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場幕后。
看著忙碌準備著的工作人員們，王正斐忽然笑著說道。
“我聽說你最近弄了個期刊？”
陸舟點了下頭。
“嗯。”
“是叫《未來》吧，是個好名字啊。”王正斐笑著說，“前幾天咱們研發部的工程師開大會的時候，我還在會上說了，誰要是能在《未來》主刊上過稿一篇一作，我個人掏錢獎勵他五十萬！”
說到這里，王正斐停頓了片刻，開了個玩笑繼續說，“審稿你可一定得嚴一點啊。你這要是不是不嚴格把關，我兜里的錢都不夠發獎金了，到時候就得找你來要了。”
“這個你不用擔心，”陸舟淡淡笑了笑說，“只有足夠突出的研究成果才有資格登上主刊，比如吳天群教授的那篇關于碳基芯片的論文。如果只是集成電路設計……我還是建議投電子學的子刊比較好。”
聽到這句話，王正斐笑著搖搖頭說，“你這……標準也太夸張了，顛覆行業的技術十幾年也未必能出一個。”
陸舟：“只是單就重要性而言，我也沒說一定的顛覆行業。何況我們收錄的論文，覆蓋的領域那么多，總能碰到幾篇足夠突出的研究成果。”
別的不說，光是金陵高等研究院，符合陸舟中心目中預期的項目就有不少。
而在以前，這些研究單位都是給《自然》、《科學》這類頂刊供稿的，現在既然已經有《未來》了，自然有了更優先的選擇。
至于其他人是否投稿，其實陸舟也并不是很在意了。
畢竟原本這個期刊，原本就是為他自己的金陵高等研究院而創辦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很快已經接近報告會開場的時間了。
看了眼墻上的掛鐘，王正斐笑著說。
“再過個15分鐘，咱們的產品發布會就要開始了，這可是個在全世界媒體面前露臉的好機會，你真的不上去講兩句？”
陸舟搖了搖頭說。
“沒什么興趣。”
王正斐愣了下，隨即笑了下說。
“倒是我忘了，像您這樣的學者，也不缺這么一次兩次露臉的機會了。”
陸舟嘆了口氣，做了個無奈的表情說。
“其實很麻煩的好嗎？我倒希望這種機會少一點。比起我的外在和個人生活，我更希望那些無聊的人能夠將更多的精力，放在我解決的那些問題上。”
“那恐怕有點困難，您研究的東西，能看得懂的人這世界上怕是沒多少，”拍了下大.腿，王正斐笑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那行吧，這次咱們就安安心心當個聽眾好了。”
一同站起身來，陸舟好奇問了句。
“你不上去講嗎？”
“我講不好，”王正斐笑著擺了下手，“我們有專門的產品戰略官，何況個人形象上，我一個老頭子恐怕也不大討喜，這種事情還是交給思維活躍的年輕人去講比較好。”
聽到這句話，陸舟頓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雖說比起自己帥氣的形象，他還是更希望別人多關注他的內在一點。
但被當面這么夸，果然還是會有點不好意思。
兩人正說著，就在這個時候，一位穿著西裝的年輕人，推開門從外面走了進來。
看了眼那位一臉熱情從門口向這邊走來的年輕人，王正斐接著看向了陸舟，笑著說道。
“來，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們的首席產品戰略官邵毅。”
“陸院士您好，久仰大名了！”激動的握著陸舟的手，這位約莫二三十歲的年輕人，臉上帶著真誠的笑容說道，“您叫我小邵或者小毅就可以了。”
同他握了握手，松開了之后，陸舟笑了笑說，“還是叫邵兄吧。”
“咱們的陸院士比較靦腆，他可不好意思這么叫你，”走到了邊上，王正斐笑著拍了拍這位年輕人的肩膀，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準備好了嗎？”
一聽到這個問題，那年輕人頓時立正站好。
“準備好了！”
“嗯，氣勢不錯，”看著他堅定的目光，王正斐點了下頭說，“那就去吧。”
……
產品發布會在國際會展中心舉行。
視線越過了人山人海的會展中心，看著大銀幕上播放著的meta100系列手機，斯萬不禁皺了下眉頭。
站在他旁邊的梅伯里也是一樣，眉頭皺緊，嘀咕了一句。
“他們到底是搞產品發布會，還是在搞展會。”
“不知道……”
不知道為什么，看著柜臺中展示的那個概念機型，即便知道那玩意兒多半還只是個殼子，斯萬的心里也隱隱約約產生了一絲不妙的感覺。
只是這種不妙的感覺究竟源自于哪里，他也不是特別的清楚。
可能是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有些累了吧。
如此想著，他搖了搖頭，將這奇怪的感覺拋在了腦后。
臉上恢復自信笑容的他，禮貌地向工作人員提出了手中的邀請函，并且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無論如何，這是在敵人的地盤上，雖然知道華威多半是想通過這場發布會，給他們下個馬威，但基本的風度他還是得保持的。
在確認了邀請函上的內容之后，工作人員立刻帶著兩人來到了特殊通道，通過安檢程序之后進入了會展中心的核心區域。
“發布會在1號廳，馬上就要開始了，兩位的座位在貴賓席，進門之后直走就能看到。”
“好的，”向工作人員點了下頭，斯萬朝著梅伯里使了個眼色，然后便帶著他向1號廳的方向走去了。
因為路上耽擱了一會兒，當兩人抵達發布會現場的時候，發布會已經開始了。
不過看幕布上的內容，應該沒有開始太久的樣子。
站在臺上的是一位很有朝氣的年輕人，大概是類似于產品經理之類的角色。
沒有出乎斯萬的意料，華威幾乎是如期而至地并發布會上打出了碳基芯片這張牌，引起受邀到場的媒體和與會者們的驚叫連連。
雖然他的心中同樣驚訝不假，但已經在國際集成電路設計與工藝峰會上看過一次的他，確定沒有產生更多的在此之上的感覺。
甚至于，還感到了一絲無趣。
他這次帶著CTO專程來華國滬上，不是來看華威炒冷飯的，也不是來跟著一群沒見過世面的人大驚小怪的。
就在他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開始尋思著這一趟是不是白跑了的時候，幕布上的畫面忽然一變，讓他不由瞇起了雙眼，重新打起了精神。
而與此同時，站在臺上的那位年輕人，在介紹完了那些羅列在論文中的龍騰一號芯片的性能參數，以及枯燥無味的技術細節之后，同樣是忽然畫風一變，繼續說道。
“事實上，很多人都認為，我們的芯片會很貴，不是一般人能用的起的，應用的領域也是受到限制的。”
“我承認，碳基芯片的成本確實比傳統硅基芯片要高那么一點，這一個是材料本身價格的問題，一個是產業化成熟與否的問題。”
“對于一個新興的產業來說，這兩點都是不可避免的。就像電腦剛被發明出來的時候，那時候還沒有PC這個概念，因為一臺電腦的價格根本就不是個人用戶能負擔得起的。”
“但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什么問題是絕對的。我相信，這兩個問題，都可以在生產實踐中解決。”
說著，邵毅回頭看向了大屏幕，按下了手中的電子筆。
屏幕上的畫面如碎片一般散開，隨后呈現在所有人面前的，是一款通體漆黑色、散發著神秘魅力的手機。
“mete100。”
臺下傳來陣陣騷動耳朵聲音。
邵毅繼續說道。
“相信在進入會展中心的時候，諸位已經看到了。”
“這一次我們突破的不是攝像頭，不是外觀設計，而是在電子工業領域最核心的區域——芯片本身上。”
“與采用傳統硅基芯片的meta系列手機相比較，采用了龍騰一號系列芯片的mete100，厚度將削減1mm，重量將削減13%。”
“而這一切都是在不犧牲手機性能……甚至是在手機性能有所革新的前提下做到的！”
當聽到了這句話的瞬間，在場幾乎所有人，包括斯萬和梅伯里這兩位英特爾的高管在內，臉上無一例外地不是露出了驚詫的表情。
手機厚度削減1mm！
不犧牲手機本身的性能！？
“這怎么可能！”
不由自主地將心中的震撼宣泄了出來，臉上寫滿震撼的梅伯里，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低下頭小聲念叨著說道，“不，不一定……也許還真有可能。”
碳基芯片的散熱性！
還有那個20w的最高功耗！
散熱問題是任何微電子器件都存在的難題，一般來說各大廠商解決手機散熱問題的方法都是在處理器的下面安裝一個石墨導熱片，要么就是添加散熱凝膠，功率大點的還得加上PC級的散熱技術——散熱管。
然而這些設計，在碳基芯片的面前，純粹是多余的。
哪怕不考慮碳基芯片的低功耗特性，其本身的物理屬性也決定了它無需再像傳統硅基半導體那樣，需要借助其他材料的力量去帶走過剩的熱能。
仿佛是在回答他脫口而出的問題一樣，邵毅微笑著開口了。
“在這里我們不得不感謝金陵高等研究院，以及合作單位華科院微電子研究中心，正如我在一開始就說過的那樣，碳基芯片對于整個電子產業的影響將是顛覆性的！”
“不只是芯片本身，在碳材料優秀的物理性能的支撐下，我們的工程師可以擁有更廣闊的想象力，而無需在性能和空間之間中做出艱難的取舍。”
“龍騰系列芯片和mete100的結合，不只是1+1=2那么簡單，而是1+1=n！”
看著已經幾乎沸騰的會場，這位年輕的首席產品戰略官微微一笑，給這沸騰的氣氛，再添上了一把火。
“在這里，我可以代表我們華威集團，向諸位下個軍令狀！”
“三年之內，我們要將龍騰系列的芯片，應用在我們華威低中高端全系列手機上，讓我們的芯片技術全面更新換代！”
“甚至于不只是手機，包括我們的路由器業務，以及一切以手機為入口的1+8+N業務，都將全方面的更新換代，插上新時代的翅膀！”
幕布上放映著的畫面，節奏明顯加速了。
呈現在會場所有聽眾們眼前的不只是mete100系列概念機，還有包括平板、PC、智能穿戴，甚至是照明、安防、環境、清掃等等一系列泛IoT硬件。
在5G技術的支撐下，所有的智能設備都將連成一個整體。
而碳基芯片的出現，讓這一切都插上了想象力的翅膀。
耳邊驚詫的呼聲已經漸漸聽不見了，看著幕布上快速閃過的一切，斯萬的瞳孔幾乎收縮成了一個點。
那張沉穩的臉上，罕見的寫上了一絲恐慌。
他終于知道他們為什么這么有恃無恐了。
他們真正的底牌根本就不是碳基芯片！
而是那些圍繞著碳基芯片建立的從手機到PC、從個人用戶到集體用戶的一整條完整的產業鏈！
食指不住的顫抖。
這一刻，他終于感到了一絲恐懼。
無論是英特爾還是高通亦或者ADM，他們這些傳統的半導體巨頭之所以可以凌駕于反壟斷法之上，通過一個松散的聯盟，對整個產業鏈的下游為所欲為，所依仗的無非是整個產業的生態都是圍繞著他們建立的。
不管下游的產業盛衰如何，只要他們耗費數十年構建的生態依然存在，只要這個世界沒有倒退回原始社會，那他們就能高枕無憂地站在金字塔的頂端，笑看金字塔之下的風云變幻。
而現在，華威正在打造一條全新的生態……
這條生態鏈中沒有一個位置是留給他們的，并且這張鏈條的每一只向外伸展的觸角，都是能夠取代他們，甚至是取代那些匍匐在他們的下游合作伙伴。
這些人不是獅子，甚至不是帶槍的獵人……
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打算和自己這些站在產業鏈的巨頭們廝殺。
他們真正在做的，是在改寫這場游戲的規則……
就在華威將圍繞著龍騰系列芯片的全部戰略，都呈現在幕布上的第一時間，偌大的產品發布會現場，已經被轟動的聲音填滿。
并沒有就此停下，趁著全場熱烈的氣氛，華威首席產品戰略官當著全場包括受邀嘉賓、媒體、以及其他參會者的面，宣布進入了現場演示環節，更是將現場的氣氛推上了頂峰。
在邵毅的示意下，會場的工作人員分別拿著兩部手機走上了臺前，放在了講臺正中央那張桌子的支架上。
其中一部是安裝有28n藝的龍騰一號系列芯片手機款的ta100概念機，而另一部則是安裝有16ninfet工藝的kirin950芯片的te30。
在現場工作人員的調試下，兩部手機同時啟動了相同城市場景的游戲演算de。
通過投影儀，手機屏幕上的畫面，毫無保留的迅速呈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通過大屏幕上的畫面，可以清晰的看見，隨著畫面復雜度和細節的提升，甚至漸漸超過了手機芯片中內置gpu的處理能力的極限，安裝有傳統硅基芯片的手機屏幕上的畫面幀數越來越少，甚至逐漸趨于靜止，溫度確實越來越高，甚至達到了燙手的程度。
而另一邊，安裝有碳基芯片的te100上，不但仍然保持著流暢運行，甚至隨著城市的規模繼續擴大，細節繼續提升，已經可以被認為達到了“pc級”的程度，畫面的幀率依舊穩定在了60幀以上，令現場的與會者們無不驚訝地瞠目結舌。
不只是如此，從溫度數據來看，雖然隨著預算力的暴增ta100的表面溫度同樣有所提高，但溫度依然維持在正常發熱溫度的區間之內。
目睹了這樣的畫面，關于那個概念中的碳基芯片是否仍然還停留在概念的層面上，已經沒有了懸念。
他們不只是紙面上的數據，甚至將概念機都擺在了他們的面前。
即便心中一萬個不敢相信，即便無論如何也不愿接受這樣的事實，可當鐵一般的事實擺在了面前，梅伯里終于意識到，自己那可憐的祈禱根本無濟于事。
不，倒不如說，當他開始懷著僥幸心里的那一刻開始，在他的內心深處他們就已經輸掉了這場不對稱的戰爭。
坐在他的旁邊，英特爾的ceo斯萬，臉上同樣是寫滿了震撼，望著臺上的瞳孔甚至于失神。
不過比起梅伯里稍好一點的事，什么大風大浪都見過的他，只是一個深呼吸的功夫便從那短暫的失神中恢復了冷靜。
目光死死盯著臺上他忽然開口說道。
“說起來……”
聽到了斯萬先生的聲音，梅伯里扭動了下僵硬的脖子，顫聲問道，“怎，怎么了？”
“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沒，”視線在會場內環視了一圈，特別在特邀嘉賓的席位上停留了一會兒，斯萬用沉穩的聲音說道，“這里好像沒有高通的人。”
聽到了這句話，梅伯里微微愣了下，隨即也跟著斯萬一起開始環視了一眼會場。
很快，他同樣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不只是沒有高通，也沒有a，等等，除了和他們合作比較密切的臺積電在這里，一家除了我們之外的半導體企業都沒有……我們好像是唯一受到邀請的美國半導體公司。”
聽到同伴確認了自己的發現，斯萬的表情瞬間變得耐人尋味了起來。
如果是為了下馬威的話，沒必要只邀請自己一企業。
換位思考，若是英特爾弄出了這么驚人的技術，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給“老朋友”高通、a、甚至是蘋果、三星這些企業，一個不漏地甩一張邀請函過去。
不管人家來不來，總之心意得盡到了。
這么一想的話，華威應該不是為了給他們下馬威才請他們過來的。
至少，主要目的不是為了這個。
如此說來，他們的打算只剩下一個了。
用大概十分鐘的時間，在心中做出了這個艱難的抉擇，看著已經走進尾聲的產品發布會現場，斯萬深呼吸了一口氣，開口說道。
“一會兒你先回酒店。”
梅伯里看向他問：“你呢？”
斯萬淡淡說道。
“我去和他們的老總談談。”
……
gpu性能測試結束之后，是芯片的穩定性測試，采用的是國際上常用的圓周率測試法。
在工作人員的操作下，兩部手機同時啟動了superπ軟件，雖然這個軟件的主要功能是運用中央處理器的浮點運算能力來計算圓周率，但一般來說，它更加廣泛的應用還是在cpu的穩定性與運算能力的測試上。
就如所有人都預料到的那樣，te100展現出來的強大性能，再次完虐了采用傳統硅基芯片的對照組。
就在產品發布會的現場已經是一片沸騰的時候，發布會現場之外的展會大廳內，同樣是驚呼聲連連。
雖然絕大多數到場的游客，是沒法進入發布會現場的，但通過會展大廳內延遲半分鐘播放的大熒幕，他們依然成功目睹到了te100概念機的風采。
當看到兩組截然不同，一組做工精細，一組粗糙簡陋的畫面對比時，路過會展大廳的游客們紛紛不禁停住了腳步，駐足向那邊投去了驚詫的視線。
“這是……gta？”
“不是吧，好像只是個測試用的de程序。”
“臥槽！就手機那集成在芯片上的破gpu，能把畫質做到這種程度？這特么是把pc的顯卡給接上去了吧？演示的到底是手機還是電腦？！”
“概念機你懂得，肯定特么是吹牛的！”
“也不一定吧，我聽說他們用的好像是最新的碳基芯片，和以前的硅基芯片據說差距比電子管和晶體管還大，未必就做不到這程度。”
“我不信，華威能有這牛逼？”
“芯片好像是金陵高等研究院弄出來的……我看那篇論文，掛的通訊作者都是陸舟的名字，這項目多半是他牽頭搞出來的。”
“陸神弄得？好吧，你早說啊……那我，我先信一半好了。”
有人將掏出手機，將那張大熒幕上的視頻錄了下來，上傳到了網絡上。
雖然隔著兩道屏幕，但那直觀到可以用肉眼看見的差距，依舊是那么的震撼人的眼球和神經。
隨著消息擴散到了互聯網上，關于龍騰芯片以及te100智能機的討論此起彼伏，就如同竄起的火苗，迅速占領了各大媒體平臺熱搜的頭條位置。
而國內各大手機論壇，也相繼被議論te100的聲音屠版。
不管是果粉、炸彈粉、還是錘子粉，在這一刻都保持了沉默。
就那紙面上的數據而言，這玩意兒簡直是個怪物。
不管流水線上的產品能將概念中的產品還原出來多少，這種性能上全方位的提升，對于采用傳統芯片技術的手機而言，都是碾壓性的。
也幾乎就是在這時候，人們終于驚訝的發現，華威居然還是一家半導體企業。
無論如何，不管是這款尚未上市的手機，還是那強悍的碳基芯片技術，都徹底的火了……
被這場產品發布會驚呆了的顯然不只是國內消費者。
現場的視頻，早已經通過華威官網以及合作媒體平臺的直播渠道，傳播到了世界各地每一個通網的角落。
人們在驚訝于碳基芯片居然是真的，陸教授竟然不是在和他們開玩笑的時候，也不禁不約而同的回想起來，前段時間那篇被ieee撤稿的論文。
顯然，那篇論文中的數據并沒有任何夸張之處，甚至可以說相當保守了。
一時間，ieee的立場瞬間尷尬了起來。
將一篇正確的論文從頂會上撤稿，并且抹黑為學術欺騙，這種行為不但違背了學術自由的原則，本身就是一種學術欺騙的體現。
如果這是ieee高層一致同意的結果，這場撤稿風波造成的后續影響，對于ieee在電子領域……乃至包括計算機、電氣工程等等一系列涵蓋領域的聲譽，都將是一次沉重的打擊。
燕大、水木等華國國內諸多高校，已經有超過十數名教授、學者，宣布退出ieee組織，并且強烈譴責了這種嚴重違背學術自由精神的行為。
而與此同時，華科院文獻情報中心也很快做出了反應，以“學術腐敗”、“有失水準”等等多個理由，將ieee期刊的分區評級下調了一個等級。
即便ieee迅速展開了公關，對這個事情進行了澄清，搬出了“撤稿是國際集成電路設計與工藝會議組織委員會根據美國法律做出的裁定”、“屬于委員會主任的個人行為”、“暫時撤稿并非永久撤稿”、“將嚴肅徹查背后可能存在黑幕交易”等等一系列不只是毫無邏輯、甚至讓人有些想笑的理由，也已經于事無補了。
被撤掉的論文不可能再重新放上去。
別說是他們做不出來這種把吐出來的東西再吃回去的事情，陸舟這邊也根本不可能答應……
……
其實相比起那些指使他們去做這些事情的人來說，ieee還算是幸運的了。
畢竟，即便他們面臨著創刊以來最嚴重的一次聲譽危機，公信力和影響力雙雙受挫，也還遠遠沒有到面對生死存亡的那一步。
然而對于那些指使他們去撤掉那篇稿子的半導體行業聯盟來說，他們才是真正的被逼到了生死存亡的懸崖邊上。
高通總部。
董事長辦公室里。
在看過的那場發布會的視頻之后，一群高管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商量了半天也沒商量出來什么好的主意。
“……現在唯一的辦法只能是游說國會，以國家安全的名義立法不承認他們的專利，并且要求我們的盟友——”
聽到自己秘書提出的提議，雅各布鼻子都差點氣歪了，唾沫星子橫飛地怒喝道。
“你瘋了嗎？國會腦子有坑才會在這種提案上投贊同票！何況這么搞傷害的到底是誰的利益？”
被這恐怖的氣勢震懾，那秘書下意識的閉上了嘴，戰戰兢兢不敢說話。
“法克！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面對董事長的這聲咆哮，辦公室里一片死一樣的沉默。
不只是雅各布想知道。
誰都想知道，他們現在到底應該怎么辦。
然而就現在的情況來看，他們所面臨的局面幾乎是無解的。在碳基芯片這種革新性技術的面前，他們手中的硅基芯片就像一艘隨時可能沉沒的巨輪，他們引以為豪的圍繞著硅基芯片建立的生態，在華威已經展現出來的野心面前也是根本不堪一擊。
事實上，主動研究碳基芯片技術，或許是一個不錯的思路。
然而，這其中的困難，遠遠沒有這句話說起來那么簡單。
至少就陸教授刊登在《未來》上的那篇論文來看，這種碳基芯片采用的是一種前綴為“sg”系列的石墨烯材料，也就是被用在可控聚變超導磁體線圈上的那種材料的一種呈現半導體特性的改進型。
然而到目前為止，別說是碳基芯片了，就連sg材料他們都沒有找到很好的工業化合成方法，加利福尼亞的那座尚未竣工的聚變電站的超導磁體，靠的同時從華國進口的sg材料做的。
即便站在這里的所有人都相信，最終他們也會掌握這項技術，但這一天還需要多久，誰的心里都無法給出一個哪怕是估計出來的日期。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沉默被打破了。
一直抱著雙臂靠在桌子旁邊思索著的總工程師德里克·瓦克夫，忽然開口道：“事實上，碳基芯片對我們業務的沖擊，相對來說應該是最小的。”
雅各布陰沉著臉說道：“這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眾所周知，高通最賺錢的部門是法務部門，本身并不生產芯片的他們，至少不用像英特爾、三星、臺積電那些一手搞研發、一手搞生產的企業一樣，頭疼該如何淘汰那些很快就要變的一文不值的落后產能。
但就算這樣又如何？
他們在通訊領域的專利或許還能撐一段時間，但接下來呢？
隨著芯片技術的更新換代，通訊技術遲早也會跟上，等到他們的芯片在全領域鋪開，他所擔心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一定會發生的。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看著面色陰沉的雅各布，瓦克夫頓了頓繼續說，“我的意思是，如果碳基芯片真的是未來，那為什么我們要抗拒他？”
“他們要用三年的時間讓龍騰芯片在下游產業鏈遍地開花，但換個思路想我們還有三年的時間做出業務調整。”
雅各布眉頭微微皺起，那表情像是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但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于是沉聲道。
“……你的意思是？”
“我們也許可以和那些華國人私下里談談。”
瓦克夫停頓了片刻，繼續說道，“我的意思當然不是投降，只是這么大一個市場，華威不可能全部吃下來。他們就算……就算有一整個國家的支持也不可能。如果真的硬碰硬，這會是一場持久戰，也許我們最終會輸，他們也討不到太多好處。”
貿易的原則是互利共贏，一顆大樹沒有枝葉是活不下去的，哪怕它正在努力展示自己的強勢，將所有人能想到的領域都涵蓋了進去。
但，依然有那些他們沒有提到，也無暇顧及的角落。
1+8+n的戰略，只有1+8的部分是華威的核心業務，至于n的部分則是應該由整個生態中的其他組成部分去完成的，如此才能形成一個良好的生態系統。
事實上，那場產品發布會在展示他們的強勢的同時，也正是在向業界暗示這一點。
雖然不愿承認這點，但現在他們活下去的最佳選擇，就是放棄這場這在走向終局的游戲，將剩下的棋子盡可能地投入到下一場棋盤。
雖然適應他們的規則可能會花費不小的精力以及代價，但如果他們不這么做的話，繼續抱著傳統碳基芯片這棵正在枯死的大樹，遲早被時代給埋葬……
已經猜到瓦克夫打算說什么了，雅各布的眼神有些閃爍。
“……你讓我私下里去和華威接觸？這可是對行業聯盟的背叛。”
見雅各布將皮球踢給了自己，瓦克夫嘆了口氣繼續說。
“得了吧，我親愛的雅各布先生，你認為在看了那場產品發布會之后，我們的那些表面盟友們還能按捺的住嗎？就算我們的老朋友英特爾，一次把他們的牙膏全部擠完，也不可能打敗我們的對手。與其和他們在一條船上溺死，不如早做其他打算。”
“何況我聽說，斯萬那個老狐貍就在發布會的現場！為什么整個半導體行業單獨邀請了他們？只是為了和行業巨頭下個馬威嗎？還是說您也收到了邀請，只是沒有去？”
瓦克夫的話音落下之后，公司里的空氣安靜了許久。
見雅各布沒有回應自己的問題，瓦克夫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于是也不著急，就這么站在一旁安靜的等待著。
他相信，自己能看見的東西，這位董事長先生也一定看見了。
只是，想要下定這個決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良久的沉默之后，雅各布終于低下了他那高貴的額頭，輕輕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
瓦克夫心中終于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但在背過身走向門口的時候，卻也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幽幽嘆息。
聯盟已經瓦解了。
屬于他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做出這個艱難的決定很不容易，但他不想看著自己半生的心血就這么付之東流。
只要能生存下去，一切都是值得的。
【恭喜宿主，達成隱藏成就“超越時代”。】
【說明：不管因循守舊的人如何抗拒，在時代的車輪面前，絕大多數的聰明人還是不得不說一句真香。】
【獲得：抽獎機會X1，工程學經驗10萬點，積分獎勵5000點。】
坐在人聲鼎沸的產品發布會現場，看著忽然彈出在視域之中的淡藍色對話框，陸舟略微遲疑了半秒鐘。
系統獎勵？
沒有太多猶豫，他將后腦勺枕在了座椅靠背上，閉上雙眼心中默念了一聲“系統”，很快他的意識便來到了那一片純白色的空間。
說實話，這系統觸發隱藏成就的條件還真是迷的不行。
到底怎么才能達成觸發的條件，陸舟至今仍然沒有搞懂。
按理來說，在他做出的諸多研究成果之中，碳基芯片絕對不能說是最突出的一個。
何況他在整個研究過程中，也僅僅只是完成了包括莫特絕緣體在內的諸多鋪墊性的理論工作，以及很久之前在搞可控聚變時就解決掉的SG-1材料工業化制備，還有找對了合適的人。
然而系統偏偏判定他完成了隱藏獎勵。
等等……
心中忽然一動，陸舟感覺自己好像摸到一點頭緒。
難道說，系統其實是在鼓勵他以間接的方式推動學科的發展？
就像當初在普林斯頓時，指導薇拉她們完成冰雹猜想的證明那樣……
當然，也不排除另外一種可能性，那就是在非系統任務條件下完成了那些“原本會作為任務發布”的重大科學突破。
所有的這一切都只是他基于現有情報做出的猜測，并沒有什么說明手冊之類的東西告訴他一個確切的答案。
想到這里，陸舟不禁有些頭疼。
這破系統有什么話就不能直接擺明了告訴他嗎？
包括那個虛空的記憶也是，整天和他打啞謎……
搖了搖頭，陸舟隨手按下了抽獎的按鈕，看著那彈出來的【記憶藥片X30】的對話框之后，便劃了下食指，關掉了抽獎的面板。
對于他現在這個階段來說來說，記憶藥片這玩意兒大概是最沒用的東西了，甚至還不如精力藥劑稍微有用一點。
十萬工程學經驗只能說是中規中矩，現在他的工程學等級是LV6，上限有六十萬。指望依靠隱藏成就提升，多少還是有些不現實。
唯一讓他有點意外驚喜的，就是那5000點積分了。
算上自己現在積分的儲備，都已經快三萬了。
陸舟在心中琢磨著，這么多積分存著也是浪費，在解決代數與幾何的統一理論之前，其他學科的等級基本上也沒什么提升的機會了。
與其如此，不如弄點自己平時沒興趣去研究，但本身卻很有趣的應用技術出來。
可是弄什么好呢？
emmm……
想了半天都沒想出來個好主意的陸舟，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算了，等回頭問問學姐的意見好了。
退出了系統空間之后，意識重新回歸發布會現場的陸舟睜開了雙眼。
產品發布會已經結束了，看著開始退場的人群，陸舟向坐在旁邊的王鵬點了下頭，然后也朝著出口的方向走去了。
隨著人群離開了會場，就在這個時候，一位胸前掛著工作牌，留著短發的小姐姐朝著他這邊迎了上來，臉上露出禮貌的笑容說。
“您好陸院士。”
看了一眼她的工作牌，是不認識的名字。
奇怪于她為何突然叫住自己，陸舟便隨口說道。
“有什么事情嗎？”
工作人員小姐姐：“是這樣的，我是產品發布會組織委員會的負責人，因為一些行程上的變動，王總和人談事情去了，由于無法親自招待您，所以他特意囑咐我來——”
陸舟搖了搖頭說：“不用這么麻煩，我在這里隨便轉轉就回酒店去了。”
“可，可是。”
看著這位掛著工作牌的小姐姐一臉為難的表情，陸舟很快意識到了她在擔心什么，于是笑了笑說道。
“別在意，我只是單純的不喜歡別人跟在旁邊噓寒問暖，你們王總知道我是個什么樣的人，你就把我這句話告訴他，他會理解你的。”
碳基芯片的風聲放出去了，華威已經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現在不只是整個半導體產業鏈上游的巨友們虎視眈眈著，產業鏈下游的企業們也都在用著混合著懷疑與期待的復雜的視線，跟進著這項技術的最新進展。
還有來自國家層面的較量。
想必接下來的日子，可有的那位王總忙的了。
并不存在什么冷不冷落的問題，陸舟本身也不是那種喜歡別人圍著自己轉的人，一個人到處轉轉反而挺有意思。
聽到陸舟都這么說了，那位胸前掛著工作牌的小姐姐也不再好堅持，只得勉強地點了下頭。
“那……好吧，如果您有什么需要的話，請聯系我們，招待不周實在是抱歉。”
說著她深深地鞠了個躬，在陸舟哭笑不得的視線中，堅持很客氣地將他送去了展館大廳然后才轉身離開。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陸舟笑著搖了搖頭，挪開了視線說道。
“華威的員工都太熱情了。”
走在陸舟的旁邊，聽到了這句話的王鵬，笑著回了一句說。
“畢竟您也算是他們的恩人了。”
“合作上的事情不存在這種說法，我也不是做慈善的，他們也不欠我什么，”陸舟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地糾正了他的說法。
王鵬笑了笑，也沒有爭辯。
有些東西根本沒必要多說，大家都是看在眼里記在心里的。
兩人正說話間，就在這時，一聲招呼隔著老遠也飄了過來。
“陸院士，等一下陸院士！”
聽到有人在叫自己，陸舟便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去。
只見一位穿著西裝、頭發梳得很整齊、約莫二十七九的男人，正一邊揮著手試圖引起他的注意，一邊快步向這邊小跑過來。
看到從遠處跑來的那張陌生面孔，王鵬默不作聲地將手插進了兜里，同時向站在人群中的隊友使了個眼色。
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威懾力從四面八方傳來，那個男人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臉上笑容僵硬著，走了過來。
“幸會幸會，終于有幸見到您了。”
盯著那個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眼，陸舟問道，“……你是？”
“哦，差點忘了您還不認識我，”那男人一拍腦袋，從兜里取出了一張名片，恭敬地遞了出去，“鄙人葉南，這里是我的名片。”
一臉古怪地從那個男人手中接過了名片，陸舟簡單的掃了一眼。
億方創投？
沒聽說過。
他只依稀聽說過，好像有個億方地產，在滬上這一帶挺出名的。
見陸舟沒有做任何表示，這位叫葉南的仁兄，連忙找話題說道。
“我們在年初的那個泛亞洲高新技術峰會上見過，但當時您走得太匆忙了，我沒來得及和您聊上兩句，甚是遺憾——”
見他還打算長篇大論下去，陸舟頓時輕咳了一聲，打斷了他的話頭，直入正題說道。
“……有什么事情嗎？”
葉南不好意思一笑：“事情倒沒有……只是不忙的話，我想和您聊兩句。”
似乎是怕陸舟當場拒絕，他趕緊補充了一句。
“就五分鐘，不會占用您很多時間的。”
原本是打算委婉拒絕的，但見他如此誠心誠意的邀請了，而且只有五分鐘的時間，于是陸舟便點了下頭。
“行吧。”
見陸舟答應了，葉南臉上頓時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家不錯的咖啡廳，距離會展中心不是很遠，我每次來這兒逛的時候都會去喝一杯。這里環境太吵，我們可以去那里，我可以請你喝一杯。”
這時候，一直沒有開口的王鵬，忽然開口說道，“那家咖啡廳叫什么名字？”
葉南愣了下，下意識回答，“九十二度……距離這里就一兩百米的樣子。”
王鵬點了下頭，簡單的說了句“好的”，然后便不再開口。
看著一頭霧水的葉南，陸舟淡淡笑了笑說。
“別介意，他的職業習慣。”
葉南：“……？”
咖啡館的名字就叫92度，坐落在會展中心附近不遠的街角。
附近車流人流都不是很大，咖啡廳的裝潢也相當的雅致，懸吊著的盆栽讓吧臺看起來帶著一種綠意盎然的感覺。
“……在整個沖泡咖啡的萃取過程中，與研磨過的咖啡豆接觸的最佳溫度是91~94℃，而這個溫度也被稱為最佳萃取水溫。如果低于該水溫區間的話，咖啡會呈現出較明顯的酸澀味，而高于該水溫的話，咖啡會呈現出較明顯的焦苦味。而92°C，可以說是剛剛好，這也就是這家咖啡廳的特色。”
陸舟：“我不是很懂。”
葉南微微一笑說道：“沒關系，我可以為您介紹。可以告訴我，您一般喝什么咖啡嗎？”
對這個話題不是很感興趣，陸舟隨口說道：“速溶的，能提神的基本什么都喝。”
“……速，速溶？”顯然被這句話給愣住了，不過好在葉南的反應還算快，干咳了一聲掩飾了自己的失態，立刻開口接過了話頭，“速溶……也是一種很獨特的咖啡品味，一般來說喜歡速溶咖啡的人都擁有很強的時間觀念，以及雷厲風行的執行力和超于常人的事業心……”
看著這位仁兄絞盡腦汁幫自己推薦咖啡的樣子，陸舟的嘴角不禁牽起了一絲笑容。
到沒有其他意思。
只是這家伙的副模樣，讓他想起了那些無心于學術，成天挖空了心思，只想著投其所好給他送好處的人。
“我只是喜歡簡單一點的生活，不想在無聊的糾結上花太多時間……”搖了搖頭說著，陸舟接著看向了站在一旁等候著點單的服務員，禮貌地說道，“給我來杯摩卡就行。”
“好的先生。”
那年輕地服務員點了下頭，將兩人的對話從頭聽到尾的她嘴角抿著一絲笑意，快速的在小本子上記下陸舟的需求。
這時候，陸舟擱在兜里的手機，忽然震了起來。
“我接個電話。”
看著陸舟指了指自己的手機，葉南連忙點頭說道。
“好的，我不著急……那個，請給我來一杯西西里加冰。”
“好的先生。”
在本子上記了一筆之后，那服務員微笑點頭，轉身向吧臺的方向走去了。
一個人無聊的坐在桌子前等了大概五六分鐘，一直到咖啡上來，先前出去打電話的陸舟，才從外面走了回來。
臉上連忙換上了熱情的笑容，葉南隨口找了個話題問。
“剛才那個電話是？”
“工程院那邊打來的。”
葉南關心了一句問：“急事嗎？”
陸舟隨口說道：“不急，不過是IEEE那邊托人來說情的，也不知道他從哪兒搞到的我的電話。”
聽到這句話，葉南頓時一陣狂汗。
不急還行。
你這是不急，別人估計得急瘋了。
不過，他一個學術界之外的人，而且還是土生土長的華國人，自然是犯不著同情一個隔著太平洋的學術組織。
最多，他只是有點意外。
沒想到常被人稱儒雅隨和的陸教授，居然還有如此腹黑的一面。
講到這里，他的心中默默下定了決心，得罪了誰也不能得罪這家伙，惹上了這個家伙的人好像沒一個有好下場的。
見他半天不說話，喝了口咖啡的陸舟，提醒了一句說道。
“說說你的事情吧。”
“啊，好，好的。”
聽到這聲提醒之后迅速回過了神來，想到自己只有五分鐘的時間，葉南心中頓時升起了一股緊迫感，立刻打開了話匣子。
“……剛才的產品發布會，華為那個首席產品戰略官的一席話，真是讓我醍醐灌頂，尤其是那個1+8+n戰略，構建以移動端設備為核心的互聯網、乃至物聯網新的生態的說法，簡直是說道我的心坎里去了！”
抬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滔滔不絕的說了半天的葉南，目光炯炯地說道。
“我感覺，我已經看到了下一個起飛的投資風口在哪！”
雖然不知道這和自己有什么關系，但為了不讓他冷場，陸舟還是禮貌的隨口問了句。
“在哪？”
“網絡！不管是互聯網還是物聯網，將我們所有人和物信息化的技術，一定是未來投資的風口！”
陸舟：“……”
這家伙……
是個逗比嗎？
這都已經是2022年了，割二三十年前有人這么講還能算是高瞻遠矚，現在還拿出來說，簡直就和“人被殺就會死一樣”，等同于一句廢話。
并沒有注意到陸舟臉上古怪的表情，這位仁兄像是被自己的遠見卓識給感動到了一樣，沾沾自喜的繼續說道。
“當然，我這個說法可能稍微有些寬泛了點，但大致來講就是這么回事兒。”
“這些天來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各種前沿研究的報告會，商業性質的產品發布會，不管是能聽懂的還是聽不懂的我都去了，但一直沒有什么好的想法。”
“直到剛才，那位華威首席產品戰略官在講到包括智能家居、智能穿戴以及現實增強技術等等一系列可能出現的突破口時，我才猛然間意識到。”
見他又賣關子似的停了下來，陸舟已經有些不太煩了，但出于強迫癥還是耐著性子問了句：“意識到了什么？”
“你看過一部叫頭號玩家的電影嗎？”
陸舟：“……？”
見陸舟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葉南立刻興奮說道。
“沒看過不要緊，我和你簡單地講下劇情。”
看著一臉興奮的葉南，陸舟有些頭疼地抬起了手：“打住，你直接挑重點說就行了。”
葉南立刻聽話地直入正題說：“VR！這是被華威忽略掉的地方！也是我最看好的投資項目！”
“恕我直言，人家不提并不代表忽略掉了，也許只是覺得沒必要單獨拿出來提。而且VR這種東西，很多年前就被熱炒過了吧。”
雖然陸舟對這方面的事情不是特別了解，但還是聽說過一點的。當年有個做播放器的“小公司”就因為搞了個VR設備，被貼上了VR概念的標簽，接著便上演了A股史上最魔幻的一幕……之一。
不管怎么說，現在都已經2022年了，這玩意兒也不是什么新鮮的概念。
見陸舟沒有領悟到自己的意思，葉南著急地解釋道：“我說的不是那種VR！那種頭上戴著顯示器的設計，純粹是脫了褲子放屁！我說的是真正意義上的虛擬現實技術！”
“碳基芯片不是能幾何倍地提升處理器的性能嗎？像頭號玩家中的那個VR設備……碳基芯片能做到嗎？”
輕輕喝了一口咖啡，陸舟思索了片刻之后，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開口說道：“你的意思我大致明白了，你指的是那種講意識與計算機直接連接，將神經信號調制解調成電信號，再將電信號轉化成視覺，聽覺，嗅覺等等一系列神經信號反饋給大腦的技術……我理解的對嗎？”
葉南興奮地打了個響指：“正是！”
看到他臉上那莫名其妙的興奮和自信，陸舟嘆了口氣，不禁扶額說道：“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碳基芯片不是解決電子技術發展一切問題的萬能藥，尤其是你說的那個真正意義上的虛擬現實，可不單單是運算力的問題——”
葉南立刻迫不及待地說道：“我有錢，我可以投資！幾個億我都能拿得出來！只要我們把這技術做出來，我們會成為這個世界上最有錢的人！就算是BAT的市值加起來，都會被我們輕松踩在腳下。”
陸舟：“……”
你特么當我是小叮當嗎？
對這家伙的腦洞已經無力吐槽了，此刻陸舟大致已經看出來了，這家伙大概就是哪家的富二代，有錢沒地方糟蹋。
光自己糟蹋還不夠，還專門注冊了個創投公司幫著他一起糟蹋。
也許他確實比一般人更有眼界，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他腦子里面好像缺根筋一樣，有點拴不住自己的腦洞。
“有些東西不是錢能解決的問題。”
說到這里，陸舟停頓了下，調侃了一句說。
“何況你再有錢，能有我有錢嗎？”
聽到這句話，葉南忽然想起來一個流傳在投資界的關于東亞電力的傳聞，臉上的表情頓時微妙的窘迫了起來，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后腦勺。
“呃，這個……好像沒有。”
看到這家伙臉上窘迫的表情，陸舟笑著搖了搖頭。
邊際效應遞減的理論不只是在經濟學的領域試用，放到科研領域也是同樣試用的。尤其是對于超前的研究，錢非但解決不了問題，甚至會讓人產生無處可花的挫敗感。
不過，他提到的那個不同于傳統VR設備的虛擬現實技術，確實讓陸舟產生了幾分興趣。
當然，這種興趣主要是在研究領域之外，僅僅只是針對于這項技術本身的興趣。
如果真能將意識連接到計算機的話……
看了下表上的時間，將杯子里剩下的那點咖啡一口喝完，陸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五分鐘到了。”
“關于你說的那些事情，我只能說是很有趣，但很遺憾沒法幫上忙。”
“不過，如果我有新的想法的話，會和你打電話。”
也跟著站起身來，葉南連忙說道。
“那您千萬別忘了啊。”
陸舟點了點頭，沒做太多多余的表示，便與這位仁兄告辭。
走出了咖啡廳，王鵬已經將車開到了停車位上等著他了。
在朝著那輛車走去的時候，陸舟從兜里摸出了手機，隨口說了句。
“小艾，幫我下部電影。”
很快，一串氣泡從屏幕上彈了出來。
【收到，主人！φ(≧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