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磊的穿著隔離服,正在問器械護士要卵圓鉗子和彎盤、紗布、碘伏準備消毒。
聽到躺在手術臺上大媽的這句話,動作僵了一下。
“好的,阿姨。”鄭仁卻沒有絲毫停頓,轉身去刷手,一邊走一邊說,“不用殺菌的,就用普通的頭孢,您看好不好。”
“好的呀。”大媽心滿意足的說到。
“……”楊磊怔了一下,器械護士背對著患者在查點器械,查點沒笑噴出來,污染了無菌臺。
手術很順利,鄭仁沒有刻意追求快速,但依舊干凈利落,甚至新配臺的器械護士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又開始查點器械。
好像整臺手術都是在查數……
下了臺,鄭仁把患者離奇的要求和常悅講了。
常悅明白鄭仁的意思,馬上找來家屬開始做溝通。了解患者的情況,并說明了術中的情況。
患者來做溝通的家屬是她兒子,聽常悅的說明,他也哭笑不得。
不知道老太太在哪聽說的一套“養生”的理論。
知道不是特殊原因就好,常悅和患者家屬做了溝通并且簽好字,這才開始下醫囑,靜點抗生素。
闌尾炎手術術后按照病情輕重,需要靜點三到七天的抗生素。鄭仁對自己手術有把握,但也不敢讓患者自行恢復,而是按照常規,至少靜點三天抗生素。
這樣才最保險。
鄭仁一直惦念著謝伊人,梨花帶雨的模樣始終在他心里面橫著,不舒服。
“楊磊,你看一會病房,我先ICU,然后出去一下。有事兒打電話。”鄭仁還是很快的下了決定,想要去安慰謝伊人。
“嗯,放心。”楊磊雖然在患者面前和小透明一樣,但還是很讓人放心的。
鄭仁來到ICU,見蘇云還在守護著,手里面的紙已經有十張左右了。
系統面板上給出來的病情簡介比較樂觀,因為手術及時,術后處置得當,她雖然還處于失血性休克的危險期,但已經不那么危重了。
“家里忙嗎?”蘇云低頭看著紙上的數字,悄聲問到。
有些醫生習慣把科室簡稱為家,鄭仁很詫異,一直吵吵要去開寵物醫院的蘇云竟然也會這么說。
“做了一臺闌尾切除,患者都很平穩,現在沒什么事兒。”
“這面也沒什么事兒。”蘇云額前黑發飄呀飄的,“失血性休克帶來的負面狀態已經有所緩解,明后天估計能拔管。”
“那就好。”鄭仁點頭。
雖然系統那個大豬蹄子要比蘇云靠譜,但誰不想多聽點好消息呢。
“請個假,去看看謝伊人。”蘇云忽然說到。
鄭仁后背猛然冒起一陣涼風,自己剛剛是想去看小伊人的,蘇云怎么知道的?
和做賊被人抓到了一樣,鄭仁有些慌張。
“陪她吃點好吃的,估計那吃貨能好一點。”蘇云抬起頭,認真說道:“她是你的器械護士,請一天假,是應該的。”
應該是自己想錯了,這個尖酸刻薄的娘炮只是隨口這么一說,鄭仁不斷在心底告訴自己。
“嗯,我去看看。”鄭仁云淡風輕的說到。
又看了看苗小花的化驗單,對她的病情恢復做到基本掌握,鄭仁這才離開。
蘇云看著鄭仁離開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小花呀,你趕緊好起來。”蘇云用很小的聲音和躺在病床上鎮定狀態的苗小花說到:“救你一命的鄭總是個呆瓜,以后有機會你幫幫他。”
……
……
從ICU出來,鄭仁和苗小花的父母說了一下恢復情況,這才回到急診,換了身衣服。
他見值班室沒人,拿出電話,猶豫了幾秒鐘,最后還是撥打給楚嫣之。
“鄭總,有大搶救?”楚嫣之對鄭仁忽然打來的電話有些意外,匆忙問道。
“沒有。”鄭仁連忙解釋,“你在伊人身邊么?”
“她睡了,我在玩手機,怎么了?”楚嫣之忽然笑道:“是不是上手術,沒有你這個小器械護士感覺很不順手。”
“……”鄭仁大汗,他從來沒被人這么打趣過,一時間楞住,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沉默了幾秒鐘,電話那面傳來壓抑住的嬌笑聲。
鄭仁大窘,連忙說明打電話的意思,問了謝伊人家的地址,匆匆忙忙掛斷電話。
和女孩子接觸,真難啊,鄭仁心里馬上出現了為難情緒。
自己什么都沒做,大家卻似乎都知道了。鄭仁搖了搖頭,說起手術,治病救人,鄭仁是行家里手。但說起和女孩子相處,甚至是勇敢的邁出第一步,都需要鼓起全部勇氣。
穿上外衣,鄭仁匆匆忙忙走出急診大樓。
剛來到急診病房當住院總的時候,天氣還暖和。
守在病房里,每天就是手術,查房。
鄭仁雖然不嫌生活枯燥、乏味,但當他走出住院部的時候,卻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衣服單薄了。
天好冷,鄭仁看了一眼天色,已經是下午三四點鐘,天色漸暗。天灰蒙蒙的,西北風凜冽,像是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
還真是動手動腳,凍手凍腳的天氣。
他緊了緊身上的衣服,看了一眼方向,按照楚嫣之給的地址,頂著風向謝伊人家走去。
說是步行五分鐘,果然就是五分鐘,還是女孩子走路的速度。
市一院后身是市中心綠地,還有幾個小湖泊。旁邊就是全市地價最高的住宅區。
進入小區,在靠近湖邊的位置,有幾棟小別墅,鄭仁看了一眼別墅上面的號碼,便找到謝伊人的家。
三層的獨棟別墅,有兩個車庫間,門前草坪在寒冬里依舊努力的綻放著綠色。
不知道是什么種屬的草,鄭仁有些感慨。在凜冽的北風里能看到一抹綠色,是極為難得的事情。
按響門鈴,很快通話器里傳出楚嫣之的聲音。
打開門,迎面是幾十平的玄關,楚嫣之從二樓探頭,道:“換鞋,上來坐會,咱們六點去吃飯。”
鄭仁完全沒有了手術室里說一不二的那股子勁兒,小心翼翼的把鞋子脫掉,生怕弄臟了那塊看上去很軟很厚的地毯。
“鄭總請假來看你了。”
“喂,天亮了!”
“伊人,急診手術!”
轟隆一聲,好像有什么重物砸在地板上。
鄭仁連忙跑上去,見二樓主臥里,謝伊人滿眼迷茫的坐在地上捂著頭,還沒搞明白狀況。
楚嫣之剛剛嚇了一跳,不過見謝伊人沒事,馬上捧腹大笑。
“原來是真的!”楚嫣之道。
“啊?”
“啊?”
鄭仁和謝伊人不解。
“不是有個梗么,不是醫生就是護士,昏迷了很久,要成植物人。后來遇到搶救,那面一喊準備搶救,這面馬上睜眼睛。”楚嫣之大笑,斷斷續續的說到。
這個故事鄭仁聽過,他并不覺得好笑。
剛剛楚嫣之大喊急診手術的時候,自己的心率也到了100以上。
雖然知道這只是開玩笑,但對急診搶救、手術的反應,已經深深根植于骨子里面。
職業病也是病,得治。
“咦?鄭總,你怎么來了?”謝伊人還沒睡醒,剛剛搞清楚狀況。摸著頭見鄭仁跑上來,一臉迷茫的問到。
“我……我來看看你。”鄭仁道。
“小花怎么樣了?”謝伊人很快便清醒,惦記起閨蜜,坐在地上問到。
鄭仁像是和老潘主任匯報工作一樣,把躺在ICU里的苗小花各項指標、治療措施認真的匯報了一遍。
楚嫣之笑成了一朵花。
知道苗小花大概率能脫離危險,謝伊人這才松了一口氣。從地上爬起來,回到床上,抱著一個卡通睡枕開始又一遍仔細詢問鄭仁。
“喂,一天沒吃飯了,晚上準備吃點什么?”楚嫣之打斷了“病例討論”,問到。
“我……”謝伊人有些膽怯,遲疑了一下,“不會有事兒吧。”
“有什么事兒?”楚嫣之也很疑惑。
“像小花那樣……”謝伊人明顯有了心里陰影。
鄭仁苦笑,和謝伊人解釋起來。
對于這個熱愛生活,熱愛美食的小吃貨而言,一旦留下這個心理陰影,會對以后的生活造成巨大的影像。
這些話謝伊人都知道,但好多事情總是要別人解釋過后才更有說服力。
尤其是鄭仁,他在謝伊人心里面的定義是無所不能,所以聽鄭仁講完后,心情好了很多。
當然,這個無所不能只限于醫療方面。
尤其是在手術臺上,穩重、犀利,讓人無比放心。
“最近新開了一家鋼管廠五區小郡肝,要不要嘗嘗?”楚嫣之提議。
謝伊人此時腦子混疆疆的,楚嫣之提議,她毫無反對。鄭仁更是對吃飯沒什么興趣,只要謝伊人高興就好。
沒敢讓謝伊人開車,楚嫣之坐在駕駛位,開謝伊人那臺紅色沃爾沃XC60。
“駕!”楚嫣之中二的喊了一聲,歡快的情緒把謝伊人低落的情緒沖淡了幾分。
優秀的動力帶來強勁的推背感,飛快起速,鄭仁順手抓住了安全把手。坐楚嫣之開的車,簡直太可怕了。
鄭仁有心讓楚嫣之慢一點,但看她興致盎然的樣子,還是忍住了。
這里不是手術室,自己說的話楚嫣之能聽的概率不超過10%。更可能的是,誘發楚嫣之的逆反心理,速度更快。
不過出乎鄭仁意料,楚嫣之卻是老司機。
開車起速雖然快,但并沒有超過限速,一路也沒有急剎等狀況,十幾分鐘就趕到了飯店。
正是飯時,飯店里的人卻并不多,只有三五桌人在吃飯。
火遍巴蜀大地的鋼管廠五區小郡肝店在東北卻有些水土不服,這和東北人口流失,尤其是年輕人口南下有關系。
老年人出于養生,可不敢吃這么辣的東西。
楚嫣之一路海點,鄭仁幫著忙碌著。看著小山一般的串串,鄭仁發呆,三個人能吃得了這么多么?
謝伊人神色中還是有些淡淡的傷感,即便是美食也無法沖散。
不過能出來大塊朵一下,還是有用的。
隨著小山一般的串串漸漸變成一根又一根的竹簽,氣氛也漸漸活躍起來。
楚嫣之給鄭仁和謝伊人講那天常悅、蘇云喝了十一箱大綠棒子的場景。
鄭仁曾經想過,但從楚嫣之嘴里回溯那天的事件經過,路人的驚訝,甚至小龍蝦店老板最后還送了一張花錢都辦不下來的貴賓卡,鄭仁才知道那一晚已經成為傳奇。
不過喝酒喝成傳奇,鄭仁并不怎么羨慕。
鄭仁一直擔心手機響,但天隨人愿,今晚似乎格外的安靜,楊磊那面沒有打電話通知鄭仁回去做手術。
兩個姑娘吃完后,已經將近九點了。在美食和鄭仁不斷專業性安慰下,謝伊人的神情明顯好了很多。
出了飯店大門,寒風里帶著雪粒,抽打在鄭仁臉上。
好疼。
鄭仁下意識的裹緊了衣服,以求暖和一些。
“咦?鄭總,你怎么還穿的是單衣啊。”楚嫣之詫異。
“這不是當住院總后就沒回家換衣服,今兒也就出來幾個小時,沒時間回去。”鄭仁道。
“嘖嘖,日子過成你這樣,還真是糙啊。你是不是除了手術,什么都不太上心?”
“誰說的,我有時間還會看小說。”鄭仁的辯解在北風中那樣的無力,隨即被吹散。
“過幾天你去帝都,不會也準備穿這身吧。我跟你講啊,不說西裝革履,也要穿著整齊,這可是對教授們的尊重。”楚嫣之一邊熱車,一邊嘮叨著。
看來是要找時間去買身新衣服了,鄭仁心里盤算。
回程,先把鄭仁扔到市一院。
看著急診大樓越來越近,鄭仁平生第一次有了不想回去上班的想法。
剛剛那頓飯,鄭仁不知道有什么亮點,但吃的心情平靜,分外舒服。
車停到市一院急診大樓門口,鄭仁下車,揮手告別。
沃爾沃XC60啟動,鄭仁的心中莫名生出一股不舍。
忽然車子剎住,謝伊人穿著紅色的羽絨服跑了出來。沒等鄭仁反應,謝伊人走近,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發絲柔細,北風撩撥起來,輕輕在鄭仁的臉上蹭啊蹭的,有些癢。
“鄭總,謝謝。”謝伊人在鄭仁耳邊呢喃輕語,
蕩氣回腸。
鄭仁全身都僵住了,想要說些什么,但似乎思維也被寒風凍僵,耳鼻間滿滿淡淡體香。
似乎只有一瞬間,又似乎過了永遠,謝伊人轉身飛奔回車,一只小手舉高,搖晃著道別。
看著沃爾沃XC60前凸后翹流線型車身漸漸消失在視野里,鄭仁還楞在急診大樓前,難以自拔。
過了很久,鄭仁才緩過勁兒來,嘶嘶哈哈把手放到嘴邊,哈氣暖手。
回到急診病房,鄭仁把楊磊攆回家。轉了一圈病房,見患者平穩,鄭仁也暖和過來了,便換了隔離服準備睡覺。
日子依舊平淡,三天的時間眨眼即逝。
謝伊人給鄭仁買了一身新的衣服,至于是什么牌子,鄭仁也不知道,反正穿上很合身。
相貌很普通的鄭仁穿上新衣服,竟然略顯瀟灑,這還真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
苗小花的病情穩定,術后第二天拔了氣管插管,第三天轉出ICU,來到急診病房。
這段時間,鄭仁做了十多臺手術,還僅限于闌尾、膽囊。讓人血壓飆升的重大搶救沒有發生。
馮經理送來了機票,因為蘇云強烈的堅持下,長風微創也給他訂了一張,兩人參加學術會議、研究,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啟程的一早,謝伊人開車送鄭仁、蘇云去了機場。
讓鄭仁有些小小失望的是,謝伊人并沒有再給自己一個溫暖的擁抱,甚至他張開雙臂想用告別為理由擁抱一下謝伊人也被她笑嘻嘻的躲了過去。
一定是因為蘇云在,謝伊人不好意思。
鄭仁把鍋甩給了那個尖酸刻薄的娘炮。
換票,安檢,候機。
海城的機場并不大,每天固定的航班也只有飛往帝都、魔都的,想要去其他城市,需要在這兩個城市轉機。
“鄭醫生,您休假出去玩?”正在候機,一個人熱情的打招呼聲傳了過來。
鄭仁抬頭看了一眼,有些熟悉,但想不起來是誰。
不過出于禮貌,鄭仁還是站起身,裝作很熟悉的微笑,握手。
“我去帝都開會。”
那人是個人精,從鄭仁略帶尷尬的表情上判斷出來真實情況,也不覺得尷尬,微笑解釋:“鄭醫生,我母親的頭疼,就是您給診斷的。”
“頭疼?”
“假牙……”
哦,一說到病情,鄭仁馬上對上號了。原來是自己得到系統伊始,遇到的那個莫名頭疼的患者家屬。
這樣一來,鄭仁對他親切了很多。
“我叫崔鶴鳴,以后還請鄭總多多指教。”崔鶴鳴道。
兩人聊了幾句,崔鶴鳴見鄭仁不善言談,也不討厭,便留了電話和微信,以便日后聯系。
當他要離開的時候,聽到鄭仁說到:“崔先生,你最近是不是壓力很大?”
崔鶴鳴怔了一下,鄭仁是醫生,不是算命的吧,他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難道下一句是要給自己逆天改命?
“血壓有些高了,還要注意控制一下。”鄭仁微笑。
崔鶴鳴恍然,苦笑。
最近的確是這樣,隨著經濟寒冬的到來,流動資金變緊,資金鏈處于要崩壞的邊緣。
崔鶴鳴在帝都的小公司開始戰略收縮,很是狼狽、疲倦。
不過崔鶴鳴倒是很樂觀,冬天來了,那春天還會遠嗎?
只要自己能熬得過去,有了經驗、人脈的積累,在未來的春天里,絕對能迎來一波爆發式的增長。
話是這么說,但因為工作壓力增大,所以最近身體的確處于亞健康狀態。
他微笑點頭,示意自己知道,淡淡感謝了鄭仁好意提醒。
“你怎么知道他血壓高?”等崔鶴鳴走遠了,蘇云問到。
“握手的時候感覺到的。”鄭仁敷衍回答。
“切,肯定是蒙的。”蘇云的結論讓短暫的對話終止。
鄭仁看著崔鶴鳴離去的身影,視野右上方系統面板上出現淡淡的紅色。
病情不重,但是需要治療。
系統提示,崔鶴鳴的病是原發性高血壓3級,血壓已經到了170/110毫米汞柱。
這個血壓已經很高了,估計崔鶴鳴常年積勞成疾所導致的。而且他從來都沒有重視,也沒去診斷、治療過。
希望自己的提醒能讓他注意一點,鄭仁知道,自己能做的也只有這么多了。
不過鄭仁并沒有說的太嚴重,畢竟高血壓簡直太常見了,只要小心控制,是不會有大問題的。
在登機前二十分鐘,一對三十多歲的夫婦二人推著輪椅來到登機口,男人手里還拎著一個急救箱。
鄭仁瞄了一眼,系統面板提示老人是肺癌晚期,全身多臟器轉移。
應該是夫妻二人準備趁著老人家還能活動,想要全國走一走。這種情況,鄭仁見得多了。
老人家們因為經歷過物資貧瘠的年代,省吃儉用已經在他們的心里生根發芽。如果不是兒女半強制的要求,很少有人會舍得幾萬塊錢出門旅游的。
不過這種情況隨著經濟條件的持續改善,已經有了好轉。
夫婦二人和機場工作人員交涉了幾句,拿出文件資料,這才在商務艙登機口先行登機。
帶著藥品和急救箱登機,是需要手續的。至于是什么手續,鄭仁沒辦過,也不甚清楚。
鄭仁難得悠閑,不能擔心急診搶救,也不用擔心患者的康復。在登機開始后還捧著手機,興致盎然的看著小說。
蘇云也不著急,看著窗外的藍天,不知道在想什么,額前黑發飄啊飄的。
直到最后,兩人才拎著行李箱慢悠悠的登上了去帝都的飛機。
飛機上人不多,空姐很漂亮,鄭仁很悠閑。
沒有隨時可能響起的電話,不再擔心讓人心力交瘁的急診大搶救,鄭仁悠閑的一逼。
飛機即將滑行,手機關機,鄭仁拿起座位前面的畫報,看了起來。
蘇云則戴上耳機,要了一塊毛毯,準備睡覺。
飛機平穩爬升,鄭仁張開嘴,緩解耳膜的不適。
幾分鐘后,一聲壓抑的痛苦呻~吟聲傳來。
空姐聽到聲音,不顧飛機爬升過程中的角度偏差與顛簸,解開安全帶趕了過去。
鄭仁心里一動,從聲音判斷,不像是裝的,難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他回頭看去,崔鶴鳴坐在座位里,臉色蒼白,捂著胸口。
而此刻,視野右上方系統面板提示的病情已經從原發性高血壓3級的淡淡紅色轉化成濃烈的紅色,仿佛是一杯紅葡萄酒,帶著血腥的味道。
擦……麻煩大了!
鄭仁視野右上角系統面板上赫然寫著——主動脈夾層動脈瘤(I型)幾個滴血的字。
主動脈夾層動脈瘤指主動脈腔內的血液從主動脈內膜撕裂處進入主動脈中膜,使中膜分離,沿主動脈長軸方向擴展形成主動脈壁的真假兩腔分離狀態。
主要常見于高血壓和動脈硬化,是一種發生概率在十萬——二十萬分之一的急危重癥。
雖然標注的概率極低,但在醫院卻并不少見。
全市幾百萬人口,每年有幾十人發病,所以主動脈夾層動脈瘤相關臨床醫生都畏之如虎。
在海城,這病……沒法治。
至于省城,I型主動脈夾層動脈瘤做外科手術,活下來的機會也不大。
因為這是心胸外科除了心臟移植之外最大的手術,甚至心臟移植的復雜程度也比不上I型主動脈夾層動脈瘤的手術。
鄭仁心率驟然升到122次/分,馬上站起來,用手扶住座椅靠背,趕快移動到崔鶴鳴身邊。
崔鶴鳴大汗淋漓,有些焦躁,臉色蒼白,像是上岸的魚一樣,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安靜,一定要保持安靜。”鄭仁沉聲說道:“別緊張,我在這里。”
崔鶴鳴伸出手,死死的抓住鄭仁,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似得。
“空乘小姐,我是醫生,請問有能平躺的位置嗎?”鄭仁問到。
空姐見崔鶴鳴的樣子,已經被嚇壞了。
她從來沒見過一個人能呈現出這么恐怖的模樣,沒有了主意。當鄭仁詢問的時候,她下意識的指著前面頭等艙說:“那面的椅子能盡量放平。”
“麻煩您去準備一下,我安撫一下他,再過去。”
鄭仁知道,主動脈夾層動脈瘤這種病最忌諱的是忽然坐起來或是站起來。
血壓驟然變化,有可能導致主動脈完全撕裂。
而主動脈一旦撕裂……連搶救的機會都沒有!
“崔鶴鳴,知道我是誰嗎?”鄭仁看著崔鶴鳴的眼睛,認真的問到。
“您是鄭醫生。”崔鶴鳴嘴唇哆嗦著,汗珠子噼里啪啦的從額頭、鬢角滴落。
“你不用說話,我的醫術很高明,請你相信我,好不好。”鄭仁道。
這句話,只是一個心理暗示。但在這種時候,能說出這樣話的人,都是有擔當的人。
崔鶴鳴很難受,但抓著鄭仁的手,恍惚之間讓他有了一種安全感。
那天夜晚的無助,帝都醫院老教授的贊揚,自己手里拿著錦旗,市一院急診大樓外患者們的感謝,都是這種安全感的基石。
他努力點了點頭。
“請放輕松,不要緊張,我抬你去前面躺一會。”鄭仁的手用力攥著崔鶴鳴的手,給他一種可以信任的安全感,然后一面大聲喊道:“空乘小姐,請問有擔架嗎?”
“有,有。”空乘小姐連忙說道。
飛機上備有擔架,但絕大多數人都沒見過。
也沒人希望自己有機會見到。
“蘇云,搭把手!”鄭仁聲音不大,但是很堅決,命令式的。
蘇云直到這時候才摘掉耳機,回頭看去。
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有些不解。但鄭仁的話語里命令意味明顯,上級醫生的氣息展現的淋漓盡致。
蘇云來不及辨認到底發生了什么,馬上協助空乘人員把擔架抬到崔鶴鳴的身邊。
“放松,放松,正常呼吸,不要做深呼吸。”鄭仁輕聲說道,仿佛是一名心理醫生在給患者做催眠一樣。
鄭仁曾經自學過一點點心理學的教程,此時他不由自主的用出來。
只希望崔鶴鳴的血壓不要因為緊張而升高就好。
一旦主動脈裂開……
人就完了!
也不知道是鄭仁的心理暗示起到效果,還是系統任務賦予的魅力無限的屬性有關系,崔鶴鳴的呼吸漸漸平穩,臉色也沒那么難看了。
只是間斷的劇烈疼痛還在不斷刺激著他。
一分鐘后,鄭仁判斷崔鶴鳴的情況還算是平穩,便小心翼翼的把他扶到擔架上。
來到頭等艙,空乘人員已經把一個空閑座位盡量平放好。
“發生什么事情了?”在頭等艙的一個乘客問到。
鄭仁瞥了一眼,是帶著肺癌晚期的老爺子上飛機的中年男人。
“血壓高,有些小問題,沒事。”鄭仁沉聲說道。
那人見崔鶴鳴的狀態,馬上來幫忙。
平臥的血壓相對要比坐姿平穩一些,要不然鄭仁也不會冒著大風險折騰這么一下。
只是飛機上的條件的確有限,只能盡量做到讓崔鶴鳴舒服一些。
“有血壓計嗎?”鄭仁問到。
中年女人已經從急救箱里取出一個便攜式血壓計,蘇云隨即接過來,開始給崔鶴鳴量血壓。
“我看著不對啊,你判斷是什么病?”把崔鶴鳴抬到椅子上躺下后,鄭仁被中年男人拉到一邊,小聲的詢問到。
“主動脈夾層,1型。”鄭仁嘴唇微微動了幾下。
中年男人的臉色一下子變了,嚴峻起來。
“你是?”鄭仁盯著他攜帶的急救箱,問到。
“我是醫大二院胸外科的醫生,夏華。”夏華伸出手。
鄭仁也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道:“海城市一院,鄭仁。你那里,有藥么?”
“有口服的降壓藥,沒有靜脈泵和靜點藥物。”夏華有些為難。
“有就行,β受體阻斷劑和血管擴張劑,加倍劑量口服。有鎮痛藥嗎?”鄭仁毫不猶豫的擔當起指揮搶救的重擔。
夏華怔了一下,這個口氣……好像是自己科室的主任。
看樣子,鄭仁不過二十多歲不到三十,他哪里來的這種自信?
不說是在缺醫少藥的飛機上,就算是在醫大二院的心胸外科病房,他也不敢確定眼前的患者能搶救回來。
這種自信……還真是莫名其妙。
不過夏華沒有說話,而是來到自己攜帶的搶救箱中取出倍他樂克和硝酸甘油還有鎮痛藥物,問空姐要了一瓶水,給崔鶴鳴服下去。
“血壓195/125。”蘇云測完血壓,來到鄭仁身邊,小聲說到。
沒人大聲喧嘩,生怕某一句話刺激到崔鶴鳴,讓他血壓繼續飆升。
鄭仁心里一片冰寒。
這么高的血壓,沒有靜脈藥物泵入,隨著時間的推移,每一分、每一秒,崔鶴鳴都有可能直接死去。
“空乘小姐,我要聯系塔臺。”鄭仁一把抓住正要去和機長匯報情況的空姐的胳膊,冷靜而不容拒絕的說到。
一眨眼,要上架了。
江湖規矩,上架前,總要說點什么,和選秀一樣拉拉票。人在江湖,不能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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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慘這種事兒我還是不說了。什么萌新啊,什么生病還堅持工作啊,這類的話本站或是外站大神們說才有價值,我感覺我說出來沒意義。
就算是我賣慘,也得有人買才是。
嗯,此刻,我覺得我心里特別有逼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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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在計算各種加更。這里和大家匯報一下,均訂每500加更一章,盟主加更(第一個盟主,按以前的說法加更,要是有更多的盟主……看情況,看情況),估計也就這些。
搶月票?呃,作為特別有逼數的我,是不會做這種無用功的。看書評區有書友說為我留著月票,心里十分感激,但搶月票這種事兒,每天看著紅包區月票紅包刷屏,就犯怵。現在的月票榜,沒有幾十萬,別想上去。呃,那可是幾十萬啊,好幾個黃金總盟,砸在頭上,我直接幾百更,這本書完本的時間都能提前三五個月。
還是老老實實更新,訂閱上去了再說好了。
另外,有一件比較重要的事情。
我看最近上架的書,都是中午12點上架(從前我記得應該是凌晨12點來著),所以為了看看首日訂閱能不能沖一下精品,12月21日(周五),我會守在電腦前,12點一過,改了狀態,就準備更新。
當然,更新的時間要看我能不能很快弄明白操作……畢竟歲數大了,理解能力略慢。
期間,能有多少訂閱,就拜托諸位書友了。
12月22日(周六),中午13點直接更新五章。主要還是為了新增章節不沖淡首日訂閱,這點小愿望和小心思,請大家多多理解并支持。
嫌棄我斷章的書友,這回可以一起看了。我看本章說,竟然有書友說,這么斷章會得前列腺炎的。其實,我的年紀,不這么斷章,前列腺依舊不會很好~~~大笑。
12月23日(周日)——12月30日,一日五更,時間是2點、7點、12點、17點、22點。
這段時間的工作計劃以及懇求訂閱的所有事情都說明白了,啰嗦了很多,大家見諒。
還是那句話,請您支持,請您訂閱,我一定很努力的講故事。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