘密不能說與他知道,當然也不方便追問人家的秘密。

    楊帆迎上去,欣然笑道:“你怎么回來了,可是心里丟不下我么?你可知道,你那日一走,坊間紛紛傳說,我楊帆的小娘子跟別人私奔了,那段日子,人人都在議論我,處境苦不堪言吶!”

    天愛奴臉蛋一紅,說道:“那消息是我散播的,我還不是想著免得因為我來去過于神秘,叫人疑心你私藏罪犯,讓你受我牽連么。你個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的,人家壞的可是自己的名聲。”

    楊帆作勢一揖。笑道:“阿奴高義,請受楊帆一拜。來來來,咱們坐下說話!”

    楊帆把那床麻花似的被子丟開,向天愛奴示意了一下,請她坐下。天愛奴沒有在那床皺巴巴的床單上坐下,而是歪著頭看著楊帆的光頭,奇怪地問道:“你怎么做了和尚?”

    “和尚?”

    楊帆看看身上,這才醒起自己的和尚身份。(看小說就到· )連忙合什一禮,對天愛奴肅然道:“阿奴只要答應嫁給貧僧,老衲馬上還俗。”

    天愛奴“噗哧”一笑,隨即把笑臉一板,說道:“你再不正經說話我就走了。”

    楊帆硬拉著她在榻上坐下,說道:“算啦,別裝樣兒啦,咱們都老夫老妻了。誰不知道誰呀,不滿足你的好奇心你肯走才怪,坐下,我說就是了。”

    天愛奴一臉無奈,以前壓根沒有一個人敢跟她嘻皮笑臉,油嘴滑舌,如今可好,這個楊帆……,原來是因為他裝傻充愣,那也就罷了。現在明知道他不是一個瘋了心地想要討老婆的光棍。還是油嘴滑舌占人便宜……

    天愛奴裝作沒聽到他的前半句瘋話,問道:“你說!”

    天愛奴是做什么的,楊帆不知道,但楊帆知道她的立場一定是站在官府對立面的,再者他成為和尚的經歷,連官府都一清二楚,也沒必要瞞她,所以楊帆把他成為白馬寺首座大師的原因告訴了天愛奴。

    天愛奴聽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驚嘆道:“真是匪夷所思,也只有碰到這個天底下最不像和尚的和尚。你才能有這般古怪的境遇。”

    楊帆心中一動,忽道:“對了,我正有一件為難事,想找人幫忙,卻又沒有合適的人選,你來的正好。看見你,我才想到。這件事,真是沒有人比你更合適去做了。”

    天愛奴警惕地看著他,問道:“你要干嘛?”

    ※※※※※※※※※※※※※※※※※※※※※※※※※

    “阿娘。你回去吧,白馬寺并不遠,孩兒有空就回來看你。(看小說就到· )大娘,小寧,各位鄉親,你們都回去吧!”

    天近黃昏了,再不走就要趕上宵禁,來不及回白馬寺,此時街上行人已日漸稀落。

    楊帆和馬橋向馬母、江母等人告辭,臨行之際,平素比較友好的坊鄰都來相送。經過一整天的時間,大家漸漸適應了這件事情,關于馬橋曾經是“殺人兇手”的事,大家的反應已經不再那么激烈。

    畢竟,連官府都裝聾作啞了,他們理會這些作甚。

    楊帆和馬橋剛要走,一個蒙面人突然掠現在坊門的門樓之上,高高在上,負手看著他們。這人穿一件葛黃色圓領衫,頭戴一頂絲網巾,橫插一根紫檀木的簪子,未戴幞頭,面上蒙了一條潔白的絲帕。

    正送楊帆和馬橋離開的眾百姓頓時驚呼起來,楊帆和馬橋背對著坊門,一時有些不知所謂,轉身一看,卻不禁又驚又喜,二人急忙趨前三步,翻身拜倒,馬橋驚喜地叫道:“這位可就是恩公么?”

    坊門上那人哈哈一笑,朗聲道:“某那一日路經南市,見你是一條漢子,酒后乘興,順手救你出來,卻未送你出城。酒醒之后,心中頗為不安,今日前來,本是想探問一下你的下落,既然你已平安無事,某家便放心了!”

    楊帆大聲道:“壯士那一日于法場之上仗義搭救我家兄弟,在下感激不盡。今日能夠再見壯士,心中甚是歡喜,我二人愿備水酒,以謝恩公,還請恩公讓我二人一償所愿。”

    馬母也驚訝地道:“坊門上這一位游俠兒,就是救了我兒的那位壯士嗎,哎呀!多謝壯士!”

    馬母趕緊上前拜倒稱謝,坊門上的那位壯士似乎不愿受老人一拜,微微一側身,避了這一禮,說道:“爾等無事便好,某縱橫天下,快意恩仇,伸手救你,只為乘我心意,何須一個謝字,告辭了!”

    語落,這人肩頭一搖,大鳥般縱掠而去,待眾人搶出坊門,早已不見了這人的身影。坊中百姓見這位奇人神龍見首不見尾,剎那功夫便不見了身影,免不了嘖嘖稱奇,又是一番議論,恐怕不到明天早晨,無數版本的游俠故事又要新鮮出籠了。

    楊帆此舉,是對自己法場救下馬橋,容易被有心人聯系起來,從而把他列為懷疑對象的的一個補救措施。苗神客現在何處他不知道,丘神績在孟津,他卻是知道的。他上一次趕去孟津時,丘神績早已有備,顯然是楊明笙和蔡東成的死使他提高了警覺。

    雖然丘神績武功很高,又身在軍營,未必會如臨大敵地把他這個刺客當回事兒,可是丘神績必定對當初發生在楊明笙府上的一切是有所了解的。當然,丘神績可以派人了解楊明笙府上究竟發生了什么,卻不可能派人留在修文坊,關心這個坊接下來發生的各種事情。

    馬橋法場被救的事他未必知道,就算知道城里發生了一起劫法場的事,也未必就會和楊明笙府上的事產生聯系,此前他甚至都未必知道自己這個坊丁曾經在楊府當過值。饒是如此,終究是個隱患,讓這個“義士”明明白白地站出來,讓所有人都知道確實有這么一個人存在,這才萬無一失。

    天愛奴仗著身形奇快,閃過幾條街巷,來到一處無人之處,摘下蒙面絲巾,嘆息道:“唉!自打認識這個小賊,本姑娘是越混越回去了,如今竟連裝神弄鬼的騙子都要做!”天愛奴搖搖頭,便往千金公主府,去見自家公子了。

    天愛奴見了白衣公子,便把楊帆做和尚的前因后果向他敘說了一遍,白衣公子奇道:“此人有一身武功?”

    天愛奴道:“是!婢子心中好奇,特意相試,此人確有一身武功。”

    “唔……”

    白衣公子以手虛撫琴弦,沉吟有頃,又問道:“比你如何?”

    天愛奴搖搖頭道:“婢子只是試出他會武功,并不曾見他出手,更不曾與他較量,此人功夫深淺,著實不知。”

    “嗯!”

    白衣公子點了點頭,不再把此事放在心上。

    白衣公子系出名門,勢大財雄,正所謂“窮文富武”,他若肯用心習武,無論是尋訪名師,還是幼年習武時所需的各種滋養身體、強壯筋骨的名貴藥材俱都隨手可得,今日武功必然高明之極。

    可是像他這種名門公子,只需一句話,武功高他十倍的人,要他三更死,也活不到五更,又何必吃那種苦頭。故而,他雖也自幼習練武藝,只求強身健體罷了,眼下的武功不及天愛奴的十分之一。

    武功之道,他不擅長,也不重視。

    他思索片刻,說道:“白馬寺首座,呵呵,看來馮小寶那個市井匹夫,很看重此人吶!”

    天愛奴想起楊帆這番古怪的遭遇,尤其是他那顆锃亮的光頭,就不禁想笑,她嘴角抽了抽,應道:“是!”

    白衣公子輕輕吸了口氣,說道:“此人,以后你多注意一下。說不定,會有用處!”

    天愛奴暗自一怔,心道:“公子所謀,干系重大,一旦失敗,輕則殺身,重則亡族。我受公子活命之恩,自當為公子舍死忘生,可是何必牽連那個家伙進來。”一念及此,便心生悔意,悔不該對公子直言不諱。

    白衣公子卻不知她心中轉動的念頭,阿奴是他收留、看著長大的,自幼便對他的命令從無一絲違拗,他可猜不到天愛奴為了不忍心拉楊帆下水,心中已經起了維護的念頭,白衣公子只當她已記下,吩咐已畢,心緒便飄到了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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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找外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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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上午,白馬寺后院的蹴鞠場上。 M[ 看小說就到~]

    “十七呀,你看怎么樣?咱們這些人馬,能在上元球賽時奪個魁首嗎?”

    薛懷義穿著中衣,頭上束了一條紅色的抹額,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滿臉希冀地向楊帆問道。

    薛懷義當年是在街頭耍槍棒賣跌打藥的,身體極為健壯,近年來雖然養尊處優,錦衣玉食,不過因為要服侍武后,他很注意身體的鍛煉,功夫并沒擱下,他那些花哨的武功雖然真正用來搏斗殺人時只算一般,但是用來鍛煉身體還是不錯的,所以他的體魄依舊極為健壯。

    饒是如此,經過這么長時間的奔跑,他也累得汗流浹背,氣喘吁吁了,更不要說他的那些所謂徒弟,這些人吃喝嫖賭,無有不為,若說打架,的確是一幫行家里手,可那主要是因為他們心狠手辣,如今更是倚仗薛懷義的權勢,無人敢予反抗。

    他們的體魄并不強壯,好一些的也是只有出拳打人的那一下爆發力,沒有長勁兒,此刻一個個東倒西歪地躺在蹴鞠場上裝死狗,已經動彈不得了。

    楊帆聽了薛懷義的話,輕輕搖了搖頭。

    薛懷義道:“灑家當然不是說現在,是說經你調教之后,可有機會么?”

    楊帆苦笑一聲,搖搖頭道:“方丈,如今距上元節也就三四個月的時間了,這么短的時間內,要把他們教出來,太難了。”

    薛懷義扭頭看看那些死狗似的躺在地上。伸著舌頭直喘的廢物,也覺得一舉奪魁有些難為了楊帆,便降低了要求,問道:“那……經過這段時間的調教,可能在上元球賽時,奪得三甲?嗯……,哪怕屈居其末也成。”

    楊帆深深地吸了口氣。道:“難!眾位師兄弟的蹴鞠之術,只是一些花哨的功夫,站在原地踢個花樣兒還成。[ 看小說就到~]蹴鞠比賽的話……,難!”

    難者不會,會者不難。蹴鞠比賽的規則楊帆一聽就懂,一旦知道了這種比賽的具體方式和要求,再看到這班和尚的球技水平,他就能大概估摸出勝算幾何。

    雖然他還沒有見過真正的蹴鞠高手到底怎么樣,別家球隊的本領如何,可他當日冒充西域來者時,曾經見過楚狂歌等人閑瑕時在巷中踢球。以楚狂歌等人的球技與眼前這班和尚相比,勝出了不止一籌,由此及彼,楊帆的猜測并不算離譜。

    薛懷義瞪起眼道:“不能吧!雖說他們的球技不是極好。可是灑家與那些王侯家的球隊比賽時,他們也是勝多敗少啊!”

    楊帆干笑道:“方丈,弟子平時聽師兄們閑聊,多少也知道一些,他們在腿上綁了鐵護。袖子里藏了石灰,這還不算,撩陰腿、下絆子,無所不用其極,這才贏了人家的,到了太后面前。這些手段怎么能拿出來?”

    這些話若是旁人對薛懷義說,老薛立馬就得瞪起眼睛揮拳理論,可是自己人在家里說,又是他極器重和崇拜的白馬寺首座,老薛便不覺反感了,他的老臉一紅,懊惱地拍拍腦門道:“奶奶的,如此說來,今年咱老薛依舊不能在宮中露臉了。”

    楊帆心道:“你不進宮,我如何進宮?我還要找那上官婉兒迫問苗神客下落呢,說不定讓那丘神績毫無戒心地被我接近也要著落在你身上,這球賽若比不得,恐怕我這位首座也就沒機會陪你進去了。畢竟你平素進宮是侍候那個女人去了,怎么可能帶我同行。”

    這樣一想,對他的事楊帆就不能不上心了,他蹙著眉頭思索良久,說道:“方丈,上元節時,宮里都有哪幾項比賽,哪些人馬比較厲害?”

    薛懷義喜歡蹴鞠,雖然他自己踢得很臭,但是做為一個真正的球迷,這些訊息他卻是一清二楚,當下如數家珍地對楊帆介紹起來:“能參加御前比賽的球隊,這幾年來一直就那么幾支,其中一支是突厥人,一支是吐番人,他們通常只參加擊鞠和相撲。[ 看小說就到~]

    突厥人的擊鞠,一直是咱大唐所不及的,所以他們一直拿魁首,至于第二,則是我大唐禁軍組成的擊鞠隊和吐番擊鞠隊,雙方勢均力敵,這幾年時而你第二,我第三,時而我第二,你第三,再無旁人可比。

    至于吐番人,相撲之術也足以自傲,不過我大唐也有一支相撲強隊,乃是出自太平公主府,太平公主府養有擊鞠手、蹴鞠手,還有相撲手,其中以相撲手最為厲害,公主府上不但有男相撲手,就是太平身邊的十幾個女相撲手,驍勇也遠勝一般男兒。

    在近幾年的比賽中,基本上這相撲魁首,都是由太平公主府拿了,第二第三,則是禁軍隊、突厥隊、吐番隊輪流得到。說到咱們這蹴鞠么,哈哈,那就別無分號,獨此一家了,蹴鞠,一向是由大內賽手獲得的。”

    楊帆眉頭一皺,道:“大內賽手?禁軍還是大內侍衛?”

    薛懷義笑道:“當然不是禁軍,大內侍衛是有一些,也不全是,還有一些是宮嬪、宮女、女官,皇室的公主,比如太平公主、上官待詔,這都是蹴鞠隊里的人。”

    楊帆聽得發愣,追問道:“方丈,你是說,這班女流組成蹴鞠隊,而且,還屢屢獲勝,連男兒都比她不過?”

    薛懷義道:“是啊,外面不知情的人常說,只因這支蹴鞠球隊全是婦人,所以男人大多讓著她們,嘿!那是他們不知底細,灑家見過她們踢球,這班婦人,可沒有一盞省油的燈,球兒踢得忒好,旁人確實不如啊!”

    那時的蹴鞠,主要比得是技巧性,帶有一定的競爭性,但是沒有現代足球激烈,更不會像白馬寺這班和尚一般,綁了鐵綁腿,袖了石灰包,抄著板磚上陣,把蹴鞠比賽打得比橄欖球還慘烈。

    要論技巧性,可就不分男女了。

    這些宮娥、嬪妃、公主,沒有一個是嬌滴滴的跑上兩步,便香汗涔涔嬌喘吁吁的弱女子,就連那位身形窈窕,纖如弦月的上官婉兒,也是一名球場健將,跟這些女流比賽,太過格的沖撞又不能發生,蹴鞠技術又比不上她們,所以年年比賽,總是女隊獲勝。

    我國足球之陰盛陽衰,實是自唐而始的優良傳統也。

    上官婉兒也會參加蹴鞠比賽?

    楊帆聽到這個消息不禁怦然心動。

    那時的蹴鞠沒有男隊女隊之分,你要比賽,就得忽略男女之別,用同樣的比賽來爭奪冠軍,就如當時的馬球比賽并不要求雙方球員人數必須一致一樣。如果是這樣,那么楊帆只要率領白馬寺隊殺進決賽,就有機會接觸上官婉兒。

    否則,他空有劫持上官婉兒逼問苗神客下落之心,卻連上官婉兒都不認識,須知那宮里頭別的可能沒有,最多的就是女人,萬花叢中專挑一枝,談何容易。皇宮大內更非容易潛入之地,如何下手?

    聽到這個消息的楊帆雄心頓起,異常振奮地對薛懷義道:“方丈大師不必沮喪,弟子必盡全力,務必要讓咱白馬寺也能打進決賽,甚而奪魁!只是……”

    楊帆又看了一眼被他操練一天,癱在地上如同死狗般的師兄弟,對薛懷義道:“眾位師兄中,只有弘一、弘六、弘九三位師兄球技尚可,其他師兄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弟子實在無能為力,弟子需要……再招幾個新人進來才成!”

    ……

    集賢坊,十字大街,路旁生著幾棵枝干虬結的大槐樹,幾個袒胸露腹的漢子懶洋洋的坐著,最里邊面朝大街方向,倚樹坐著一條臥虎般的大漢。一雙粗壯如常人大腿的臂膀上,“生不怕京兆尹”、“死不怕閻羅王”的兩條紋身十分醒目。

    楚狂歌,集賢坊是楚狂歌的地盤,他的兄弟一向在這里攬生意。

    在各坊的潑皮混混中,楚狂歌對手下要求最嚴。因為他力大無窮,一身功夫,當初投到他門下的兄弟很多,但是有些人受不了他的約束,有些人因為他太刻板,有些送上門的生意也不接,漸漸就散去了。

    幾年下來,依舊肯跟在他身邊的人已經很少,只有十多個人,可這十多個人卻對他忠心耿耿,絕非其它坊里擁眾百十號的大潑皮可比。那些人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真要打起來,未必比得上這十幾條心擰在一塊兒的漢子,所以他依舊能占據著這集賢坊。

    沒有人發覺,跟著楚狂歌的人雖然不如其它坊里的混混風光,但是幾年下來,楚狂歌手下的兄弟一個也沒有死、一個也沒有殘,楚狂歌和他的兄弟,就像這十字大街上那幾棵老槐樹一樣,始終立在那兒。

    而其它坊里的潑皮頭子,手下的嘍羅們走馬燈似的換,許多幾年前風光無限的大混混如今都已不在,他們要么變成了陰溝里的一具尸體,要么變成一個殘廢,黯然退出江湖,成了掙扎在市井最底層的一個小民。

    分寸,眼光。

    楚狂歌屹立不倒的秘訣,就在于他清楚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他心中自有一把尺子。這是他在千牛衛里從軍多年練出來的本事,其他的潑皮頭子在這一點上遠不如他。

    大道上走來了幾個大和尚,楚狂歌只是乜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他的好奇心不重,與他無關的事情,他向來不會關心。他是個潑皮,這些人是和尚,和尚與潑皮,不可能有什么交集。

    然而,這些和尚偏偏沖著他們來了。(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第104章 薛和尚的野望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十幾個身著灰色、黑色、青色僧衣的和尚,代表著他們在寺廟里不同的身份和地位,而他們中間,眾星捧月般簇擁著一位披著大紅袈裟的和尚,寶相莊嚴,氣派非凡,那顆光頭亮得真是……

    嗯?

    楚狂歌仔細看了看那位年輕得實在太過份的高僧,忽然愣住了。m[ 看小說就到~]

    這人……

    怎么依稀與那個錦衣小帽、俊俏可愛的少年楊帆如此相似?

    楚狂歌看著他,嘴巴漸漸地張開,張大到足以塞下一顆鵝蛋進去。他旁邊那些潑皮也都看呆了,好半天,其中一個潑皮才驚跳起來,失聲嚷道:“小帆?怎么是你!你……你這是什么打扮,在唱大戲么?”

    “大膽!這是我白馬寺首座,弘**師,誰敢無禮!”

    一個和尚立即跳出來鄭重聲明楊帆的身份,幾個潑皮聽了更是驚愕。

    楊帆嵇首笑道:“楚施主,各位施主,別來無恙啊?”

    楚狂歌一臉驚訝地站起來,上下打量楊帆一番,慢慢露出一絲苦笑,道:“楊……**師,你如此出現,實在是有些出人意表。”

    楊帆微笑道:“楚施主,這邊請,貧僧有話說……”

    兩個人走到了道路的另一邊,大槐樹下,一幫和尚和一幫潑皮不忿地互相看著在那運氣,彼此間都有一種不服氣的勁頭兒。

    須知這些和尚原本也是潑皮出身,兩伙人往那一站。自然而然地就能感覺到彼此身上的同類氣息,而同為混混,天然就有一種競爭的敵意,所以雙方只是“眉目傳情”了一番,便彼此看不順眼了。

    道路另一側,楊帆把自己的情況對楚狂歌簡單地說了說。(看小說就到· )連馬橋這死囚都被薛懷義一句話就給漂白了,他不怕楚狂歌挖出什么秘密來。楚狂歌也不可能挖掘出什么真正的秘密來。

    更何況,他清楚,楚狂歌是一個很有分寸的人。一個在官場上待過的人,尤其是受過重大挫折的人,不會有那種無聊的好奇心。以挖掘他人八卦、惹火燒身為樂。

    他相信楚狂歌會答應他的要求,因為這件事對楚狂歌有百利而無一害。

    更重要的是,楚狂歌當年被趕出千牛衛,這些年來顛沛流離,胸中自有一股不平之氣,就如當年流浪于廣州都督府門前的他,只要給他一個機會,他就會抓住。即便只是改變他現有處境這一個理由,就足以讓楚狂歌為自己所用。

    所以,楊帆很坦然地看著楚狂歌。等待他的答復。

    楚狂歌直視著楊帆,道:“我這班兄弟去了之后,不是真的出家?”

    楊帆嘆了口氣,把手一擺,指向那幾個正斜著肩膀。抖著大腿,正跟楚狂歌的手下比誰更痞氣、更無賴的幾位大和尚,問道:“你瞧他們哪個像是出家人?剃去頭發,換上僧衣,才好以白馬寺的名義參賽,僅此而已。”

    楚狂歌點了點頭。又確認道:“每日三十文工錢,一旦真的進入決賽,每人賞萬錢?”

    楊帆微笑道:“不只這些,如果能讓薛師開心的話,楚兄重返千牛……哦,如今已經改稱奉宸衛了,楚兄就是重返奉宸衛,也不是什么難事!”

    楚狂歌身子一震,兩眼驀地張大,緊張地看著楊帆,顫聲道:“當真?”

    楊帆道:“這天底下,其實沒有那么多公平可言的。對楚兄來說,百戰沙場,戮敵無數,用命去拼,想要留在千牛衛,想要晉升個一官半職也不是易事,但是對薛師來說,他要想讓你重返千牛衛,甚至官復原職,也只是一句話的事兒,重點在于,他愿不愿意去做!”

    “好!我跟你走!”

    楚狂歌的眼中放出了令人戰栗的光芒,恍惚間,仿佛一層塵土從他身上簌簌而落,似乎一個被封在泥俑里的武士,掙脫了禁錮,正緩緩舒展他的身體,重新握緊他手中的槍。[]

    他的腰桿兒挺直了,神情變得肅然起來,眉宇之間有一種勃勃的生氣,他站在那兒,就仿佛一桿槍似的,這個混跡市井的軍中驍將,因為楊帆的一句話,就脫胎換骨,依稀恢復了幾分昔日的風彩!

    ※※※※※※※※※※※※※※※※※※※※※

    “方丈,弟子打算這樣,咱們白馬寺原來的諸位師兄,專習蹴鞠一項,弟子和十九師弟楚狂歌也加入其中,有弘一、弘六兩位師兄,再加上弟子和十九師弟,或者不能奪個魁首,卻也有一搏之力。讓白馬寺里原來的師兄弟們專習蹴鞠一項,不再分心他事,提高也能快一些。”

    “好好好!”

    薛懷義從善如流,立即把弘一喚到面前,挺胸腆肚地道:“你給我聽著,從現在起,眾弟子一概不得離開白馬寺,吃喝嫖賭統統不許再沾,時刻聽你十七弟的安排,勤練蹴鞠,等到上元節的時候,好好給灑家露露臉!”

    弘一趕緊答應。

    弘十六一濁道長湊上來,愁眉苦臉地道:“方丈,弟子年紀大了,也要踢球么?”

    薛懷義道:“你,負責撿球!”

    “哦……”

    見薛懷義吩咐完了,楊帆又道:“弟子么,則與十九師弟的這班兄弟們一起練習馬球,不過這馬……”

    薛懷義拍胸脯道:“沒問題,某立即便去兵部,要它幾十匹最好的戰馬過來,地方也有,就在咱白馬寺后面那片空曠的地方習練便是!”

    薛懷義說完,摸著光頭滿意地笑道:“哈哈,蹴鞠么,與一幫娘們比賽,贏了也難免有些勝之不武,若是能在擊鞠上呈一呈威風,那才是爺們的本事!他***,灑家往年在上元節時,只能坐在那兒看別人威風,這一回,灑家在蹴鞠和擊鞠上面都能露一臉啦!”

    這貨倒是個天生的樂觀派,還沒怎么樣呢,他已經認準了自己的球隊一定能夠勝出了。

    楚狂歌有心借助這位薛大師的力量重返禁軍,忙迎合地道:“強將手下無弱兵,弟子們絕不會給方丈大師您丟臉的,這馬還沒運來,那弟子就與十七師兄一起先去練習蹴鞠了。”

    “好好好,你們去練,你們去練,好好練,某家能否在上元節上威風一回,可全指著你們了。”

    “嗯?等等!”

    楚狂歌此刻也剃了光頭,穿著一身箭袖改的短打僧服,實際上介于武服之間,在那之前,僧人的服裝其實也是五huā八門,沒有一個統一,只是大唐立國之后,對官服依據等級做了顏色上的限制,而李唐皇室又重視佛儒道三教,所以對僧袍也做了規定,這才統一起來。

    只是僧人都是寬袍大袖,短打衣衫穿著本來就少,又不在信徒面前穿著,朝廷也就沒有給以規定,因此這適宜比賽用的短打僧服,其實就是根據武士短打袍服改的,所以雖然剃著光頭,依舊威風凜凜。

    薛懷義喚住楚狂歌,捏著下巴上下打量他一番,問道:“瞧你如此強壯,可懂得相撲么?”

    楚狂歌笑了笑,傲然道:“不瞞方丈,弟子當年在千牛衛時,一百二十名備身里邊,相撲較技,屢屢奪冠!”

    薛懷義的兩只眼睛頓時亮起來,大聲道:“好!好啊,哈哈哈,如此看來,在相撲上面,咱們也能與人爭個高下了。”

    楚狂歌躬身道:“愿為方丈效勞。”

    薛懷義聽楊帆說過楚狂歌的事,見他如此恭敬,便拍著他的肩膀道:“十九,你的事情,十七都跟灑家說過了。你放心,只要你給灑家爭了臉面回來,灑家一定滿足你的心愿,讓你重返千牛衛!灑家是個粗人,卻是言出必鑒的!”

    楚狂歌聽了心中激蕩不已,立即抱拳道:“方丈放心,楚狂歌就是頭拱地,也要給方丈您爭回這個臉面!”

    一激動,他行的卻是一個軍禮,薛懷義本來就不是個正經和尚,也不在乎,對他的表態大為滿意,便連連點頭道:“好!好!你好97net好用功,一旦成了,灑家絕不食言!”

    這場比賽,對薛懷義來說只是面子問題,他好出風頭,尤其喜歡在武則天面前出風頭,而對楚狂歌來說,卻是關系一生前程的大事,豈敢怠慢。想到那相撲比賽高手如云,單憑自己一個,沒個幫手,一旦敗了,重返禁軍的希望便成泡影。

    楚狂歌便道:“方丈,弟子自然是不怕與人相撲較技的,只是這每支相撲隊都有許多高手,弟子一人,若與人車輪戰的話,只怕是孤掌難鳴,若有個幫手彼此照拂著些,勝算便可大增,不如請十七師兄與弟子一同參賽,如何?”

    “十七?”

    薛懷義看看楊帆,把大嘴一撇,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成不成!你瞧他那單薄的身子,蹴鞠擊鞠,全仗身手靈活,自然可以上場較量,這相撲沒個好身板兒哪成,就他那副身子骨兒,不成不成!”

    楚狂歌吃驚地道:“方丈竟然不知十七師兄跤法如神么?”

    “嗯?”

    薛懷義詫然看向楊帆:“十七,你還會跤法?”

    楊帆摸摸鼻子,很靦腆地微笑著,道:“略懂,略懂……”
第105章 楊首座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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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饒是楚狂歌再三替楊帆吹噓,薛懷義猶自不信,他拉著楊帆來到球場中央,由于剛剛又踢了一場,弘九正躺在地上裝死,舌頭伸出老長,呼呼地喘著粗氣。 M[ 看小說就到~]薛懷義踹了他一腳,喝道:“滾一邊裝死去,某與十七較量較量。”

    薛懷義脫了僧袍,露出一身腱子肉,還別說,這薛懷義儀表堂堂,一身肌肉也十分健碩,尤其難得的是,如此健碩的男兒身子,卻不似楊帆和楚狂歌膚色較黑。楊帆膚色呈小麥色,楚狂歌膚色呈古銅色,這薛懷義健碩之極的一副好身材,膚色竟是十分的白皙。

    武后喜歡的男子,必須擁有三個條件,一是容顏俊美,二是皮膚白皙,三是沒有口臭,薛懷義這三個條件全都符合。

    薛懷義拉開架子,對楊帆道:“來,十七,讓灑家領教領教你的功夫!”

    楊帆素知這薛懷義把面子看得比天還大,雖然是他自己主動要求較量的,也不肯真與他比武,因此連連推辭道:“弟子萬萬不敢與師尊較量,請恕弟子不能從命。”

    薛懷義再三要求,楊帆只是不允,薛懷義無奈,便對弘六道:“小六子,你來!”

    薛懷義這眾多弟子,其實大部分都是他當年在洛陽城里賣跌打藥時結下的朋友,那時候彼此間都是稱兄道弟,閑瑕時也曾較量過跤法,雖然當時弘六就不是薛懷義的對手,但是兩人的實力相差不多。讓他來比試一番,薛懷義自然可以看出楊帆的功夫深淺。

    弘六見風頭都被這個十七師弟搶了去,本就心中不服,一聽薛懷義吩咐,立即寬了外衣,光著脊梁上前,對楊帆道:“十七弟。來,跟六哥比劃比劃。”

    楊帆見狀,便也扯開腰帶。寬去外衣。

    楊帆這邊脫著衣裳,弘六便在場中吹噓道:“某自幼追隨洛陽相撲名師李半跌習練角抵之技,長大后又有幸得到長安第一跤手。綽號‘擎天柱’的金覃金師傅指點,如今這洛陽城里,角抵相撲比我高明的,屈指可數。[ 看小說就到~]”

    眾師兄弟可不給他面子,哈哈笑道:“六師兄既有這般本事,何不就替咱白馬寺出頭,參加上元相撲大賽,給師父爭一個風光回來?”

    弘六擺手道:“若能參加比賽,我豈會不去。可惜前幾年與恭安坊的潑皮頭子爭斗,傷了我的一條腿。使不得長力,與十七小小較量一番還可以,如果上臺與各方相撲高手比試,沒得輸了師父的顏面。”

    四下里立即噓聲一片。

    楊帆寬了外袍,學著弘六一樣。也是赤著上膊脊梁,瞧他身子雖嫌稍瘦了一些,卻也是條條塊塊,肌肉堆壘,看不出穿著衣服清秀得像個大姑娘的小十七,身材竟也十分有料。

    弘六踢掉鞋子。赤足站在球場上,向他招手道:“十七弟,來!”

    楊帆站定身子,抱拳道:“小弟恭請六師兄指教!”

    弘六大喝一聲,便如猛虎下山一般撲來。別看他方才說得大方,卻想一下就摔倒楊帆,在眾家兄弟面前露露臉,故而仗著身子比楊帆粗壯,強行突進。楊帆腳下一擰,似乎想要避免與他直接硬抗,可是動作卻慢了一剎,弘六一個虎撲,探手已扣住他的腰帶。

    “哎!”

    弘六一沾楊帆身子,便像抓到一個涂了油的瓶兒,手上一滑,根本沒有抓住楊帆的腰帶,反被楊帆這一晃,踉踉蹌蹌向前跌去,止不住身子,直接撲到了場地外面,若在正式的相撲比賽中,這已算是輸了。

    四下里噓聲大作,弘六臉紅脖子粗地道:“這一下不算,是我自己不小心,十七弟只是閃了一閃,根本不曾與我較量,來來來,重新比過!”

    楊帆輕輕一笑,扎穩腳步,張開雙臂道:“六師兄,請!”

    “呀!”

    急于扳回一局的弘六大踏步直取中宮,楊帆原本穩穩地立在那兒,眼看弘六離自己還有一步之遙,突然搶將上前,右手“啪”地一聲扣住弘六小臂,左手探向弘六的交襠,矮身向里一撞,整個身子都撞進弘六懷里,肩膀往他胸腹前一頂,喝一聲道:“起!”

    楊帆一下子就把弘六整個兒托起來,呼呼地旋了幾旋,大叫道:“諸位師兄弟,接住了!”脫手把弘六扔出一丈來遠,四五個潑皮和尚一起搶上來接住,被弘六的身子帶得倒退了五六步,這才穩住身子。[ 看小說就到~]

    這一招叫‘鵓鴿旋”中原跤法、塞外游牧民族的跤法和后來日本相撲中的‘掬投法”與楊帆這一招也是大同小異,相撲本就是摔跤的一種,經過千百年摸索,各種跤法殊途同歸,自然會有大體相似的招法出現。

    弘六被楊帆這一摔,若是落在地上,怕是要跌個七葷八素,好半晌休想清醒過來了,饒是如此,他被幾個師兄弟抱住,腦袋還是迷糊了半天才清醒過來,一清醒過來就見師兄弟們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禁老臉一紅,掙扎下去道:“師兄我……我一向喜歡栽培新人,你們懂的……”

    說著,就站立不穩,跟醉酒似的向側前方跌去,這一回可沒人扶他,弘六吹著法螺,一跤仆倒在地,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薛懷義見狀歡喜不勝,眉飛色舞地道:“好!十七郎當真好跤法,這樣的功夫,定可在宮中為灑家一展身手啦,哈哈哈……”

    ※※※※※※※※※※※※※※※※※※※※※※※※

    “奇怪,方才那一下,弘六伸手抓你的腰帶,我看得真真兒的,他的手明明扣住了你的腰帶,怎么自己就放了手,然后一跤跌出去,你們兩個不是作戲給方丈看吧?”

    因為一班人已經累得不行。薛懷義雖然恨不得他們馬上就操練起來,也只好叫他們歇息一下,用過午飯,下午再繼續訓練。眾人剛剛散開,馬橋就追著楊帆追問起來,這個問題在他心里可是憋了很久。

    楊帆笑道:“你瞧弘六那副臉色,恨不得一跤就把我摔個狗吃屎。他肯配合我讓他自己出丑?”

    馬橋撓頭道:“說得也是,如果是我,還能陪你演戲。弘六哪有這種好心,可他當時……”

    楊帆道:“不叫你弄個明白,今兒中午我是別想好好歇一歇了。你跟我來。”

    楊帆的上衣還沒穿起來,就搭在手臂上,領著馬橋進了塔林,順手把衣服掛在斜探出來的一根樹枝上,擺開架勢對馬橋道:“來,你把手貼在我后腰上。”

    馬橋道:“貼在腰上?有何蹊蹺?”一邊說,一邊依言把手貼在了楊帆的腰眼上。

    “咦!”

    馬橋驚叫一聲,見鬼似的瞪著楊帆,再看看自己彈開的手掌,驚奇地道:“你怎么弄的。這是戲法么?也沒見你怎么動彈,我這手怎么好象一下就彈開了似的,還有一點發麻呢。”

    楊帆笑道:“這叫十八跌,是一門近身纏斗的功夫, 抽身換影。乘勢借力,引進落空,以巧制拙的功夫,不過它可不是一味的卸勁借力,消了對方的力道之后,也要抓住對方舊力方去。新力未生的空當,發勁跌敵的。”

    楊帆又給他演示了一回,這一回馬橋看得清清楚楚,楊帆的腰部在剎那之間也不知震動了幾下,有一股柔韌中不乏剛勁的力道,輕而易舉地就把他的手彈開,讓他的手掌竟然微微有些發麻,這還是他不用力,只是把手貼在楊帆腰間,若是他的手也用了力道,被楊帆消解了他的力道再趁勢反震,那勁道之大更是可想而知。

    馬橋活動著發麻的手腕,驚訝地道:“好厲害,你竟有這般神奇的功夫,方才你的腰間好像震動了十多下,腰力韌而有勁,根本抓你不得。”

    楊帆笑道:“現在你明白他為什么會跌出去了吧?不過,我方才腰部震動可不止十幾下,而是不多不少,一剎那間震動了四十八下,寸勁如浪,叫你沾身不得,嘿嘿!”

    “四十八下,一剎那間,震動四十八下……”

    馬橋兩眼放光,口水都快流下來了:“我要學!小帆……啊不,首座大師,你收我當徒弟吧,我要隨你學功夫,旁的不學,我就學你這個什么……什么什么十八跌。”

    楊帆道:“教你些強身健體的功夫倒沒甚么,可這十八跌卻不易學,你已成年,根骨硬了,學學硬功還成,學這功夫成就有限的很……”

    馬橋道:“不不不,我身子夠壯了,別的都不用學,我就學這十八跌。”

    楊帆納罕地道:“你怎么對這十八跌情有獨鐘?要說威風,我教你一套三皇炮捶,打起來劈拳如斧,崩拳如箭,鉆拳如錐,橫拳如梁,以你的體魄,好好習練,也能小有成就,使出來威風的很。”

    馬橋連連搖頭,搓著手,一副心癢難搔的模樣,道:“不不不,什么炮啊捶啊,哪有十八跌威風,我就學這十八跌!一剎那間,腰部彈動四十八下,這要是跟女人歡合的時候使將出來那還得了?怕不叫她哭爹喊娘、丟盔卸甲,一泄千里,一敗涂地啊!”

    楊帆怔住,他瞪大眼睛看了馬橋半晌,一言不發,掉頭就走。

    馬橋連忙追上去道:“噯!你別走啊,小帆、首座、師傅……”

    楊帆沒好氣地道:“你別叫我!要是讓我師傅知道,我把這功夫傳了你,專為了在女人身上呈威風,我師傅得活活氣死!”

    馬橋賠笑道:“誰說我學了這功夫只在女人身上呈威風啦?偶爾也可以在男人身上呈呈威風的。”

    楊帆道:“嚇?你還有這種嗜好?”

    馬橋氣極敗壞地道:“你想哪兒去了,我是說,在男人面前擺威風,當然就是像你剛才那樣擺威風啦,嘿!嘿嘿!”

    楊帆調頭繼續走:“不行,你居心不正,不教!”

    “師傅……”

    馬橋悲呼一聲,死纏爛打地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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