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心臟有力的搏動,破損處不再有鮮血滲出。
沒有心包填塞的壓迫,心臟搏動毫無問題。
鄭仁和蘇云又開始探查肺臟,看有沒有其余沒發現的傷口。
刀刺傷導致心包填塞,說急,那是真急。
心臟出血,因為心肌外層有心包保護,所有出血,大多數都積存在心包中。
如果出血比較迅猛,心包腔里的血液越來越多,排出量小于出血量,導致壓力增大。
隨著壓力越來越大,心臟搏動會受到限制。最嚴重的情況,就是壓力大于心肌搏動的力量,導致心臟驟停。
解決的辦法也很簡單,做心包切開,鮮血釋放出來,壓力減輕,心臟會重新跳動。
問題最難的一點在于時間,
只有時間!
要是按照一般流程,到手術室,消毒,麻醉,一切術前準備都完成,然后再切開減壓,患者肯定早都涼了。
最佳處理方式是心臟驟停后,馬上切開心包,進行減壓。
什么無菌操作,什么搶救流程,全部都不重要。
即便是打開胸腔會造成開放性氣胸,也無所謂。
心臟都停止跳動了,氣不氣胸的,還重要么?
而手術,也比較簡單,把心臟縫上也就可以了。
這是最為緊急,也是處理起來比較簡單的一種急診。
……
手術室外,群情激憤。
患者家屬、親朋好友陸陸續續的趕到,見到患者愛人身上的大腳印,和她失魂落魄的模樣后,全都遏制不住的憤怒起來。
當聽說患者在救護車上就已經“死亡”,急診搶救室里,市一院的醫生還把胸腔剖開后,大家的憤怒更是難以遏制。
尤其是急診搶救室里地面、房頂都是鮮血噴濺的痕跡,看著觸目驚心,更是在眾人的怒火上又潑了一桶汽油。
“人都死了,還有這么禍害的!”
“哪個大夫弄的,整死他!”
“就是,大夫呢!大夫呢!”
家屬雖然不多,因為時間還短,得到消息而且能及時趕來的人有限。
但是他們的憤怒,卻越來越濃烈。
人死了,自然有兇手負責。
可是人送到醫院,難道不應該是胸外心臟按壓,加人工呼吸什么的來搶救么?
電視里,都是這么演的,一些小科普常識也都是這么說的。
根據120急救車上的大夫說,人死了有一會了。就這樣,還要開膛破肚,連個全尸都留不下……
這是哪家的道理?!
還有王法嗎!
還有道德嗎!
而家屬的憤怒,在周圍吃瓜群眾的添油加醋描述下,愈演愈烈。
“是啊,我剛才看到人進來的時候,已經都死了。大夫把把人切開,那血,一下子就竄上房了,像是下了一場血雨一樣。”
“真嚇人,我估計我回家得做噩夢。”
“大夫還拉著死人跑,是要去哪?不會是要器官……”這位說著,就被旁邊的人把嘴給堵上。
這種事兒,哪能隨便說!
不要命了!
患者的愛人坐在地上,全身軟的連靠著墻坐著都很難,像是被抽走了骨頭一樣。她無聲的哭泣著,也沒有眼淚,也沒有聲音。
該流的淚水,早就流干凈了。
無聲,無淚,但那股子哀怨、悲傷,卻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得到的。
她沒有說當時的情況,估計當時發生什么了,她自己都不清楚。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患者的親朋好友們愈發憤怒,難以自已。
“那個大夫呢!我哥呢!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人都死了,他拉著尸體去哪了!”
“你們市一院,是不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把尸體還回來!”
“麻痹的,砸了你們醫院!”
家屬圍著最近的一個護士,叫囂起來。
越說越是憤怒,一人開始用腳踹硬塑的紅色長凳,想要抄起來把能看的東西都砸碎,發泄出心中的怒火。
“都特么安靜點!”范天水一直在觀察,他很冷靜,什么血上房之類的事情在他眼里根本沒有震懾力,從前小組的戰地醫生也做過類似的搶救,生生把一個已經死去的戰友給救活了。
范天水把人群分開,普通人在他眼里,只是百姓而已,根本沒有還手的能力。
他擋在小護士的身前,不怒自威。
環視四周,如猛虎下山一般,一股子凜然之氣震懾全場。
“我哥的尸體呢!”一個年輕人喏喏的問到,聲音比之前降低了很多。
要不是好面子,怕下不了臺,他也不會說話。
范天水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簡直太可怕了。沒有一個正常的老百姓愿意招惹這種人。
“尸體?”范天水冷冷說到:“你就這么盼著你哥死嗎?”
“你怎么說話呢!”另外一人聽到范天水硬邦邦的話,隨即怒了起來。
范天水斜睨,眼神如刀,那人直接慫了。
“鄭總在搶救,人還有機會活下來,都特么散了吧。”范天水揮揮手,手掌上的肌肉遒勁有力,看著就嚇人。
自從在市一院當保安后,范天水雖然還是沒什么積蓄,但是他的營養跟得上了,身體也漸漸恢復。雖說沒有到達巔峰狀態,但保護市一院急診科,綽綽有余。
“大哥,手術室在哪?”患者的表弟一腔子怒火無處發泄,又不敢招惹范天水,憋屈的哭了出來。
“這面不許鬧事,要不然送公安局。”范天水囑咐道。
他那個身材,就像是從前的土匪、胡子一樣,公安局這三個字從他嘴里說出來,讓人覺得格外出戲。
“家屬,直系家屬,跟我來。”范天水空著手,一臉不在意的神情,帶著家屬浩浩蕩蕩的來到急診手術室門前。
有一些家里人病情不重的患者家屬,甚至連患者本人好事兒的都跟在后面,要看個究竟。
看熱鬧這一點,無數年來,就沒有改變過。
“都老實點,里面是手術室,鄭總在做手術。”范天水像是門神一般,站在手術室的門口,冷冰冰,兇巴巴,讓人望而生畏。
“手指頭伸進去,能摸到心包,壓力很大,碰不到心肌,診斷很明確了。”鄭仁接過小伊人遞過來的溫鹽水,倒進胸腔,還回去,繼續要。
“在急診搶救室開胸,直視下心臟按壓,說起來簡單,一般人可沒這個膽子。”蘇云道。
這句話是實話。
當時,在嚴格意義上來講,患者的確已經是死人了。
要把死人救活,還不是持續幾十分鐘的胸外心臟按壓那種操作,而是直接開胸,心包填塞被切開,血直接噴上房頂的這種極具震撼力的操作,一般醫生,當時就慫了。
為什么?
因為搶救回來,患者胸腔處于有菌的環境,術后肺不張、肺內感染都是小事。心肌感染什么的,也經常見。
術后一堆麻煩事兒。
而搶救不回來……
呵呵,那就恭喜了,有一半的幾率要遇到重大醫療糾紛。敢動手的醫生,醫路大概率會截止在這里。
“當時沒想這么多。”鄭仁回答的很憨厚,很樸實。
沒想這么多,一心救人。
至于成功與否,盡力而為。
最后是什么結果,總不能辜負了身上的這身白服吧。
“不過老板,平時見你蔫了吧唧的,也沒什么脾氣。怎么一到搶救的時候,就換了個人一樣呢?”蘇云問到。
“沒有啊,沉著冷靜,肯定是沒有亂的。嫣然,雙腔通氣。”鄭仁一邊和蘇云說話,一邊讓楚嫣然開雙腔管,看看肺子有沒有破口的地方。
“還說沒有?在帝都,搶救方林的時候,你就踹過一個醫生。今兒,你竟然還敢踹患者家屬。”
“時間緊迫,她抱著平車不讓動,死了人算誰的?”鄭仁平淡回答。
此刻,已經沒有了搶救時候的緊張與激情。
但回想起來,要是再來一次,鄭仁肯定還是會一腳踹過去,把耽誤搶救工作的患者家屬給踹開。
好心辦壞事,大概類似于此。
“你就不擔心醫鬧?”蘇云一邊問,一邊用吸引器把溢出胸腔的鹽水抽走。
仔細觀察胸腔里的鹽水,沒有氣泡冒出來。
“從前擔心,但不是連小六說已經把市一院的醫鬧都趕走了么。平常的患者家屬,還是講道理的。再說,有范天水在,應該沒問題。”鄭仁仔細觀察,又看了一眼視野右上方鮮紅的系統面板,沒有肺破裂的診斷,便說道:“關胸。”
與此同時,鄭仁耳邊傳來“叮咚~”一聲任務完成的聲音。
【急診任務:活死人,醫白骨完成。
任務內容:搶救心臟驟停的急診胸部刀刺傷病人。
任務獎勵:急診急救技能大師級技能書,金質寶箱1個。
任務時間:45分鐘,剩余時間2小時15分鐘。】
有獎勵呀,還算是不錯。急診急救大師級……鄭仁品咂了一下,自己還是想做手術。
“這種手術,壓根沒有技術含量。”蘇云品咂了一下,抱怨道,“老板,今兒我還以為該輪到我大顯身手了。你要不要連胸外手術都跟我搶?”
“嗯?心臟不是你縫合的么?”
“又沒人看到。”蘇云說,“當時我看到傷口,就知道是心包填塞,已經準備切開,直視下心臟按壓了。沒想到你連胸科的活都搶我的,你能不能老老實實當個普外、介入的大夫。”
“太急了,沒時間想。我既然會,就直接做好了。”鄭仁笑了笑,見蘇云把胸腔里的鹽水抽吸干凈,又道:“準備抗生素,頭孢哌酮他唑巴坦,8支,先做皮試。”
已經有了暴露性操作,感染是必須的,接下來就是讓感染盡量輕一點。
溫鹽水紗布覆蓋胸腔,見監護儀上的數字和波形都很平穩,鄭仁徹底放松下來。
“老板,你還是先想好怎么和患者家屬解釋吧。”蘇云戲謔道。
“沒什么好解釋的,死人都救活了,他們還想怎么樣?上天么?”鄭仁笑道。
手術成功,大家心情都很放松,手術室里的氣氛歡樂起來。
巡回護士開始給患者做皮試,要等十五分鐘,所以這段時間,真是屁事沒有的一段時間。
說說笑笑,十五分鐘就過去了。
皮試陰性,巡回護士打開八支頭孢哌酮他唑巴坦,倒在盆子里,謝伊人把盆子遞給鄭仁。
潔白的抗生素撒下去,鄭仁和蘇云開始關胸。
簡單到極點的手術,術野寬敞明亮,鄭仁也是很羨慕,胸科手術的視野,真是不錯啊。
看著就帥氣!
留置胸腔閉式引流,心包引流,逐層縫合,關閉胸腔。
楚嫣然漲肺,胸瓶里呼嚕嚕的有無數氣體冒了出來。
全麻沒有停止,患者術后要送到ICU去住一個晚上。如果狀態平穩,第二天拔管,轉回急診病房。
“我去看看患者家屬,好多手續需要辦。”鄭仁轉身下臺,摘掉手套。
“老板,你有點人性行不行。”蘇云哀嚎,“就咱們倆,你走了,要我和嫣然妹子一起抬人么?”
“我叫富貴兒來。”鄭仁走出手術室。
倒不是鄭仁偷懶,因為是最急的一種手術,所以這臺手術前面,省略了太多的步驟。
就像是蘇云那張烏鴉嘴說的,麻煩事兒在后面呢。
先找到手機,給魯道夫·瓦格納教授打了個電話,讓他來手術室幫忙,鄭仁隨后從大門走了出去。
打開大門,一個厚重如山的背影出現在眼前。
鄭仁楞了一下,隨后看見范天水憨厚的笑臉。
“鄭總,手術怎么樣?”范天水問到。
“挺好,患者要送去ICU。”鄭仁道,“患者家屬,誰是患者直系家屬?”
一群人涌了上來。
“能簽字的,能交錢的,沒事別湊熱鬧,患者愛人呢?”鄭仁好聲喊到。
“讓一下,你誰呀,看熱鬧的滾一邊去。”幾個女人扶著患者的愛人,來到鄭仁面前。
她全身都是軟的,根本走不動步。那幾個女人拼盡全力把她架到鄭仁面前。
鄭仁苦笑,連忙說:“去,把她扶到椅子上。”
折騰了幾分鐘,患者的愛人坐在紅色硬塑椅子上,兩只眼睛空洞無神,等待鄭仁最后宣布死亡的消息。
“你是患者的愛人?”鄭仁問到。
女人毫無知覺,仿佛沒聽到鄭仁的話。
“是,她就是。大夫,老海怎么樣?”旁邊一人匆忙問道。
“搶救成功,需要去ICU住一段時間。要是順利,明天能轉出來,到普通病房。”
一句話,炸雷般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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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手術直播間作者:真熊初墨字數: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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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說甲流時期,我在監護室,搶救患者。患者胸腔里滲出很多,心臟按壓的時候,像是按在一個水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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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人一片驚訝,壓抑的驚呼聲不時傳來。
可是患者的愛人依舊沒有任何反應,眼睛里一片空白,毫無生機。
“喂,菲儀,你家老海沒事兒!”女人身邊的一個閨蜜驚喜交加,抓著患者愛人的肩膀使勁搖晃著。
女人依舊一臉死灰,默然看著前面,眼不能視,耳不能聞。
鄭仁嘆了口氣,這種情況他也遇到過,因為太過于強烈的刺激,導致患者心神激蕩、麻木,這也是人體的一種自我保護的本能。
“唉。”鄭仁搖了搖頭,“其他家屬呢?能交錢、簽字的那種,跟我去補辦手續。”
一聽說要交錢和簽字,鄭仁身邊的人瞬間少了一大半。
還剩幾個人,大多臉上也都猶猶豫豫。
“大夫,我來吧。”患者的表弟湊了上來,和鄭仁說到。
“安排人,叫電梯,等患者推出來,送到icu去。”
“你,跟我來。”鄭仁帶著他順著防火通道走下去。
“大夫,我哥真沒事兒?”那個年輕人還不敢相信。
他是事發當時目擊者之一,當胸一刀,看著人就軟下去,明眼一看,應該是已經死了。
事后當他趕到市一院的時候,聽說的、看到的也都證明了當時的判斷。35xs
而這個年輕大夫竟然說沒事……
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嗯,暫時看患者已經活過來了。”鄭仁道:“但是因為搶救當時家里人耽誤了搶救時間,可能導致患者腦乏氧時間長,造成不可逆轉的腦損傷。再加上搶救的時候比較急,術后可能出現比較嚴重的感染。不過人么,現在已經活了。”
“……”患者的表弟愣住了。
上身跟著鄭仁往前走,下半身卻停在臺階上。
整個人瞬間失控,連滾帶爬的咕嚕下去。
我去……鄭仁想要拉他一把,都沒拽住。
“你沒事兒吧。”鄭仁問到。
“大夫,我哥會變成植物人嗎?”年輕的小伙子沒見過什么世面,生生死死的事情,就算是老人家,也未必有鄭仁見得多。
他已經被鄭仁的話嚇傻了。
“理論上講,變成植物人的概率并不大。”鄭仁道:“走吧,先跟我去辦理住院手續,然后交錢。要不然術后用不上藥,真的就醒不過來了。”
鄭仁的話,雖然有一些夸張,但卻并不完全是危言聳聽。
腦乏氧5-10分鐘,即便患者被救回來,腦部組織損傷嚴重,不可逆轉,變成植物人的可能性幾乎是100%。
當時,也就是鄭仁決斷的快。要是再耽擱幾分鐘,患者也就廢了。
患者的表弟沉默,跟在鄭仁身后,一路去急診病房,鄭仁直接把住院開到icu,省得常悅她們寫病歷了。
囑咐他去交錢,然后告訴他icu的位置,鄭仁就大步奔著icu走去。
市二院的小矮胖子在鄭仁、蘇云狂奔出去的一瞬間下意識的也跟了出去。
在醫院工作時間長了,即便不是臨床工作人員,也會養成這樣的習慣。
從看到一個手腳、臉部全都蒼白的患者從120救護車上抬下來的時候,矮胖子心里就判定這個患者肯定是死了。
一般情況下,這種人象征性的做20分鐘心臟按壓,告慰家屬,也給家屬接受事實的時間,然后就可以宣布臨床死亡。
但他沒想到,自己拿片子過來后,一直在認真看片子,像是個老學究一樣的鄭總,竟然年輕霸氣,懟天懟地的敢在急診搶救室里就開胸,直視下心臟按壓!
要么,這位鄭總是個愣頭青。
要么,人家是有大本事的。
矮胖子站在一邊看著,當鮮血從患者胸腔里噴出來的一瞬間,看慣生死后麻木的靈魂似乎被什么東西猛然一擊。
心包填塞!
他意識到患者的情況。
這樣也能救過來?
當平車被鄭仁拉著往前跑的時候,矮胖子下意識的躲開一條路。
他下意識的沒有幫忙,只是看著。
這種麻煩事兒,能躲多遠就躲多遠。這是多年接觸臨床,得出來的經驗。
可是當他看到患者愛人悲痛欲絕,抱著平車不松手,鄭仁一腳把她踹開的時候,那一腳像是踹在自己胸口一樣。
悶,
憋悶,
喘不上氣來。
這樣也行?矮胖子捂著胸口,詫異的看著鄭仁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看著患者家屬們漸漸匯聚在一起,
看著家屬群情激昂,
看著范天水震懾全場,
他看傻了眼。
市一院什么時候這么牛逼了?竟然能找這種人當保安?
而且他注意到另外一個細節——經常在醫院里轉,看到有患者家屬不滿意,就上前搭訕的醫鬧們的耳目,并沒有出現。
全程安靜,沒人帶節奏,也沒人上來挑撥家屬的情緒,然后把事情鬧大,最后從中分一杯羹。
這……這簡直太讓人驚訝了。
矮胖子心里特別好奇,跟在患者家屬們的后面,一路來到手術室。
很快,鄭仁就出來,宣布搶救成功。
矮胖子驚嘆,不說這位鄭總tips手術做的怎么樣,光是敢在急診搶救室里開胸,直視下心臟按壓,就不是一般人。
而且市一院竟然沒有醫鬧……他心里隱約有種猜測,或許和這位鄭總有關系。
見鄭仁帶著患者家屬回急診病房,他在后面跟著。
看著鄭仁的背影,矮胖子的心里面想了好多事兒。光憑這個年輕的住院總,懟天懟地,年輕霸氣的勁兒,他就相信tips手術肯定能拿得下來。
醫院,不是其他地兒。心里沒數,手里沒活,誰敢這么霸氣?!
他在一邊老老實實的等著,等到患者家屬去交錢,鄭仁這面有了一些時間,他來到鄭仁面前。
腰更彎了幾分,一臉誠摯的笑容,“鄭總,剛剛您的搶救水準,可是一等一的!”
“哦。”鄭仁平淡回答道。
見鄭仁臉上毫無表情,矮胖子心里想到,難道是自己的表情不夠真摯?難道是自己的話語不夠打動人心?
按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自己拍他馬屁,他怎么一點反應都沒有?
想著,矮胖子臉上的笑容又多了一些,眼睛瞇成一條縫,伸出右手,豎起大拇指,道:“服了!”
“富貴兒,最后一個患者的片子怎么樣?”鄭仁似乎根本沒注意到矮胖子的表情和動作,無視了他的夸獎與贊揚,回頭問到。
“看完了,適合手術。35xs”魯道夫·瓦格納教授根本沒去理會什么急診搶救,一直在閱片器前,專心致志的看著片子。
“老板,你來一下,我覺得你的判斷似乎有點問題。”教授隨后拿起一張紙,上面滿滿當當寫滿了德文。
“哪里有問題?”鄭仁馬上站起來,從矮胖子身邊繞過去,來到閱片器前。
教授把一張片子重新掛上去,開始和鄭仁探討起來。
矮胖子心里百味陳雜。
雖然不高興,但是他再次刷新了對鄭仁鄭總的認知。
人家不稀罕自己的贊揚,為啥?
地位不夠唄,還能為啥。
沒看見那個外國人都喊鄭總“老板”么?
海城絕對沒有哪家醫院和外國的醫學院校有聯系,即便有交流生,也是單相交流,出國鍍金去了。
這一點,矮胖子很確定。
別說海城,就算是省城,也找不出來有誰能帶外國醫學生的。況且眼前這個外國人,年紀偏大,一看就是教授,而不是交換生。
能讓外國醫生喊老板,沒兩把刷子能做得到?
不服高人有罪,矮胖子把自己的心態擺的極正。再說,鄭仁是張院長請的人,他了解越多,回去越好拍張院長的馬屁。
鄭仁和他沒關系,但張院長卻能決定他的小日子過得好與壞。35xs
矮胖子仔細觀察鄭仁,找尋他身上的閃光點,好回去和張院長匯報工作。
他深深知道,夸鄭仁,就是夸張院長。而且要比直接夸獎張院長,效果更好了許多。
這都是張院長慧眼如炬,才能發現這樣牛逼的人才。
如果說鄭仁牛逼,那么張院長更牛逼。一個是千里馬,一個是伯樂。
矮胖子的邏輯很清晰。
又半個多小時,鄭仁和魯道夫·瓦格納教授終于聊完了片子。
把片子逐一檢查,對照片子袋上的標簽放好,鄭仁才笑著和矮胖子說到:“片子看完了,很理想,沒有絕對的手術禁忌,張院長費心了。”
“嗯嗯,您滿意就好。”矮胖子的腰幾乎彎成九十度,鄭仁看著都累。
“鄭總,那明天手術的事兒?”矮胖子問到。
“應該沒問題,我一早趕過去。”鄭仁道:“給患者做術前準備吧。”
“好咧,那就多麻煩您了。”矮胖子滿臉堆笑,“本來想今天請您吃頓飯,表達我們二院和患者、患者家屬對您的感謝。但您這兒有點忙,那就明天。請您務必不要推辭,都是一番心意。”
鄭仁笑笑,沒說話。
目送矮胖子離開,鄭仁抻了一個懶腰,隨后站起來,和常悅她們交代了一聲,便去了icu。
患者是救活了,而且有蘇云在icu照看,鄭仁也沒什么擔心的。
但這么多年的醫生當下來,術后不去看一眼患者,總是覺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缺了點什么。
關鍵是不放心,做什么都心神不寧。
“老板,你干啥去?”教授問到。
“去看看術后患者。”鄭仁道。
“什么患者?”教授跟了上來,他真想把鄭仁給留在閱片器前,把心中的疑問說出來,和鄭仁再探討個三天三夜。
可是這位老板,竟然看完片子就要走,這一點是魯道夫教授無論如何都不能忍受的。
“剛剛有個刀刺傷的患者,心包填塞,來的時候心臟驟停。”鄭仁說著,拿起電話,打給120急救值班醫生。
“喂,我是鄭仁。”
“嗯,心臟驟停的患者,心跳停止時間多長?”
“好。”
說完,鄭仁掛斷電話。
患者的心跳剛一停,120值班醫生就給鄭仁打了電話,前后肯定不超過5分鐘。
再一次確定了這點后,鄭仁放下心來。
“老板,我覺得你應該專心致志的奔著一個目標行進。”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對鄭仁的“不務正業”表示極度憤慨。
“治病救人么,都一樣。”鄭仁的回答毫不走心。
“那怎么能一樣!”教授道:“你要知道,完成一個標準術式,會挽救多少人的生命。”
“這不是有你呢么,富貴兒。”鄭仁在前面走著,“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
“……”教授對漢語不是很熟悉,即便再如何的語言天才,他也沒辦法明白鄭仁這句話里,語氣和內容交織后,真實的含義。
來到icu的門前,鄭仁按響門鈴。
監控的燈光亮起,鄭仁忽然感覺到一個人在后面撲了上來。
“大夫!”
鄭仁詫異,回頭看去。
是那個被自己踹了一腳的患者的愛人。
她似乎好了一點,腳步虛浮,用最快的速度來到鄭仁面前,“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鄭仁連忙閃開,這特么是要干嘛?
“大夫,謝謝你!”
“你這……太客氣了,趕緊把她扶起來。”鄭仁躲在icu大門旁的角落里,手足無措的說到。
“大夫,謝謝,謝謝!”那面患者的親朋好友把他愛人扶了起來,患者的表弟來到鄭仁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太客氣了,不用,不用。”鄭仁連忙擺手。
那個年輕人也很稚嫩,還不是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很多年的老油條,話說到這里,就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了。
只是不斷的嘮叨著謝謝。
看來突然發生的事件,家屬到現在還沒辦法完全接受。
icu的大門打開,鄭仁連忙開門進去。
直到大門關閉,和外界隔離,鄭仁才松了一口氣。
“老板,他們是被你的騎士精神感動了么?”魯道夫·瓦格納教授不解的問道,“那個老妹兒要發誓效忠你?”
“……”
“現在,在我們那,都很少有這種古老的儀式了。”教授繼續嘮叨著。
“富貴兒,我跟你講,和騎士與效忠沒什么關系。”鄭仁有氣無力的說了一句,便懶的跟教授解釋。
涉及到風土人情,要是說明白,至少是一片字數在十萬字左右的論文。
有那時間,還不如去看看患者,回去和謝伊人聊聊天。
至于教授懂不懂,和鄭仁沒關系。
換衣服,進入icu,鄭仁迎面看到蘇云趴在護士站的臺子上,正和icu的護士妹妹們有說有笑,聊的正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