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早餐時間結束了。”侍應生在魯道夫·瓦格納教授耳邊說道。
呃……直到服務生提醒,魯道夫·瓦格納教授才醒了過來。
他看著一桌子已經涼透了的早餐,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站起來。
好漂亮的手術,以魯道夫對前列腺的介入手術的了解,這臺手術簡直堪稱奇跡!
每一個步驟都精準無比,
每一個選擇都恰到好處,
不同血管的不同分支,構建了前列腺的供血動脈網,竟然足足有六個!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看的心曠神怡,同時也很好奇,到底是誰做的手術?
如果說是二十年前,魯道夫·瓦格納教授有足夠的能力把這件事情壓下來。他依舊是這個世界上,介入手術方面的權威。這些挑戰,對他而言,微不足道。
而現在,這種可能性基本不存在。
網絡的發達,讓一切消息傳播的特別快,甚至在魯道夫自己還沒注意到的時候,好多人都知道了這件事情。
作為局內人的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反而是后知后覺者。
既然沒辦法打壓,那只好拉攏。
畢竟,他還要取得梅哈爾教授的好感。或許在梅哈爾去見上帝之前,他還能有機會嘗試一下諾貝爾醫學獎!
1949年莫尼茲以切除人腦部額葉以治療精神類疾病的新術式,獲得了諾貝爾醫學獎。
但是那之后的十多年內,并發癥頻頻。患者被切除的,除了額葉之外,還有性格。
人類對自己最重要的器官之一——大腦,研究的并不深入。
這個新術式,后來被證明是一個失敗的術式。
所以在那之后,便極少有新的手術術式能夠獲得諾貝爾醫學獎的提名,更不要說獲獎了。
能獲得諾貝爾醫學獎的,大多都是理論研究。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知道,假如自己能夠治愈……不,不需要治愈,只需要讓梅哈爾教授擺脫那根可惡的尿管,讓他活的像一個人,一個男人,去和漂亮的古巴姑娘談笑風生,別說提名,即便是真的拿到諾貝爾醫學獎,魯道夫也并不意外。
現在,忽然冒出一個人,手術做的比自己還要好。不是好了一點點,魯道夫·瓦格納教授能從手術中看出巨大的差距。
一定要抓住這個年輕人,一定!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決定當頒獎典禮結束后,自己一定立即坐上飛往中國的航班。
……
……
“那個院長,給你開什么價錢了?”幾個小時后,鄭仁和蘇云吃晚飯的時候,蘇云問到。
“好像是稅后一百五十萬。”鄭仁道。
“真是小氣啊。”蘇云夾了一塊子肉,放到嘴里,聲音有些含糊不清,“兩年前,就有私立醫院挖我,直接開價一年二百萬。”
“咦?你怎么會這么值錢?”鄭仁奇怪。
“喂,老板,我可是做過心臟移植的高手!你別跟我說你不知道心臟移植的難度。”蘇云認為鄭仁在噴他,馬上懟了回去。
“你為什么不去干?”
“沒意思。”蘇云道:“自從老師病退回家,我就覺得這些都沒意思。”
“好吧。”鄭仁無所謂。
“你真的沒想走?”蘇云好事。
“去哪。”鄭仁搖了搖頭,“老潘主任,可以說是對我有知遇之恩。老人家一心想要把急診病房建立起來,我要是這時候走,心里過意不去。”
“嘖嘖,前幾天剛夸你不是好人,沒想到你竟然這么想的。”蘇云鄙夷,“我就問你一件事。”
“說。”
“你去謝伊人家提親,謝伊人的爸爸問你,小鄭啊,你一個月掙多少錢啊,你怎么回答?”
“……”
“謝伊人的媽媽問你,小鄭啊,你有房沒有啊,你有車沒有啊,你準備怎么回答?”
“……”鄭仁的表情少有的嚴肅起來,憂心忡忡。
蘇云看著,嘴角上揚,得意的說到:“你總不能兩個肩膀抗個腦袋,說自己沒房沒車,一個月掙四千塊錢,但我有一顆愛你女兒的心。對了,你可千萬別說有私立醫院用年薪稅后一百五十萬挖你,你沒去的事兒。要是謝伊人的父母知道這事兒,你倆的事情肯定不能成。”
“……”鄭仁無語,他用腳后跟都能猜到蘇云接下來想說什么。
“找個上門女婿,只要謝伊人喜歡,那就無所謂了。但誰家想找個白癡傻瓜,嘿嘿。”蘇云的笑容很奸猾。
鄭仁愁容滿面,是啊,要是面對謝伊人的父母,自己要怎么說才好呢?
現在倒是攢了點錢,有個五六萬。
但鄭仁一想到謝伊人家在海城市中心有好幾棟CBD……自己似乎連一套像樣的房子都買不起。
之前做完手術的時候,那股子天下舍我其誰的勁兒一下子泄的一干二凈。
見鄭仁少有的吃癟,蘇云更是大樂,“我跟你講啊,少年郎。自古忠孝不能兩全,想要不負如來不負卿?開玩笑。趕緊趁年輕,趁著謝伊人的父母還在外面周游世界,你好好想想。”
“……”鄭仁的頭低了下去,像往日的蘇云一樣。只是他額前沒有黑發在飄呀飄的,鄭仁的一顆心都在飄呀飄。
生活,比做手術復雜多了。
即便沒有系統加持,鄭仁也覺得還是手術比較簡單。
“對了,前一陣子跟你說,要給小伊人買點東西回去,你想好買什么了么?你可千萬別買一大捧花。俗,俗的要命。”蘇云知道鄭仁肯定還沒想明白買什么,便繼續打擊他。
“我準備好了。”鄭仁低聲說道,繼續愁苦的想日后該怎么辦。
“嗯?你開竅了?跟我說說,你準備什么了?”蘇云好奇。
“不告訴你。”鄭仁嚴肅拒絕。
“這就對了,我跟你說,追女孩子,要保持神秘感。對了,千萬別買什么項鏈、戒指之類的,我跟你說,謝伊人戴的首飾,都是全球限量版。要是你買了一個普普通通的首飾,她還想戴的話,一身衣服都不好搭配。哪有穿幾十萬的衣服,帶幾百塊錢戒指的道理。”蘇云倒是一點都不好奇,繼續嘮叨。
正聊著,蘇云手機響。
“趙云龍,他找我干嘛。”蘇云隨后接起電話,“老趙,什么事兒?”
“哦哦,好啊。”
“我問一下。”蘇云用手擋住電話,問鄭仁,“有個飯局,你去不去?”
鄭仁搖頭。
“云哥兒,來了。”普外科的王總站起來打招呼。
“咦?你怎么跑出來了?”蘇云掃了一眼,趙云龍坐在主位上,旁邊竟然是那位剛剛還和鄭仁說起來的李霄晨李院長。而另外一邊還空了一張椅子,看樣子是給自己留的位置。
還有幾位醫生也在,都是醫院的中生代。
“住院總也是有人權的好不好,一個月有一天休息。”王總笑呵呵的接過蘇云的外衣,掛到衣柜里,毫不介意自己就像是一個跟班的。
蘇云毫不客氣,大咧咧的坐到趙云龍身邊。
“李院長,這位就是我們剛剛說的蘇云,云哥兒。”王老總介紹到。
“蘇先生,第二次見了,幸會幸會。”李霄晨站起身,腰弓著,伸出手去。
蘇云連站都不站,只是很隨意的伸手,蜻蜓點水的碰了一下,額前黑發飄蕩著。
李霄晨像是沒感受到一絲的難堪,幾句說笑,就把蘇云的冷淡淹沒,沒開門見山的說正事兒,而是推杯換盞,席間氣氛熱烈起來。
聊了幾句,蘇云就搞清楚狀況了。
王老總叫王路,很簡樸的名字。他明年博士畢業,留院的可能性不大,正好李霄晨來挖人,兩人一拍即合,簽下意向性協定,王路王總畢業后就去海峽醫院當普外科的責任主治醫。
找工作,這種事兒是喜事兒,所以今晚李霄晨提出吃飯的時候,王路找來相熟的幾位作陪。
席間說起醫院近期的八卦,肯定要提到鄭仁和蘇云,李霄晨有意無意帶節奏的帶了幾句節奏,趙云龍便把蘇云喊了過來。
鄭仁不好交際,但人還不錯,沒人對他腹誹什么。
酒過三巡,幾瓶飛天茅臺見了底,李霄晨這才站起身,舉著酒杯,笑看蘇云,道:“蘇先生,我比你大,但你是傳奇人物,我也叫你一聲云哥兒,可以吧。”
蘇云知道,戲肉來了,頷首微笑。
“云哥兒,我先敬你一杯。”
李霄晨用的是半斤的大杯子,清而凜的茅臺在杯子里散發著濃郁的酒香。
作為海龜的李霄晨并不喜歡茅臺,更喜歡葡萄酒或是威士忌。但入鄉隨俗,基本都是目標客戶要喝什么,他就陪什么。
“客氣。”蘇云依舊沒有站起來,隨意的拿起一個和李霄晨一樣的大杯子,倒滿了酒,抬手揚了揚,根本不等李霄晨再說什么,一口就倒了下去。
“好酒量!”李霄晨贊道,隨后也一口把酒干了,“云哥兒,說句不當講的。”
“不當講就別講了,吃菜。”蘇云并不是只在鄭仁面前尖酸刻薄,他就是這么一個脾氣,說是恃才傲物也好,總之……大多數人都比較討厭他的脾氣。
當然,女孩子們除外。
“李院長,別搭理他,他就這么一個脾氣。”趙云龍喝酒,解圍,“你說你的。”
李霄晨微笑不變,順著趙云龍的話繼續說下去,“云哥兒,你有沒有想從海城市一院走的意思?你開個價,只要在我權限之內,我要是皺個眉頭,今兒這一桌子的酒我就全都干了。”
“別費這力氣了。”蘇云吹了一口氣,額前黑發飄啊飄的,“剛問過鄭老板,他說暫時還沒想好。”
“那您先來也行啊。”李霄晨沒有放棄,繼續勸說。
在離開鄭仁的房間后,李霄晨做了大量的工作,了解了鄭仁、蘇云這對搭檔。
越是了解,他就越是驚訝。
鄭仁的簡歷很單純,之前也沒什么亮點,就像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一樣。
但他的助手,蘇云,一份簡歷簡直要閃瞎了李霄晨的眼。
看著那么多可以“加分”的項目,李霄晨深深的懊悔,自己還是沖動了。謀而后定,就不會給鄭仁只開出稅后一百五十萬的年薪。
不說術者鄭仁,就是他的助手都這么牛逼,至少值稅后二百萬,給術者開那么點錢,不是開玩笑呢么。
席間更是通過王路了解到鄭仁普外科的手術水平,這幾天還救過臺。
說救臺有些勉強,沒他也能做,但有他會做的更好。
鄭仁在李霄晨的心里,價值飆升。而且李霄晨琢磨,鄭仁難挖,那就從他身邊的助手開始好了。
對蘇云說的話,李霄晨都是有預謀的。
“想挖我啊。”蘇云笑了笑,很開心。隨著他笑容泛起來,酒店單間里所有的顏色都變成黑白的一般,后面站著兩個嫵媚萬千的女孩子服務員,在此刻變成了背景,變成毫無生機的木偶一般。
李霄晨怔了一下,這特么是真能憑臉吃飯的主啊,去當明星絕對能在短時間內橫掃一片。
“李院長啊,你知道我最近在搞什么項目么?”蘇云隨即斂去笑容,問到。
“打聽過了,小肝癌結節的鑒別診斷與精準介入治療。”李霄晨很懂行,“應該沒幾個月就能在《柳葉刀》看到了吧。”
趙云龍蒲扇一般的手一下子拍到蘇云的后背上,“你行啊,又要弄論文,還是《柳葉刀》?”
蘇云搖了搖頭,道:“那是前幾天的事兒,要發《柳葉刀》,只是因為我和某位評審熟,懶得麻煩。”
“……”
“……”
眾人驚愕。
怎么聽蘇云這話里面的意思,文章發在《柳葉刀》上,不是什么大事兒,而是給《柳葉刀》面子呢?
這……這家伙也太特么自戀了吧。
蘇云微微低著頭,沒有看眾人的表情,繼續緩緩說道:“李院長,我相信海峽醫院挖人,有一套自己的章程,比如說發表一篇論文在《柳葉刀》雜志,能加多少分。熟練做胰十二指腸聯合切除術,能加多少分。”
“云哥兒是明白人。”李霄晨道。
“有關于前列腺介入栓塞治療的論文,回海城我就要寄出去了。”
“還是《柳葉刀》嗎?”趙云龍的眼睛紅了,不知道是因為喝多了酒,還是羨慕的。
“《柳葉刀》?那是什么鬼。”蘇云鄙夷,“去年,醫學綜合期刊,影響因子最高的好像不是《柳葉刀》吧。”
“是《新英格蘭醫學雜志》,影響因子72.4.”李霄晨對這些倒背如流。
“李院長,我對你漸漸有好感了。”蘇云笑道:“我已經聯系了《新英格蘭醫學雜志》,論文理論上講沒有問題。”
“……”李霄晨哭了。
海峽醫院挖人的章程,要比蘇云說的更為詳細。
發表論文,的確是其中一點,但海峽醫院雖然是純美資醫院,但卻有大陸市場最職業的醫療經理人打理,早已入鄉隨俗。
論文這一塊,國內博士們最喜歡的《PLOS ONE》、《Scientific Reports》,都排除在外,發表的再多,也無法加分。
為什么?
因為這幾樣雜質的論文審核不嚴格,神格已經跌落。說白了,花錢就能上,就不值錢了。
今年最新公布的期刊影響因子,《PLOS ONE》已經跌落到3分以下。
可是蘇云說的《新英格蘭醫學雜志》……那可是第一期刊,影響因子72.4,比《柳葉刀》的47.83還高了一大截。
這要是換算成年薪,李霄晨瞬間就計算出來一個讓他瞠目結舌的數字。
難道要和美國教授……不,是比美國教授的年薪還要高,高的還不是一點半點……
這可不行啊,這要打破海峽醫院的生態系統。
蘇云一句話,就打消了李霄晨的挖人的想法。
“恭喜云哥兒,等您的論文發表了,我一定先睹為快。”李霄晨笑了笑,說了句場面話。
“很快的。”蘇云一點都不謙虛。
說完,蘇云抬起頭瞄了李霄晨一眼,道:“你是想挖鄭老板吧,不過我估計你的權限是不夠的。給你一句忠告,要是挖,就抓緊時間。時間越久,價錢越高,一直到你和你身后財團挖不動為止。”
趙云龍和王路等人微微嘆了口氣,尤其是王路,心里百味陳雜。
看看云哥兒說話的口氣,要挖就抓緊,有什么條件就趕緊扔出來,別玩欲擒故縱的那一套。要不然,嘿嘿,過段時間你們這個純美資的醫院就挖不動鄭仁鄭老板了。
嘖嘖,什么是底氣,這就是。
李霄晨笑著點點頭,剛要倒酒,他的手機亮了起來。
因為是酒局,所以李霄晨把鈴聲關閉,非重要的電話,瞄一眼就掛了。
這是最基本的商業上的禮貌問題,李霄晨做的滴水不漏。
但他看到來電顯示的名稱后,臉色一肅,抱歉的說到:“一個老朋友的電話,不好意思。”
是一個國際知名的獵頭公司的高層打來的電話。
“去吧去吧。”趙云龍毫不介意,給蘇云倒滿了酒,又給自己也倒滿,兩人豪飲起來。
李霄晨拿著手機離開包間,找了一個偏僻、安靜的角落接通電話。
“李,你想要找的線索,有了新的進展。”電話那面說到。
“哦?”
“梅哈爾博士對你關注的小家伙完成的手術特別感興趣,你也知道,梅哈爾博士最近一次的諾貝爾頒獎典禮都沒有參加,就是因為他那該死的前列腺。”
“……”瞬間,李霄晨心里的想法百轉千回。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已經預定了三天后的機票,直接飛往帝都。”那人說到:“這個消息,價值十萬美元。”
“好,我會盡快打入你的賬戶。”李霄晨的臉色少有的肅穆。
梅哈爾博士,神一般的存在。
在諾貝爾醫學獎的評審上,他的意見,權重極大。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一點時間都不肯耽擱,直接飛到帝都,為什么?難道梅哈爾博士對這個海城的小家伙產生興趣了?
李霄晨打了一個寒顫,他莫名想到了諾貝爾醫學獎。
這不可能,李霄晨隨即打消了這個看上去特別無稽的想法。
但到底要開出什么價錢,才能在魯道夫·瓦格納教授來到帝都前,把鄭仁挖走呢?
稅后一百五十萬人民幣?就算是換成美元,都顯得有些微薄。
可海峽醫院聘請的美籍醫生,年薪也不過百萬,給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小家伙這么高的年薪,會不會引發連鎖負面反應?
李霄晨猛然想起蘇云的話,那個漂亮的像是姑娘的家伙說得對,這事兒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權限,還是由董事會決定吧。
他只思考了幾分鐘,就拿起手機,撥通了董事長的電話。
“蘇云,你說的是真的么?”趙云龍和蘇云喝了半杯酒后,問到。
喝到這個時候,也只有趙云龍還有量能陪蘇云喝酒了。王路以及其他幾個老總都到了量,不能再喝了。
再喝,明天怕是還要宿醉。難受是一回事,耽誤了工作,這個責任誰都不想扛。
“你以為呢?”蘇云鄙夷的口吻,鄭仁要是聽到,一定會很熟悉。
“你還真是厲害,遇到的老板都這么厲害。”趙云龍道。
“沒我,他要發表論文在《新英格蘭醫學雜志》,至少還要十年。”蘇云道。
“好羨慕啊,話說鄭老板還要助手嗎?”趙云龍半真半假的問到。
“一個普外科的醫生,在急診科當住院總,要發表介入科的論文,還要找兩個心胸外科的中生代帶頭人當助手?你是逗我呢吧。要找也不能找心胸外科的,換個人吧。”蘇云直接把趙云龍給懟了回去。
趙云龍哈哈大笑,這個鄭老板簡直太有趣了,蘇云說的一大堆科室,竟然沒有重疊,所謂的技術專精,在鄭仁這兒看來,根本不是什么事兒。
妙人!
大妙!
聊了一會,李霄晨才一臉笑容的回來。
雖說一臉笑容,但蘇云一眼就看出來他的笑容下面,是滿滿的凝重。
蘇云心思一動,便笑著說到:“李院長,我了解你想要挖鄭老板的心思,是不是覺得你的權限不夠了?”
李霄晨也不避諱,點了點頭。
有時候真誠一點,反而對事情有幫助。
“我告訴你一件事兒,能不能做到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蘇云戲謔的說到。
李霄晨肅然而坐,問到:“云哥兒,請講。”
“王路知道,鄭老板有自己專屬的器械護士。”
王路聽到后,點了點頭。那天,在臺上,聽蘇云說器械護士沒來的時候,王路驚訝的心情至今難以忘懷。本來以為蘇云是在吹牛逼,現在看來,沒有專屬器械護士那才是怪事。
“您的意思是,要挖鄭老板,就要一個團隊都挖過來?!”李霄晨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湯秀這幾天忙飛了。
從海城飛到帝都,準備了新的采訪預案,獲得總編的認可,以無限的精力投入到取材中去。
可是沒等她這面獲取足夠的材料,消息傳來,鄭仁鄭總的直播手術獲得成功。
多大的成功,湯秀并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需要更忙了。
于是,加班加點、沒白沒黑的干活。
白天,采訪,錄像。晚上,整理白天的資料,剪輯影音資料。
整整忙碌了三天時間,湯秀本來有些圓潤的臉頰清瘦了許多。
思路在一次次采訪,一次次剪輯中漸漸清晰起來。
湯秀都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
不過,她很開心。
“湯主編,咱們帝都的活終于忙完了。”攝像記者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氣,一身疲倦。
“差不多,回海城再做一天的采訪也就夠了。”湯秀道。
“啊~~~”攝像記者慘叫。
“有點上進心好不好,這或許是你這輩子能做出來的最好的作品。”湯秀道。
“我不要什么最好,我只要睡個囫圇覺。三天沒怎么睡了,困的只要一閉眼睛,就能做夢。”
“你還好,還能做夢。就在你們說話的時候,我睡了32秒,真香。”文字記者睡眼惺忪。
“再加把勁兒!咱們今天回海城,飛機上隨便補覺,下了飛機,都給我跑起來!最后兩天,保證給大家一個驚喜!”湯秀雙手用力的拍了幾下,努力給兩名下屬打氣。
但此刻,再怎么讓人熱血沸騰的言語都戰勝不了睡魔,兩名屬下沒精打采的,連附和的力氣都沒有了。
……
……
兩天時間就這么過去了,鄭仁很無聊。
崔鶴鳴漸漸康復,現在在普通病房,已經能下地了。對于鄭仁,崔鶴鳴感激涕零。但每次去看他都引發血壓波動,所以鄭仁去看了他兩次,約好回海城吃飯。
林嬌嬌帶著自己女兒來看了鄭仁一次,表達了衷心的感謝。鄭仁完全不記得這個人了,略有些小尷尬。但林嬌嬌應該是聽孔主任說過鄭仁的特質,早就有了預料。
方林也康復了,轉到普通病房,據說還接受了采訪。看到鄭仁的時候,方林很是感慨,那天的情況真是千鈞一發,自己能活下來,的確運氣爆棚。
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也說不定呢。
除了探望患者和被人探望之外,鄭仁還抽空拉著蘇云去買了一次禮物。
蘇云一臉冷笑,說好的準備了禮物給謝伊人呢?這慫貨,就知道裝。
鄭仁拒絕了蘇云的意見,因為那些東西……都太貴了,自己根本負擔不起。
最后鄭仁買了四個毛絨玩具,一瓶茅臺和一個電子煙的點煙器,禮物的事情便就此作罷。
而蘇云卻什么都沒買。
鄭仁問他為什么不買禮物的時候,蘇云說,自己能回去,對所有人來說就是最大的禮物了。
……
等待,是最無聊的。
鄭仁覺得自己的手指都快生銹了。
但這是必須的過程,自己要看患者術后恢復情況。
雖然系統那個大豬蹄子告訴自己手術完成度100%,鄭仁也對手術蠻有信心,可是沒親眼見到結局,怎么都不會放心。
畢竟這是一種嶄新的術式,后面患者會發生什么情況,大家心里都沒底。
擔心是多余的,患者術后24小時拔除尿管,排尿順利。各種檢驗結果也都很樂觀,膀胱殘余尿量已經接近60-65歲老年人的水平。
雖然只兩天時間,患者病情已經接近康復。
到現在,可以說手術很圓滿。
鄭仁迫不及待,早早的就訂了機票,準備飛回海城。
這次出來的時間有點長,鄭仁忽然很懷念當住院總,天天做手術的時光。
到底是懷念手術,還是思念謝伊人,就不好說了。
孔主任和一眾相熟的博士們去機場送鄭仁、蘇云。
這一趟帝都之行,鄭仁收獲滿滿。
老潘主任說要鄭仁建立自己的人脈的時候,估計沒想到鄭仁這么一個不會喝酒,不回應酬的木頭,竟然能做到這一步。
鄭仁和蘇云托運行李,和眾人告別,應下來常聯系,就進入了安檢程序。
候機的時候,蘇云忽然湊過來,表情有些古怪。
“你肚子疼?”鄭仁正在群里面,和大家聊天,只瞄了蘇云一眼,問到。
“來的時候,你在飛機上遇到了1型主動脈夾層的患者。”蘇云看上去很認真,口氣很真誠,但鄭仁知道,下句難聽的話馬上就要說出口了,“你猜,回去的路上,會遇到什么患者?”
“遇到你這個腦皮質微電流爆發,導致精神錯亂的患者。”鄭仁懟了回去。
“這一路,你用半個月的時間走完了我研究生三年的輝煌。說回去的路上什么都不會發生,我可不信。”蘇云直接用輝煌來形容自己和鄭仁,不帶一點不好意思的。
這是客觀的描述,蘇云是這么認為的。
“憑啥。”鄭仁放下手機,“我可不愿意隨便走到哪都遇到急診,這段時間在帝都休息的挺好。在急診病房,隨便什么時候都能遇到急診患者,不別著急。”
“就知道你會這么說。”蘇云拿著手機,留了一張和鄭仁同框的自拍,道:“兩篇論文,我已經都做完了,郵件已經發送。”
“這么快?”鄭仁詫異。
論文,有固定的格式。蘇云對格式不陌生,這在鄭仁的意料之中。但能在短短兩三天的時間里,完成兩篇要發表在全球頂尖醫療雜志期刊上的論文,蘇云該不會是糊弄了事吧。
而且還有關鍵一點,頂尖的期刊,可不是想發就能發的。
每一個審稿的專業人士都很忙,要是不熟悉的人發來的郵件,瞄一眼就略過了,很容易石沉大海。
看蘇云那副樣子,信心滿滿,鄭仁很懷疑他在外國有熟悉的審稿人。
蘇云一臉神秘,沒有回答鄭仁的問話。
簡短的聊天就此結束,鄭仁看小說,蘇云擺弄著手機,不知道在干什么。
很快開始排隊登機。
馮旭輝給鄭仁預定的頭等艙位置,鄭仁與蘇云提前從VIP通道進入,通過廊橋,來到飛機。
看到鄭仁和蘇云,美麗而大方的空姐臉上的笑容變了,驚呼出來。
“呀,是你們!”
鄭仁心里一片茫然,雖然知道或許碰巧遇到了上次飛來的時候那班航班,可是眼前這位到底是誰,和沒和自己說過話,做過什么,完全記不住。
假裝認識的微微一笑,禮貌、優雅。
“鄭醫生,是吧,我記得你!”空姐開開心心的說到。
因為頭等艙先登機,而飛往海城的飛機頭等艙的客人只有鄭仁和蘇云兩人,所以空姐沒有收斂自己的情緒,像個小女生遇到了偶像一樣喊了出來。
“鄭醫生?是上次呼叫直升機救援的鄭醫生嗎?”
“讓我也看看。”
“果然是啊,我去找機長。”
只一瞬間,六七名空姐圍了上來,蘇云好生奇怪,怎么鄭仁像是一個明星了呢?
“鄭醫生,您這是在帝都交流學習完了?您這面請。”很快一名頗有氣質的空姐把鄭仁引領到頭等艙位置。
因為行李都托運回去,隨身攜帶的東西只有手機,所以也不需要空姐幫什么忙。
“鄭醫生,您好。”幾分鐘后,林機長出現在鄭仁面前,國字臉方正敦厚,伸出手來。
對于林機長,鄭仁還是記得的。
那時候自己去駕駛艙用呼叫器呼叫塔臺,真怕做出什么危險動作,被機長大人當做歹徒給咔咔了。
這位機長也很能承擔責任,獲知機上有乘客需要急診急救的時候,同意了聯系塔臺。
當時鄭仁沒想這有多么困難,但事后越想越是感激這位有擔當的機長。
鄭仁連忙站起,和林機長握手。
“是林機長吧,上次的事情還要感謝您。”鄭仁誠摯的說到。
“為什么要感謝我?”林機長故作詫異,隨后哈哈一笑,道:“你是醫生,救死扶傷是天職。但那個人也是我的乘客,我有責任盡全力把每一個人都送到目的地。”
林機長說的好有道理,鄭仁點了點頭。
“鄭醫生,留個聯系方式。”林機長也不多客套,普通乘客馬上要登機了,一會讓乘客見到一堆人堆在一起,像什么樣子。
兩人互換了手機號與微信號后,林機長舉手告辭。
空姐們湊到一起耳語了一陣后,便各自回到自己的崗位,等待乘客登機。
“沒看出來,你還能讓人記住。”蘇云坐在鄭仁的身邊,小聲說道。
鄭仁笑了笑,難道是當完成任務后給的被動能力是擺設嗎?
要真的是這樣的話,那自己以后是不是也能靠臉吃飯了?最起碼,回去后和患者交流、溝通,不至于太過于仰視常悅了。
一想到常悅,隨即便想到楚嫣然、楚嫣之,想到老潘主任,想到那個俏麗的身影,鄭仁歸心似箭。
至于楊磊……他身上帶著謎一般的氣質,讓人難以記起。即便是作為好友的鄭仁,此時心情激蕩,也壓根沒想起來他。
乘客們開始登機,吵吵鬧鬧的,蘇云直接問空姐要了一個眼罩,準備睡覺。鄭仁則看著窗外的藍天白云,肆無忌憚的發著呆。
回去后,又要面對每天不定時的急診,又要忙碌起來了。
離開海城,不到半個月,時間不長,鄭仁卻感覺過了一個世紀。那種腎上腺素飆升,接聽電話心率突破120的生活馬上又要回到原本的軌道上了。
似乎海峽醫院那面,是不錯的選擇。
但正如鄭仁和蘇云所說的,現在留在海城,很大的原因是為了老潘主任。
雖然鄭仁有了系統之力的加持,并不需要老潘主任的照顧。可是那時候老潘主任對自己的態度和希冀,鄭仁銘記在心。
作為一個孤兒,一點點溫暖,他都記著,無法忘懷。
就這樣吧,反正自己還年輕,再過幾年走,也來得及。
想到老潘主任,鄭仁立即想到小伊人那兩個常年在外旅游的父母。
隨即鄭仁又想到登機之前,謝伊人拒絕了擁抱。手術時候堅決果斷的鄭仁化作一個普通的、沒有戀愛過的小男孩,開始患得患失起來。
飛機開始滑行,爬升,平穩飛行。
“鄭醫生,您好。”一個甜美的聲音出現在鄭仁耳邊。
鄭仁回頭,見是那位氣質頗佳的空姐,鄭仁微微一笑,算是應了一聲。
“我是孫佳,本次航班,由我為您服務,請問您需要什么飲品么?”孫佳甜美的詢問道。
鄭仁是第一次坐頭等艙,頭等艙還有專門的一對一服務么?從前聽人說起過,據說只有國際航班才會有這種事情。
但情商再怎么低,這個時候也不會出問題。
“咖啡,謝謝。”鄭仁臉上一直保持著和煦的微笑,像是春風一般。
孫佳點了點頭,起身去準備咖啡了。
“奇怪。”蘇云戴著眼罩,卻沒有睡。當孫佳離開,他一把摘掉眼罩,說道:“你臉上長花了么?”
“花?”鄭仁不解。
“有我在場的時候,女人的目光就不會看別人。可是這次,好奇怪。”蘇云仔細端詳了一下鄭仁,好像沒什么變化啊,普普通通的眉毛,普普通通的眼睛,普普通通的鼻子……一切都很普通,和自己不一樣,沒有一點英俊瀟灑的氣質。
可是上了飛機,蘇云便感覺自己被無視掉了!
這簡直無法忍受!
“你好看,行了吧。”鄭仁敷衍,“你要喝什么?”
“我要睡覺,這幾天你什么事兒都沒有,我可是熬了幾個通宵的。對了,注意一下信件的接收,一兩個月內,編輯社會有回函的。”蘇云說完,馬上戴上眼罩,繼續“睡覺”。
鄭仁大樂,手術碾壓蘇云這廝,不算什么。這次蘇云被空姐們無視,估計帶給他的巨大的心理陰影,面積無法計算的那種。
系統那個大豬蹄子,有時候也是很靠譜的,鄭仁微笑喝著咖啡。
不時有空姐來要鄭仁的微信。
這不是第一次了,鄭仁漸漸也習慣了被女生搭訕,要聯系方式。
一路平安,很快飛機就飛到海城上空,盤旋,下降。
“真是好像看看謝伊人看到你的時候的表情。”蘇云打了個盹,已經起來,在鄭仁耳邊說道:“你就帶了幾個毛絨玩具回去,我要是謝伊人,得把你罵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