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怎么樣?”鄭仁走到蘇云身邊,問到。35xs
“老板,你看我,就知道患者怎么樣了。”蘇云吹了口氣,額前黑發飄呀飄的,小護士們的眼睛里,星光閃爍。
鄭仁想想,似乎也是。
換一個重患,蘇云肯定坐在床頭看護,手里拿著筆和紙,記錄患者的出入量與其他各種數據。
然后根據各種數據,調節患者的出入量與藥物的劑量。
而這次,他輕松寫意的趴在護士站的臺子上聊天,一看就知道沒什么事兒。
“搶救及時,患者心臟停跳時間比較短,現在已經全面恢復。”蘇云道“腦水腫癥狀不重,可以放心了。
另外患者d2聚體檢查數值偏高,要是術后沒有肺栓塞或者腸系膜動脈栓塞之類的并發癥,明天就能轉回急診病房,后天就能下地。”
“……”這是鄭仁處理的第一個心包填塞的患者,他并不認為患者會恢復的這么快。
看鄭仁的表情,蘇云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在帝都,我接診了一個心包填塞的患者。那個患者比較輕,或者說是就診及時,心跳沒停。”蘇云開始八卦起來,“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身體可真好。術后第二天,拎著胸瓶,滿走廊溜達。第三天,拔了胸瓶,自動出院。”
“厲害!”鄭仁由衷的贊嘆。
“和手術沒關系,是患者身體素質好。”蘇云道“這個患者年紀不大,術后應該沒什么問題。小蘭,幫我瞄一眼,看看凝血回報了么?”
一個年輕的小護士笑吟吟的應了一聲,打開患者的病例,查找化驗單。
“云哥兒,還沒出。”清脆的聲音,像是黃鸝鳥一樣,透著一股子清爽與愉悅。
“出來了微我一下。”蘇云搖搖晃晃的拍著鄭仁的肩膀,“走了,老板。”
鄭仁沉默,和蘇云、教授走出icu。
沒事,沒事兒就好。
但這種事情,現在還不能和患者家屬說。
現在說,的確能看到患者家屬的笑臉。可是一旦給了好的預期,患者病情又出現反復,就不好解釋了。
鄭仁在出門前小心翼翼的做了一個“噓”的動作,悄悄打開門,見左右無人,躡手躡腳的離開icu,沒有驚動患者家屬。
“你這大夫當的,跟么做賊一樣。”離開icu,在防火通道里,蘇云鄙夷道。
“嫌麻煩。閃舞小說網”
“對了,老板,有件事兒忘了跟你說了。”蘇云剛要噴鄭仁,忽然想起一件事兒來,“咪狗屋,手術費打到我卡上了。一萬二,三千塊是咪狗屋的耗材錢。”
“哦。”鄭仁面無表情,繼續往下走。
“喂,老板,錢怎么分,你倒是說句話啊。”蘇云道。
“留著吃飯吧。”鄭仁道“有時間,你張羅一個局子,叫著大家一起出去熱鬧熱鬧。”
“好咧。”蘇云也不在意這萬八千的,只是他對于鄭仁不在意這筆錢,很是好奇。
可是他哪知道,這都是讓他自己給嚇唬的。
謝伊人的父母肯定不會在意錢的事情,那么有沒有這萬八千的“手術費”,就無所謂了。
鄭仁明天就要去二院做手術。
這條路要是通暢了,一年怎么都會有十幾二十萬的收入。相比較而言,蘇云手里的那筆錢還是留下來當做會餐費最是合理。
“你跟伊人、嫣之說一聲。”鄭仁道。
“嗯,對了,哈利的主人還給你做了一面錦旗,放在咪狗屋里。”蘇云道。
“……”鄭仁腦海里猛然浮現出一個巨二無比的笑話。
“不會是感謝醫生,救我狗命吧。”鄭仁小心問到。
“怎么會!”蘇云道“一般人,都沒那么二的。錦旗上寫著什么杏林妙手回春之類的話,再有就是哈利的小主人接她出院回家的時候,特別感謝你,托小鷗帶話。”
“哦,我知道了。”鄭仁道。
“你可真是無趣啊。”蘇云笑呵呵的說到“晚上準備干什么?要不今晚就一起吃頓飯?”
鄭仁腳步猛然一滯,瞄了一眼魯道夫·瓦格納教授,靠近蘇云,小聲說道“我準備今晚請伊人去看電影,除了那天說的,你還有沒有好的建議?”
“嘖嘖。”蘇云不出意外的露出刻薄的神情,嘴角的譏笑洋溢出來,道“你是想問怎么能推倒吧。”
“……”鄭仁結語。
“我跟你講,少年。”蘇云摟著鄭仁肩膀,竊竊私語,“這種事兒,分情況。你的情況是郎情妾意,慢慢來,千萬不能著急。小伊人家庭情況有些特殊,你也是知道的,所以更要慢一點。看看電影就挺好,剩下的,等以后有機會再說。”
“機會?”
“水到渠成。”蘇云恨其不爭的拍了拍鄭仁肩膀,道“我倒是覺得去帝都手術,要不是介入手術,就好了。你可以帶著她去帝都,嘖嘖,飛刀的時候帶著自己的器械護士,老板,你牛的一逼啊!”
蘇云的意思,鄭仁是知道的。但是介入手術是要吃線的,小伊人自然能不上就不上。
第一次做急診tips手術,患者誤吸事件,是突發偶然事件,進去一次無所謂。
即便是蘇云,鄭仁也不打算帶著他多做介入手術。
他還沒要孩子,而且他也不像自己,有系統裝備,能把輻射射線轉化成能量。所以,蘇云也不應該長期做介入手術。
至于魯道夫·瓦格納教授,人家能在這里住多久都不好說。況且教授都那么大歲數了,做了一輩子介入手術,鄭仁壓根就沒琢磨教授的事兒。
倒是蘇云說的,要是能帶謝伊人去帝都做手術,該有多好。
那丫頭臉皮兒薄,熟人少一點,她應該沒那么不好意思了吧。
想一想,挺美的。
要不然自己開始學習胰十二指腸聯合切除術?不過普外手術,千錘百煉,帝都的教授基本都是宗師級水準。不像是介入這一塊,屬于新興學科,一個宗師級能震懾全場。
算了,還是按照狗頭軍師蘇云的想法來吧。
慢慢來,比較快。
海城,市一院,急診大樓前。
一輛黑色的奔馳商務車緩緩停下來,幾個衣著光鮮的走了下來。
為首的是一個女人,屬于那種看不清楚年紀的。看樣子,只有30左右,但眉宇之間自然而然流露出來一股子成熟穩重的氣質,舉手投足風雅而從容。
她沒有著急進入急診大樓,而是站在外面打量了一下周圍。
海城的城市氛圍,和她的氣質格格不入。但她卻沒有過多的表情,只是沉默看著。
“林董,要找的人在這兒?”一個西裝革履,方臉闊口的男人問到。
“嗯。”女人應了一聲。
女人是伊美醫療的林嬌嬌林董,而她身后的男人,是最近的一個意向性合作伙伴,周達。
開保時捷911的年輕人,是周達的兒子。
本來以為是一次尋常的交通事故,所以林嬌嬌在第一時間派葛律師來到海城,負責處理相關事宜。
原本伊美集團的擴張計劃里,根本沒有海城這種地市級城市。但因為上次失明的事件,林嬌嬌注意到這里。
她鬼使神差的準備在海城設立一個分店。
也正是如此,她派出葛律師,得知簡略信息后,就想到了鄭仁。
這一系列事情看上去都很巧合,但又是必然的。
不管林嬌嬌多少年沒有再醫院治病救人了,不管她賣的各種美容產品有多么肥厚的利潤,人的心里面,總是有一塊最柔軟的位置,不容碰觸。
當聽說周達的兒子車禍原因是阻攔120急救車后,她就決定拒絕周達的合作意向。
一個女人,幾年時間把生意做得這么大,不干練一點是絕對做不到的。
決斷明快,是林嬌嬌的強項。尤其是這種事情,更是她的逆鱗所在。
當然,鄭仁也是其中一部分原因。
要不然林嬌嬌不會采取這種激烈的方式,而是會用一些溫和的商業手段與對方劃清界限。
鄭仁這小子,沒想到還挺帶種的,林嬌嬌露出一絲笑容。
“林董,我就不明白了,海城這個地方的一個小醫生,值得我親自來道歉?”周達說話的聲音有些陰沉,就像是海城的霧霾一樣,讓人透不過氣來。
“合作,是不可能了。”林嬌嬌道“但我們畢竟有過良好的合作,我不能看著你自己作死,和你那個不爭氣的兒子一樣。”
“作死?”周達出離憤怒。
他并不認為來海城,真正要做的事情是請求那個開救護車碾壓自己兒子開車的小醫生。
這,只是商業手段,是林嬌嬌談合作之前的一次示威和壓價。
可是,到了海城,林嬌嬌依舊不表露真實的意思,這讓周達有些煩躁。
“林董,你該不會真的想羞辱我吧。”周達看著市一院急診大樓黑洞洞的大門,森冷說到。
“羞辱?”林嬌嬌笑了笑,“你到現在還以為這只是一場商業上的勾心斗角?”
“難道不是么?”周達冷哼。
憑自己的財勢,想往死里整一個三四線城市的小醫生,不是跟玩一樣么?
林嬌嬌這么故弄玄虛,到底是為了什么?
“我說了很多遍,你還是不肯相信。”林嬌嬌覺得有點冷,把手放到嘴前,哈了一口氣,“之前,是因為你兒子被你寵壞了。你也知道,我從前是護士。人么,總是要有些敬畏的。”
“敬畏?呵呵。”周達冷笑。
“你到現在還不了解具體情況?”林嬌嬌道“你的運氣可真好,這么多年都沒遇到過不去的檻。”
“林董是什么意思?”
“無知者,才能無畏。”林嬌嬌的聲音像是海城的冬天一樣冷,“我要是你……算了,說再多的話,也救不回來一個作死的人。”
“林董,買賣不成仁義在,你這口風可是很不吉利啊。”周達的臉色沉了下來。
林嬌嬌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是為了商業利益,她不應該把自己帶到海城來“羞辱”一番。這樣做,對她絕對沒有任何好處。
周達百思不得其解。
“老周,有些話,真的是不方便說。其實你打聽一下,很容易知道。也只能言盡于此了,你真的不和我進去?”
“來一趟海城,還有林董的好意,我怎么能不去看一眼,到底是何方神圣呢?”周達跟在林嬌嬌身后,不再說話。
幾個人前后魚貫而入,走入市一院急診大樓。
正是晚上最忙的時候,到處彌散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到處都是患者嘔吐、撕心裂肺咳嗽的聲音。
“鄭老板,我是林嬌嬌。上次在帝都,多虧了你出手幫忙,正好來海城有事兒,順便拜訪一下。”
“我在一樓大廳,你在二樓急診病房么?”
“哦,那好,我到急診病房門口等你好了。”
林嬌嬌掛斷電話,坐電梯上了二樓。
周達心生疑慮,這一路來到海城,自己反復試探林嬌嬌,卻總是不知道她的真實意圖。
難道這個小醫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么?
該死!自己出發前就讓人去查找這個醫生的資料,怎么現在都還沒有結果!
底下的人辦事兒效率真是不高,看樣子是這幾年平安慣了。回去,一定要整理一下。
周達所說的什么羞辱,和那種憤憤的表情,也都只是一種商業上的手段而已。
真正的商人,哪有那么容易動氣的。
只要能掙錢,怎么都好說。
還真是看不透她,周達一路沉思,跟在林嬌嬌身后,來到急診病房的門口。
林嬌嬌沒有進入病房,而是把姿態擺的很低,站在病房大門口,耐心的等待著。
幾分鐘后,幾個人匆匆忙忙走了過來。
其中兩個年輕人,一個是身材高大的外國人。
“鄭老板,可算見到您了。”林嬌嬌笑著走上去,伸出手,“在帝都還說等我恢復好請您賞光,吃口便飯。但孔主任說你那面一直不得閑。等閑下來,您又直接飛回海城了。”
鄭仁被林嬌嬌突如其來的熱情弄懵了。
都九點多了,這女人到底是誰?
看鄭仁一臉懵懂,林嬌嬌略有些尷尬,心想難道他不認識自己?
可能性很小,但是這個可能性是存在的。
“鄭老板,我是林嬌嬌,您給做眼動脈開通介入手術的林嬌嬌。”
“哦,是你呀。”鄭仁這才假裝恍然大悟,其實他還是沒想起來林嬌嬌是誰,只不過記得那臺手術而已。
林嬌嬌和周達都是商場里成精的人物,怎么能看不出來鄭仁熱情里的敷衍。
不過林嬌嬌卻并不在意,微笑道“鄭總,晚上……”
“林姐,晚上我有事兒,不好意思啊。”鄭仁回絕的很痛快,沒有半分遲疑。
“沒事。”林嬌嬌涵養極好,對于鄭仁不加言辭的拒絕,她完全沒有情緒上的波動,笑呵呵的說到“明天呢?”
“明天我要去市二院做tips手術,估計有6-8個病人,也沒有時間。”鄭仁攤手。
林嬌嬌心里驚訝,出身介入科護士,帝都三甲醫院是全國開展tips手術最早的地區之一,她自然知道tips手術的難處。
難怪孔主任對這個年輕人這么推崇!
tips手術一天做6-8臺,那還是人么?
在鄭仁這個歲數的醫生,一天8個小時能做成一臺tips手術,就可以說是介入科的明日之星了。
她壓抑住心中的驚訝,微笑道“真是不湊巧,那我就不多打擾了。我聽孔主任說過幾天,他找你去帝都做手術,到時候可千萬要給老大姐個面子啊。”
“好的,好的。”鄭仁連連點頭,心里對這個林姐的印象好了幾分。
看著鄭仁等一行三人進了急診病房,周達冷笑。
“林董,你大老遠飛過來,就是為吃閉門羹的?”
林嬌嬌笑了笑,轉身離開。
“說點能說的吧,他身后,那個外國人,你知道是誰嗎?”林嬌嬌道。
“不知道。”
“海德堡大學,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全球介入學科頂尖的教授。如果你查不到鄭總的線索,按照魯道夫教授的線索查找,就知道我為什么讓你不要作死了。”林嬌嬌道。
周達跟在林嬌嬌身后,步伐沒有任何變化,只是身上氣息微微沉重。
電話響起,一名助理拿著電話雙手遞到周達面前。
周達停住腳步,略壓低了聲音。見林嬌嬌依舊向前走去,似乎根本沒有等自己的意思,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前列腺?周達沉吟。
電話那面說到這里,頓了頓,聲音壓得極低,繼續說道。
呃……
一系列事情聯系起來,尤其是林嬌嬌屢次三番的勸告,讓自己不要去作死,如同晨鐘暮鼓一般,在周達耳邊響起。
保健組……
他的腦子“嗡”的一下,身體微微搖晃,要栽倒的一瞬間,用手扶住墻壁。
“周總,您沒事吧。”旁邊的助理馬上湊過來,扶住周達。
周達厭惡的把助理的手甩開,靠在墻壁上,一瞬間把這段時間的事情捋了一遍。
都不是蠢人,真的愚蠢,也不可能把事業做的那么大。
得到了最關鍵的信息,一切便豁然開朗。
沉默了幾分鐘,周達的臉色鐵青,站直身子。
“周總,王律師的電話,說是少爺有事兒要跟您說。”助理拿著電話,放到周達眼前。
周達一揮手,把電話打飛。
但是,他隨即克制住自己的暴躁,冷漠說到“讓王律師回來,放棄上訴。”
“……”他的助理愣住了。
周達有多溺愛他那個獨生兒子,大家都知道。可是這次竟然要帝都最頂尖的王律師撤回申請,放棄上訴,承擔三年有期徒刑……
這……
說完后,周達用手揉了揉臉,手離開的時候像是變臉一般,堆滿了溫和而厚道的微笑,快步奔著林嬌嬌離開的方向追去。
……
……
鄭仁回到病房,慣例查了一圈房,患者都很平穩。
隨后看了一眼時間,下午三點四十五分。
蘇云見鄭仁心不在焉,便笑道“冷靜,就像是你第一次主刀做手術的時候一樣。其實所有的組織、解剖結構,你都見過無數次。只是第一次主刀的時候有些緊張,放輕松。”
他并不是一個合格的心理醫生,但是例子舉得極其恰當。
鄭仁深呼吸,冷靜下來,仔細回憶上一次看電影的過程,得失成敗都在心中。
他拿出手機,打開app,看了一眼電影時間。
最近的一場是五點十五,iax,至于是什么電影,鄭仁并不在意,只是念叨了一下名字,然后發了個信息給謝伊人。
鄭仁臉上露出了歡喜的笑容,發自內心。
蘇云鄙夷,去找教授聊天了。
看著謝伊人的信息,鄭仁心里樂開了一朵花。
鄭仁說完,馬上切換界面,買了兩張電影票。
他清晰的記得上一次謝伊人買的電影票是第九排,略靠中間偏右側的位置。
不是黃金分割點,或許小伊人喜歡吧。
鄭仁點選了相同的位置,確認,購買成功。
這只是第一步成功,自己要從一個成功,走向下一個成功!鄭仁心里暗自給打氣。
“放輕松,你現在的狀態,特別不好。”蘇云湊過來,叮囑道“沒什么好擔心的,一點點來,水到渠成。”
“嗯。”鄭仁點了點頭,表情嚴肅,仿佛是要上戰場的士兵一樣。
蘇云無奈的搖了搖頭,他能感受到鄭仁的緊張情緒在蔓延。而此時,無論自己說什么,只會讓鄭仁更緊張。
“今晚,有急診,給我打電話。”蘇云和值班醫生說到。
之后的時間,鄭仁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焦躁不安。別說看書了,就連安靜坐在椅子上都做不到。在辦公室里走來走去,不時拿出手機看一眼時間。
下班后,鄭仁沒有等謝伊人微信,歡快的換了衣服,早早的去地下停車場。
不多時,鄭仁看到謝伊人低著頭走過來。
她今天梳了一個雙馬尾,隨著走路的動作,馬尾甩來甩去,萌的鄭仁心都化了。手里拿著手機,拇指在不斷的
隨即鄭仁的手機傳來信息。
鄭仁微笑,雙手微微張開,等待謝伊人自投羅網。
謝伊人發完信息后,把手機收起來,抬頭看路。
當她一抬頭時,就看到鄭仁張著雙臂,站在面前。謝伊人驚訝的睜大眼睛,隨即臉一紅,緊張的四處張望。
看到四周沒有人應,謝伊人像是小鳥一樣跑了過來,撲到鄭仁懷里。
“滋滋~~~”
細小聲音響起,光影閃爍。
鄭仁全身肌肉本來就處于緊張狀態,全神貫注的像是進行某項神圣的儀式一般。
他被聲音嚇了一跳,在懷里的謝伊人也被嚇了一跳。
一觸即分,空氣中彌散著曖昧與甜蜜的味道。
鄭仁回頭看了一眼,見燈光與聲音是謝伊人的那臺沃爾沃發出的,不由得有些懊悔。
沃爾沃是感應車門,謝伊人距離十米,自動開啟。
這又不是第一次坐這臺車,怎么能被它嚇一跳呢?
“走啦,要不然來不及了。”謝伊人笑著從鄭仁身邊走過去,慌亂的打開車門,坐到駕駛位上。
好遺憾啊,要是在那個瞬間抱緊小伊人會不會更好一些呢?
鄭仁懷揣著各種遺憾,坐到副駕位置上,扎上安全帶,兩人一路出了地下車庫。
“心臟外傷的病人怎么樣?”謝伊人問到。
“沒事了,蘇云說明天就能拔管,轉回急診病房。”
“呀,那么重,這么快就沒事兒了?”謝伊人有些驚訝。
“是啊,只要搶救及時,沒有出現腦水腫什么的并發癥,都沒什么事兒。”鄭仁笑道“不過術后肺部感染是比較棘手的事兒。”
“嫣然去送患者,出來的時候被家屬圍住,詢問病情。”謝伊人開著車,嘴角掛著一絲笑,“你猜,患者是為什么受傷的?”
“這個我還真沒問。”鄭仁道。
“他們同學聚會,七八個老同學,中午吃飯,喝了點酒。”謝伊人開始八卦著。
從前她一般不太愿意八卦這些事兒,這是楚嫣之的愛好。小伊人只對各種美食感興趣,別人家的事情,只是別人家的,和自己沒什么關系。
但是和鄭仁坐在車里,要是一句話都不說,那多尷尬。
尤其是剛剛抬頭看見鄭仁,驚喜下撲了過去,那是本能反應。直到現在,臉蛋還有些發燙。
不說點什么,謝伊人總覺得不好。
“然后呢?”鄭仁問到。
“后來買單的時候,相互爭搶,傷者搶到了。可是有個同學喝多了,特別不高興,兩人吵了起來。”
“……”鄭仁很無奈。
爭搶買單,因為醉酒打起來,最后導致傷人的事情,很多見。其實也不是那么多,但這種事情特別容易讓人記住。
平均每年都會有一兩起這種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發生。
這次,是傷者運氣好,也是傷人者運氣好。要是一個搶救不及時,兩個家庭,就此毀了。
“嫣然姐說,那個傷人的人剛醒酒,被嚇的幾乎休克了。臉慘白慘白的,全身大汗,估計血壓都得升到180去。”謝伊人道。
“搶救回來,還沒設么事兒。”鄭仁道“民不舉,官不究。兩家協商,拿醫療費什么的也就差不多了。畢竟是老同學么,也不會太過分。”
“但嫣然姐說,估計得賠幾十萬。”
“差不多吧。患者沒死,是萬幸。要是死了,估計就得進監獄。”
“鄭仁,你膽子可真大。”謝伊人說完,抿嘴,臉上滿滿的驕傲。
“嗯?”
“嫣然姐說,這種心包填塞的患者,敢在急診搶救室切開,直視下心臟按壓的可少了。大多數人會假裝心臟按壓,最后告訴家屬盡力了。還有少數醫生會拉著患者去手術室,但是要錯過最佳的急救時間。”
“應該的。”
“才不是。”謝伊人道“心里有數,才能手上有準。”
不是直接肉麻的夸獎,但鄭仁還是感覺很開心。尤其是謝伊人說到自己的時候,臉上散發出來的那股子光澤,那是從內心深處的驕傲感。
嘿嘿的笑了幾聲。
“希望今晚別有急診。”謝伊人祈禱著。
“沒事兒,蘇云說,今天晚上有急診的話,他來做手術。只要不是特別大的那種,都沒什么問題。”鄭仁道。
“他手術做的挺好的。”
“可是,在帝都,蘇云號稱心胸外科的明日之星呢。”鄭仁道。
聊著,進了影城的地下車庫,謝伊人找了一個距離電梯近的位置停車,然后兩人匆忙坐電梯上樓。
謝伊人在三樓下了,急匆匆的去買甜筒。鄭仁直接去了四層的影城,掃碼取票。
看了一眼時間,正好是電影開始的點。
估計進去的時候,所有的燈都已經熄滅了。
一想到自己要裝作不經意的把扶手抬起來,鄭仁的心就忍不住的狂跳。
這次,絕對不能允許有任何失誤。
像是每次手術前,站在閱片器前看片子,模擬手術的時候一樣,鄭仁飛速的在腦海里腦補進場后的畫面、動作。
緊張的一逼。
幾分鐘后,謝伊人手里舉著兩個甜筒坐扶梯上來。她揚了揚手,招呼鄭仁趕緊入場。
鄭仁拿過一枚甜筒,另外一只手拿著影票,兩人進入影院的iax廳。
果然,如同設想的一樣,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見。隨著電影屏幕光芒閃爍,眼前的地面、臺階出現、消失。
這就是設想的場景,鄭仁努力平復自己的心跳,一步步摸著黑往前走著。
“呀!”身后謝伊人忽然向前踉蹌了一下,怕是沒看清楚臺階,絆了一下。
鄭仁連忙扶住小伊人,小聲問道“扭到腳了么?”
“沒……”謝伊人的聲音像是蚊子一樣,在轟鳴的音效聲中,難以覺察。
那就好,鄭仁放心。松開謝伊人的胳膊,剛要繼續向前走,一個柔軟、溫暖、膩滑的小手握住了鄭仁的手。
一瞬間,鄭仁覺得全身的鮮血都凝固了。
這,超出了自己的預估。
溫暖、
膩滑、
柔軟……
一下秒鐘,鄭仁無意識的握緊小伊人的手,任憑那只柔軟的手慌亂的掙扎了幾下,根本沒有松開的意思。
向前走,
一步,
一步,
時間仿佛變的粘稠,每一分、每一秒都緩慢無比。
鄭仁感受到謝伊人吹彈可破的肌膚上傳來脈搏的搏動,
如此清晰,
如此強烈。
原來,笑話里說的都是騙人的。
根本不用摸橈動脈,也能感受到她的心跳。
如此清晰,
如此強烈。
走了十多步,兩人僵硬的動作漸漸柔軟下來。
迅速適應了這種局面,仿佛手術時候一樣,簡單默契的在黑暗中找到了座位。
一個難題,隨即出現在鄭仁面前。
一只手牽著小伊人,一只手拿著甜筒,座位中間的扶手……要怎么辦?
我去……鄭仁心里慌張起來。
怎么跟在系統手術室一樣,最開始練習手術,總是能碰到這樣、那樣的未知情況呢?
微微慌亂,鄭仁隨即把整個甜筒塞到自己的嘴里。
好涼……
左手不經意的把扶手抬起來,鄭仁顧不上牙被冰的有些疼,三口兩口把甜筒咽下去,牽著謝伊人坐下。
小伊人完全沒有反應,坐到座位上,鄭仁似乎聽到她深深呼出了一口氣。
肩膀挨著肩膀,
兩只手十指環扣,
胳膊交叉,
謝伊人的發絲仿佛在鄭仁耳邊飄蕩,癢癢的,甜甜的。
這樣,
真好。
電影演的是什么,鄭仁都沒注意,他也沒想到今天陰差陽錯,是一個2dimax片。要是3d的,還要拿眼鏡,怕是更要犯難了。
雖然和蘇云講的故事有出入,但此刻,仿佛要比故事里描述的結果更好了很多倍。
隨著時間的推移,小伊人似乎也放松下來,不知不覺的貼在鄭仁身邊,頭輕輕的靠在他的肩膀上。
口鼻之間,滿滿的甜香。
這就是幸福的感覺么?
如果幸福有味道,
那么,一定是這股子甜香味。
如果幸福有感覺,
那么一定手手心里溫暖、滑膩、柔軟的感覺。
電影演的是什么,鄭仁沒有注意到。
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身邊的小伊人身上,一舉一動,一顰一笑。
時間過的飛快,不知不覺間,電影已經結束了。
這一點,愛因斯坦大人曾經論述過。
“喂,走了。”小伊人羞赧說到。
鄭仁恍惚,他這時候才注意到,電影已經散場,燈光亮起,打掃衛生的人正在工作。
呃……
怎么會這么快!
鄭仁感覺手心里的那只小手像是一條小魚一樣,游了出去。
“走啦。”謝伊人站起來,連紅紅的,根本不敢看鄭仁,直接走出去。
呼……鄭仁長出了一口氣。
這,算是成功了?
或許吧。
他隨著謝伊人走出影城,正是高峰時期,人山人海。
“晚上準備吃什么?”謝伊人問到。
“嗯……”鄭仁腦海一片空白。
吃什么?像剛才那樣靜靜的坐著,就挺好。吃什么重要么?完全不重要!
見鄭仁沉默,謝伊人嘻嘻一笑,道:“去吃小龍坎吧,他家的老板是我爸爸的朋友,上次我吃完后,給他提了意見。他找了渝城周師兄大刀腰片的一位廚師,各種涮品都是空運過來的。”
“好啊。”鄭仁依舊對謝伊人說的事情沒有一丁點概念。
小龍坎好像是火鍋,周師兄大刀腰片是個什么鬼?切動物內臟,還用專門請個廚師?
就像是做手術,還要專門請人縫皮么?
完全不用啊,隨便找個大夫都能縫。
鄭仁遭受幸福的暴擊,處于貧血昏迷狀態,整個人混混僵僵的。
跟著謝伊人走到地下車庫,上車,去小龍坎。
翻滾的紅油,漂浮的毛肚、黃喉、腰片,謝伊人幸福而專注的目光。
一切,都是這么的愜意。
一切,都是這么的安靜。
一切,都是這么的美好。
鄭仁對自己吃了什么,也沒有太多注意,反正謝伊人下什么涮品,自己就夾什么吃好了。
看著對面那張俏臉微紅,被辣的滿是細密汗水的臉龐,鄭仁早都醉了。
吃過飯,出了小龍坎,冷風吹在臉上,鄭仁這才清醒了一些。
“回去,記得要泡個澡,出點汗,舒舒服服的睡覺。”謝伊人叮囑著。
“哦。”
“冰箱里,有鮮牛奶,記得拿出來喝了。”
“哦。”
“明天,早晨想吃什么?”謝伊人問。
“明天……”鄭仁怔了一下,“明天要去二院做手術。”
“咦?你要去外院手術?”謝伊人詫異,隨即笑道:“對呀,你的tips手術做的那么好,二院不找你去做才是奇怪。”
“再熟練熟練。他們那面是專科醫院,患者比較多。”鄭仁憨厚的、傻乎乎的笑道。
“他們來醫院接你,還是你自己去?”謝伊人問到。
“……”這個問題,鄭仁完全忽視了。
下午,光顧著研究片子,這些細節問題根本沒想到啊……
這個問題,只是一個開端。
接下來,二院的手術器械有沒有,耗材有沒有,這都是大問題。
鄭仁站住,做了一個等下自己的手勢,拿起電話,撥打出去。
“張院長,是我。”
“嗯,忘記問你,耗材你們那面有么?”
“哦,好的,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完,鄭仁掛斷電話。
“怎么樣?”謝伊人忽閃著大眼睛,問道。
“他們有,但怕我用不順手,可以自己帶。走臨采,就可以。張院長負責這方面的事情。”鄭仁一邊說著,一邊又撥打了一個電話。
“馮經理,明天需要10套tips手術的耗材。”
“嗯,去市二院做。”
“哦,不好意思,上午忘記通知你了。”
“好的,明天早上八點,急診大樓門口見。”
鄭仁掛斷電話,心里有些感慨,自己真的不擅長這些事務性工作。
“明天,要加油哦!”謝伊人做了一個努力的動作,萌的鄭仁骨頭都酥了。
坐車回家,同樣的告別,雖然依舊只是簡單揮手,卻因為今天的親密接觸,有了些不一樣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