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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二章 堅定盟友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朱友珪低著小腦袋盯著自己虎頭鞋子,等了一會也不見身前“惡人”開口,或是又捏住自己臉頰,很奇怪偷偷抬頭看向目光散亂的“惡人”。

“賢侄……賢侄!”

崔昭緯不由呼喊了兩聲走了神的李思鈺。

“嗯?”

“咋了?”

李思鈺有些疑惑看向崔昭緯,話語一出,立即明白自己走神了,頓覺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臉也有些微紅,摸著腦袋笑道:“沒想到,小侄竟然在叔父面前走神了。”

崔昭緯暗喜,從猗氏追回潼關,李思鈺就未怎么理會他,今日看起來這個“賢侄”心情不錯,忙笑道:“想來賢侄是想起了什么要事吧。”

說著,崔昭緯又嘆氣了起來,說道:“晉王成了輔政王,這不東平王亦覺得素來忠于朝廷,也想求個輔政王,好好輔佐陛下。”

“嗯?還有此等之事?”

李思鈺一臉詫異看向崔昭緯,又看向葛從周,說道:“通美,朱溫愿意做一輔政王?”

葛從周點了點頭,說道:“晉王能為輔政王,我家大帥亦不比晉王差了半分,為何不能為輔政王?”

李思鈺點了點頭,正色道:“確是如此,東平王又豈能差了晉王?”

李思鈺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請通美為汴州將軍,明日本王邀請東平王入朝覲見陛下!”

“啥?”

葛從周驚起,一臉不可思議看著他。

李思鈺皺眉道:“輔政王自然要事朝了,沒看到晉王都入了朝,每日與朝臣們飲酒作樂么?”

“難道……通美的意思是,朱溫婊子、牌坊都想要?”

葛從周張了張嘴,不知該如何說了,幾日來,他與二公子接連走訪了各輔政大臣,哪怕李克用這個輔政王也去見了一面,可禮物收下,無人敢答應此事,李思鈺不點頭,誰敢亂開口?

李思鈺搖頭道:“輔政王,不是不可以給東平王,但是他既然成了輔政王,就該忠心事朝,汴州就該服從朝廷安置,如太原之事,否則……朱溫一邊在朝堂上咒罵朝廷大臣,一邊還攥著刀子隨時要砍了本王弟子,你通美以為,是本王太傻了,還是他朱溫太過聰明?”

葛從周惱怒道:“晉王世子不也成了忠武節度使了么,不也臨近洛陽嗎?為何他李家可以如此,我宣武軍就不可以?”

李思鈺兩手一攤,無奈道:“通美不也說了,世子是——忠武節度使!而朱溫卻是宣武節度使!”

“宣武宣武,可不就是拿著刀子嚇唬我弟子么?與世子的‘忠武’能一樣么?”

“你……”

“干嘛?想打架?你可打不過老子!”

李思鈺冷哼一聲,說道:“傻了吧唧,別人不敢來,就你敢來!都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寫的,本王若想要了你的命,只需讓人傳揚一句話即可,比如……”

“砍了朱溫腦袋,本王許你汴州節度使,以本帥信譽,以朱溫猜忌,你能逃得一命,本王名字倒著寫!”

“呼呼……”

葛從周呼吸急促起來,心下狂跳不已,他比誰都清楚,在李存信反叛后,幾乎把晉王李克用坑死了,朱溫猜疑的心思就更加重了,監軍更是派了一個又一個,恨不得把所有兵卒都捏在手里,朱友裕因用自己積攢的錢糧多整了一千軍卒,竟被朱溫鞭了三十,若是李思鈺明告天下,他必死無疑!

看著瞪著牛眼,滿臉通紅,卻不敢開口的葛從周,心下很是快意,看你還敢在老子面前裝酷不!

李思鈺也不去理會憤怒憋屈的葛從周,拍著朱友珪腦袋,說道:“什么輔政王,朱溫一撅腚,老子就知道他想放什么屁!”

“哼!想試探老子?別真惹火了老子,否則老子讓他整日吃睡難安!”

“回去告訴你那奸滑又小氣的老子,禮物,老子收下了,讓他老實點,若真惹火了老子,老子不管了關中,先干掉他再說!”

李思鈺很是霸氣,連連拍著朱友珪腦袋,像是拍著朱溫一般。

“行了,回去吧,本王就不留你們吃飯了,否則若真因此被小氣的朱溫砍了腦袋,彥章又不知該如何傷心……”

葛從周那個氣啊!不留吃飯就不留好了,提他那養子作甚,這不是故意給自己上眼水么?

“哼!”

“北地王既然不喜我等,我等就此別過,若是戰陣相見,可莫要怪罪本將不留情!”

說完,不等李思鈺繼續給他上眼水,忙拉著朱友珪起身就走。

見葛從周要離開,作為陪同之人,崔昭緯猶豫著是否也跟著告辭離去,不料李思鈺卻開口了。

“叔父既然來了,天色又已近午時,不如小侄陪叔父飲幾杯,如何?”

裴贄大喜,忙笑道:“楊輔政吝嗇得緊,好酒素來不與他人分享,叔父可是極為眼饞行乾所造酒水呢!”

他也不去理會葛從周他們了,站起身就要拉著李思鈺去飲酒,很是急不可耐樣子,這讓葛從周心下冷哼不斷。

崔昭緯此時正欣喜李思鈺態度突然變好呢,李思鈺自也不太在意葛從周,都不去理會葛從周去留,兩人而是直接去了后院,大丫、李璇很奇怪李思鈺怎么突然對崔昭緯變好了,不過她們也不會太過過問,而是去了廚房,為兩人準備吃食酒水。

李思鈺與崔昭緯剛剛在涼亭坐下,大丫就送來了酒水,李思鈺對崔昭緯笑道:“餃子就酒,越喝越有!”

“今日就請叔父吃餃子!”

“哦?叔父可是許久未食餃子了!”

“哈哈……還是叔父識貨,劉嬸娘竟然不知餃子為何物?”

“北地胡人自然不知中原之物,唉……說起來,此物老夫也甚是難得吃一回了,長安如今又成了這般,家中閑人太多,叔父也是難啊!”

李思鈺笑了笑,為崔昭緯倒了杯酒水,笑道:“叔父不會是責怪侄兒霸占了整個河東道吧?”

崔昭緯心中一驚,忙擺手道:“賢侄這是何話?河東道需要穩妥,必須遣軍制住各州府,叔父是支持侄兒所作所為的。”

李思鈺點了點頭,嘆氣道:“長安被焚,各家族損失慘重,急需根基之地,洛陽久流于外,各家族根基早已被毀,河中、河東亦是如此,大家族雖也有些田產,想來也不是很多。”

“對于叔父這般家族困境,小侄亦是感同身受,故而,小侄雖用了晉將為河東道將勇,可也只是把他們分置邊緣之所,最為殷實富有之地則留于各大家族,可惜……”

“你們……還是心急了些啊!”

崔昭緯嘆息一聲,杜家老族長一招不慎,讓所有家族期盼落空,各大家族亦是深恨杜家,此時的杜家更是舉步維艱。

崔昭緯嘆氣道:“杜家老族長或許對行乾心中略有怨言,以此來與侄兒談談,可惜,杜家老家主卻忘了,侄兒是領軍大將,是奪回整個河東道之人,若非侄兒一心想扶著大唐,完全可以不理會任何人,如此逼迫,終非明智之舉!”

李思鈺輕瞥了他一眼,此人一開始相見之時,甚至還不如杜承崴呢,如今也變了許多。

李思鈺點了點頭,說道:“河東道各州府刺史終究是軍武出身,對治理地方還是有些欠妥的,終究還是需要賢良能吏,可是……各家族之人太過貪婪,也因侄兒出身營州荒野之地,在各家族眼里,侄兒不過是一野性難馴野人罷了,表面上對侄兒謙和,私下里也多有薄鄙,若為州府刺史,侄兒很難保證他們會不會以大局為重,很難保證聽令行事,故而……侄兒更愿用軍中之人,更愿用些苦寒學子……”

崔昭緯嘆氣一聲,世家子的高傲是他人很難理解的,正如李思鈺所言,你可以用刀子讓他們表面上看起來相善,背過身,甚至朝你吐口水,更是不知何時會刺你一刀,除非你也是世家子出身,而且還要是頂級家門才行。

大唐的朝堂是世家大族的朝堂,翻開朝堂上的歷代宰相們家族史,就可知他們家世都是哪些,幾乎無一人是苦寒之家,這與后來的大宋、大明不同!

毀滅前的瘋狂,李思鈺看著這些家族所作所為,完全失了應有的世家大族眼光,皆是短視之人,這或許就是毀滅前的瘋狂吧!

隨著大唐的滅亡,世家豪族也隨之埋入了歷史的塵埃中。李思鈺并非厭惡世家豪族,但是他不喜這種世家豪族的高傲,不喜他們此時瘋狂。

李思鈺已經準備好了與他們合作,已經把河東道最肥美的一塊肉給他們了,竟然還是整成了這般,這讓他懷疑起來,懷疑自己是否還要與他們合作?

看著李思鈺低頭沉思,崔昭緯也不打擾,而是與他倒了杯酒水。

一口飲盡杯中酒,酷烈酒水割裂著他的喉嚨,李思鈺開口道:“叔父與秀秀本為一族,若叔父可以相信,崔家可以相信,侄兒可以支持叔父為輔政大臣,甚至可以從河東道拿出半數州府刺史與了崔家,叔父亦可以此獲的一些家族支持,但這只是叔父之事,與侄兒無關,侄兒已經不欲與這些家族有何瓜葛!”

崔昭緯身子猛然一震,不可置信看向李思鈺,提起酒壺連飲三杯,強忍著心中激蕩。

“崔家……崔家從今日起,以行乾馬首為瞻,崔家定不負行乾!”

李思鈺點了點頭,杜家的輔政大臣一職丟失,讓李思鈺一系支持者無法穩穩掌控朝廷決事權,這不利于李思鈺今后所作所為,他必須要有個堅定盟友。

第七百二十三章 上門爭利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一頓飯吃的酣暢淋漓,崔昭緯得了李思鈺的承諾,河東道州府一半刺史由他來分配,他就知道,他們崔氏一族必將在這個動蕩時代,再次一躍成為朝廷上舉足輕重的家族。

一頓飯吃了足足有一個時辰,當崔昭緯醉醺醺從帥府離開時,無數探頭露腦的家仆們全從陰暗處冒了出來,急匆匆奔回各自家族匯報。

當李思鈺帶著晉王李克用返回潼關后,所有人就明白了一件事,空缺的輔政大臣只有李思鈺點頭才能被認可。

徐彥若、劉崇望,乃至皇帝李曄也冷著臉登門求見,皆被李思鈺一一擋在門外,崔昭緯不是未曾前來,甚至還跑去河中之地去找他,只是李思鈺根本未作理會,今日陪同朱溫之子朱友珪前來,所有人都在關注著,可當葛從周冷著臉帶著朱友珪離開時,他人皆以為崔昭緯也失敗了,可是崔昭緯竟然在大帥府足足待了半個時辰,竟然還未出來,各大家族坐不住了,紛紛派人前來崔府。

崔家是大唐頂級世家豪族,朝中也多有崔家之人,如戶部侍郎崔遠,翰林學士承旨崔胤,侍御使崔膠,崔昭緯親弟崔昭炬考功員外郎……

崔家一門絲毫不比任何一世家豪族弱了半分,但今時不同往日,若是大唐鼎盛之時,任何一個世家豪門都會讓他人心懼萬分,可當下亂世,再如何強大的家族又如何?在朝堂上再如何身居高位又如何?無強大外援,無一地節度使支持,他們終究不過是困在長安城中,朝堂上的一可憐蟲罷了。

但是自李思鈺的出現,情況發生了改變,裴家竟然成功的蛻變,竟然一躍脫離了朝廷上空無形的牢籠,裴家的脫困,讓各大家族心憂更甚,更希望如裴家一般,杜家本應是下一個脫離牢籠家族,可是,杜承崴的一時糊涂,竟然讓杜家一落千丈,雖然還保留著與李思鈺間的一絲聯系,但誰都知道,當打探消息的家仆們,傳回崔昭緯醉醺醺出來的那一刻,各大家族就已經知道,杜家已經完了。

崔昇之安坐于正廳,各家族或是族長,或是主事人皆焦急等待。

崔昭炬看了看閉眼不語的崔昇之,起身來到身邊,輕聲說道:“叔父,家兄不知與李悍虎談的如何了,而且杜家之事……侄兒是否去迎一下大兄?”

崔昇之微睜雙眼,看向滿屋神色不定眾人,微微點頭,輕聲說道:“讓你大兄謹慎些,別出了杜家之事。”

“諾。”

崔昭炬直身向外走去,眾人看到他上前與崔昇之低語,看著他離開,皆皺眉思索。

韋邕皺眉道:“崔老兒,你崔家不會吃了獨食吧?”

崔昇之嘴角扯動一下,笑道:“韋老大人說笑了,蘊曜陪同東平王世子前去北地王府,不過是公務,吃獨食之言又從何說起?”

崔胤笑道:“二叔說的是。諸位前來不過是因輔政王一事,可就算北地王答應了輔政王與了蘊曜,諸位又如何分?”

王璞笑道:“輔政王督理軍務,與政事并無相干,輔政大臣一職還需其余輔政大臣同意方可,五位輔政大臣去其一,如今又添置了晉王,再加上陛下,縱然劉輔政、裴輔政皆相助,勝負也在五五之數吧?”

崔昇之看了一眼王璞,知道這些家族今日多交好晉王,如今又以此來相迫,崔昇之卻毫不畏懼,開口笑道:“王老大人所言甚是,可若是北地王真要同意蘊曜為輔政大臣,王老大人,您真的確信夔王老兒、晉王,甚至陛下,他們真的攔得住北地王嗎?”

王璞眉頭皺起,心下嘆息一聲,他知道,若是李思鈺鐵了心,以崔昭緯為輔政王,夔王與晉王絕不敢攔著。

杜承崴輕咳兩聲,費力說道:“我等家族如喪家之犬,又何必紛爭不止?應同進退才上上佳之策。”

崔昇之不由笑道:“那是自然,我崔家縱然得了輔政王,同樣還需各位鼎力支持,當然了,蘊曜與北地王所談為何,老夫亦是不知,總要等蘊曜前來,細細考量一番后方可,總要穩妥些才是,若是如杜老大人這般急切,反倒壞了北地王大事,也讓朝廷動蕩不安不是?”

“你……”

“咳咳……咳咳……”

杜承崴大怒,強行拖著病體前來,希望能為風雨漂泊的杜家爭取些許利益,沒想到竟然被崔昇之如此譏諷,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劇烈咳嗽讓他心肺劇痛,話語也說不出半句來。

盧仁琦有些不悅,說道:“杜老大人雖有些思慮不周,但實為我等家族生計,只是老夫很好奇,究竟是哪個家族把信件內容傳揚出去的?”

韋邕點了點頭,說道:“若非心懷叵測之人把信件內容傳揚了出去,弄得天下皆知,事情也不會成了這般地步,此人尤為可惡!”

覃王李嗣周點頭道:“正是如此,所知信件內容除了北地王府、裴輔政、陛下外,就剩下了我等,楊輔政他們自然不可能傳揚此事,可那人傳揚此事又為了何事呢?”

“這有何難猜的,自然是為了輔政……”延王李戒丕忙捂住嘴,看向崔昇之陰沉的臉也有了些恐慌。

“好好!好啊!竟然往我崔家身上潑起了臟水!”崔昇之大怒。

王璞看了一眼李嗣周,輕聲說道:“此事頗為詭異,若無真憑實據,還是莫要胡亂揣測為好。”

柳家家長柳奎點了點頭,說道:“正是如此,我等家族已經如此了,若再起紛爭,終究是有些不妥,也正如崔兄所言,輔政王一事甚大,輔政大臣五人,加上陛下與晉王,一共七人,若晉王入了宗籍,宗室之人為三,相善北地王者三人,蘊曜則為關鍵之人,以北地王聰慧,自是明了其中因由,為了拉攏蘊曜,當許以重利方是。”

“應是如此,就不知北地王該出何種代價,想來應不低,畢竟因信件泄密之事,就許了李存瑁四州之地。”

柳奎搖了搖頭,說道:“以北地王過往行事來看,不出手還罷了,若要出手,必然是蘊曜難以拒絕重利,可這或許也是一種羈絆,若今后……我等不能再觸怒了北地王,今后……還當慎之才是。”

崔昇之心中一驚,柳奎話語不錯,重利出手,今后就算是一系之人,輔政之人為七,兩邊各三,崔家就成了關鍵,若今后想要左右搖擺以得其利,必然觸怒那人,后果……

眾人相視一眼,脅迫不是這么容易的,自己手里沒有太多籌碼,若再如以前,今后或許處境更加困難。

就在眾人沉默思索今后當如何與宗室、李思鈺相處時,崔昭炬剛出了府院,正見到崔昭緯醉醺醺下了車,忙迎上去攙扶。

“大兄,各家族來了家中……”

“來了就來……嗯?”

崔昭緯一時未反應過來,當反應過來時,整個身子一個激靈,酒意散了幾分。

“各家族?”

“嗯,正在廳堂等著大兄前去呢!”

崔昭炬低聲說道:“大兄,李悍虎可曾答應了?”

崔昭緯眉頭皺了下,不悅道:“今后不許再在人前言‘李悍虎’!”

“那是秀秀的夫婿,若是讓他人以此以為我崔府對行乾不滿,今后還如何相處往來?”

崔昭炬聽了這話,心下大喜,忙說道:“小弟知道了,今后當謹慎言行。行……行乾答應了?”

崔昭緯微微點頭,得意溢于言表,低聲說道:“不止如此,還許了河東道半數州府刺史與我崔家,以此分與各家族,以便獲取各家族支持……”

“什么?”

崔昭炬又驚又喜,不但得了輔政大臣的許諾,更是分與河東道半數州府與他們,正要恭喜大兄,突然又緊張起來,說道:“大兄,此事當不急于宣之于口,我崔家應該仔細商議一下才是,若是公矚于眾,各家族……”

崔昭緯瞪了他一眼,冷哼道:“為兄還不是那老糊涂的杜家老家主!”

崔昭炬忙認錯道:“那是,杜家老家主讓杜家丟了輔政大臣一職,更是錯失河東道半壁江山,又豈能與大兄相提并論?”

崔昭緯一臉平靜點了點頭,眼底卻難掩得意興奮之色,說道:“行了,既然輔政大臣一事已經水落石出,也該還朝廷平靜祥和,盡快讓太子登基為帝,為兄也好主持春闈之事。”

說著,也不等崔昭炬恭賀諂媚幾句,崔昭緯理了理衣物,大步走入府內,穿閣過廊,一路來到前廳。

看到廳門外自己老奴在門外守著,點了點頭,肅然道:“不許無關人靠近,意圖偷窺傾聽者,杖斃!”

老奴忙躬身。

“老爺放心,小的絕不會讓他人靠近。”

崔昭緯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推開房門。

廳內無論老少,在崔昭緯推門入內時,全都看了過來,崔昭緯也不理會這些或是羨慕,或是嫉妒目光,大步上前與崔昇之行禮。

“侄兒不知叔父大人前來,未能及時迎接,還望叔父原諒則個。”

崔昇之點了點頭,對崔昭緯的恭謹很是滿意,點了點頭。

“坐吧。”

崔昭緯又躬身一禮,這才坐在崔昇之下首,坐在崔胤、崔遠身旁。

見崔昭緯坐定,韋邕與眾人對視一眼后,向崔昭緯笑道:“聽聞北地王今日興致很好,竟與賢侄吃酒吃了一個時辰,想來賢侄必有所得吧?”

崔昭緯笑了笑,說道:“今日行乾興致確實不錯,與小侄飲了幾杯,至于韋伯父所言……所得么……”

第七百二十四章 重大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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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乾心憂朝政動蕩,太子登基在即,不宜再因輔政王一事久拖,以為崔某還算以大局為重,明日即向諸輔政大臣建議,以崔某為繼任輔政大臣。”

崔昭緯一臉平靜說著,崔昇之提起的心頓時落回肚中,看向皆神色震動的各家主,笑道:“河北道剛剛平定,晉王入朝事朝,著實不宜再讓朝堂不寧,北地王所憂所慮,實為大唐肱骨之臣。”

王璞皺眉道:“北地王所慮,亦是我等所憂,只是不知北地王對東平王欲為輔政王可有置評?”

崔昭緯搖頭笑道:“東平王欲要為輔政王,自然是件好事,可是,晉王入朝事君,東平王欲要忠心事朝,當前來朝廷禮拜陛下,當親身事君才是!”

“若假意順了朝廷,卻不拿出讓朝廷信服的誠意,卻得了輔政王一職,以此為亂朝綱,終究是不妥的。”

崔胤點頭道:“確是如此,晉王非但親身前來,河東之地更是歸了朝廷之地,朱溫想要空口白牙就得了輔政王,置晉王于何地?又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我等短視懦弱?”

王璞本意也不是朱溫之事,贊同道:“如此老夫就放心了,當然,東平王既然遣其子前來,也應禮遇之,天下各地節度使們才會臣服朝廷。”

眾人紛紛點頭,自信件泄密后,他們就知道,知道李思鈺欲要以晉王為樣板,給天下諸侯立個榜樣,可惜信件泄密后,距離洛陽最近的朱溫最是擔心恐慌,竟然想趁著河東因泄密不穩,聯絡各諸侯共伐朝廷,驅逐朝廷之“奸孽”,可惜當第二步軍被調往太原,河北道各州府刺史、將軍皆為第二步軍之人,又令漢八部囤聚北口,李存瑁為忠武節度使,領許、陳、溵、蔡四州。不但河東道頓穩,漢八部讓河北道各鎮不敢異動,唯恐數萬精騎由北口殺入幽州,進而奪了河北道,而李存瑁領沙陀族三部族眾,正全力趕向陳蔡之地,虎視東、南之地,這讓朱溫如芒刺在背,不得不遣子為使前來。

眾人知道,朱溫被迫前來,那些諸侯們也不得不遣使前來,按照朝臣之前打算,在太子隨李思鈺返回潼關后,就該登基為帝,可是晉王前來,朱溫之子朱友珪前來,登基之事也不得不向后拖延,等待各地節度使使者前來,提升朝廷威望。

各家族與宦官們皆依附在朝廷身上,對李思鈺所作所為也是感激與認同的,但這并不代表他們就沒有自己打算,尤其是丟了關中根基之地后,各家族迫切希望有一處根基之所。

盧仁琦看向王璞,見他微微點頭,猶豫著對崔昭緯說道:“太子不日即登基為帝,事后就該春闈了,北地王也言,此次春闈中舉之人皆下放到地方,不知當放入何地?北地王可曾言及此事?”

崔昭緯看向盧仁琦,又看向各家主一臉期意,笑了笑,說道:“行乾雖言及了此事,但今日在行乾那里吃了太多酒水,小侄也有些乏了,不如過兩日再談,如何?”

崔昇之一聽這話,精神一頓,知道里面必有很大的隱情,實不宜在人前言及,立即點頭說道:“蘊曜既然疲了,就去休息吧,老夫再與老友閑聊一會。”

崔遠點頭道:“世人皆知北地王府中酒水尤為酷烈,蘊曜既然疲了,還是休息去吧。”

崔昭緯起身向崔昇之行了一禮,又向崔胤、崔遠點了點頭,正要抬步離開,李嗣周卻起身。

“北地王的酒是酷烈無比,但李某覺得李大人并未有多少醉酒之意,若是北地王有何交待,不如現在就說與我等一聽,也好解了諸位心憂之事,夜中也能睡的安穩些。”

崔昭緯眉頭一挑,正待反譏,崔昇之卻沉聲說道:“來我崔家,當知我崔家才是此地之主,主人既然不便,作為客人就該諒解才是,覃王以為呢?”

崔昇之擺了擺手。

“蘊曜下去休息去吧!”

“諾!”

崔昭緯再次行了一禮,眼光微微瞥了一眼王璞,大步離去。王璞正猶豫著是否開口,崔昭緯這一眼隱晦不明眼神,頓讓他閉嘴不言,其余等人相視一眼,皆不再言語,他們知道,當崔昭緯借醉酒離開,就知里面必然還有重要之事,而此間人太多,正如信件泄密之事,此時不宜宣示他人。

在崔昭緯離去數息,崔胤借口小解,也跟著離開廳堂,前去追趕剛離開的崔昭緯。

沿著閣廊小道,穿過月亮門,來到后院,正見到崔昭緯欲要前往書房。

“蘊曜!”

崔昭緯一見是崔胤,正要推門的手頓住,笑道:“垂休心急了些啊!”

崔胤急上前幾步,來到崔昭緯面前,苦笑道:“沒法子,北地王每每有驚人之舉,甚是讓人心驚膽顫,還是早一步知曉為好,也省的心下焦躁不安。”

崔昭緯笑了笑,他如今已經是把心放到了肚子里,自然心若泰然,可崔胤又豈能如他?

微微搖了搖頭,推開書房,看向跟在身后碧眼黃發的兒子崔召棣,說道:“守在外面,不許他人臨近!”

崔召棣忙點頭說道:“父親放心,孩兒定不讓他人靠近!”

崔昭緯與一般士大夫一般無二,妻妾成群,可卻無甚多少子嗣,也只有一個胡姬妾室給他生了這個兒子,棣者,弟也,希望以此為能再生幾個兒子,可是努力多年,依然還僅此一人。

或許此子碧眼黃發,與胡人類似,崔昭緯也不甚喜此子,可沒法子,僅此一子,也只能如此。

也不理會崔召棣,徑直推門入內,崔胤自然知道這個族兄因何不喜這個侄子,可此時的他更在意崔昭緯在北地王府所得所獲。

兩人進了屋內,一一坐下后,崔昭緯沉思片刻,理了理思緒,沉聲說道:“行乾除了答應為兄為輔政王一事,還有……太原府以南各州府刺史之人,皆由我崔家分與各家族,以獲的各家族在輔政王一事上的支持!”

“什……什么?”

崔胤驚起,一臉不可思議看向崔昭緯,他如何也想不到這個族兄竟然說出這番驚人之語,在他看來,河北道各州府刺史已經被第二步軍瓜分了,留給他們的,最多是河東道各縣之地。

看著崔胤一臉不可置信模樣,崔昭緯嘆氣一聲,說道:“為兄也未曾想到行乾會如此舍得,竟然一下子拿出河東道半數刺史,太原府以北之地是裴家的,咱們就不要想了,至于各州府將軍,暫時也不要多想,李曜違了軍規律令后,行乾暫時不會把各州府軍卒交于他人之手的,除非朝廷可以拿出讓行乾滿意的將領來,至少短時間內不行。”

崔胤深吸了口氣,強壓下胸中激烈跳動的心臟,點頭說道:“行乾執掌朝廷軍卒,如今更是令營州軍第二步軍執掌了整個河東道上下,朝中多有怨言,若此事一旦傳揚出去,再無他人敢言行乾不軌之心!”

崔昭緯皺眉道:“他人有此等異言,垂休又豈能隨之?”

“營州軍除了此地華州,此地潼關,并未留兵于他地,若非杜家愚蠢,迫使行乾不得不令第二步軍掌控整個河東道,此時或許河東道已然大亂!”

說著,崔昭緯嘆氣道:“為兄之前犯了個很大失誤,以為行乾前來關中戍守長安,當施以枷鎖,后來才發現蠢不可及!”

“行乾能在奪回營州,驅逐了禿頭蠻后,親身前來戍守長安,當是心懷忠義,而其所作所為,雖不敬皇帝李曄,但還是因李曄并非可中興大唐之主,其余諸事上,并無相迫朝廷之事,反而屢屢為朝廷謀劃后事,先是奪回河中謝縣、安邑鹽田,又是奪回東都,為我關中開拓出安全之地,其后更是有入漢中之事,雖此時未奪回西川之地,但為兄相信,只要給行乾些時間,別說西川,就是整個川蜀也必是朝廷之地,如今更是奪了整個河東道,以河東道、東都為一線,逼迫河北道、河南道不敢西向,今后只要朝廷潛心休養生息幾年,行逐漸吞并之事,天下終究還是我大唐的天下!”

崔昭緯嘆氣一聲。

“可惜了,行乾如此謀劃天下興衰之事,竟然被杜家老家主毀了,不得不與了晉王李家四州肥沃之地,雖也算不錯的法子,可終究讓天下各節度使有了戒心,晉王世子占了陳蔡之地,后事也真不好說個利弊,一半一半吧……”

“唉……”

兩人不由搖頭嘆息一聲。

崔昭緯嘆氣道:“裴家與行乾相交最久,所獲最多也在其理,先有宗室李曜違反軍規律令,杜家又出了這檔子事情,所信之人除了宦官一系,再無可放心之人,就算劉景瑄這些宦官們,也真不好言就一定可信,所以為兄才主動前往,畢竟咱們崔家也與行乾有些干系。”

崔胤點了點頭,說道:“此事甚大,那些州府……晉州、蒲州當在我崔家之手方才穩妥!”

“嗯,自是如此,若能多些自是最好,至于最后歸屬……還需與族叔商議一下。”

崔昭緯想起一事,說道:“行乾不久將前去長安,將在長安立一‘天下’書院,我崔家當遣些子侄前去就學,今后行乾離開后,各地將勇應皆出自‘天下’書院,不可輕視之!”

“嗯,此事四弟知曉了,回去后就準備妥當。”

兩人商談了一陣,崔家前院客廳卻像是極為默契,皆不言語,皆靜坐于椅凳,不開口,亦不離去。

第七百二十五章 登仙樓遇名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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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不會一直等老夫賢侄一覺醒來吧?”

崔昇之見這些人皆不言語,也覺得不是個事。

王璞皺眉看向主位上的崔昇之,猶豫起身,說道:“既然如此,我等不如靜等些時間好了。”

太原王氏、范陽盧氏、滎陽鄭氏,再加上博陵、清河崔氏,隴西、趙郡李氏,共五姓七門,這五姓乃大唐頂級世家豪門。

崔家興盛時間最為遙遠,乃姜尚之子叔乙之后,世居魯地。其次為盧家,興于春秋戰國,鄭、王則興于漢晉之時,至于李家有些特殊。

李家有兩望郡,趙郡李氏要比隴西李氏久遠些,更尊貴些,因為趙郡李氏是秦氏李牧所興,隴西李氏要晚了許多,隴西李氏真正成為世家豪門是因李淵,因大唐才擠入了頂級豪門之列,故而五門七望中其余各門,并不是很把隴西李氏看在眼里,盡管隴西李氏為天下之主!

在這些千年豪門眼里,歷經多朝,久經王朝更迭,一個成了天下主人之姓氏還真不是多“尊貴”,也正因這種“鄙視”,李家王朝想要婚娶,或下嫁公主與這些望門家族,也多有被拒之事發生,乃至有“恨不能娶五姓女”一事來。

王璞起身看向盧仁琦,盧仁琦亦是看向王璞,兩人微不可察輕輕點了點頭,盧仁琦起身,亦是說道:“蘊曜多飲了幾杯,我等不如改日再前來,既然北地王已經身處潼關,縱有些事情,也該就在近日說與朝廷,幾日,老夫還等得起。”

杜承崴、韋邕、柳奎等一干家主相視一眼,知道近日崔家無論如何不會再透露些許事情來,紛紛起身,向崔昇之拱手。

“既然如此,我等過些日再前來商談。”

崔昇之心下松了口氣,這些老家伙們坐在那里不聲不語,如在杜府門外靜坐士子們,這給崔昇之極大的壓力。

見他們松了口,忙起身拱手道:“今日我崔家多有得罪,還望諸位能夠諒解一二,來日老夫做東,邀請諸位入府暢飲!”

柳奎笑道:“除非你這老兒可讓老夫飲上營州烈酒,老夫才能自在快活些!”

“呵呵……柳兄說笑了,營州烈酒雖稀少,以老夫這張老臉,想來還是可以從楊輔政那里得一些的。”

“哈哈……好好,那就這么說了,到時候,老夫若飲不到營州烈酒,可莫怪老夫不答應。”

“哈哈……”

兩人大笑,他人皆是皺眉不已。

崔昇之故作不知,拉著柳奎手臂向府外走去,覃王李嗣周很想知道那李悍虎究竟想要作甚,可是崔昭緯根本不再多言,如今又見到王、盧、柳三家這種態度,只得作罷,懷揣著不滿跟隨在人后。

崔昇之看著這些老家伙們一個個上了馬車離開,自己站在門外,直到看著那些人已經走遠,沉默片刻,轉身回崔府。

崔遠雖是博陵崔氏,與崔昇之、崔胤、崔昭緯他們清河崔氏稍微有些不同,但在朝廷危困之時,兩崔家也成了一家。

一干崔家骨干跟隨在崔昇之身后,皆沉默走向后院,而此時崔昭緯早已在書房等待他們的到來。

崔昇之徑直推開房門,坐在書案后,看著起身恭立在一旁的崔昭緯,輕聲說道:“說吧,那……李行乾欲要如何?”

崔昭緯一臉平靜道:“孩兒為輔政大臣,太原府以南各州府刺史與我崔家,以河北道半數州府刺史分與各大族,助侄兒為輔政大臣。”

崔昇之心跳如雷,卻未像崔胤一般驚起,整個屋子全是沉重呼吸聲。

“好大的氣魄!”

崔遠深吸一口氣,一臉震驚。

崔昇之強壓下胸中狂跳,點頭說道:“老夫亦未想到,那李悍虎李行乾竟然會如此!”

崔昭炬最早得了消息,在前廳時就坐臥難安,此時再無外人,急忙開口說道:“行乾既然把河東道半數刺史與了我崔家,為何還要分與他人,皆入我裴家豈不是更好?”

“糊涂!”

崔昇之冷哼一聲,說道:“營州第二步軍入太原,雖占了所有州府刺史、將軍,但按照李行乾以往所作所為,第二步軍不會久留河東道的,只是無法驟然離身罷了,與了我崔家河東道半數州府刺史就是明證!”

“若不與我崔家,必然要給了裴家,可裴家又如何吞得下整個河東道?”

崔遠點頭道:“叔父所言甚是,裴家無法占有河東道所有州府,就算占了,也必然會成為各家族眼中釘,與其如此,還不如拿出一半州府分與各家族,亦可由我崔家分出去,讓我崔家立穩于朝堂之上,也讓我崔家欠了他們裴家老大的一個人情。”

“嗯,正是如此,所以我崔家是必要分出一些府州與他人的,只是我崔家得利最多而已,所得府州最好罷了。”

崔昭緯開口說道:“侄兒以為,我崔家當占晉州與蒲州,此兩州,一者土地肥沃,一者有謝縣、安邑鹽田,距離潼關又是最近,有何風吹草動,也足以自保。”

“只是其余各州又該與了何人?”

崔昇之不住點頭,他很認同崔昭緯話語,雖然鹽田之事必然不可能給了崔家,但在崔家管轄之地,也必然因此獲利頗豐,至于其余州府……

崔遠皺眉道:“行乾把河東道半數州府與了我崔家,我崔家占兩州之地自然理所當然,其余……各州府,無論我崔家如何分置與他人,都勢必會得罪了其余大族,不如此事讓他們自己爭奪好了,如此也就再無與我崔家相干。”

崔昭緯點頭道:“昌之此計甚妙,但須與他們言明,行乾不愿久拖不決,若是拖得久了,行乾會如何,到時候可與我崔家無關。”

崔昇之點頭,他也看出來了,李思鈺就不是個耐心之人,若是一再拖延,致使河東道不穩,很難說會不會把朝廷踢到一邊,說道:“自是如此,想來那些老家伙們也不希望如此。”

“既然如此……明日相邀各家族,至于李家……李家就算了。”

“李家近日與一只眼來往過密……的確不宜讓其占河東道之地。”崔遠微微點頭。

李家也不知怎么了,越做越錯,越錯越做,各家族越來越不愿讓李家宗室獲的權利,唯恐不知何時又鬧出大事來。

眾人商議之后,一一離開,此時天色已晚,崔胤、崔遠拜別崔昇之,天色晚了,崔昇之就不打算回去了,晚上有些事情還要交待一下崔昭緯。

正當崔胤、崔遠出了府門,正當兩人欲要登車離去呢,一老者上前拱手。

“見過兩位大人,小的是王家老奴,老家主想請兩位大人小飲幾杯,不知兩位大人可否賞光一二?”

崔胤與崔遠相視一眼,崔胤拱手笑道,“既然是王老大人相邀,我等晚輩自當前往,就是不知是否打擾了王老大人休息。”

“不打擾,不打擾。兩位大人能前往,已經是給了我王家顏面,兩位大人先請。”

崔胤也不再多言,率先登車,崔遠見他如此,亦是不言語,也登上自家馬車,三輛馬車,王家老奴在前趕著車,后面跟隨著崔胤、崔遠。

潼關夜中不宵禁,但是卻有軍卒日夜巡邏,盤問可疑之人,夜色剛起,街道上還有不少行人,街道兩旁攤鋪已經收攏干凈了,但兩側房屋改成的食肆茶樓還在營業,不時也會有稍有姿色婦人在街道上拉人入屋,至于是造小人,或是吃食飲酒,那就不得而知了。

潼關幾乎成了天下奇葩之地,一座好好的軍城重鎮,竟然成了一座繁華的“不夜城”,這也是這個時代的奇葩了。

崔胤掀起車簾,看著街道兩側燈火通明,竟有了些許恍惚,放佛曾經的長安就在眼前。

正當崔胤恍惚呢,車子猛然一頓,驚醒了他。

“大人,到了。”

崔胤有些奇怪看向身側酒樓——登仙樓。

他有些不明白了,若是邀請他們詢問要事,不該是在王府中嗎,怎么來到了酒樓了?

正當崔胤與崔遠疑惑不解時,一名身穿湖綠色宮裙女子碎步上前,后面還跟著四個綠衣小婢女。

“有賢等待兩位大人十數年之久,自長安前來,兩位大人也不來看看奴家,奴家心傷得緊吶……”

崔胤苦笑一聲,他自然知道此女是誰,也知登仙樓是北地王府的產業,可見到此女,依然有些難以置信。

崔遠上前拱手笑道:“魚娘怎地也來了潼關,聽聞魚娘潛心讀書,還嫁了個好人家,崔某可是好一陣子傷心呢。”

綠綺嘆氣一聲,說道:“沒法子,樹倒猢猻散,長安都沒了,也只能重操舊業,也幸虧阿蠻郡主心善,收留了小女子,否則還真不好說會淪落成了何種模樣呢!”

自稱“有賢”女子上前挽住崔胤手臂,笑道:“這個世道就是如此,但能再見,亦是人生幸事。”

崔胤點頭微笑。

“正是如此,就是不知魚娘琴瑟可否生疏了?是否還如當年未嫁之時。”

“哎呀,那可就難說了,若大人能再為綠綺吟唱一首千古佳句,有賢……”

“呵呵……”

說著,綠衣女子想起曾經往事,不由捂嘴輕笑起來。

崔胤、崔遠相視一眼,不由苦笑連連。

第七百二十六章 不為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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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胤、崔遠自然知曉自稱“有賢”女子是誰,要說此女在長安,乃至天下也是極為有名,正是風流女道士魚玄機!

說起魚玄機,那可就有的說頭了,才女是才女,可這性子卻害了她一生!

魚玄機家境不是很好,父親也是那種書呆子模樣,不過對她的期望很大,自小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所授甚多,自幼就與大詩人溫庭筠相交甚好,在她十四歲時,經溫庭筠牽線,嫁給狀元李億作妾。

李億是何人?那是五門七望李家之人,而且還是李氏嫡子,正妻更是裴家女,按理說,娶妻娶賢,娶妾娶色,作為妾室,魚玄機年輕漂亮,于長安又有才女之名,對于各大家族來說,這是頂有面的事情,裴家是世家豪門,所出之女自是不差,若魚玄機能夠老老實實做個妾室,待遇自也不會太差,可偏偏魚玄機性子“愛炫、愛酷”,這可就讓裴氏不滿了。

魚玄機自幼生活的環境并不是很好,居住在平康里。平康里又是什么地方?怎么說呢,如花街柳巷差不多,是歌妓云集之所,自幼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見慣了嬉笑怒罵,見慣了柔情蜜意,性子也不似深閨閣樓中女子,每每還與裴氏爭寵。

別說正妻裴氏是豪門裴家之女,就是寒門貌丑粗鄙女子,可一旦為了正妻,那也不是一個妾室可以隨意挑釁的,哪怕這個妾室是公主也不行!

這是規矩,而且還是死規矩,與后世小三常常欺辱正妻不同,豪門更是尤為重視這些。

李億是李氏之人不假,裴家那也不是好惹的,無論李億愿意不愿意,最后還是休了魚玄機,而此時兩人相處僅一年!

魚玄機這個名字是被趕出李家后,成了道姑自己為自己起的名字,玄機是她的道號,本名幼微。

出家就出家好了,也不知是為了生計,或是為了報復李億,整個道觀也成了高級“私人會所”,后來與婢女爭寵,一怒杖斃了婢女,吃了官司,審理案情之人亦是裴家之人裴澄。

裴澄不但是裴家之人,更是在她被趕出李府時,追求她卻被用木棍打走之人,不是冤家不聚首,在獄中可就遭了老大的罪楚,若非李郢、溫庭筠、李近仁、李騭等一干好友相救,估計早死在了獄中。

脫離了牢獄,在陜虢隱居,而且又改名了,改成了虞有賢,后來聽說還是嫁了人為妾,也不知怎地,竟然又跑回了長安故居,百姓逃離長安時,也跟著來到了潼關,竟不知怎么與阿蠻扯上了關系,被阿蠻扔給了登仙樓掌柜月理朵,李思鈺自是不清楚這些爛事的,崔胤、崔遠又如何不知?

見到此女,也只能搖頭苦笑。

魚玄機挽著崔胤手臂進了登仙樓,一路上了二樓,此樓可比不得長安登仙樓,長安登仙樓宛如仙宮樓宇,潼關是何地?是軍城,說好聽些就是厚實大氣,難聽些就是一堆爛石頭堆起來的房子,根本沒法比。

不過此女好像確有些本事,這種石頭房子,被她用些木竹釘在墻上,如貼了一層壁板,上面再畫幾張畫,寫幾個字,還別說,品味登時上了幾個大臺階。

沿著樓梯攀上二樓,魚玄機低聲笑道:“里面可是有幾位老大人,看樣子挺嚴肅的,崔郎不會是招惹了他們吧?”

崔胤愣了一下,低聲問道:“屋內還有他人?”

魚玄機亦是愣了一下。

“崔郎不知道?”

崔胤搖了搖頭。

魚玄機輕聲道:“都是些大族之人,有盧家家主、杜家、韋家、柳家……”

有些擔憂道:“崔郎不會真有事吧?要不要妾身向阿蠻小姐求求情?”

崔胤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放心吧,沒什么大事。”

來到門前,崔胤輕輕敲了敲門,然后推門入內,入目正如她所言,王璞、盧仁琦、杜承崴、韋邕、柳奎皆在屋內,全是沉默不語模樣,見到崔胤、崔遠、魚玄機推門進來,王璞這才點頭笑道:“賢侄前來可有些晚了啊!看樣子的確是有些要事不宜在人前說起。”

說著,王璞看向魚玄機,說道:“我等老朽暫借姑娘寶地,不欲讓他人打擾,還請姑娘原諒則個。”

魚玄機嬌笑道:“各位大人乃文壇老前輩,妾身能沾上一絲文氣已是天大幸事,自是不敢打擾各位大人。”

說完,偷瞥了一眼崔胤,暗示他莫要惱了這些老頭,對于這些大族,她早已深知其厲害之處。

坐在屋內之人,雖除崔、王、盧三家為五門七望之人,其余家族雖不在其列,但亦是非同小可,又豈能輕易招惹得罪的。

崔胤看到她的暗示,不由搖頭苦笑一聲,還真當自己無知少年啊!

見魚玄機關門退去,王璞看了一眼眾老者,沉默片刻,這才看向崔胤、崔遠,沉聲說道:“兩位賢侄此時方才出了崔輔政府邸,想來是知道了些事情,此時請兩位賢侄前來,就是想了解一二,就是不知……我等老朽可否一窺究竟。”

崔胤與崔遠對視一眼,崔胤面帶微笑,說道:“諸位皆是我等叔伯,不是我崔家想要隱瞞,之事有些事情不宜讓他人知曉,當然了,今日之事雖屬其列,但也關乎著我等家族興衰之事,亦是要謹慎些,以免意外之事再起。”

聽到“家族興衰”四個字,幾個老頭不由挺直了些身子,神色愈發鄭重起來。

崔遠點頭說道:“正是擔憂此事,故而才不欲在人前言及,今夜就算諸位叔伯不召我等晚輩,明日一早,我等也會登門造訪。”

“嗯。”

盧仁琦點了點頭,對這兄弟倆的言辭還算滿意,說道:“兩位賢侄此話甚是有理,有些事情還是謹慎些為好,就是不知,究竟何事與我等家族興衰有牽連?”

崔胤看向杜承崴,有些猶豫,見他如此,韋邕不悅道:“我等自是不會胡言亂語,不會再有信件泄密之事!”

崔胤苦笑道:“今日之事雖重要,卻無法與之前相較萬一,小侄猶豫,是因杜家如今之困,若要爭奪一州之地,勢必讓他人嫉恨不悅,故而……”

“什么?”

眾家主大驚失色,一臉不可置信看著崔胤。

柳奎驚問道:“賢侄所言一州之地是何意?難道北地王……”

崔胤點頭,說道:“今日家兄前去北地王府,諸位早已知曉,北地王不僅僅答應了家兄為輔政王一事,還有就是河北道太原府以南,蒲、晉、絳、慈、隰、汾、沁、澤、潞、儀十州刺史與我崔家。”

崔遠接過話語,說道:“長安被焚,我等家族已經成了無根之木,各家族的處境我崔家亦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頭,故而……除了晉州、蒲州兩州刺史為我崔家子弟,太原府以南各州府皆入各家之人,至于歸屬哪一家,我崔家亦無法評判,只能由諸位自己商議著辦了。”

崔胤點頭道:“正是如此。河東道半數州府雖不少,可也不多,終究無法做到一家一州府,所以……終究無法在人前大肆宣揚。”

王璞深吸一口氣,微微點頭道:“賢侄所言甚是,大大小小家族數十,別說河東道半數州府,就是整個河東道亦無法一家一州府,自是不宜宣揚此事。”

說著,沉默了片刻,又說道:“我王家乃太原之人,當有汾、儀兩州。”

聞言,盧仁琦心下有些不悅,崔胤話語雖說是李思鈺與了他崔家十州刺史,可誰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但崔家得兩州富裕之地,他人亦無話可言,剩下的富裕之地當屬汾、絳兩州,雖王璞只要了一個汾州,可若再加上儀州,剩余者只余六州之地。

隋唐之初,甚至可能還要向前推到東晉、南北朝,天下世家豪門以東西南北劃分,江水以南,以晉時北地逃難過江的,為“僑姓”,以王、謝、袁、蕭四姓為大;北地多胡蠻,為“虜姓”,以元、于、長孫、宇文為大;至于東西則是兩個在隋唐對抗至今的集團,東面則為山東士族,西面即是關隴貴族,一個掌文,一個執武。

兩地貴族皆為“郡姓”,“郡姓”即家族世居一地,哪怕遭受再多災難,其地也有宗族留于此,“郡姓”家族,才是真正的世家大族,僑姓與虜姓雖也一時勢大,但僑姓失了祖地,失了根基之地,一時雖勢大,最后終究被他族姓之人超越,虜姓也僑姓也差不了多少,主要因游牧之人爭斗頻繁,興起也速,敗落亦速,遠不如郡姓更加昌盛久遠。

這或許也是生存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尤為在意祖地,尤為眷戀故鄉的原因吧。

山東郡姓士族,以王、崔、盧、李、鄭為大,也就是五門七望中的五姓之人,五個千年不衰家族。

關隴郡姓望族,以韋、裴、柳、薛、楊、杜為首,同樣亦是千年不衰家族,只不過勢力影響稍弱于山東士族,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誰讓孔圣人是山東之人呢,練武的,也永遠比不過學文的更持久。

房中雖缺了李、鄭、裴、薛、楊五家,裴家如今已經用不著分得一州刺史,不算一些稍弱家族,比如劉崇望劉家,徐彥若徐家,這些家族是不是也要分得一州刺史?

十州之地,崔家分得兩州,王家再要兩州,別家還如何分得?

盧仁琦心下不滿,說道:“此事還需細細思量,當以穩妥為重。”

杜承崴悶聲說道:“老夫因各家族之事犯下大錯,以致于造成我杜家如今困境,絳州以我杜家為首,不為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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