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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5章:權勢通天
明朝好丈夫全文閱讀作者:上山打老虎額加入書架
    劉健冷冷一笑,對朱厚照顯得有幾分冷淡了,在他看來,太子的心性固然是好的,只不過是被人誤導,被人教壞了而已。[WWw.YZUU點m]

    這樣的爭辯,劉健根本就不想繼續下去,太子的表現讓劉健有幾分失望,現在的太子和鸚鵡沒什么不同,就像是柳乘風的傳聲筒一樣。

    劉健把眼簾垂下去,一副不爭論的樣子,便去做自己的事了,太子反駁是一回事,內閣怎么做又是一回事,既然太子說不通,那么就不要說好了。

    朱厚照卻沒氣個半死,他是少年的心性,寧愿閣臣們和他爭得面紅耳赤也受不了遭遇這種冷落,可是人家根本不搭理他,他又能如何。朱厚照漲紅著臉,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心里知道,多半柳師傅的奏書落到了這些人的手里肯定是要遇冷的,可話說回來,這已經不是柳師傅的事了,朱厚照受不了的是內閣對待他的態度。

    朱厚照不是他的父皇,父子二人個根本就是兩個性子,內閣對他父皇的那一套,肯定在朱厚照面前走不通。

    朱厚照是個很愛面子的人,最后索性發起了脾氣,從椅上站起來,語氣冷淡的道:“本宮去如廁了。”

    所謂如廁,其實就是開溜,人有三急,這個總不能爛,至于太子殿下如廁多久,掉沒掉到糞坑里就不是他們的事了。

    總而言之,朱厚照不等他們回應,隨即便怒氣沖沖的拂袖而去。

    朱厚照要走。倒是沒有人阻攔,只是等朱厚照離開之后,劉健的目光變得凝重起來,拋下手頭的事看著內閣值房的門口發了一會兒呆。【葉*子】【悠*悠】

    “劉公在想什么?”李東陽和謝遷也都看著劉健,心知方才那事做的似乎有些過了,不管怎么說,朱厚照畢竟是君。方才劉公分明是和太子置氣,太子可以胡鬧,可是劉健是內閣大學士。怎么能和太子計較?

    劉健神色恍惚,風淡云清的看了問話的李東陽一眼,慢悠悠的道:“方才你們沒有聽見嗎?柳乘風和太子一個鼻孔在出氣。哎,若是異日太子登基,真不知該怎么辦才好。其實老夫并不是氣太子,太子畢竟年幼,真正可氣的是那個廉國公,這些年他慫恿太子,不知給太子灌輸了多少歪理……”

    李東陽和謝遷也都嘆了口氣,幾年前的時候,太子確實不太受管教,其實小時候的太子是很知書達理的。可不知怎么的,年紀越大就越胡鬧了,那時候柳乘風突然出現,竟是一下子把太子調教的服服帖帖,皇上當時尤為高興。于是任命柳乘風為東宮洗馬,讓太子與柳乘風多多親近,當時內閣這邊似乎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妥,可是想不到現在竟是這樣的后果。

    現在皇上已經病入膏亡,眼看著太子殿下就要登基為君了,再這樣下去可不成。想必是劉健受了這個刺激,所以才擺臉色給太子看。

    李東陽道:“就算如此,我們好好給太子講道理便是,越是不管不問,豈不是反而中了別人的下懷?劉公的思考也不是沒有道理,異日太子登基,只怕這個柳乘風還真……”

    內閣之中的三個閣老們頓時都變得有些憂心重重起來,原本他們還沒有這個擔憂,可是隨著皇上的身體越來越壞,這個擔憂眼看著就要實現了,在這種情況之下,內閣不得不早做謀劃。

    劉健嘆了口氣,看了李東陽一眼,道:“為今之計,如之奈何?這個柳乘風是不能再留了,再留下去,遺禍只會越大,賓之,你主意最多,可有什么辦法?”

    劉健隨后補了一句:“無論如何辦法,都必須消除這個隱患,實在不成,就只能動強了。[]”

    所謂動強,其實就是劉健最大的籌碼,大不了就是聯合數百個大臣,索性以請辭為威脅,直接讓柳乘風滾蛋,這個辦法真要用出來,副作用也是不小,可是必定能成功,畢竟朝廷的運轉根本就離不開劉健,也離不開內閣和六部,一旦這些人玩罷工,皇上只能低頭。

    李東陽眼睛微微瞇著,似乎在謀劃什么,他沉吟片刻道:“一味動強是不成的,現在皇上病重,把事情鬧大對皇上沒好處,對你我也沒好處。而且柳乘風圣眷在握,想要把他整垮也不容易,不過話又說回來,辦法也不是沒有。”

    劉健精神一振,道:“賓之說下去。”

    李東陽道:“現在江西的叛亂還未蕩平,若是攻城不力,這自然好說,柳乘風身為欽差,剿賊不力,以至匪情越來越嚴重,這個罪名出來,到時彈劾奏書也能將這柳乘風淹死,貽誤平叛時機,這是大過,所以一旦平叛出了疏漏,柳乘風不足為慮。”

    李東陽沉默了一下,道:“可要是平叛成功了呢?這便是大功。自土木堡以來,朝廷何曾有這般大功于朝的?況且柳乘風現在也算是皇親國戚,朝廷該如何賞賜?”

    “賞賜……”劉健呆了一下,若是真立下了這大功,賞賜確實是一件很麻煩的事,畢竟柳乘風在爵位上,已經屬于公爵,再難有進步的希望,在職務上,也已經是錦衣衛都指揮使,堂堂二品武官,再往上也很難再晉升了。

    至于賞賜銀錢,似乎這柳乘風家財百萬,甚至有坊間流言,其身家已經高達了千萬,這樣的身家,只怕也算是絕無僅有,不說別的,柳乘風現在敕為廉國公,廉州便是柳乘風的封地,現在那兒可是熱鬧,其熱鬧程度不下蘇杭,人口已經超過了百萬,大明朝與天下各國的貿易都是從那里進出,財源滾滾,更不必說柳乘風在聚寶樓、聚寶商行、麗人坊、學而報、聚寶錢莊里頭都有不少的股份,每年的收益可能就高達千萬,這樣的人朝廷就算賞賜,賞賜個十萬兩白銀人家瞧得上眼?可要是賞賜的多了這也不可能,說來說去,柳乘風現在的情況是賞無可賞。

    劉健不由意動,道:“賓之的意思是,柳乘風已經功高蓋主了?你這般一說,老夫倒是也想起來了,柳乘風現在的實力當真是不淺哪,想想看,新軍是他籌建的,里頭的上下武官都是他的人,這是他的拳頭,至于聚寶樓、聚寶商行之類,這也是他籌建的,算是他的錢袋子,錦衣衛本就是在他的轄下,是他的耳目和觸手。還有學而報乃是天下第一大報,足以影響清議,這是他的嘴。要錢有錢,要兵有兵,既能鼓動人心,又能收集天下的情報,是了,若是以這件事來說動皇上,皇上難道不會及早做些安排?”

    劉健似乎一下子抓到了重點,整個人精神一振。

    李東陽卻是苦笑搖頭,道:“劉公,話是這么說,可是柳乘風這個人聰明無比,他最聰明的地方,就是在于這些東西都和皇上和宮里捆綁在了一起。劉公想想看,聚寶樓和聚寶商行誰的股份最大?新軍雖是柳乘風籌建,可是太子和新軍又是什么關系?學而報里頭的東家里除了柳乘風又還有誰?若是想從這上頭來抨擊柳乘風,對我們沒有任何裨益。”

    李東陽無異于給劉健潑了一盆冷水,這話是沒有錯的,柳乘風的這些東西都是和宮里融為一體的,你說柳乘風位極人臣,實力巨大,已經動搖到了朝廷,可是不要忘了,柳乘風動搖朝廷的這些東西都和宮里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宮里會相信你的話嗎?

    劉健心里不免對柳乘風更加高看一眼,這個家伙,似乎早就為自己留后路了,而且每一個布置似乎都找不到漏洞。

    李東陽繼續道:“更不必說,柳乘風現在是駙馬,與皇上和太子都連著親,這個親可不淺哪,太康公主和其他公主可不一樣,這是皇上唯一的公主,也是太子唯一的姐姐,而柳乘風,自是我大明獨一無二的駙馬,有這個身份在,皇上怎么可能疑心于他,又怎么可能因為拿聚寶樓這些東西來說事而怪罪柳乘風呢?皇上對子女最是溺愛,太康公主也是皇上所出,而皇上將天下交給太子,對這個女兒更是放心不下,身為父母的,總是怕兒女冷了、餓了,皇上也不例外,太子他沒什么擔心的,其實皇上早就為太子做了安排,可是太康公主又豈能冷落?所以柳乘風權勢雖大,財勢雖大,皇上卻絕不會因此而提防,這其一自然是因為柳乘風乖巧,絕不會做出授人與柄的事。這其二便是太康公主,柳乘風權勢越大,錢財越多,皇上自然也就安心了。”

    這一番分析很透徹,從根本上剖析了皇上的心理,劉健聽的連連點頭,可是隨即又皺起眉來,說了這么多,這李東陽似乎還是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求月票,太悲催了,直接被人趕下了月票榜。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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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6章:異姓也可封王
明朝好丈夫全文閱讀作者:上山打老虎額加入書架
    不過很顯然,李東陽還有后話,劉健雖然也明知李東陽說的沒有錯,可是心里頭還是覺得有些不痛快,因此只得耐著性子等李東陽繼續說下去。[]

    李東陽隨即道:“我方才說了這么多,其實就是想讓劉公明白,柳乘風深得圣眷,且又是皇親國戚,況且此人心思縝密,也沒有什么把柄可以示人,想要搬倒他真是比登天還難,只要皇上還在,太子還在,柳乘風就扳不倒,可是要對付柳乘風,也不是沒有辦法。”

    “愿聞其詳。”劉健嘆了一口氣,問道。

    李東陽正色道:“既然不能扳倒,那么何不如另想它法,比如這一次,若是柳乘風平叛成功,朝廷懇請宮里為柳乘風進爵呢?”

    李東陽這么一說,閣房里的兩個人頓時呆了一下。

    可是隨即,又都明白了李東陽的心思。

    柳乘風已是公爵了,身為公爵,若是再進一步,那便是郡王了。且不說柳乘風夠不夠這個資格,這郡王雖然位高權重,可是有一條卻是定制,那便是但凡郡王,都必須就藩,也就是說,沒有宮里的傳召,是不能入京師的,一旦做了藩王,就不再是錦衣衛指揮使,就不再繼續呆在京師,柳乘風只要離了京師,就算是讓他去做一方的土皇帝,那又如何?只要不能影響到朝廷,不會左右朝政,內閣才沒興趣管他。

    李東陽的這個辦法確實有效。表面上好像是把柳乘風高高的架了起來。可是離開了京師的柳乘風就如落了平陽的老虎,不足為慮。

    可是……

    劉健顯得有些不太甘心,不過現在顯然也只有這個辦法比較有效,劉健要么放任這柳乘風繼續膨脹,要嘛就是把他支使開來,顯然后者最符合內閣的利益。[]

    不過又一個問題出現了,柳乘風不是宗室,就算他平叛成功,可是封王……按照大明朝的規矩,他的功勞就算再顯赫。這個程序也走不了。

    劉健見李東陽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便道:“賓之,平叛固然是大功于朝,可是要封王。只怕還欠缺了一些。”

    李東陽微微一笑:“劉公錯了,其實這封王說難也難,說易也易,封不封王,不在于祖宗的成法如何,而是皇上有沒有這個念頭。若是宮里不愿意,又有祖宗成法擺在那里,這事兒自然難如登天,可要是皇上有這個念頭呢?規矩是死的,人卻是活的嘛。所以以我的愚見,此事最大的問題便是皇上有沒有這個念頭。”

    劉健頜首點頭,祖宗的成法這么多,也沒見幾個遵守了的,皇上怎么想才是最重要的。劉健不由道:“那你來說說看,皇上可有這個念頭嗎?”

    “有。”李東陽毫不猶豫的道:“皇上想要的就是柳家世代富貴,現在皇上和太子在,柳家的富貴雖然能保證,可是三世、四世之后呢?到時候皇家與柳家的情分已經淡薄了,這世上沒有長久的富貴。在這京師里頭,多少人家曾經顯赫一時,最后還不是敗落了下來?而若是敕封為王,這柳家才能富貴始終,只要大明還在。柳家便可富貴萬代,而太康公主的子嗣。自然也就再無后顧之憂了。不過皇上雖然有這個念頭,可是這件事實在太大,因此也只能埋在心里而已,假若是這個時候,柳乘風立下了大功,再有人推波助瀾,上書請封柳乘風為王,這件事就成了一半。(看小說就到葉 子·悠~悠 M)”

    劉健深吸了一口氣,暗暗點頭,可隨即又是皺眉:“本朝似是沒有這個先例吧,雖說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可假若沒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怕……”

    李東陽微微一笑道:“理由倒不是沒有,按照成法,異姓生前不可封王,可若是藩王呢?”

    “藩王?”劉健皺眉道:“你的意思是說?”

    李東陽正色道:“不錯,我聽說,廉州那邊,兼并了安南國數個縣,近來又因安南國賒欠廉州那邊大量的貸款,安南國無力償還,不得不又將數縣并入廉州,如今這廉州雖然為府,其實其地域已經比從前的廉州擴充了兩倍不止,其中有七成的土地都歸屬于安南,這些土地,自然不是我大明的,可現在又暫屬廉州,說句實在話,這事兒對朝廷來說也是燙手山芋,那柳乘風利欲熏心,一心兼并安南人的土地,可是在外人看來,不知道的還當咱們朝廷對這些土地垂涎已久,這種蠻荒之地,朝廷才沒多大的興趣,因此這廉州按道理來說,其實早已和我大明朝沒有多大關系了,至少朝廷是不承認這些疆土的。”

    劉健默默點頭。

    這倒是沒有錯,大明朝沒興趣要安南這點地,因為這些土地而導致各國以為大明朝侵吞藩國土地未免也太不值當,所以一直以來,雖然廉州府一直都在擴張,可是朝廷對廉州府一直都是采取無視的態度,也就是說,你侵吞了人家一個縣,朝廷只當作不知道,既不將它納入版圖,也不設立任何衙門,全當作這件事根本沒有發生,這事兒你柳乘風要管就管,反正朝廷是不管的。

    李東陽笑道:“劉公想想看,現在柳乘風雖然封地是在廉州,可是按理來說,其實他的疆土已經并非我大明的版圖了,按理說,他是個外藩的國主,和安南王并沒有什么區別,只是缺少朝廷的承認而已。當然,柳乘風另一個身份也是我大明朝的臣子,不過不管怎么說,他柳乘風有兩重身份,他既是藩也是臣,若他只是個外姓的臣子,按照我大明朝的規矩,自然不能封王,可要是外藩的藩主,既是藩主,即為國主,只要朝廷承認,頒發金冊,敕封為王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這一番解釋似乎很復雜,可是真要運作起來其實也很簡單,那便是抓住柳乘風在大明之外有疆土這一點把事情弄大,如此,再推波助瀾一番,那么也就名正言順了。

    劉健茅塞頓開,不由呵呵笑道:“若是外藩的藩王,倒也不錯,他柳乘風反正在廉州胡攪,朝廷也沒興致去管,讓他做個外藩的國主,往后他在廉州如何滋事,咱們也可省心……這其二嘛,既是外藩國主,除了每年朝賀之外,其余的時候他也不能入京,這個辦法好,那么,就讓他去做個安南王吧。只是這件事,又該如何起頭?總要先有個名目才行。”

    李東陽笑道:“其實這個也簡單,得一步步的來,這起先嘛,自然是先把這個勢造起來,比如說廉州非我大明疆土的事,必須要讓天下人知道,這年頭報紙使消息劉通變快,何不如利用報紙,介紹一番這廉州的概況,就說柳乘風封地雖為廉州,可其藩地卻遍布安南,名不正言不順……”

    劉健也明白了李東陽的意思,笑道:“這個消息傳出來,學而報定會為柳乘風辯解,想必會說,這是安南國贈送的土地,并無不妥。”

    李東陽點頭,接著劉健的話道:“而后咱們再給它們一個臺階下,就說固然是安南贈送,可并非是贈送朝廷,所以仍舊不是我大明的疆土,既非大明疆土,現在又非安南國所有,那么……”

    劉健聽罷,不禁呵呵笑了起來,道:“那么這個時候,若是有人上書,要給柳乘風一個名分,只要皇上心念一動,到時這廉州說不定便成了越國亦或是滇國,而這柳乘風自然也就是越王或是滇王了,如此一來,他與安南王的地位便沒有什么區別,自然也就沒有繼續留駐京師的道理,固然他和皇上和太子關系匪淺,又是皇親國戚,也非要就藩不可,只要離了京師,將來就算太子登基,只怕也左右不了太子殿下了。”

    李東陽頜首點頭:“劉公高論。”

    劉健壓壓手:“老夫有什么高論,這主意都是你想出來的,說實在的,咱們和柳乘風現在劍拔弩張,卻是慫恿著去給柳乘風頭上頂個王冠,老夫這心里頭很不好受,可是話又說回來,為了江山社稷,為了太子殿下,眼下也只能這么做了,賓之,這件事交給你去處置,那些報館,你尋幾個可靠的先把消息散布出去,一步步的來。”

    李東陽正色道:“劉公放心,這件事包在我的身上。”

    李東陽此時的心情也算不錯,其實劉健和柳乘風已經反目成仇,可是他李東陽卻沒有,畢竟他的族弟還在柳乘風那邊,雖說大家各為其主,可是能避免沖突還是避免沖突的好,現在好了,這件事只要能做成,他柳乘風自然去做他的土皇帝,而內閣照舊還是內閣,大家以后井水不犯河水,至于自己的族弟,現在深得柳乘風信任,只怕也免不了要去廉州做柳乘風的左膀右臂,成為藩王的左膀右臂,這個結局似乎也不算太壞……第三章送到,求月票。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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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7章:風口浪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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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    京師里頭,有不少報紙突然將話題轉到了廉州,其實報紙到了現在早已成了傳聲筒和工具,除了那些毫無影響的小報,幾乎每份報紙的背后,都有實權人物。

    而這些報紙突然挑起了廉州的話題,于是一時之間,各大報紙紛紛跟進,展開討論。

    突然出了這么一件事,自然引起一些人的警惕,在北鎮府司這邊,學而報的總編被請了過來,現在京師里頭,對廉州尚未進行大規模報道的也只有學而報了,可是現在這廉州漸漸成為熱議的話題,就算學而報能耐住性子,遲早也得追隨到這個潮流中去,不過擺在這總編面前的,是如何進行報導的問題。

    事實上,這件事貓膩太大了,廉州雖然也曾是熱議的話題,可是現在報紙的風向并非是廉州的富饒和它的人口增加,而是廉州的土地擴張,現在廉國公并沒有在京師,所以這件事引起了李東棟的警惕,李東棟覺得這件事絕對有貓膩。

    總編彭文落座,喝了一口茶之后便朝李東棟笑道:“事情太蹊蹺了,而且這幾份報紙一開始也還算安份,一向都是蕭規曹隨,別人報道什么它們就跟進什么,可是這一次突然把風向轉到廉州,李先生,說句不太好聽的話,這背后肯定有人搗鬼,學而報這邊覺得蹊蹺,所以才來問問李先生的意見。”

    彭文和李東棟也算是老相識,所以兩個人說話之間也沒什么遮遮掩掩的。李東棟此時其實也很費解,不過錦衣衛已經查過,那幾份報紙和朝中的一些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所以李東棟幾乎可以斷定,這并非只是空穴來風,定是朝中有人突然想借廉州滋事。

    這些報紙說什么廉州侵吞安南國的土地,說是現在廉州有七成的土地歸屬安南。而且朝廷并沒有承認這些土地,李東棟似乎感覺自己抓到了一些東西,廉州有七成的土地不屬于朝廷。可柳乘風封地就是廉州,也就是說,廉國公名正言順的封地只有現在廉州的三成。莫非有人想借機退還土地,將這廉州一分為二?

    在這一點上,李東棟知道廉國公絕不會同意的,現在廉州每一寸土地都是寸土寸金,在那片原屬安南的土地上,不知有多少的工坊和港口,一旦放棄,不但對廉國公損失重大,同時對大明朝來說,也有著極壞的影響。想想看,這生金蛋的母雞分給了安南,其中占了七成的面積,如此多的工坊,如此多的港口。還有大量的工匠,其中有些工坊,更是大明朝秘而不宣的火器工坊,這安南國豈不是撿了一個大便宜。

    以廉國公只進不出的性子,這件事是斷然不會同意的。

    而這些人突然從廉州下手,莫非是要對公爺不利。

    李東棟覺得自己非要小心翼翼不可了。一步踏錯,就可能帶來很壞的影響,他必須把事情從新梳理一遍。

    從現在種種的蛛絲馬跡來看,應當是朝中對廉國公有了很大的提防之心,所以決心從廉州開始動手了,報紙只是先造聲勢,而接下來,想必就是幕后的人站出來彈劾。

    而彈劾的目標,自然就是那一塊朝廷沒有承認的土地,你柳乘風既是我大明朝的公爵,已經格外的開恩敕封了封地,可現在卻侵吞安南人的土地,讓人誤以為天朝上邦欺壓下邦,所以這些人借著這件事,必定要讓柳乘風退還所有侵吞的土地,很明顯,這些人當然知道柳乘風是絕不會退還的,可是……

    一個問題又出現了,難道這些人認為單憑封地的事就想把廉國公扳倒嗎?

    這絕無可能,稍微有點頭腦的人都知道,廉國公除非謀逆造反,誰也動不了他分毫,可是這些人突然搞這些名堂,到底為了什么呢?

    暗渡陳倉?

    李東棟感覺自己已經察覺出了什么,這些人借著封地說事,說不準就是先尋個借口抨擊柳乘風,既然柳乘風不肯退讓,為難的肯定就是宮里,而宮里夾在廉國公不肯讓步和大義之間,肯定也會為難,這些人肯定是想逼迫宮里在另一件事上讓步。

    這件事是什么事呢?

    李東棟越想越覺得沒有頭緒,仿佛總覺得千頭萬緒總是理不清一樣。

    他嘆了口氣,對總編彭文苦笑道:“說句實在話吧,現在我也沒理出什么頭緒,只是覺得這件事太匪夷所思,彭總編,你在報館那邊可收到什么風聲?”

    彭文搖搖頭:“有消息就好了,方才不是說了,這事兒太蹊蹺,總覺得有人想攪事,可到底想滋生什么事端,又覺得沒有頭緒,學而報這邊壓幾天也就是了,可是遲早也要跟進廉州的事的,只是如何報道,卻還要李先生拿個主意。”

    堵不如疏,若是學而報對這件事不聞不問,別人只會認為學而報偏袒柳乘風,所以這件事非要報道不可,現在廉州成了熱議的話題,學而報若是不報道,對銷量也有很大的影響,現在擺在彭文面前的,是如何報道的問題。

    李東棟沉吟片刻,只得道:“暫時先報道些邊邊角角的事,介紹一下廉州的風土人情,不是說廉州那些土地雖然原本是安南的土地,可是漢人也是不少嗎?尤其是現在,漢人已經占到了人口的八成,至少學而報要告訴大家,這些土地如今作息的都是我大明的子民,若是退還了土地,不知多少人要失去生業。還有,這些土地是安南人承認的,雖然朝廷沒有承認這些土地,可是現在安南人也沒有承認這些土地歸屬安南,至多,這也是無主之地,這件事也要講清楚。”

    彭文點點頭,道:“現在也只能這么辦了,可是學生以為,這件事沒這么容易,李先生,現在廉國公遠在江西,這兒的事可不能出錯啊。”

    李東棟臉色凝重的點點頭。

    隨即,二人話別,只留下仍然一臉狐疑的李東棟。

    李東棟覺得,一場陰謀正在醞釀,可是是誰在主導這場陰謀呢?絕不可能是一些小魚小蝦,這些人沒有這么大的能量,唯一的可能……就是朝中某個大佬,這件事,只怕連自己族兄都有一份。

    李東棟深吸了口氣,若是和自己族兄有關系,那么事情只怕就非同小可了,族兄出手,絕對非同凡響。

    李東棟又想了片刻,隨即又立即寫了一封書信,飛快叫人送去江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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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而報終于有了動作,雖然這動作姍姍來遲,可總管是做了一回中流砥柱,其他各報紛紛指摘廉國公侵吞土地,而學而報則是打著為廉州那些維持生計的百姓的幌子為站在他們的角度說話。

    廉州現在有多少戶人口?如今已經超過了七十萬戶,七十萬戶是什么概念?那便是兩百多萬口人丁,這么多人,都是仰廉州維持生計,這么多人都是靠廉州糊口,更不必說,天下不少富戶都在廉州購置了土地,做起了各種生意,學而報話里話外都在告訴別人,一旦這些土地退還,大明朝將會誕生上百萬的流民,將會有數以萬計的生意人破產,甚至廉州每年上繳朝廷的稅賦,也將受到極大的影響。

    學而報擺出的是一副為民請命的姿態,在這一點上,也可見總編彭文的老道之處,他不能讓人覺得學而報偏袒柳乘風,必須令自己處在一個不偏不倚的立場,與此同時,還要讓人覺得學而報具有極大的社會責任感,而為民請命就是最大的責任感。

    與此同時,學而報對一些偏激的言論進行反駁,大明朝固然不承認這些土地,可是不要忘了,安南國現在也沒有將那塊土地作為自己的疆域,這頂多也只是無主之地罷了,既是無主之地,又談什么侵吞?

    學而報一出,有的報紙立即鸚鵡學舌,以學而報馬首是瞻,也有相當多的報紙與學而報打起了擂臺,各大報紙相互打起了擂臺,唇槍舌劍。

    而在這輿論的爭奪之中,終于,第一份彈劾奏書遞了上去。

    上奏書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御使,要資歷沒資歷,要出身似乎出身也不太顯赫,不過這種人顯然是最理想的挑事者,奏書很快送到了內閣,內閣毫不猶豫的將奏書送入了宮里。

    奏書要彈劾的自然是柳乘風,而理由也是廉州的土地,廉州侵吞藩國土地,以至于大明朝的聲譽受到極大影響,所以請求朝廷立即下旨嚴令廉州退還,如若不然,則朝廷恩澤喪盡,各國皆知大明之威,而不聞其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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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8章:江西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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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奏書遞進了宮里,反響巨大,朝中的爭議也是不小,不過墻倒眾人推本來就是這朝廷的歷史潮流之一,柳乘風這些年順風順水,平步青云,早已讓人眼紅了。[]

    更不必說對大家來說,柳乘風始終不是自己人,在這種情況之下,自然是恨不得人人上去踩一腳不可。

    更何況現在柳乘風權勢日大,已經成了不少人展現自己無懼權威的挑釁對象,所謂以直取名,這個直字是很值得琢磨的,所謂直便是剛直,即是風骨,也就是說,想要表現自己的風骨那么就必須選擇一個強大的對象,這個對象首先要有權有勢,再之后便去挑釁,若是這個人對你不聞不問,自己反正也沒什么損失,而且還能受人稱道,可要是這個人過來煽你一巴掌,那就有意思了,至少可以肯定,你已經出名了,而且絕對是名滿天下。

    柳乘風如今成了取名的一個好對象,這個家伙現在有錢有勢,朝野上下的這些蒼蠅怎么能不挑釁一番,于是他們發表言論,上奏書,又或者是在報紙中刊文,其中心思想不只是好好罵一罵柳乘風,也不是去挑逗這個龐然大物,其實說穿了,就是惡心人,越惡心越好,一副巴不得人家收拾你才罷休。

    當然,想要以直取名卻也是一門技術活,想要表現出自己的風骨,就必須得有表現風骨的環境,如果表現風骨的對象是元朝的主子,又或者是后世滿清‘圣君’,那可就不太好玩了,大家都是聰明人,對這些圣君和主子是絕不敢說一個不字的,你敢惹到他們頭上。他們也絕對不會一巴掌下來了事。多半直接給你個了斷,甚至殺你全家。

    這就是大明朝表現風骨成為風尚的原因,因為當今的天下遵循著一個道理。刑不上大夫。太祖皇帝的時候不見有人有風骨,文皇帝的時候這些有風骨的人平時也不多見,就算偶爾有個方孝孺那也已經全家死光光了。[WWw.YZUU點m]而在這弘治朝。風骨就出現了,這是因為蒼蠅們知道,弘治皇帝似乎蠻好欺負,至少人家罵不還手,于是大家爭相去罵,唯恐落后于人,他們的口號是:只捏軟柿子。

    這種人實在惡心,可偏偏成為了主流,說起來也是好笑。越是開明的時代,反而是罵聲一片,若是你不罵幾句朝廷都不好意思出門。可要是真正碰到了亂世亦或是手持屠刀的‘圣君’時代。只怕這些人人人都閉嘴了,這些家伙只怕要手拉著手熱淚盈眶的高呼康麻子萬歲的。

    因此所謂的風骨本身就是個笑話。那些口里叫嚷的分貝最高的,那些口口聲聲說不計自己身家性命也要仗義執言的,十有**都是一群男盜女娼之輩,這種人到了弘治朝叫罵不絕,到了太祖皇帝的時代保準是最阿諛奉承的那個。

    可是話又說回來,太祖皇帝最恨的就是這群小人,所以專門發明了不少對付這種人的辦法,譬如剝皮充草之類。

    柳乘風如今也算是倒了霉,在這種風口浪尖上,原本大家還關注著江西的戰事,現在江西那邊仗還不知道打的怎么樣如今就已經有人落井下石了。

    次日清早的時候,如雪片般的奏書便呼嘯到了內閣,內閣這邊也不含糊,立即遞入宮中。

    據說這些奏書不是用一份份來計算,而是用一箱箱來計算,可見這事兒鬧得有多大。

    其實這還只是開頭,現在風聲還沒有傳出去,假若南京那邊的六部官員們聽到這個風聲,保準這彈劾的奏書還要翻一番,在京師里頭,畢竟還有埋頭苦干的人,部堂里的事離不開他們,他們也沒這閑工夫去管這種狗屁倒灶的事,可是南京那邊不一樣,南京的官員都是混吃等死的,這輩子到了天花板,基本上也不指望能回京了,平時也就是靠湊熱鬧來維持生計,絕對屬于專業型的彈劾專業戶,屁大的事他們能寫的聲淚俱下,誰家房子漏了雨他們能聲情并茂的得出這是朝廷倒行逆施的原因所致。(看小說就到葉 子·悠~悠 M)

    宮里對這件事一如既往的表現的很是克制,如往常一樣,所有的奏書全部留中,似乎這件事根本就沒有發生過。

    這其實早在所有人的預料之中,宮里是向著那柳乘風的嘛,這樣的表現再正常不過,大家也都習慣了。

    至少許多人反正過了嘴癮,也表現出了自己的風骨,按照以往的規矩,現在大家也該消停了。

    可有人不太正常了,不太正常的乃是戶部郎中王令,王令也上了一道奏書,一封不太正常的奏書,奏書中聲淚俱下,字字凄切,大意是說,藩國與天朝的臣屬關系是祖宗的成法,而朝廷恩澤四海,番邦們才能仰慕大明之德,于是四海歸于一心,人人稱道。

    可是現在柳乘風身為大明的臣子,卻占據了不是大明的土地,那么敢問,這柳乘風還是大明的臣子嗎?既然柳乘風不是大明朝的臣子,那么微臣又要問,柳乘風何德何能,擔任大明錦衣衛都指揮使?

    所以請求皇上要嘛裁撤柳乘風的官職,廢其為庶人,永不敘用。要嘛立即勒令柳乘風退還廉州侵占的土地,否則長此以往,國將不國,社稷不安。

    可要是皇上不肯,那么微臣寧愿請辭告老,掛冠而去。

    這封奏書一石激起了千層浪,這家伙夠有種的,簡直就是直臣之中的戰斗機,瞧瞧人家這風骨都已經超凡脫俗了。

    于是一時之間,這位王大人成了京師里的風云人物,但凡是讀書人說起這位王大人都不免豎起大拇指。

    而這位王大人也出名了,成了各家宴請的對象,莫說是尋常的名士,又或者是什么高官,便是他的上司都再三從名帖來請去吃酒,誰家若是在酒宴上能請到這位王大人來坐一坐,那真是面上有光,人人稱羨了。

    有了王令打頭,大家也緊跟其后,緊接著又是奏書如雪片紛飛,基本上套路都是差不多,皇上不答應,大家就不干了。

    這也算是有大明特色的罷工了,在這大明朝,若是有商人敢罷市,有工匠敢罷工,有佃戶敢罷農,保準官兵、鄉紳、工頭毫不猶豫的跳出來,該抓的抓該殺的殺,絕不含糊,還反了你了。可是在大明朝,官員們罷工若是遇到太祖或者是文皇帝,這些人比佃戶、工匠似乎運氣也好不了太多,因為太祖和文皇帝是會殺人的。

    可這是弘治朝,在這種逼迫之下,宮里雖然仍然如往常一樣,可是明顯的有了緊張的氣氛。

    若只是一兩個人,你愿意滾蛋自然讓你滾,可現在顯然不是一個也不是兩個,而是很多個,你若是讓他們當真滾蛋,接下來就會有幾十幾百個跳出來,所以若是處置不當,就絕對是非同小可的問題了。

    宮里雖然還沒有動靜,可是似乎也開始為難了,據宮里傳出的消息,在病榻上的皇上似乎還真有意讓柳乘風退讓出一些封地,以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據說皇上已經親自書寫了一封密信前去了江西。

    似乎已經勝利在望了,幾乎所有人都不禁歡欣鼓舞起來。

    可是在內閣,面對這個消息,李東陽只是淡淡一笑,對穩坐在案牘之后的劉健道:“柳乘風的性子,絕不會肯把吃進去的東西吐出來,更何況老夫對廉州多少知曉一些,廉州現在寸土寸金,柳乘風就算想做出讓步也絕無可能,劉公等著瞧吧,再過不了多久,柳乘風就要上奏書請皇上打消這個念頭了。”

    劉健瞇著眼,微微頜首點頭,語氣平淡的道:“只要他拒絕,宮里就必定六神無主,而接下來,也定然請你我入宮商議,賓之,似乎這一步步,都和你從前預想的一樣。”

    李東陽謙虛的笑了笑,道:“不過雕蟲小技而已,登不得大雅之堂,過不了多久,就該見分曉了。”

    他靠在椅上,捋著自己的胡須,似乎在為自己下一步的行動斟酌好細節。

    外頭,匆匆的腳步聲傳來,一個書吏嘶啞著嗓子道:“江西來了奏報,最新的奏報。”

    “奏報?這么快?”劉健和李東陽陡然聽到這消息,都不禁身子微微前傾,顯出駭然之色。

    事情明顯太快了一些,皇上昨個兒夜里才送去的密旨呢,怎么可能今兒清早柳乘風就有回音。

    “是什么奏報?”

    劉健咳嗽一聲,勉強鎮定下來,朗聲問道。

    書吏拿著一份大紅的奏書:“是報捷的奏書,一路過來,傳報的人都說大捷,上頭是欽差行轅的大印,朝廷又有大捷了。”

    “大捷……”

    劉健和李東陽二人相互對視一眼,都是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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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送到,心情有點低落,第三章不知道有沒有,接下來的情節要好好構思一下。

    

第839章:以牙還牙
明朝好丈夫全文閱讀作者:上山打老虎額加入書架
    劉健和李東陽的駭然是有道理的,九江大捷才沒有過去一個月,這才二十多日出頭,又是來捷報了,現在寧王已經回防南昌府,若是再來一場大捷,就應當是寧王已經束手就縛了。[]

    寧王的實力不容小視,謀劃了這么久,糾集了十萬之眾,按理來說想要平叛沒有半年之功是不可能的。

    至少內閣這邊,也做好了持久作戰的準備,可是現在一封捷報,讓劉健覺得匪夷所思。

    他沒有再說什么,直接朝那書吏點點頭,待捷報遞上來,翻開一看,劉健的臉色更加復雜。

    放下奏書,劉健語氣平淡的道:“南昌城已經告破,叛軍飛灰湮滅,柳乘風已經進駐南昌。”

    “這么快。”李東陽顯得有些不可思議:“前些時日,那柳乘風不是還上了一道奏書,說是沒這么快攻城嗎?”

    劉健淡淡一笑,道:“寧王要登基,事發突然,于是只好強攻了。”

    李東陽深以為然的點點頭,此前寧王還只是自封監國,打著靖難的旗號,可是一旦在城中登基,柳乘風就是再蠢也明白必須要有動作了,所以不惜一切代價攻城,幸好地是,不管如何,至少這叛亂總算平息下來。

    劉健又道:“寧王已經授首,捷報中說,這是寧王想要反抗,柳乘風萬般無奈之下提劍殺死,至于寧王的親族……”

    劉健很是復雜。隨即深吸一口氣道:“寧王的親族已經全部伏誅,總計是一百七十三口。一個不留。”

    李東陽駭然道:“他的膽子當真是不小,寧王有錯。[]按理說是該遺禍三族的,可是寧王是宗室,他的親族也是宗室,不管怎么說……”李東陽嘆了口氣,苦笑道:“柳乘風這個家伙先斬后奏,可是手段未免也太狠辣了。我明白了。他知道,寧王這罪魁禍首就算是犯下了這滔天大罪,也未必會處死,更不必說那些宗室的親眷了。皇上雖然仁德。可是對寧王已是厭惡到了極點,可是殺死寧王禍及三族,皇上便是想做只怕也做不得,既然皇上想做又做不得,這柳乘風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替皇上把這事做了,再來先斬后奏,別人就算要叫罵,也只會罵到他柳乘風頭上,皇上遂了心愿,而他柳乘風招了罵……哎……”李東陽重重嘆了口氣。道:“柳乘風能有今日,靠的絕不是運氣,這個人心思太深了,手段也太辣了,可是偏偏這么深的心機,這么辣的手段,卻總能為君分憂,做別人做不得的事,做皇上想做卻又不能做的事。只憑這個,柳乘風又怎么會沒有圣眷呢?”

    劉健冷冷一笑,道:“依老夫看,他這叫嘩眾取寵,巧計媚上,挖空了心思去討宮里的喜歡,這是小人的行徑。”

    李東陽默然無語。

    對于劉健的評價,李東陽是不敢茍同的。事實上他和族弟李東棟,偶爾也會相會,也免不了會閑聊,只不過他們的閑聊也只是閑聊而已,決計不會談及內閣和錦衣衛的爭端,大家都有這個默契。

    而前些時日,恰好也曾談過平叛的問題,當時李東棟就說,一旦寧王的叛亂平息,朱覲鈞闔族必定誅滅。

    李東棟給出的理由是,柳乘風雖是個兇人,可是自有他的一套世界觀,這個世界觀很簡單,就是血債血償,此次平叛,牽連甚大,江西那邊因此受到波及的人口足有百萬之多,死傷的將士至少數千甚至上萬,新軍的損傷也不可避免,在還是最好的結果,而對這個肇事者,柳乘風可謂恨之入骨,他甚至說過,若是農民沒了活路扯旗造反,或許還是其情可憫,就算造成了損害,引發了動蕩,這也是朝廷自身的問題。[]可要是有王公貴族,只是為了自己的野心而引發了危害,那么這個人便該死無葬身了。

    或許猜測出了皇上的心思誅滅寧王親族是柳乘風先斬后奏的一個原因,可是李東陽也深信,這只是一個原因,真正的原因可能像李東棟所描述的那樣,寧王觸動到了柳乘風,這個家伙才大開殺戒。

    之所以李東陽深信這一點,是因為他相信自己族弟,相信他的眼光,李東棟絕不會甘愿去為一個只懂得巧言媚上,只知道一味猜測帝心的人效力。李東棟肯如此死心塌地,那么這個人必定有大的擔當,同時也有自己仁義的標準。

    不過雖然不認同劉健,可是李東陽卻是個與世無爭的性子,不是無爭,是因為不愿意做無謂的口舌之爭,劉健已經對柳乘風恨之入骨,自己就算為柳乘風辯駁也已經徒然無疑,對柳乘風個人,李東陽并沒有太多的私怨,印象還算尚可。

    只是可惜的是……雙方的立場卻是不同,柳乘風站在的是錦衣衛的利益上,而李東陽必須為內閣謀劃,或許柳乘風認為他憑借錦衣衛可以改變這個世道,可是李東陽卻認為,只有內閣統治一切,才能讓天下太平。

    這是最基本的價值觀的沖突,不只是價值觀,而且還有利益的糾葛,越是到了山峰的頂端,這權利就更加非此即彼,一山不容二虎。

    “劉公……”

    李東陽不愿在柳乘風如何諂媚的話題上停留太多,轉移開話題道:“平叛大功這一次又是落在柳乘風身上了,憑借這份功勞,柳乘風再回京師時,必定名動天下。況且,以我的估計,柳乘風想必十日之內必定能回京,一旦柳乘風回京,我們的謀劃被那柳乘風看穿,只怕到時……”

    劉健點點頭,臉色凝重的道:“所以必須加緊些腳步了,明日開始,讓他們再鬧一鬧吧,定要在柳乘風回京之前,拿到加封的圣旨。”

    在這一點上,李東陽還是和劉健保持一致的,隨即他又道:“劉公,既然有了捷報,你我還是立即入宮,先通報這好消息再說,皇上現在心憂著江西的事,應當盡快去報喜才是,說不定能讓皇上的病情好轉一些。”

    一說到皇上的病情,兩個人又是黯然,陰謀詭計是一回事,可是在對待弘治皇帝的問題上,內閣和柳乘風還是一致的,誰都不希望這個皇帝出了差錯,弘治成就了劉健,也成就了李東陽和謝遷,自然也成就了柳乘風,對這些人來說,朱佑樘是真正的知遇之恩,這種多年相處互動的莫逆關系,是其他情感所不能替代的。

    “好,這就去。”劉健總算露出了溫情的笑容,他甚至已經希翼到,病榻上的天子看到這份捷報時,會是何等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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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的病情如何了,胡太醫,你說句實在話,不要再隱瞞本宮,到底還能維持幾日,你放心大膽的說,本宮不會怪罪。”

    張皇后蒼老了許多,一頭的烏黑秀發也夾雜著了不少的白絲,那萬千的風情,如今已都化作了愁容,對張皇后來說,對她這個妻子來說,仿佛天都要塌了下來。

    這是正心殿的偏殿,正心殿由數個殿落組成,有寢臥,有正殿,有偏殿,偏殿距離朱佑樘的寢臥較遠,所以張皇后特意召集了幾個太醫,想把事情問個清楚。

    跪在地上的乃是太醫院醫正胡庸,胡庸如坐針氈,偷偷看了張皇后一眼,心里只是嘆氣,不知如何作答。

    張皇后雙眉一凝,臉色變得更壞,冷冷道:“你說,不妨事,難道到了這個時候還要瞞著本宮嗎?”

    胡庸只得硬著頭皮道:“皇上病入膏亡,已是回天乏術了,能熬到現在已是奇跡,太醫院這邊正在盡力施救,可是人力終有盡頭,所以……所以下官以為,皇上的壽數只怕再難超過半月之數,不過請娘娘放心,下官定會全力以赴,能拖延多久就多久……”

    張皇后整個人一下子最后一點光彩也都消失不見,曾經的美眸黯然無神,眼角魚紋深刻,整個人幾乎是癱坐在椅上一言不發。

    之后的話,張皇后已經聽不到了,那無神的眼中,終于閃動起了淚花。

    此時的她,想必是恨不得大哭一場,恨不得狠狠的宣泄,可是……

    她心里冒出一個聲音,她不能失態,不能失儀,她母儀天下,貴為皇后,一言一行,都代表著宮里,都代表著自己的丈夫,所以她端坐不動,整個人如永恒的石像,唯有在這石像的內里,隱藏著巨大的悲切。

    “本……”良久之后,張皇后嘴唇微動,終于艱難又盡量做出很是平靜的樣子,慢悠悠的道:“本宮知道了,你……你下去吧,好好盡你的本份,本宮不怪罪你,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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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006 章 送到。(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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