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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七章 兵圍杜府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阿蠻正坐在床上,跟著張氏學針線,正不耐怎么也弄不好的線頭,小丫鬟春花急匆匆跑來,一邊跑還一邊大喊,阿蠻更是惱火,一把把一團線頭摔在床上,還未等張氏開口,阿蠻早已跳到地上,一溜煙沒了人影。

其余娃娃們都去了漢中,雖然小德子未能走掉,卻也留在了長安耕田種地呢,沒了一群小尾巴,阿蠻也不得不跟著張氏學起了女紅之事來。

剛剛在屋里還很惱怒的阿蠻,當她跑出了房后,立即得意咯咯笑了起來。

“春花,你果然機靈,趕明個,本大帥給你找個大將軍嫁了!”

春花焦急的小臉頓時羞紅了起來,隨即又抓住阿蠻小手,就往外跑,邊跑邊喊。

“小姐,是真的出事了……”

“嗯?”

阿蠻腳步一頓,以她天生神力體質,春花差點被倒拖了個大馬哈。

“怎么回事?”

阿蠻小臉難得鄭重了起來。

“小姐,是這樣的,太原派了咱們的人前去給杜……杜老頭送信,他們不講規矩,不但抓了咱們的人,聽前廳大哥們說,他們還要殺人滅口……”

“啥?”

阿蠻一蹦三尺高,大怒,反成了阿蠻拖著春花向前奔走。

“砰!”

阿蠻一腳踹開房門,果然見到一群人正圍著一個雙手被包裹成了粽子的營州信使。

“讓開!”

阿蠻大喝一聲,人群忙讓開,丁九忙半跪在地上。

“大小姐!”

看到丁九雙手包成了粽子,隱隱血跡讓她雙眉豎了起來。

“說!咋回事!”

“諾!”

丁九說道:“大帥回了太原后,裴大人讓俺和小山分別給裴相、杜相送信,誰知俺先是被阻在門外,后來杜家更是把俺綁了起來,信也被他們奪了去,俺是靠著房門才把繩子磨斷逃了回來。”

丁九舉了舉雙手,說道:“手是俺磨破的。”

“大小姐,杜家竟然敢捆綁咱們軍中信使,此事絕不能這么輕易算了。”

“大帥在前面打仗,他們竟敢如此輕辱我軍將士,大小姐!”

“大小姐,小九都已經說了是咱們營州軍卒,杜家竟然還敢捆綁起來,明顯是不把我等放在眼里,而且……小人覺得,他們可能擔心咱們責怪杜家,很可能會滅口,私下里殺了小九……”

“混蛋!”

阿蠻大吼一聲。

“來人!拿本帥鎧甲!本帥倒要看看,他們有何膽子敢綁殺我軍將勇!”

“諾!”

一群人忙跑了出去,不足一刻鐘,三百披甲騎沖出北地王府邸。

楊復恭在房中翻看賬冊,翻看這些日軍中消耗錢糧賬冊,美姬楊氏為他斟了杯茶水,輕聲低語。

“那孩子帶著軍卒出了府,大人不去阻止么?”

“會不會……會不會鬧出事來?”

楊復恭連抬眼都未抬眼,眼睛始終盯著賬冊。

“能鬧出什么事來?杜家竟然敢捆綁我軍中信使,他們就該得到懲罰,你以為軍中信使是什么?誰想綁就能綁得了?”

“行了,這事讓阿蠻去鬧,縱使出了差錯,那也不過是個娃娃,他人還能說個甚?”

“不說這些,先把各地耕種情況拿來,等我兒要看那些的,莫要出了岔子。”

“哦~對了,讓人去大丫、李氏那里,告訴她們,誰敢踏出府邸一步,別怪老夫趕人出府!”

楊氏心下嘆息一聲,感覺這老閹奴的確變了許多,仿佛成了另一人,可最后一句話語么……

此時杜讓能等人正大驚呢,還未細問究竟是咋回事,一條火龍已經奔馳到了杜府,杜承崴終于想起了被他捆綁丟進柴房的信使。

“老爺……老爺,大批……大批營州軍……”

話語還未等驚慌的家丁說完,杜讓能徑直向府門外急奔。

“來人,給本帥砸開這破門!”

“諾!”

兩名騎卒撥轉馬頭,向后退了十余丈,正要打馬狂奔,用巨大的沖擊力,生生撞開大門,杜府大門卻開了。

“住手,住手!”

一看是杜讓能,阿蠻大怒,單手持著巨斧指向杜讓能。

“杜老頭!我軍可曾慢怠了你,為何囚禁我軍中信使?”

“小九從太原日夜不停前來為你送信,你這惡老頭不領情也就罷了,為何還要囚禁小九?為何還要殺人滅口?”

阿蠻指著杜府,大怒道:“你杜家竟然如此侮辱我征戰北地將士,今日若不給阿蠻一個交待,阿蠻就把你杜家燒了個干干凈凈!”

“阿蠻……阿蠻……且……且住手!”

裴贄剛剛躺下,家丁急匆匆跑來,說是阿蠻帶著大隊兵馬殺向了杜府,大驚,騎著一匹駑馬就跑了過來,遠遠看著阿蠻騎在馬上,用戰斧指著杜讓能,大驚,不住高呼“阿蠻阿蠻”。

“阿蠻,阿蠻!”

裴贄徑直沖到阿蠻面前,一手按住胸口,大口喘息,一邊說道:“阿蠻,你這是做甚?你阿爹若知你圍攻當朝輔政大臣,如何與大臣們交待?”

裴贄不提這話還罷,一聽這老頭不但用阿爹威脅他她,更是用大臣威脅自己阿爹,指著裴贄鼻子大罵。

“輔政大臣?”

“輔政大臣就能目無國法嗎?”

“就能囚禁我軍信使嗎?”

“你這裴老頭也是輔政大臣,說!你是不是與杜老頭合伙,準備嚴刑拷打軍中信使,探尋我軍中之密?”

“說!”

阿蠻大怒,說著把巨斧高高舉起。

裴贄大驚,跟隨而來的裴堅更是嚇得面無人色,忙擋在爺爺面前,連連擺手。

“阿蠻大帥,阿蠻大帥,爺爺……爺爺沒……沒有囚禁信使,真的……沒有……”

裴贄大驚,信使是一群很特殊的人群,擁有很多特權,因經常往來送信,所知情報也多,囚禁一般百姓都是犯法,更別提囚禁信使。

忙回頭看向杜讓能,一臉不可思議驚問。

“你……你這混賬老頭真……真囚禁了信使?”

杜讓能有苦難言,搖頭也不是,點頭又覺得委屈,看到杜讓能這個樣子,裴贄眼前一黑,就要栽落馬下,他知道囚禁信使有多大的兇險,不但自己可能因此在朝堂上少了一位盟友,還可能會要了這個兒時玩伴好友的命。

裴堅大驚,忙一把扶住裴贄,杜讓能指著搖晃的裴贄,怒道:“老子剛從你那回來,又如何囚禁信使?”

第七百零八章 行刑【第3章】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阿蠻大怒,指著杜讓能:“杜老頭,你意思是,營中信使在誣陷你杜家不成?”

裴贄緩了口氣,疑惑看向杜讓能,見杜讓能猶豫,心下又焦急了起來。

“說!怎么回事?”

裴贄大吼。

杜讓能嘆氣一聲,說道:“關……關押信使確有其事,但……但是并無歹意,是……因信使不愿與家叔信件,家中又一時找不到老夫,家叔擔心信中所述之事太過重大,耽擱……耽擱了,這才讓人……讓人……”

裴贄心下一驚,知道這事難了了。

果然,阿蠻大喝一聲。

“來人!”

“扣押軍中信使,該當何罪?”

“按律當斬!”

“哼!那還愣著作甚,把所有動手、相關人等,一律軍法處置!”

“什么……”

杜讓能大驚,忙上前兩步。

“阿蠻……家叔并非歹意,你……”

“并非歹意?并非歹意為何抓軍中信使?是不是今后誰都可以此言抓我軍中信使?”

阿蠻大怒。

“來人!”

“住手!”

裴贄大吼一聲,阿蠻看向裴贄,小臉也有些不善起來。

“抓我軍中信使,還有理了不成?”

裴贄嘆氣一聲,他未想到,杜家竟然弄出此等事來,找不到人,等半日也就是了,為何要抓捕信使?把信件搶了也就罷了,竟然還不趕緊把人放了,等到人逃脫了,事情也難辦了!

裴贄嘆息一聲,向阿蠻說道:“阿蠻郡主,你阿爹不在,雖杜家有些不妥,可中書令大人畢竟是當朝輔政,若因此之事鬧的太大,你阿爹那里也不好交待。”

“幸好那位信使兄弟未有大傷,不如……不如罰些錢糧以為懲戒,如何?”

阿蠻眉頭皺起,回想著若是自己阿爹,該當如何?

跟隨前來的書佐鄧伯賢走前幾步,向裴贄拱手道:“裴輔政此言雖不錯,為了朝廷安寧,我等也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這不是其他之事,是軍中要事,信使傳遞軍中緊急消息,尤為重要,故而才有此等軍法。”

“誤會,或許有之,但僅僅以錢財就可免之,終究無法讓軍中信服,大帥歷來以軍法統御三軍,錢財么……”

阿蠻連連點頭,說道:“不錯!軍中兄弟前來傳遞急件,卻遭此羞辱,以錢糧就可隨意打發了我軍,今后當如何統領三軍將士!”

鄧伯賢忙道:“正是如此,但中書令大人畢竟是朝廷重臣,若因此而于杜家執行軍法,亦是有些不妥,也當慎之。”

阿蠻看向大帥府書佐鄧伯賢,有些不明白了,這一會是要行軍法,一會又說不行,究竟是啥意思?

鄧伯賢看向原兵部甲庫令使曹之亢,說道:“曹兄以為當如何?”

曹之亢笑道:“想來中書令大人的家叔也應是古稀之年了,雖有罪,亦當免之,但,軍規終究是軍規,軍中信使自也不允許他人私自扣押,小弟以為,當打殺了動手之人,至于中書令大人么……”

“放縱家人行此惡事,亦當承縱容之罪,當鞭三十,罰金一萬,以為懲戒,避免他人效之、行之。”

裴贄大驚,正待阿蠻下令,急忙上前阻止。

“此事是杜家不對,中書令畢竟不同于其他,為何不以此事匯報北地王?讓北地王來處置?”

鄧伯賢笑道:“裴輔政,你覺得……此等之事若是讓大帥知曉,當如何?大帥又該如何作想?”

“是覺得我等什么都做不了的廢物,還是顧全大局的忠貞之士?”

裴贄皺眉猶豫了起來。此事不難處置,難的是此事牽扯到了杜讓能、杜家的威望,若以軍法處置了杜家,他人必會以此借口打壓,杜家也可能喪失了首輔大臣之職,自己也丟了一個堅固的盟友。想到此處,猶豫著說道:“此事的確是有些誤會,非是杜家刻意羈押軍中信使,人非圣賢,孰能無過,若因此而以軍法處置,難免太過苛刻……”

“裴愛卿此言差矣!”

裴贄心中猛然一驚,看向出言之人,不是李曄又是何人?

李曄推開人群,緩步走到人前,看向冷著小臉的阿蠻,說道:“軍中自有軍中規矩,北地王治軍嚴謹,這才有了強大的營州軍,若以此寬宥羈押信使之人,難免會讓軍中不服,以至于軍中兵卒離心離德,終究是有不妥。”

“羈押信使確是不妥,咱家覺得杜老太爺急于心憂北地之事也是有的,若是無心之失而罪中書令大人,亦是不妥!”

劉景瑄看了一眼李曄,向裴贄拱了拱手,又向阿蠻說道:“中書令大人與北地王亦是志同道友,同為大唐忠貞之士,又豈能刻意羈押軍中信使?”

“咱家以為,此事定然是一場誤會,但軍中有軍中規矩,然若讓七十古來稀之人受軍法之刑終究不妥,阿蠻郡主縱然不前來問罪,想來中書令大人也會秉公處置,給軍卒們一個交待。”

吏部尚書劉崇望,戶部尚書徐彥若,禮部尚書李磎,兵部尚書崔昭緯,工部尚書秦俞,五人在人群中相視一眼,齊齊走入場中,劉崇望向阿蠻拱手道:“劉輔政所言甚是,中書令大人與北地王素來相善,定會妥善處置,給北地王一個滿意答復。”

崔昭緯上前一步,說道:“老夫身為兵部尚書,出了此等之事,當不能坐視不理,然若懲處七十古來稀之人,失了寬宥之心,但羈押信使終是大罪,又不能不理,冷了軍卒之心,老夫亦覺得,讓中書令大人自行處置最佳,一者懲處觸犯國律之人,以肅軍紀,以正國法!二者可全北地王仁恕之名。”

禮部尚書李磎點頭贊同。

“崔相此言甚妥,北地王素來愛民,一七十古來稀之人無心之過,當不至于刑以大罪,但其余未行規勸之人當處以重刑,動手羈押之人更為可惡,應以軍法刑之,以肅軍法!”

趕來各大臣紛紛點頭,阿蠻猶豫了起來,別的她不擔心,但是若斬殺了一老頭,而讓自己阿爹名聲受了污點,這也不是她希望的。

見阿蠻猶豫,杜讓能忙說道:“老夫治家不嚴,當有其責,甘愿代家叔受其責,至于其余人等,老夫定給北地王一個交待,還望阿蠻郡主以朝廷安穩為重,莫要讓北地王名望受損。”

說著,杜讓能脫去紫衣,閉眼大吼。

“行刑!”

第七百零九章 機事不密則害成【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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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鞭,整整三十鞭!

三十鞭之后,阿蠻帶著一干軍卒離開了,但不意味著此事就已經結束了,杜府當夜被活活杖斃者七人,其中就有老管家次子。

一干朝臣眼看著杜讓能染血的衣襟,看著一臉平靜地杖斃七人,無人去勸解,更無一絲神色震動,他們不會認為此七人有多么重要,這些人當中有些是知道自家老族長就在杜府之中,知道那封信必然重要無比。

杜讓能未感覺身上疼痛,心中怒火沖淡了身上疼痛,他未想到自家族叔不但把信件公矚于各家,更是羈押了軍中信使,這讓今后營州軍如何看待他們杜家?今后又有何人敢前來送達消息?

活活打死七人,絲毫未能減輕自己胸中怒火,至于老管家苦苦哀求,亦被下人拖拉到了一邊,狠狠抽了數十鞭。

眾人看著七人被活活杖斃后,裴贄才上前低聲詢問。

“群懿,那……那信……”

杜讓能點了點頭,輕聲道:“文達遣人送來的,與敬臣家中一般無二,但……家叔已經告知了各家族,如今……”

看到杜讓能看向大大小小朝中官吏,更是看向皇帝李曄,裴贄心中頓如驚濤駭浪,臉色劇變。

“糊……糊涂!”

一個字剛出口,聲音頓時弱了下來。

杜讓能比他更加苦澀惱怒,這是多么好的機會,可以讓他們家族名垂千古,若能成功,他杜讓能定然可在史書上留下濃重一筆,可……可竟然被自家人弄成了這般,心中五陳雜味,他人很難體會。

裴贄深吸一口氣,看向滿朝文武官吏,笑道:“未想到今夜竟然發生此等之事,我等就莫要再在此處叨擾了群懿,陛下,劉輔政,老夫那里還有些美酒,各位同僚,我等一同飲一杯……”

李曄笑道:“此事不急,河東道連日劇變,盡管杜愛卿羈押了軍中信使不對,但也算為我等解了憂慮,至少可知道些太原之事。”

張浚亦是點頭笑道:“陛下所言甚是,河東道一日三變,能一窺河東道之變,也算讓朝廷安心了不少。”

話里話外雖無問起信件之事,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李曄這是要問杜讓能討要信件了,不僅僅是他人好奇,就是劉景瑄亦是想要一探究竟,不過其中也有不少人相視一眼,這些人的族長已經來了杜家,盡管暫時未見到人,心下也知必然牽扯甚大。

劉崇望皺眉道:“中書令大人也應是乏了,我等還是莫要叨擾杜府了,還是前去裴輔政府中飲酒好了。”

徐彥若沉默片刻,點頭道:“正是如此,我等還是……”

張浚卻說道:“河東道關乎天下之重,滿朝文武多日憂慮此事,陛下更是宿不能寐,不知……中書令可否拿出書信一觀?也能解了眾臣之憂。”

杜讓能想要開口,卻不知該如何開口,裴贄自是知曉信中所言,此信被各家族知曉已然壞了大事,可若是再在眾臣面前以示天下,河東道難言會不會發生變故,一想到這里,裴贄面色也鄭重冷厲起來。

“張大人說笑了,河東道已然成了定局,晉王攜同一干家小,正隨同北地王、太子返回潼關,我等如今首要之事當準備妥當,迎接晉王才是,當以天下為重,而不是再起波瀾。”

張浚神色一肅,臉上笑意瞬間凝固,正待再開口,裴贄又開口道:“劉輔政、徐相、劉相、崔相、李相、秦相且請留下,晉王前來非同小事,既然諸相今夜前來,不如商議一下好了。”

六部尚書,除了裴贄兼任刑部尚書外,五人全在此處,劉景瑄、徐彥若、劉崇望、崔昭緯、李磎、秦俞等人相視一眼,暗自點了點頭,劉景瑄點頭道:“也罷!反正咱家也是睡不著。”

說著正要登門進入杜府,卻回頭看了一眼張浚,說道:“有些人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從太原前來的信件,自然是囑咐朝廷如何安置好晉王之事,此等要命信件,又豈是些不入流之官吏可以一觀?”

“哼!笑話!”

張浚臉色大變,皇帝李曄更是陰沉可怖,劉景瑄卻是昂首挺胸,大步進入府內。

裴贄看向李曄與各朝臣,拱手道:“夜幕深重,陛下還請先回行在,事后再與陛下商議一二,各位大人今日能來,一是心憂中書令大人安危,二是心憂太原之事,此事也是誤會一場,而此時晉王前來,當前亦以此事為重,各位還應以天下為重,勤于任事,勿使他人小視我大唐朝臣。”

眾朝臣知道裴贄等人必然要商議信件之事,心下雖有不滿,卻齊齊躬身應是。

杜讓能看著朝臣們一一向他拱手離去,心下也漸漸放松了下來,可見到李曄陰沉著臉不動分毫,心下也有些無奈起來。

“陛下,此時……”

“此時深夜!朕知道!”

“陛下……”

“朕今夜無眠!”

李曄陰沉著臉,眼中滿是憤怒,說道:“朕一日為帝,朕一日為大唐之主,朕就有資格知道那李悍虎因何要把河東道賣與河東之人?”

“陛下……”

裴贄剛要開口,手臂卻被杜讓能拉了一把,向李曄拱手道:“既然陛下想知道,那……那就一起入府好了。”

李曄一甩衣袖,大步走入杜府,張浚緊跟其后,裴贄想要阻攔,杜讓能伸手阻住,嘆氣道:“今日你我想瞞也已瞞不了了,希望……希望河東道莫要出了變故……”

裴贄皺眉思索片刻,看向裴堅,說道:“子固,立即派人……不!你親自前往河中,把此事告知北地王,讓北地王去處置。”

裴堅忙點頭道:“孫兒即刻前往絳州。”

裴贄點了點頭,裴堅轉身上馬,打馬就走,他知道信件之事,對于杜家發生此事尤為不滿,信使前來送信,等待稍許就是,再急也不應羈押信使,真以為這些信使是普通人不成?

現在好了,大好的局面被整成了如今這般,若無此事,河東道這么大地盤,裴、杜兩家不但可占“半壁江山”,更可借此中興大唐,裴、杜兩家也可于史書立于一角,可惜……

機事不密則害成!

裴仲德也未想到會有此事發生,在他看來,杜讓能根本不會有此等之事發生才是,可萬萬沒想到竟成了這般模樣,也為后來之事埋下了禍根。

第七百一十章 不全之人亦不屑與之為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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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聽著外面馬蹄陣陣,杜承崴終于意識到了自己犯下了多大的失誤,不時有奴仆前來稟告事情進展,最后竟然連杜讓能這位中書令都挨了幾十鞭子,人也死了幾個,整個廳堂只有詭異的死寂,無人開口。

劉景瑄大步走了進來,一看到屋內這么多人,嚇了一跳,隨即笑了笑,也不開口,一屁股坐在王璞身邊,竟然翹起了二郎腿,甚是得意。

五位尚書入了廳堂,好像他人都知道眼前之情景,皆默默坐下。

隨后就是陰著臉的李曄,看到屋內竟然有這么多人,更是牙根咬的咯咯響。

杜讓能、裴贄入了廳堂,杜承崴也早已起身坐到一旁,主位空了下來。

杜讓能坐下后,嘆氣一聲,說道:“老夫未想到竟然發生了此等之事,本是要瞞著諸位一些時日的,并非老夫不信任諸位,而是此事甚大,關乎天下歸屬,大唐中興!”

“由不得老夫不謹慎一二,只是……”

“唉……”

杜讓能從懷中拿出信件,伸手遞給一旁的劉景瑄。

“劉公且觀。”

劉景瑄,接過信件,一開始還翹著二郎腿,可還未過了一息,登時正坐起來,臉色也鄭重無比,直到看完信件,深深吸了口氣。

“此事還有幾人得知?”

杜讓能嘆息一聲,看向各家家主。

“糊涂!”

劉景瑄大怒,指著杜讓能怒道:“北地王謀劃天下之事,豈可讓他人得知?若是……若是……”

“你……你……”

看著劉景瑄大怒,李曄以及五位尚書也好奇了起來,究竟是何種謀劃,竟能讓劉景瑄這宦官成了這般惱怒模樣,他人還能耐著性子,李曄卻不管這些,冷著臉從劉景瑄手中搶過信件,也不理會劉景瑄的怒目而視,急忙低頭去看。

“這……這……確……不宜示之以人……”

看了看廳堂內眾人,心下嘆息一聲,不由有些后悔之前所為起來,作為一個帝王,他能看出信中所謀劃之事輕重,越是想著,心下越有些后悔。

信件在尚書們手中一一傳遞,皆震驚信中所言之事,看向杜讓能目光也透露出埋怨之意來。

看到信件被眾人一一看過,杜讓能無奈開口道:“事已至此,眾位當以為如何?”

張浚看到他人皆是沉默,開口道:“李悍虎此計雖有些不足,也不失為一良計,只是……周德威、郭崇韜為河東道將軍,終還是有些不妥。”

“嘴上將軍……莫要把話語說的太滿了,小心閃了舌頭!”劉景瑄陰陽怪氣瞥了張浚一眼。

張浚大怒,正待要反擊,劉景瑄悠悠說道:“北地王,咱家是敬之佩之,前有敗河北諸鎮,后有奪河中、河右之事,如今更是北逐禿頭蠻阿保機,迫晉王不得不前來事朝。”

“北地王一舉奪了整個河東道……咱家有些不明白,一個定下十面埋伏之計,一個動用了河北、河南、關中,以及北方番侯之計,咋就一敗涂地了呢?”

“嘿!偏偏此人還大言不慚,妄評北地王之計不妥,咱家就納悶了啊?”

“何計方才穩妥?”

看著一陣青紅的張浚,他人自是明白劉景瑄所言何人,心下也不由搖頭起來。

崔昭緯點頭說道:“看起來,行乾以周德威、郭崇韜,甚至太原等將為河東道諸州府將軍,細想后又可察覺出些端倪來。”

“行乾先是把太原府諸將分留河東道邊緣之地,乃是弱其枝葉,免遭合力抗朝廷之政,再有各州府刺史由朝廷委任,分其錢糧之財,佐以軍中司馬限其兵、巡閱使糾察不法之事,只要各地刺史待民如子,三五年后,河東道自為朝廷之土。”

徐彥若嘆氣一聲:“河中韓都、馬嶼將軍戰死,河中、澤、潞已然沒了兵卒,同州兵馬又調入了漢中,除了河右、東都的高思繼將軍,新投我朝的李存信兩萬軍卒,以及潼關三萬營州軍,哪里還能抽出軍卒?”

“高將軍這里需謹防宣武軍趁機侵入洛陽,李存信那里軍卒不說信與不信,就是可信又如何?讓他們去攻打晉王嗎?至于潼關軍卒……若是離開了,關中又當如何?以老夫看來,以河東將代守北疆,北地王也是無奈之舉。”

劉景瑄點了點頭,說道:“北地王能做到如此已經不易,晉王入了朝廷,哪怕給了晉王宗室之名,應下輔政王一職,甚至連其子也為千牛衛左右指揮使將軍,可那又如何?”

“這封信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晉王性暴躁易怒,必然常與我等起了爭執,為了壓我等一頭,必然會與河東道將軍們聯絡,人情這種東西,諸位比誰都清楚!已經成了河東道將軍,這一職甚至還超過河東節度使一職,周德威又不是李克用之子瑁,自是人情越用越少,最后反目成仇亦是常事,沒了河東道諸將聲援,晉王又能如何?還不是老老實實做一朝臣!”

“況且北地王已經有了安排,李存信事后必然要留守洛陽的,兩人為仇,沒了外援的晉王……”

“嘿嘿……”

裴贄嘆氣道:“這些只是小道,老夫更看重的是行乾竟以晉王為餌,根治天下節度使之患,這才是大唐中興之始,可是……”

“可惜……”

裴贄一想到此信件竟然“大白”于天下,這若再想行此計可就難了。

一想到信件最后勸解,勸解他們能忍受些委屈,能耐心些等待,一想到這些,裴贄心下滿是慚愧,滿是憤怒……

“唉……”

杜讓能嘆息一聲,無奈,委屈,憤懣……

“天下是李氏天下,朕貴為天子,此事朕可應下了,但朕需為天子!”

李曄考慮之后,知道這封信,這個謀劃最關鍵的是早期,在李克用未與河東道諸將間未有隔閡前,不能透露出任何消息,否則……

杜讓能看向族叔杜承崴,眼中滿是憤怒,一切皆因此人壞了他們好事。

看到所有人閉嘴不言,劉景瑄冷笑一聲。

“哼!”

“不答應,是否就說明陛下又要行長安之事?行引狼入室之計?”

“你……”

“哼!”

劉景瑄不等李曄惱怒,冷哼一聲,說道:“身為皇族,身為天子,竟然每每為禍天下,如此無恥之人,咱家雖不全之人,亦不屑與之為伍!”

“哼!”

劉景瑄起身走出廳堂,話語卻傳入堂中。

“北衙明日即北上恭迎我皇!”

第七百一十一章 蛟龍,真龍,老子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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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李曄那句話語激怒了劉景瑄,他人亦是搖頭離開,看著一一離開的重臣,李曄陰沉的臉愈加憤怒。

最后,杜讓能這個杜府的主人也嘆息離開了,以往還會顧全顏面,還會向李曄行禮離去,向族叔杜承崴躬身離去,此時卻只是默默離去。

人群漸漸空了下來,見到杜承崴等一干家主也猶豫著是否離去,李曄開口道:“朕可以答應將太原府與了王家,將絳州與了韋家,將晉州與了崔家,將潞州……”

“只要朕還是朕!”

王璞猶豫了一下,看向陰著臉的杜承崴,輕輕搖了搖頭,說道:“王家很想回歸太原,但是……微臣更相信李悍虎的承諾,盡管他從未允諾過什么,但若我往王家譴良子前往,當不至于埋沒于荒野。”

“還請陛下諒解!”

王璞拱了拱手,正要離去,卻轉頭看向杜承崴,輕聲說道:“你真的老糊涂了,未想到你竟然敢囚禁軍中信使……前事……就此作罷。”

王璞轉身離去,一干老頭紛紛起身,看了一眼李曄,又看向杜承崴,皆搖頭苦笑離開。

看著所有人一一離去,杜承崴張了張嘴,想要挽留他們,最后卻只能與李曄一般,呆坐良久……

楊復恭合上賬冊,揉了揉眉頭,嘴里低喃。

“阿蠻應該回來了吧?你說……那信中所言何事?”

美姬楊氏皺眉想了一下,搖頭道:“必然是挺大的事情,否則杜家也不會扣押了信使。”

楊復恭點頭又搖頭,楊氏有些不解起來。

楊復恭說道:“對于那些朝臣們來說,任何河東道之事都是大事,可若真是要命之事,我兒自會遣人前來送信。”

楊復恭又搖頭苦笑起來,說道:“我兒與朝臣們對要命之事看法有些不同,說起來,還是因為我兒從心里就未把自己當成朝廷之人,所以,除非關乎我等生死之事,我兒是不會認為多大的事情。”

“唉……選擇交給朝廷……”

楊復恭輕輕搖了搖頭,不再多言,突然問了句毫無相干話語。

“李璇那里可有異狀?”

楊氏搖了搖頭,說道:“公主與大丫正在處理長安所需農具之事,并無異狀。”

楊復恭點了點頭,對這個公主,他不是很喜歡,尤為厭惡李璇插手皇家之事,在他看來,已經成了他們家的媳婦,就該斷了與皇家的聯系,揪揪扯扯,除了讓自己兒子左右為難,還有個屁用!

“能做的都做了,今后朝廷如何,就看他們自己好了,關中如今成了白地一片,反而成了我兒最佳之所,世事難料啊!”

想到兒子送來的信件,楊復恭不由嘆氣一聲,該布局的都已經布局好了,河東道也已經算是塵埃落定,若是此種情況還無法讓大唐起死回生,李思鈺也無法子了。

他此時哪里知道杜家竟然發生了此事,若是知道,定然又是一陣感嘆,感嘆朝廷多妖孽。

此時的李思鈺正賣力啃食著肥美烤羊,還別說,李克用的手藝還真的不錯。一邊咽下一塊焦黃肉塊,一邊贊道:“就憑這手藝,縱然王爺一無所有,也能把嬸娘養的肥肥胖胖!”

“臭小子,盡瞎說。”

看到劉氏一臉柔和幸福模樣,李思鈺不由笑道:“看吧!就嬸娘看著王爺那甜蜜眼神,俺就有理由相信俺是對的。”

“哼!有吃的還嘮叨個沒完沒了!”李克用很是不滿。

李思鈺自然知道他此時因何不滿,也不搭理,只是自顧自與劉氏言笑,說著話語。

李存瑁打馬走來,跳下馬來,三步兩步來到李思鈺身邊,一屁股坐下,正待李思鈺去撕羊腿,卻被李存瑁搶先一步。

李思鈺也不生氣,這一家子男人,多多少少心中都有些不甘,火氣旺盛些也正常。一邊為他倒酒,一邊笑道:“世子這是怎么了?若是哪個給你臉色看,告訴兄弟,兄弟為你出頭!”

“哼!”

李思鈺搖了搖頭,看著劉氏有些憔悴面容,嘆氣道:“嬸娘這些年都咋過來的,這一對父子可真難相處!”

劉氏溫和笑了笑,說道:“日子就這么過啊!其實他們并不難處,只是最近心情不好而已。”

“嬸娘,您不會怪侄兒吧?”

劉氏笑了笑,說道:“有啥好責怪的,他們父子兵敗后,還能如此,已經很不錯了,總好過身死族滅。”

李思鈺點了點頭,也不去看一臉漲紅的父子,贊道:“還是嬸娘看得開,正所謂‘知足者常樂’,咋過都是一輩子,縱然成為天下第一人又如何?還不是一日三餐,死后也僅有七尺之地罷了!”

“不提歷代皇家子嗣國破后有幾人存活,就看看當今天下,一地節度使死后,又有幾人子嗣可得善終?”

李思鈺不由笑道:“反倒是那些看似唯唯諾諾的文臣們,他們的家族卻延綿不絕,這就是現實的差距啊!”

李克用冷哼一聲。

“哼!”

“老子只聽過‘寧為雞頭,不為牛尾’,整日嘮叨,也不煩得慌!”

李思鈺笑道:“想做雞頭還不容易,小侄可讓王爺為一國之主,就是不知王爺有無本事?”

“嗯?”

李克用眉頭一皺,李存瑁亦是精神大振。

李思鈺一指西方,說道:“西域,沙陀族的故鄉,若王爺想風風光光回故鄉,小侄愿竭力輔之!”

“如何?”

李克用一陣惱怒,丟下正冒油的烤羊,怒道:“混賬!讓老子去荒野之地嗎?”

李思鈺嘆氣一聲,說道:“這不正是‘雞頭’么?”

“你……”

看著李克用一臉羞憤惱怒模樣,李思鈺又不由笑道:“至于中原,那可不是雞頭,而是龍頭!”

“呵呵……”

李思鈺緊了緊懷中早已熟睡的李裕,笑道:“這娃娃看著屁本事沒有,可他卻是一頭真龍幼龍。”

“王爺雖悍勇,兵下悍勇之將無數,縱然無李存信之事,王爺也不過是頭蛟龍。”

“都說‘千金之子,必有千金之財’這話是有些道理的,王爺屢屢與人爭斗,損耗的不過是自家錢糧人丁罷了,不懂潛龍在淵,不能積攢力氣一飛沖天,王爺終究也無法成為真正的真龍!”

李克用沉默半晌,皺著眉頭看著篝火,突然惱怒起來,指著熟睡的李裕,怒道:“憑啥這娃娃就一定是真龍?”

“老子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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