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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太平再伸橄欖枝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弘十七?”

    太平公主盯著楊帆看了半晌,緩緩說道:“本宮曾經見過你吧?”

    楊帆坦然一笑,道:“是!在洛水河畔,小僧曾有幸見過公主殿下。 M//.//”

    太平公主眸波微微一閃,道:“那時候,貌似你并不是和尚。”

    楊帆摸了摸自己的光頭,苦笑道:“公主還是公主,坊丁已變了和尚。世事難料,小僧當日也不曾想過會有今日。”

    太平公主瞟了一眼他的穿著,又問:“你在白馬寺,是何職司?”

    楊帆雙手合什,肅然道:“小僧在白馬寺,忝為首座!”

    太平公主微微揚眉,道:“想不到你做和尚快,升職更快,旁人念一輩子經、敲一輩子木魚都未必有機會成為一寺首座,而你,轉眼之間就做了洛陽第一大寺的首座和尚?”

    楊帆靦然一笑,道:“公主有所不知,小僧出家也好,升任首座也罷,這都是薛師的主意。想必公主也知道,薛師是個慣會制造奇跡的人物,就如前邊那座‘明’和‘天’!”

    太平公主冷哼一聲,細一咀嚼楊帆話中之意,微微動容道:“難道……,是薛懷義迫你出家?”

    她這話算是猜對了一半,楊帆卻正容道:“公主此言差矣,小僧在俗家時,遇到了一些麻煩,幸賴薛師點化,托庇于佛門,這才得以救身解厄,小僧對薛師是感激不盡的。”

    楊帆說這話時,忽然瞥見薛懷義邁著輕飄飄的步子,正從后宮里走過來,弘一等弟子迎上去對他說了幾句什么,他便快步向這里趕來,此時正站在一群宮娥后面聽著他們說話。楊帆用眼角捎到了他的舉動,當下仍是佯作不知,言語間卻是無限地恭敬和忠誠起來。.

    太平公主臉上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道:“難道做個出家人比做平常人還好么?既然你出家只是為了避禍,而非有心向佛。那么不要說是一個首座,就算讓你做了住持,恐怕你也心不甘情不愿吧?

    當日,本宮有心招攬于你,卻為你所拒。今日,本宮不妨再說一遍,你若愿意入我門下,你有什么麻煩。本宮替你擋下就是。你看怎么樣?到本宮府上做事。雖然不及白馬寺首座威風,可是青燈古佛,以你這般年紀怕也未必就會喜歡。”

    薛懷義從后宮里一出來。弘一等人就搶上去向他表功,講他們如何驍勇,如何高明。若不是馬橋那夯貨色令智昏,以他們數月苦練的功夫,足以與大唐第一蹴鞠強隊比肩云云,聽得薛懷義心花怒放。

    如今他剛剛來到場邊,就聽太平公主挖他墻角,要把他白馬寺第一主力撬走,當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強壓怒火,就想看看楊帆如何回答。

    楊帆早已瞟見他站在人群后面。這薛懷義是個驢性子,惹惱了他,他不敢對太平公主怎么樣,當眾打殺了自己,卻是輕而易舉,當下眼觀鼻、鼻觀心,一本正經地答道:“阿彌陀佛!公主殿下此言差矣。小僧得以脫災解厄。全是因為受了薛師的恩惠!又蒙薛師賞識,予貧僧以重用,正所謂士為知己者死,貧僧豈能另攀高門。”

    薛懷義聽了大為歡喜,太平公主還不知他已到了。猶自有些不舍。在她自己看來,招攬楊帆只是惜才。這個楊帆不管是蹴鞠還是擊鞠,都是一個可造之材,若能入了太平公主府,于她大有助益。

    她本來就自幼喜歡運動,酷愛蹴鞠、擊鞠,若非如此,當年父母為她選婿,也不會刻意舉行一場蹴鞠大賽了。后來因為駙馬薛紹也是個酷愛蹴鞠和擊鞠的,夫妻二人相得益彰,還在府里建了蹴鞠隊、擊鞠隊,成了一個超級球迷。

    可惜她癡迷于蹴鞠和擊鞠,但是每年上元節時宮中舉行賽事,這兩樣兒她偏就沒有一樣奪過魁首,反倒是她本人并不喜歡的相撲屢屢奪魁。今日見了楊帆,太平很是惜才,否則以她心高氣傲的性兒,豈會紆尊降貴,再三招攬。

    當然,她眼見楊帆神似亡夫,或者有些移情作用,不過這種潛意識的作用,連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

    聽了楊帆的話,太平公主“嗤”地一聲笑,嘲弄道:“瞧你年紀輕輕,莫非真要當一輩子和尚?不知你家可還有兄弟,若是沒有,你一出家連香火都斷了,因為報恩便可不孝么?要說你真的一心向佛……”

    太平公主嘴角微微一翹,揶揄道:“本宮卻是根本不信的!你不要以為入我公主府,便終身只是一個蹴鞠手,若是你有真本事,本宮自會保舉你一個功名。得到本宮保舉入仕做官的人可也不少呢。”

    太平公主雖是最受武則天寵愛的女兒,但她很少涉及政事,終武后一朝,她都很乖覺,從不在母親面前表現得如何勢衷于政治,實際上直到薛紹死前,她都是一個沉浸在愛情幸福中的小女人,從不曾想過參與政事。

    不過,不參與政事,不代表完全的隔離。太平公主的一雙慧眼,完全繼承了她母親的特點,她很識才,曾先后向朝廷舉薦過多位賢能之士,這些人受到朝廷重用后,也確實展現了他們不同一般的才干。

    此后,因她有心向政,舉薦的賢才越來越多,也因之傳出一些緋聞,坊間傳言,那些被她舉薦的人都是她的面首。正如上官婉兒主持昭文館,品評天下詩文,天下詞臣多集于她門下,于是民間便也眾說紛紜,說那其中許多人都是她的面首一樣。

    以女子之身做事,接觸的男性多了,種種不堪傳說自然紛至沓來,說得有鼻子有眼。此種風氣直到近代現代依舊如此,只要是年輕貌美的女性得到重用,或者是做了秘書這個職業,你就算再清白,也會被人戴上有色眼鏡一觀。

    薛懷義此時就想得歪了,在他看來,這個風騷的小寡婦十有60xs是看上了楊帆的俊俏。這位公主艷麗無雙,連他也是常生綺念,這時生怕楊帆禁不住太平公主的美色誘惑,一旦答應下來,雖然他不點頭,太平公主也未必就有本事把人從他手里搶走,終究面上難看。

    于是,薛懷義長笑一聲,排眾而出,大聲道:“公主愛才,天下皆知,公主所舉薦賢才,皆獲朝廷重用,這也不假。不過,灑家早已有心為十七謀一份前程,這件事就不勞煩公主殿下了!”

    太平公主沒想到薛懷義竟于此時趕到,不禁有些意外。她怔了一怔,便莞爾道:“薛師來了,貴寺這位首座雖然一身本領,可惜你其他那些弟子卻不是可造之材,僅憑他一人,薛師想在上元節時一展身手,難!本宮府上,蹴鞠、擊鞠,高手如云,若能得你這位弟子相助,未必就不能拔個頭籌。”

    薛懷義冷笑一聲道:“這個么,就不勞公主殿下操心了。灑家這白馬寺,往前根本無緣于上元賽事,此番若能躋身前三,灑家也就心滿意足了。說起來,灑家與公主介時還是對手,讓灑家把自己的蹴鞠高手拱手相讓,這怎么可能?”

    太平公主輕輕一笑,道:“薛師既然如此惜才,本宮倒是不好奪人所愛了。婉兒,咱們走吧!”

    太平公主說罷,拂袖而去。

    薛懷義怒氣沖沖,猶自高聲道:“公主方才說錯了,灑家不只要在蹴鞠和擊鞠上爭個名頭,便是素來由你太平公主府獨占魁首的相撲,灑家也是要爭上一爭的。這一項,可是單打獨斗的,灑家所恃,正是弟子弘十七!”

    太平公主腳步頓了頓,緩緩回過身來,臉上一抹慍怒已然消失,換了淺淺的笑意道:“瞧不出,薛師門下這位弟子,倒是一個全才啊!好!好極了,那上元節時,本宮倒要好好見識見識薛師的手段!”

    太平公主把柳眉一剔,伸手把住上官婉兒手臂,沉聲道:“屆時,本宮與婉兒也會參賽,領教領教令高足的真功夫!”

    薛懷義大笑道:“妙極,正要你們參賽,若非如此,如何顯出我白馬寺的威風!”

    太平公主聽見薛懷義放肆的言語,心中憤怒已極,可她還真不敢與薛懷義沖撞。對薛懷義,即便是她這位最受寵的公主,心中也是頗為忌憚的。

    皇家無親情,不僅僅是因為皇家爭權奪利,爾虞我詐。即便是承平年代,太子之位長幼有序,一出生就確定了,皇子女們之間的關系也冷淡的很,與父母間的關系也是如此。為何?因為他們的生長環境不同。

    親人親不親,憑的可不是一個血緣,親情與友情一樣,都是處出來的。在皇家,不管是兄弟也罷,姐妹也好,乃至父子、母女,他們之間相處的時間太少了,皇子女們各有宮室,各有一班公公嬤嬤侍候著。

    兄弟姐妹之間不但從小沒多少機會相處,就是與父皇和母后也多是禮節性的問安,他們之間的親情自然淡漠之極。太平公主可不敢保證,她這個親生女兒,在母親心中,就比母親所寵愛的面首馮小寶更有份量。

    “這個不識抬舉的臭小子,害本宮在眾人面前受辱!”

    一時間,太平公主連楊帆也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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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你說圖個啥?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薛懷義眼見太平公主與上官婉兒離去,重重地哼了一聲,轉眼看見楊帆,又露出一臉笑容,方才楊帆一番話全都被他聽在耳中。 m[ 看小說就到~]薛懷義本一市井匹夫,很講究江湖義氣,楊帆這番甚是忠義的回答,特別對他的脾胃。

    薛懷義拍拍楊帆的肩膀,大聲道:“你莫聽那狐媚子哄人,你只管好好做,來日,某必送你一個大大的前程!”

    在場還有許多宮娥秀女,太監內侍,薛懷義公然指斥太平公主是個狐媚子,根本不怕這番言語會傳入太平公主耳中。

    其實在薛懷義心中,這太平公主的確是個狐媚子,每次看見她,都不由得心猿意馬。

    這等妖物,不是狐媚子又是什么?

    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兒一走,這邊也就不能繼續比賽了,以白馬寺僧目前的體能狀況,想比也比不下去了,眾和尚紛紛穿上僧衣,準備離開皇宮。

    薛懷義領著這幫和尚往外走,一邊問起方才比賽的情況,楊帆雖也惱恨馬橋不爭氣,可是一旦讓這些和尚添油加醋地一說,惹得薛懷義發火,馬橋難免又要吃頓苦頭,忙搶過來說了幾句,隨即岔開話題,笑嘻嘻地道:“方丈,上元大賽,咱們要是能露一回臉,方丈準備賞賜弟子們些什么東西呀?”

    這句話倒也是所有弟子想知道的,本來想告馬橋黑狀的也登時閉了口,豎起耳朵聽薛懷義說話,薛懷義大手一揮道:“你們若能打出咱們白馬寺的威風來,每人賞十萬錢!”

    眾和尚聽了頓時歡聲雷動,薛懷義睨了楊帆一眼。又道:“至于你么,咱白馬寺能有資格進宮參賽,你居功至偉。灑家說過,要送你一份大大的前程,你想要什么?”

    楊帆道:“弟子……想跟十九師弟一樣,從軍!”

    薛懷義微微一怔,他說要送楊帆一份前程,這倒不是妄語。[ 看小說就到~]但他本來的想法只是把楊帆單獨安排為白馬寺管轄下的某家寺廟的寺主,又或者讓他轉為白馬寺的俗家弟子,再利用自己的大將軍職銜,給他求個掛職的虛銜將軍,說來說去,其實就是不想讓他離開自己。

    上元節年年都有,過了明年還有后年,一旦讓楊帆離開。他到哪里再找這樣一個出色的人帶領白馬寺參賽。

    薛懷義有些不悅地道:“怎么,十七你是真想離開灑家么?”

    楊帆趕緊湊近了去,壓低聲音道:“方丈,要不是您,弟子和十八早就亡命天涯去了,這份恩義,弟子怎么會忘呢?如果說弟子唯利是圖,也該明白,靠著您這棵大樹才好乘涼啊,您說是不是?”

    薛懷義臉色稍緩。道:“那你怎么……”

    楊帆微微露出苦色,道:“方丈,弟子只是不想做和尚而已。其實,弟子不管到了哪兒,還不仍舊是方丈您的弟子?再者說,弟子若是入了禁軍,又能混出點名堂的話,對方丈您也沒有壞處啊。

    方丈您想,方丈有天后的寵信,固然無人敢拂逆您。然而方丈總不好事事勞煩太后出面吧?如果方丈在方方面面,尤其是軍中有自己的力量,那方丈您就像一棵大樹,根系深扎,任它東南西北風,不管怎么刮,都撼不動方丈分毫。天后……畢竟年歲大了……”

    薛懷義憬然若悟。緩緩點頭道:“嗯!言之有理!好,你既有此心,今年上元之后。灑家把你和十九,都送到禁軍里去!”

    楊帆連忙謝道:“多謝方丈!”

    楊帆得知楚天歌最大的心愿就是重返禁軍,而這個要求也被薛懷義答應的時候,就萌生了加入禁軍的想法,只是一直沒找到機會開口。[ 看小說就到~]如今薛懷義和太平公主別苗頭,倒是意外地成全了他。

    想當初他在滿城緝捕之中混入白馬寺,本是為了解眼前之圍,實未想到籍由一個薛懷義,他不但能夠見到九重宮闕之內的大唐隱相上官婉兒,就連接近丘神績也有了機會,這薛和尚,還真是他的福星啊!

    ※※※※※※※※※※※※※※※※※※※※※※

    雖然與大內蹴鞠高手的一番較量白馬寺眾僅以一球惜敗,讓他們很是興奮了一陣子。但是經過這一戰,他們還是看到了自己的不足,盡管嘴上不承認。

    此后,他們的訓練更加刻苦。楊帆本來還擔心這些潑皮無賴吃不了苦,卻沒想到一旦調動起他們不服輸的斗志,他們遠比普通人更能吃苦。

    要知道,他們都是家境不好,衣食無依才變成潑皮無賴的,當年也曾吃過許多苦頭,雖然如今成了潑皮,可骨子里吃苦耐勞的那股子勁兒并沒有丟,只是被他們潑皮油滑的外表給掩飾住了,如今既有爭鋒的斗志,又有薛懷義的厚賞跟著,他們哪能不全力以赴?

    隔了兩天,他們就又往宮里走了一遭,與宮里的蹴鞠隊再行比試了一番,回來以后針對自己的不足,繼續苦練技藝,楊帆每次都是球隊主力,與大內隊的謝小蠻交鋒已不止一次,兩個人對對方都有了深刻印象,一見面就跟斗架公雞似的,想著壓對方一頭。

    丘神績已經送來消息,由各路禁軍中抽調出來的擊鞠好手明天就能集結完畢,屆時將趕來與白馬寺眾切磋技藝,所以這一天楊帆沒有給大家太多的訓練任務,只是簡單地活動一下身子,以免消耗他們過多的體力。

    馬橋這些天一直在坐冷板凳。比賽固然沒有他的份兒,在白馬寺一切日常活動中,他都自然而然地受到了排擠。試想一個,你在一個團體之中,所有人都當你是空氣,吃個飯都沒人跟你坐一起,那是什么滋味?

    要融入一個圈子不容易,要受到一個圈子的排擠和孤立卻是易如反掌,一件錯事就足以讓你被人人喊打。小到一家一坊,大到一城一國,莫不如此。馬橋孤零零地坐在槐蔭底下,下巴搭在膝蓋上,看著球場上的伙伴,一臉落寞。

    “就這樣吧,楚大哥你也回去休息一下,明兒咱們對禁軍這場比賽,輸贏無所謂,重點還是要熟悉他們的打法,學習他們的長處,同這樣真正強大的隊伍較量,咱們自己才能提高。”

    “嗯……,好,你也早點休息,今天晚上就不要練習馬術了。”

    楚狂歌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點點頭,依著楊帆的意思說了一句,轉身向禪房走去。

    楚狂歌對自己的擊鞠自然是有信心的,楊帆經過這段時間的苦練,騎術也是突飛猛進,再加上他本來就出神入化的球技,足以彌補他相較于一流高手尚遜一籌的騎術。楚狂歌相信,如果他們的隊伍里再有兩三個像他和楊帆這樣的高手,就足以與禁軍一爭高下。

    可是,這樣的高手畢竟可遇而不可求,僅靠他們兩個主力,想在激烈的馬球比賽中獲勝,難度不可謂不大,楚狂歌對此信心不足。而此事又關系到他能否重返禁軍,所以他的心理壓力極大。

    只是這番心事即便說與楊帆知道,楊帆也無能為力,徒增煩惱,不如不說。楊帆其實也清楚楚狂歌的心理壓力,這場比賽,對薛懷義來說,只是一個面子,對眾潑皮來說,只是十萬錢的財富,對他和楚天歌來說,其實都有著非同一般的重大意義。

    但是,他也覺得,這份擔心沒有說出來的必要,所以,他只是默默地看了眼楚狂歌有些沉重的步伐,什么都沒有說。

    馬橋見楊帆閑下來,身子不覺挺拔了些,好象生怕楊帆看不到他似的。這些天由于眾人的冷落,訕得他氣沮神喪,一直夾著尾巴不敢言語,連楊帆他都有些怯于接觸了。然而眾人之中,他只和楊帆最有交情,這個時候,也更迫切地希望得到楊帆的親近。

    “橋哥兒,你跟我來!”

    楊帆果然走過來了,卻只說了一句話,身子不停,便向后院走去,馬橋趕緊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跟在他后邊走去。

    深秋的黃昏,塔林中十分幽靜。

    一級浮屠、三級浮屠、五級浮屠,七級浮屠,由一到七,依據不同地位為逝世僧侶建造的浮屠,仿佛一座座寶塔靜靜地矗立在那兒,形成一片幽謐的塔的叢林。

    楊帆在塔林中緩緩而行,走了一會兒,在一座飛檐上已長滿青苔的七層浮屠基座上坐下來,扭頭看了馬橋一眼,拍拍自己身邊的石頭基座,馬橋會意地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在他旁邊坐下。

    楊帆仰起臉,看著暮色沉沉的天空,望了半晌,忽然問道:“橋哥兒,你說人活著,到底圖個啥?”

    馬橋正忐忑著,不知該用什么話題打破這種冷漠的局面,忽然聽他說出這句話,不禁有些發笑:“不是吧,小帆,你才做了幾天和尚,就學那些老和尚似的打起了機鋒,難道你還想做個真和尚不成?”

    楊帆嚴肅地瞪著他,一字字地道:“這不是機鋒,我就是想知道,你活著,到底圖個啥?”

    馬橋有些茫然,仔細想了半晌,才訥訥地道:“活著……,爹娘生下了我,當然就得活著。活著就好好活著唄,孝敬爹娘,娶妻生子,延續香火,應該……應該就是這樣吧,要不……,你說還圖個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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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她是我的牽掛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楊帆靜靜地坐在那里,過了許久,才緩緩地道:“小時候,我生活在一個小山村里,無憂無慮,我從來沒有想過,山村外面的天下究竟有多大。m(看小說就到· )如果不曾發生了后來那樁血案,我想,我會在那兒平平安安地長大成人,娶一位山里的姑娘,現在可能已經有了自己的娃兒。

    許多年后,我的子孫會把我埋在向陽的山坡上那片野草叢中的墳地里,每年清明的時候,他們會來我墳前擺上幾枚鮮果,重陽的時候,他們會來墳前為我燒上一摞紙錢。從生到死,我就在那兒,除了韶州城,一輩子都不會到別的地方,也不會認識別的人。

    或許,這樣的日子在別人看來很無聊,可人活著,早晚都是一死,早晚都是化成一坯黃土,你是帝王將相也罷,你是販夫走卒也好,都是同樣的結果。墳頭修得壯觀與否,看在眼里的是別人,與你相干?小村的平靜,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馬橋不知道他為什么急然說起這些,定定地看著他,一臉不解。

    楊帆繼續說道:“可是,天不從人愿,我的村莊毀了,我的親人都死了,我不得不離開,尋找新的生活口同時,背負著親人的冤屈、親人的債口可這只是責任,并不是我今后人生的全部,當我完成這一切的時候,總歸是要找到我自己的路,開始我自己的生活。你知道我是怎么打算的嗎?”

    馬橋忍不住問道:“你怎么打算的?”

    楊帆笑了笑,道:“我打算,把債討清之后,先找到我的妞妞……”

    馬橋道:“從年紀來說,她現在已經長大了,正在某個豪門大戶人家做丫環,再過兩年,說不定就被主人指婚,嫁了哪個管事或者得力的家仆為妻。人海茫茫,你往哪里去找?她救過你,可你也救過她,你沒必要給自己背上那么多的責任。(看小說就到· )”

    楊帆認真地道:“她是不是我的責任,我不知道。但她是我的牽掛!”

    “牽掛?”

    “對!牽掛!雖然我們沒有血緣關系,但是我們比親生兄妹還要親。如果我不能找到她,確定她現在活的好不好,我不安心,所以我要找到她!如果她已經成了親,她的男人對她很好,我也就可以放心地離開,過我自己的日子。

    如果她還沒有嫁人,她的主人對她也不好,她愿意跟我走的話,那我就會把她接走,把她當成我的親妹子,我要負責給她找個可以如意的郎君,為她準備嫁妝,把她風風光光地嫁出去。”

    “那你呢,你自己有什么打算?”

    “也許我會回南洋吧,我的師傅現在是一國之主,我的師兄則是少主,我在那兒,可以生活的很好。當然,如果我遇到了一位姑娘,喜歡了她,而她喜歡住在大唐,我也會陪她留下。不管在哪,只要有田有房,有自己的事做,讓我的妻兒過上安穩的日子就好。

    “很簡單是不是?”

    楊帆含笑看著馬橋,道:“每個男人長大成人,都要娶妻生子,都要有自己的家庭,都要繁衍自己的子孫。王侯將相、達官貴人、士紳商賈、販夫走卒,全都是生而為人,生而成人,娶妻生子,化為黃土。

    同樣的路,沒有區別,哪怕你擁有整個天下,其實你走過的路,和我所說的一直生活在一個小山村里也沒有什么區別,那整個天下,不過就是一個大一些的‘村莊,罷了。

    不過,如果有機會去做王侯將相,那就不妨努力去爭取,因為這樣的話,你的小屋會更寬暢一些,你的院落會更大一些,你家的籬笆墻會更結實一些,晚上可以睡的更踏實,不用擔心黃鼠狼子鉆進你家的籬笆墻偷雞。[]

    楊帆笑了笑,道:“如果沒本事做王侯將相,那就再退一步,做一個達官貴人,做一個士紳商賈……,總而言之,你有多大的能力,就要努力爭取以你的能力能夠爭取到的東西,因為這樣,你的父母、妻兒,生活的才會更好。”

    楊帆轉向馬橋,與他面對面的坐著,認真地問道:“我今年十七,你十九,大我兩歲,你馬上就到該行冠禮的時候了。你有沒有想過,將來如何瞻養老娘?如何娶妻生子?你打算給他們一個怎樣的‘山村”一個怎樣的‘籬笆院子?”

    馬橋怔住了。

    楊帆盯著他,又問:“你從來不曾想過這些,對不對?”

    馬橋的臉龐有些脹紅,嚅嚅地說不出話來。

    楊帆道:“大娘努力想做生意,攢錢給你娶媳婦兒。盡管她做事不得其法,做什么生意都賠,但她至少知道,自己想做什么,為什么要做它。

    但是你呢?大家都夸你孝順:你是孝順,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一年后你和你的家人該怎么生活,十年后你和你的家人該怎么生活?你有沒有想過,你的母親已經老邁,如果她忽然生了重病,就憑你囊袋中的那幾文錢,如何給她請醫延治?你有沒有想過,怎么去安排你今后的生活?”

    馬橋面紅耳赤,已然有些無地自容的感覺。

    楊帆毫不客氣,語氣譏消地道:“你沒有!你只是渾渾噩噩地活著,每天睜開眼睛,填飽肚子,糊里糊涂地應付一下坊里的差事,就算混過了一天。晚上回了家,再填飽肚子,然后呼呼大睡,你對人生最長遠的打算,大柵只考慮過三天之后的事,對吧?”

    馬橋面紅耳赤地道:“我……我……”

    楊帆道:“你與鮑銀銀的事,對錯暫且不論,但你后來能挺身而出,不讓無辜替你枉死,不只別人贊你義氣,有擔當,想必你自己心下也頗為得意,覺得自己是個英雄好漢了是么?這件事,我不說你,再精明的人,也有犯糊涂的時候,可是蹴鞠的事,你怎么說?

    楚柱歌當年是被趕出禁軍的,重返禁軍,是他最大的夢想,關系到他一生的命運,你說,這僅僅是踢一場球的事么?而這與你,何嘗不是一個機會?楚大哥想著籍由此事立功,讓方丈保他重返禁軍,你怎么就想不到?

    你是打算風平浪靜之后重新回去做個坊丁,還是打算做一輩子和尚了?我看,你是根本就沒想過以后怎么活著!你家里還有個老娘等著你瞻養,你還有幾十年的人生歲月,這樣的好機會擺在面前,你居然還是糊里糊涂,想都不想!”

    馬橋被罵得渾身躁熱,大汗淋漓。

    楊帆道:“我方才問你,人活著圖個啥?人活著,本身沒有任何意義,跟一頭豬、一只狗,一條蟲蚊沒有任何區別!重要的是,你賦予它什么,你為它爭取什么!這才是人為萬物之靈的根本!你丟給人家一個球不要緊,我想知道的是,你什么時候才能找回你自己的命運!”

    楊帆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漸漸消失于塔林之中。

    馬橋獨自坐在那兒,許久許久,一動不動。

    天漸漸黑下來,馬橋依舊坐在那兒,與那矗立千年的石塔渾然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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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早,楊帆帶著一幫球員走向蹴鞠場時,看見馬橋正在認真地清掃著球場。寬敞的球場已經快要完全清掃出來了,也不知道他幾時就起了床。

    和尚們都很意外,但是他們并沒有說什么,楊帆也沒有說話,他當然希望能把馬橋罵醒,可是同樣的一番話,對有些人能夠起到當頭棒喝的作用,對有些人,不過是三天的熱度,馬橋是否真的幡然悔悟,還得再看看才知道。

    今天要等禁軍擊鞠隊員趕來,所以他們依舊沒有做太jī烈的〖運〗動,主要還是為了把身子活動開。一班和尚正練著擊鞠,忽然寺廟后院的側門大開,幾十匹駿馬飛馳而入,場上正在練球的和尚們登時停住,紛紛向那一行人看去。

    這些人年長些的有三十多歲,年輕些的還不到二十,身上穿著各色的箭袖短打,胯下一色的高頭大馬,雖然年輕、胖瘦、高矮不一,衣飾服色和胯下馬匹的顏色也不一樣,但是他們的動作、舉止,凜凜然便透出一種威嚴肅穆的氣勢。

    若只是其中一人策馬出現,或許還叫人猜不出他們的身份來歷,可是這么多人同時出現,精氣神兒一般無二地堅毅,楊帆頓時明白,這些人就是他們盼望已久的禁軍擊鞠隊了。

    楚狂歌勒住戰馬,向那一行人看去,身子忽地一震,便有一些失神。那些人中,竟然有兩個面孔是他所熟悉的。那些人睥睨四顧,瞧著這班和尚,本來神色間頗有不屑,但是他們很快注意到了楚狂歌。

    楚狂歌身形高大,在這幫和尚里面如鶴立雞群,想不注意到他都難,一眼看見他的模樣,那些人中便有兩人怔了一怔,兩人對視了一眼,低語兩句,似乎想確認楚狂歌的身份,然后雙雙一磕馬腹,向他迎來。

    二人馳到楚狂歌身畔,上下打量他一番,其中一人有些驚疑地道:“足下……可是姓楚?”

    楚狂歌的臉龐jī動的有些泛紅,目中已隱隱蘊起淚光,聽他二人啊問,忍不住笑道:“黎大、魏三,幾年不見,你們就不認得我楚狂歌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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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平分秋色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哦?”

    丘神績聽了,不覺有些動容,說道:“太平公主眼力極佳,能叫公主如此器重,看來此子確是有些真本領了。 M[]不過,蹴鞠與擊鞠,終究有所不同。你這弟子精于蹴鞠,可未必就是一個擊鞠高手啊。”

    薛懷義不服氣地道:“某向天后請旨,邀你這些禁軍中的擊鞠高手來,正要讓你見識見識。”

    丘神績笑了笑道:“好,那就讓他們比劃比劃再說。”

    丘神績一擺手,身后那些雄糾糾氣昂昂的壯士們便大步走向前來,那邊依舊與楚狂歌依依不舍的黎大隱和魏勇忙也暫時告別,跑步進入隊列。

    丘神績傲然道:“這十個人,是某從南北兩衙一十六衛禁軍兵馬之中,精挑細選出來的擊鞠高手,今年上元,他們是要到宮中參與比試的,薛師,一會兒較量起來,我可不會手下留情呀。”

    薛懷義是天生的樂觀派,也不管自己實力如何,總覺得自己有能力同這樣的一流強隊較量,便道:“正要你全力以赴才好!十七、十九,你們也準備著!”

    楊帆、楚狂歌、弘一、弘六等精于擊鞠的白馬寺僧人中也站出十人,與那十人對面而立。對面那些軍官看著這群光頭和尚,神色間大是不屑,只是礙于薛懷義的臉面,不宜有所表現。

    丘神績道:“你等各自準備,先打上一場,叫我瞧瞧薛師這擊鞠隊的本領如何。”

    他的目光又落在楚狂歌身上。微微有些遲疑地道:“你……本將軍似乎見過?”

    楚狂歌踏前一步,穿一身僧袍,卻抱拳行了一個軍禮,恭敬地道:“大將軍,在下楚狂歌,曾是右監門衛騎曹參軍!”

    “啊!”

    丘神績眼神一亮,恍然道:“楚狂歌。不錯不錯!某記起你來了,當年你可是我軍中擊鞠第一高手。[ 看小說就到~]后來你怎么……”

    楚狂歌黯然道:“某因事觸怒上司,被趕出了禁軍。”

    丘神績搖頭道:“原來如此!著實可惜!”

    他的雙眼突地一亮。說道:“當時某正任疊州刺史,鞭長莫及。如今,本官已然回京。你可愿重回禁軍么?本將軍還是做得了這個主的!”

    楚狂歌還未說話,薛懷義已大笑道:“老丘啊,想不到你也學太平,要來挖灑家的墻角。哈哈,灑家正要請托于你,把十九重新召回禁軍呢,不過現在不成,現在他還是我白馬寺的人,無論如何,打完上元擊鞠大賽再說。”

    丘神績莞爾道:“薛師肯放人那就最好。成。此事包在某身上了。”

    薛懷義嘿嘿笑道:“這事本就要托付于你,你想推脫也不成的,不只是他,灑家還有幾個弟子,不安心禮佛。有心從軍做個壯士,到時也一并要拜托你的。這事兒咱們回頭再細說,快快叫他們較量一番,灑家正要瞧瞧這些時日的苦練,他們的本領究竟如何!”

    兩下里的隊員立即各自準備,纏緊綁腿。束好頭巾,扎牢腰帶,整理鞍韉。

    楚狂歌一邊打著綁腿,一邊對楊帆低聲道:“為兄已離開軍伍幾年,不知軍中如今的擊鞠高手到底實力如何,不過黎大和魏三都在其中,想來這些人實力不弱。咱們這些人,真正能與他們一搏的只有你我,一會兒動起手來,不可貪功求勝,要讓其他人多與他們交交手,這一次敗了不要緊,咱們正可以發現弱點,進行訓練。”

    楊帆點頭道:“我也是這個意思,你放心,咱們真想求勝,恐怕反要慘敗。沉住了氣,瞧瞧他們的本領如何,再做打算。”

    “好!”

    楊帆整理好了衣衫,轉身正要給馬尾打結,就見一人走來,麻利地挽起了馬尾。(看小說就到· )見楊帆瞧他,他咧開嘴巴,向楊帆笑了笑。

    來人是馬橋,與往常相比,他似乎全無變化,但是楊帆從他眸子里看到了一些以前沒有的東西,有一些認真、有一些堅持,有一些清明的味道,也許,昨天一番話,他真的想通了什么。

    楊帆道:“你的騎術不佳,今天不能上場。”

    “我知道!”

    馬橋笑笑道:“我不是這塊材料,練也白搭,我想好了,上元擊鞠大賽之后,跟你一塊兒從軍去,從明天開始,你教我武功好不好?”

    楊帆凝視著他的眼睛,凝視了許久,嘴角慢慢逸出一絲笑容:“好!明早四更三刻,你到塔林等我。”

    馬橋擠眉弄眼地笑:“準備教我那個沾衣十八跌的功夫了么?”

    楊帆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等你八十歲的時候,我一定教你!”

    馬橋翻個白眼道:“八十歲,那還有什么搞頭?”

    楊帆飛起一腳,馬橋“嘿”地一聲,縱身閃開了。

    楊帆哈哈一笑,伸手一搭馬鞍,騰身躍起,穩穩地落在馬背上,神采飛揚地喝了一聲“駕!”便向球場中疾馳而去。

    這場比賽出乎意料的打成了平局。

    對禁軍的擊鞠高手們來說,這場比賽他們根本打不起精神,他們一直以來就是大唐第一強隊,最強勁的對手是突厥隊、吐蕃隊,在大唐內部一向是戰無不勝。而白馬寺這群烏合之眾,根本就沒有被他們放在眼里。

    所以他們在球場上懶洋洋的,根本就把這當成了應付差事的一場友誼賽。而相對的,白馬寺這群人卻是全力以赴,尤其是楚狂歌和楊帆。楚狂歌本是當年禁軍中擊鞠第一高手,而楊帆連輕飄飄的藤球都能控制自如,打馬球更是得心應手,這兩人聯起手來可謂是珠聯璧合,再加上禁軍的懈怠,竟爾被他們追成了平局。

    到后來,禁軍中這些人發現白馬寺這群和尚里面果然有能與他們一較長短的高手,抖擻精神想要與他們好好較量一番時,沙漏已盡,比賽時間結束了。

    超級球迷超級臭球的薛懷義哪里看得明白端倪,眼見自己這支一直是野路子,接受正式調教不足半年的擊鞠隊竟與大唐第一強隊打成了平手,直把他喜得合不攏嘴,薛懷義喜不自禁地對丘神績道:“怎么樣,怎么樣,老丘,灑家這球隊很厲害吧?哈哈哈!”

    丘神績似笑非笑地道:“唔,不錯,短短時日的調教,能練成這般模樣,當真不錯。你這位首座和尚,可肯從軍么?若是他肯,某亦可在軍中給他謀個職務。”

    丘神績的眼光很毒,他看得出,楊帆確實是極具擊鞠天賦,這等人才留在白馬寺真是糟蹋材料了,若是把他引入軍中好好調教一番,必可成為禁軍中數一數二的擊鞠高手,在一支普遍實力已經極高的隊伍中,若是有個超一流高手,那種整體實力的提升是不可想象的,說不定大唐可以就此改變一直以來屈居第二的尷尬局面。

    薛懷義哈哈大笑道:“怎么,連我家十七你也看上了么?還真叫你猜著了,灑家想拜托你安排的那幾個人里,就有他一個!”

    說到這里,薛懷義撓撓光頭,道:“他奶奶的,這說著說著,灑家忽然有些不舍得了。”

    薛懷義揮揮手,不再去想這個問題,抻著脖子高喊道:“知客,知客!”

    可憐那知客僧不能在前殿接待香客,倒成了這位方丈和尚身邊的一個跑腿,一聽呼喊,便匆匆跑到他的面前,說道:“方丈,有什么吩咐!”

    薛懷義道:“去,好酒好肉的趕緊擺上幾席,佛爺今天高興,要與丘大將軍喝個痛快!”

    這白馬寺佛門清凈地,自打這位懷義大師做了方丈,除了色戒,早就諸戒全犯了,那知客僧已是見怪不怪,聽了答應一聲,就一溜煙兒地奔了出去。

    薛懷義的方丈禪堂十分廣大,酒宴就擺在禪房之內,丘神績和薛懷義坐在禪床上,其他人則坐了蒲團,在青磚地面上擺開兩排席案,白馬寺的十個和尚坐在左側,禁軍的十位將校坐在右側。

    楊帆是白馬寺首座,坐在左側首席,距榻上的丘神績只有一步之遙。仇人就在身畔,卻還得強作鎮定,楊帆的心不禁怦怦直跳。

    酒席一開,黎大隱和魏勇就跑到楚狂歌身邊,恭敬地先敬一杯酒,隨后黎大隱干脆就坐在楚狂歌身邊,與他擠做了一席。其他的將校軍官對這位連丘大將軍都認得的大和尚十分好奇,魏勇回到座位后,便向他們說了說楚狂歌的來歷。

    這些人中年長一些的雖然沒有見過楚狂歌卻是聽過他名聲的,聽說這人就是當年禁軍中擊鞠第一高手,幾個軍官紛紛起身向他敬酒,楚狂歌不敢托大,忙起身一一還禮。緊接著,這些人又向楊帆敬起了酒。

    楊帆的球技著實出神入化,這幾位軍官雖然都以擊鞠自傲,也不得不承認楊帆的馬術雖然并不比他們高明,捕捉戰機的眼力甚至還要略遜于他們,但是只要他那根球杖挨著了馬球,那等運用自如的本領,實實地比他們要高明許多。

    見他們敬來敬去的頗為熱鬧,丘神績朗聲笑道:“方才薛師與某有言,俟上元鞠賽之后,就要讓楚狂歌重返禁軍,你們甚為欣賞的這位小兄弟也要還俗入我軍中,來日你們就是袍澤弟兄,說不得擊鞠場上還要成為伙伴,大家很快就是一家人了,不妨互通名姓,認識一下。”

    那十名擊鞠高手聽了丘神績的話,登時熱鬧起來,紛紛舉杯自報姓名,楊帆這一聽倒真是大吃一驚,原來這十人中倒有一大半是門庭顯赫的官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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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脫胎換骨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坐在將校首席的是一個年輕人,二十五六歲年紀,頭發是暗紅色的,膚色***,鼻尖如錐,眼瞳淺藍,五官俊美,一看就是個胡人。m(){彩  虹 文 學 網 }[全文字m]因為他的面相與其他將校不同,所以一開始楊帆就比較注意他,方才在場上擊鞠,禁軍之中也以此人最為驍勇。

    他正拿著一塊手抓羊肉啃得開心,聽見丘神績要互相通報名姓,便拿起一塊毛巾擦擦嘴巴擦擦手,笑哈哈地向對面眾僧抱了抱拳,朗聲道:“各位大師請了,本人阿史那斛瑟羅!有個漢人名字叫羅克敵,請多指教!”

    丘神績捋須道:“斛瑟羅是右衛大將軍、蒙池都護,統轄弩失畢五部。呵呵,若論官職,斛瑟羅猶在老夫之上呢,只是此番不是領軍打仗,而是較量擊鞠,不敘軍中職階,老夫占了一個老字,承斛瑟羅將軍禮讓,讓老夫坐了上席,哈哈……”

    丘神績雖然得很客氣,神氣之中卻并沒有表現出應有的敬意。因為斛瑟羅是現任的西突厥可汗,突厥分裂之后,西突闕漸漸勢微,東突厥重新崛起,勢力大張,西突厥在東突厥的壓迫下,領土越來越,勢力越來越弱,不得不托庇于大唐。

    而大唐也需要扶持西突厥來牽制東突厥,所以才收留了他和他的部落,斛瑟羅是托庇于唐,寄人籬下,不管大唐封他個什么官,都只是一個虛銜,他真正能指揮的只有他的部眾。而丘神績論官職雖比他略一些,卻是武后的親信。金吾衛的大將軍,權柄遠在斛瑟羅之上,自然不需看他臉色。

    斛瑟羅之后坐在第二席的是一位三旬左右身材魁梧的大漢,這人濃眉闊口,一副方正的國字臉,俟斛瑟羅罷,他也微笑抱拳。簡潔明了地介紹道:“在下薛訥,現任右羽林衛中郎將之職!”

    第三個人身材矮壯,五官較平。但是一雙眼神十分銳利,他也抱拳道:“在下李湛,現居北門宿衛中郎將一職。”

    第四個人身材魁梧。坐著也似一座山般雄壯,那體形堪與楚狂歌媲美,他的鼻尖較高,眼窩較深,看起來也有一些西域血統,果然,他自我介紹:“在下野呼利,現任左羽林衛中郎將之職!”

    第五個人面容清瞿***,少了些武人的悍猛,多了幾分文人的儒雅。但是楊帆可是記得清楚,此人在球場上打法非常兇猛,與此時的儒雅判若兩人,他也微微一笑,向對面眾僧拱一拱手。道:“在下姓狄,名光遠,現任奉宸衛郎將之職!”

    接下來第六個人看起來與楊帆年紀相仿,也是未及弱冠,五官端正,眸正神清。長了一張很討喜的英俊面孔。他笑吟吟地揖了一揖,道:“在下王同皎,現任左驍衛果毅都尉之職!”

    這六人之后,分別是魏勇、黎大隱、呂顏、高初,這四人中,魏勇是校尉,黎大隱是旅帥,呂顏和高初官職最,如今還只是個隊正。//.//[M我]如此看來,這些人的坐席位置,是完全按照他們的官職高低而設的。

    這四人中,魏勇和黎大隱楊帆已經熟悉了,那呂顏卻是個約有二十六七歲的青年,唇上微髭,神情略帶冷肅。另一個隊正高初比呂顏還著幾歲,眉清目秀,豐神俊逸,他向對面眾僧介紹了自己的身份之后,便向楊帆擠一擠眼眼,微笑道:“旁人不知首座大師的名聲,在下可是久仰大師英名了。”

    楊帆訝然道:“高兄幾時認得在下?”

    高初笑道:“今日實是初次相見,不過首座大師的名號,我早聽舍妹過了。舍妹心高氣傲,一向不肯服人的,不過對首座大師您的蹴鞠之技,她可是由衷的佩服呢。”

    楊帆遲疑道:“不知高兄令妹是……?”

    高初道:“舍妹高瑩,現在宮中擔任女衛,首座去宮中蹴鞠時,可是不止一次從舍妹腳下斷過球,氣得舍妹回來直向我哭鼻子,怎么首座現在卻佯作不識呢?”

    楊帆失聲道:“啊!我想起來了,原來那位姑娘是高兄的妹,哈哈,令妹的球技也是相當高明,令在下佩服的很呢。”

    呂顏打趣道:“聽你們這么一,倒是個不打不相識的場面。高初,我記得令妹還不曾許配人家吧,你看首座大師一表人才,想不想就此認做個妹婿。”

    堂上眾人聽了都笑,七嘴八舌跟著起哄。高初也是個豪爽的性子,不以為忤,哈哈笑道:“我那妹子在內衛可是官居校尉的,比我這位兄長還要出息一些。要想做我妹婿,怎么也得做個將軍才行啊。”

    他們這番笑原本沒有什么,雖楊帆現在一身袈裟,可是方才也得明白,上元節后,他就要還俗從軍的。可是這里畢竟是方丈禪堂,楊帆現在畢竟還是一個披著袈裟的和尚,而且忝為白馬寺首座。

    他們如此笑,一旁端酒遞肉、侍候飯局的一濁道人可看不順眼了,他站在墻角,捻著山羊胡子,搖頭一嘆,喃喃自語道:“唉!真是亂七八糟、烏煙瘴氣……”

    等眾人笑談幾句之后,丘神績又接過話碴,替這自報名姓的幾個人補充介紹了一番,原本聽他們自我介紹,個個都是軍中將校,楊帆也不覺得怎么,這時一聽他們的身世背景,卻也不禁為之動容。

    斛瑟羅是現任的繼往絕可汗,弩失畢五部首領,那就不用了,這是世襲罔替的突厥貴族,其余幾人竟也多是出身豪門世家。

    薛訥,大唐名將薛仁貴之子。

    李湛,前宰相李義府之子。

    野呼利,右羽林衛大將軍李多祚的女婿。

    狄光遠,冬官(工部)侍郎。江南巡撫使狄仁杰之子。

    王同皎,五姓七望中太原王氏嫡系族人。

    只有剩下來的四個人魏勇、黎大隱、呂顏、高初,似乎沒有什么顯赫的家世地位,所以丘神績沒有刻意地進行介紹。

    聽丘神績介紹了這些人的家世背景,楚天歌不禁往楊帆身邊靠了靠,低聲道:“這些人背后都有一個龐大的家族,我看他們甚是欽佩你的技藝。你不妨與他們好生結交一番,這與你的前程大有裨益!”

    楊帆含笑不語,只是飛快地脧了一眼盤膝坐在羅漢床上的丘神績。心中暗忖:“還不知我會在官場上待多久呢?”

    丘神績沒有注意到楊帆那意味深長的一眼,徑自雙手按膝,對禁軍眾人道:“方才。老夫與薛師計議過了,你們這些時日就留在白馬寺,專心練習擊鞠,間或與白馬寺眾切磋一下,待上元擊鞠賽事結束之后再各歸本部。至于斛瑟羅將軍么……”

    丘神績探詢地望了一眼羅克敵,羅克敵欠身一笑,道:“克敵如今只是咱們禁軍抽選的一名擊鞠球手,一切遵從丘大將軍安排就是!”

    丘神績哈哈笑道:“那好,將軍如無要事,便也留在這里吧。老夫離開之后。這里的一切就由斛瑟羅將軍負責。嗯,一會兒,各位可以先回去一趟,看看有什么沒有交代清楚的、有什么需要取用的,都趕緊辦好。從明兒開始,你們就長駐白馬寺,直到上元燈會!

    ※※※※※※※※※※※※※※※※※※※※※※※※

    清晨,林中的樹木、青草、石塔,都掛著一層淺白色的秋霜。

    晨霧在林間繚繞,天空灰蒙蒙的。晨星已經隱去,太陽還未出來。

    馬橋手中持著一口戒刀,對著面前的空氣,很認真地一刀刀劈著。

    今兒他起了個大早,滿心歡喜的以為楊帆要傳他什么高妙的武功,還很擔心憑自己的資質能否領悟,卻不想楊帆教給他的東西竟是如此簡單。

    楊帆拿了口戒刀來,站定身子,呼地一刀劈出,便把刀丟給他,叫他有樣學樣地練劈刀。這一早晨,他沒干別的,就是揚刀、劈下、收刀,再揚刀……

    在他劈了幾十刀之后,抱臂站在一旁觀看的楊帆走過來,就握刀的姿勢、出刀的角度、運刀的力道,和做這一連串動作時的呼吸訣竅對他了幾遍,等他記住以后,依舊要他繼續練劈刀,然后就自去林中練武了。

    這么簡單?

    這就是武功?

    光著脊梁,枯躁、機械地一下下劈砍著,馬橋漸漸產生了疑惑。

    不知什么時候,一身短打的楊帆從晨霧間走了回來,靜靜地站在一邊看著他練刀,當馬橋的精力不再集中,手中的刀劈下去時也有些懈怠的時候,突然道:“其實武功并沒有什么神奇的,練武也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武功,到底,練的只有兩樣,一是身體,二是技巧。身體,要訓練你的力量,讓你的力量遠超于常人;要訓練你的反應,讓你的六識遠比常人更敏銳;而技巧,則是一代代前輩千錘百煉提煉出來的搏斗技巧。

    我現在讓你練的,就是臂力、腰力和腿力,以及它們之間的配合與默契,你每一刀都按照我所教你的法子認真練下去,那就不僅僅是對身體的鍛煉,還有運刀技巧、呼吸技巧的鍛煉。

    曾經,我在巨浪中站樁,一站就是三年。吃得苦中苦,方成人上人,你要想出人頭地,那就繼續練下去,你現在多吃一些苦,將來才會多享一些福。如果你堅持不下去,那還是算了吧!”

    馬橋深深地吸了口氣,雙腿一分,腳下重新扎了下去。他的刀比剛才揮得慢了,但是每一刀劈下去都很認真,他完全按照楊帆的要求,無論是握刀的姿勢,還是收刀出刀的動作,每一刀劈下都用盡了全力。

    一刀,一刀!

    一百刀,一百刀!

    他的胳膊已經腫了,韌帶似乎有些拉傷,若不是那肩上、臂上傳來的痛楚刺激著他,他幾乎要以為那握刀的手臂已不屬于他,但他依舊咬牙忍著,他的動作越來越慢,有時收刀之后,要調整幾個呼吸,才能調動全身的力量,努力劈出讓他滿意的一刀。

    太陽出來了,照著他的一身大汗,陽光映著汗水,閃閃發亮,他依舊咬牙堅持著,認真地劈出每一刀!

    鐘聲響了,晨起的鐘聲在整個洛陽城里回蕩,

    這個早晨,也許在某個坊里,正有某個坊丁扣著眼屎,河馬似的打著哈欠,一步三顫地去開坊門,但是那個人一定不會叫做馬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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