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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二章 西域吐蕃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李將軍,王某提醒將軍一句,李悍虎長安城內就將近兩萬人,前來的又是數千騎與三萬步卒,除了前往太原的第二步軍,這幾乎是李悍虎所有兵力,而且將軍可莫要忘了,這么多軍卒不僅僅只是數量眾多,更重要的是,這些軍卒是屢次與朱溫、李克用廝殺之卒!”

王行瑜看向李茂貞,一臉鄭重道:“李將軍若是想入了朝廷為一閑職,想要至死被困于朝廷,李將軍最好現在就親自前往營州軍中,如此也能讓李悍虎無法一刀砍了將軍,否則……僅你我數量軍卒,無論如何也擋不住如此之多的悍卒!”

李茂貞心下一陣惱怒,冷哼道:“還不是你這蠢貨造成的眼前困局?”

“哼!若非你膽小懦弱,數萬大軍竟被一桿破旗嚇住,你我合力威壓長安,威逼潼關,李悍虎豈會領兵前往太原,李存信豈會投降了李悍虎,晉王又豈會降了朝廷?”

“老子又豈會騎虎難下?”

王行瑜心下嘆息不已,誰又能想到李存信會帶著數萬大軍投降了呢?

如今好了,自己成了“破落戶”,李茂貞也是整日惶恐不安。

王行瑜嘆氣道:“王某再說什么自責話語,此時也已為時已晚,如今只有遣人向吐蕃人求助,否則你我必死!”

“爹!”

李從曮大驚,忙上前阻止道:“爹,萬萬不可啊!”

韓昉見到李從曮上前阻止,伸手抓住他的衣襟,卻被李從曮奮力甩開,急聲說道:“李悍虎是否覬覦我鳳翔府,此時尚不明,可若引入吐蕃人,李悍虎極有可能第一個殺入我地啊!”

“李悍虎在太原時,與晉軍并無交手,反而用了近兩萬條命,把禿頭蠻趕走了,在嵐州、朔州究竟殺了多少人,爹是知道的啊!”

李茂貞見到這個長子又站了出來反對,很是憤怒惱火,正要讓人把他扔出去呢,韓昉忙一臉鄭重拱手說道:“王爺,老臣有話要說,大公子話語雖有些不妥,但也不得不考慮,李悍虎自關外營州時,就每每與契丹人廝殺,入了關中,皇帝竟然欲引黨項人入關中,李悍虎亦是極力反對,還有就是嵐州、朔州之事。”

“我軍當慎之又慎才是,若真的大舉引入吐蕃人,我鳳翔府可能就再也無法與李悍虎和解了……”

“和解?”

王行瑜不由冷笑一聲,說道:“李悍虎刀子已經高高舉了起來,還想著和解?豈不可笑?”

“義父,俺覺得王將軍話語不錯,李悍虎若是未前來還罷,已經來了,我軍還猶豫,終究是不妥的。”李繼瑭摸了一把胡須,甕聲甕氣說著。

李克用又猶豫了,兒子李從曮有些話語是對的,也是讓他一直猶豫著是否放入吐蕃人的原因。

李茂貞看向張居遜,皺眉道:“張大人,以你之見該如何?”

張居遜皺眉沉思,猶豫著說道:“放吐蕃人進來,終究是不妥的。李悍虎雖每每與朱溫、李克用廝殺,與河北各節度使廝殺,可終究都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如今潼關流傳出來的信件,王爺也是知曉的,王爺與李悍虎爭鋒,勝了還好,可若是……后事又當如何?”

“當然,若是絲毫準備都無,亦是不妥,不如……不如取折其中如何?”

眾人一愣,皆看向張居遜,他們聽出來了張居遜話語,若不引吐蕃人入關中還罷,縱然戰敗,去了潼關,與李克用一般,做一官職也就罷了,可若是引了吐蕃人入關中,以李悍虎以往作為來看,就再無緩和余地,戰敗后也只有身死族滅一途。

李茂貞沉默片刻,抬頭看向張居遜,說道:“張推官還請直言,該如何折中之法?”

張居遜說道:“近兩年,各位也知,吐蕃人雖也強,但已大不如前,我等可用錢糧布錦求兵于藩王,但不能以吐蕃人之姿出現在營州軍之前,可以……可以身著我軍之服,當以王爺之命是從,如此李悍虎又能如何?他們營州軍軍中不也有不少胡人嗎?”

“妙啊!”

“欸~這法子好!他李悍虎軍中亦有胡人,我軍中有土番人又如何?難道還不許我軍招募吐蕃人嗎?”

“哈哈……張大人果然智謀無雙!”

……

李茂貞緊皺的眉頭也終于松開了些,看向次子李從昶,說道:“二子,由你前往秦州,把今日之事說與你叔父,讓你叔父招募些吐蕃人,越多越好!”

李從昶點頭說道:“父王放心,孩兒這就前往。”

李從昶離開了,前往秦州招募吐蕃人,說是招募,但誰都清楚是咋回事,李思鈺并未注意到這些,在李思鈺正耕田種地呢,二檔頭孫叔度終于站在了他的面前。

看著頭發花白了的孫叔度,李思鈺一陣心酸。

“二檔頭勞苦功高……算了算了,咱們爺們不提吃苦受累。”

孫叔度咧嘴一笑,說道:“小人得王爺看重,度又豈能不忠心于事?”

隨即,臉色鄭重起來,說道:“洛陽方面損失很大,有七個旅帥參與了此事,營帥死了四人,旅帥死了十六人,縣令死了五人……”

孫叔度一邊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張紙來,李思鈺看著被刺死之人,臉色陰沉的可怕。

“可曾查出他們的巢穴?”

“未曾。這些人很奇怪,好像就是純粹殺人,也不知他們是為何?七個旅帥參與了叛亂,但在最后,這些人在我們尚未查到他們身上時,就被他們殺死了,直到最后確認,這些人確實是參與了反叛!”

李思鈺眉頭皺起,從這些人的詭異行事來看,他們極為謹慎,這些參與之人不可能得知太多秘密,可為何還要殺死他們?

皺眉思索了片刻,也未能想出來個所以然來,所得信息太少,只知道他們的大概人名,對早先年他們的蹤跡、過往一無所知,很難判斷這些人究竟想要如何。

揉了揉生疼的眉頭,也只能把此事放下,說道:“多招些人手,重點放在洛陽,萬萬不能再發生此等事來!”

孫叔度點了點頭,說道:“大帥放心,絕不會再發生此等之事!”

張雄天給了他重重一擊,若非發現的早,還不知會造成多大的災難來呢,可若與孫叔度之前所做之事來,李思鈺反而覺得那張雄天根本不值一提了。

李思鈺一陣沉默思索,屋內落針可聞,孫叔度只是靜靜等待。

“西域情況如何?”

沉默良久,李思鈺終于抬頭看向孫叔度,對西域,他自己都不知是何種心情,很迫切想要知道西域之事,又像是埋在土里的鴕鳥,想要躲避不聞不問。

孫叔度像是感受到了他的猶豫忐忑,輕輕嘆氣一聲。

“西域如今極為混亂,鐵血郡王死后,安西……”

……

“郭將軍可有后人留存?”

李思鈺沉默良久,他知道,在大唐勢力極速衰退后,西域幾乎成了無主土地,回鶻人、葛邏祿人、吐蕃人、黨項人、突厥人……

所有人都在爭搶沒了主人的西域,可當他聽到郭昕早已死去,還是一陣心痛。

孫叔度輕聲說道:“019傳回消息,郭將軍死后,安西還有數千漢民,只不過……只不過……”

李思鈺輕輕擺了擺手,阻止了孫叔度話語,他生在關外,長在關外,胡人的秉性他又豈能不知?沒了強大的唐軍保護,那些漢民也只能如豬狗一般。心下一陣哀傷,良久才說道:“讓019務必要找到郭將軍后人,帶回……帶回大唐!”

“諾!”

孫叔度起身,鄭重抱拳領命。

“坐吧。”

“諾。”

“說說吐蕃人如今的情況。”

李思鈺深吸一口氣,努力甩開腦中雜念,路要一步一步走,眼前最大之敵就是吐蕃人,由不得他不重視。

孫叔度坐下后,沉默片刻,理了理思路,開口道:“吐蕃人如今已經遠不如之前強盛。”

“哦?”

李思鈺一愣,有些不解看向孫叔度,只聽孫叔度開口說道:“這一切還要從頭說起,從文成公主說起。”

“自松贊干布雄起于高原后,分高原為中茹、左茹、右茹、后茹,每茹又分上下兩茹,共為八茹。”

“中茹為八個千戶府,其余左、右、后三茹則為九個千戶府,為三十五個千戶府。”

“三十五個千戶府,每府萬卒,合兵三十五萬,皆為悍不畏死之卒!”

孫叔度每每想起得知的情況,心下都有些發顫,可當他想到如今情況后,又不由輕松下來。

“吐蕃人極強,這是早期的吐蕃人,如今也與此時的大唐差不多,紛爭不斷。”

“自松贊干布迎娶了文成公主后,還有一位公主嫁與了吐蕃王,就是泥婆羅國尺尊公主!”

當聽到吐蕃人竟然有三十萬兵卒,盡管他知道,如今的吐蕃不可能有三十萬兵卒,依然有些緊張,可當孫叔度提及兩位下嫁公主,心有所感。

果然,孫叔度說道:“兩位公主崇佛,高原上佛教大盛,高原上的苯教亦遭受排擠、重創。”

李思鈺眉頭一抬,笑道:“松贊干布本族部原本只是高原上一小部,與象雄部根本沒法比,哪怕象雄部敗了,以小吞大,哪有這么容易的,借助外來佛教打壓象雄部苯教,確是個好法子,況且有兩位尊貴的公主下嫁,也有利于穩住高原局勢。”

“手段高明,是個人物,但是,外來的終究是外來的,傳承久遠的苯教,又豈會如此輕易消失?”

第七百五十三章 4分5裂的吐蕃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苯教,本教,就是本源、原生之教,信奉的比較原始,與營州以北的寒土之地的薩滿有些類似,這種比較原始教派在大唐很難生存,在高原,或是人跡罕至之地卻有極強生命力,高原多山川,生存不易,所受天災更加頻繁,所以山川河流皆為神靈,皆要小心祭祀侍奉,在外人看來,高原人每每把救命糧,把活生生的牛羊焚燒給山川大地,是多么的不可理解的事情,可正是因他們祖祖輩輩生存在這種艱苦之地,每每遭受難以承受苦難,這才對山川大地形成的畏懼,深入骨髓的畏懼!

李思鈺自來到這個世界上,他就知道原生教的生存力有多強,若讓這種生命力極強的苯教逐漸消失,或許只有逐漸改善山民的生活才成,松贊干布希望借助外來教派,逐漸瓦解這種原始宗教,希望是好的,但卻忘了,自己不能根除,借助佛教打壓苯教,勢必要極大加強佛教的傳播。

佛,人弗。

人心干凈極為佛,可不還是有句“佛爭一炷香”的話么!信仰之爭是殘酷的,更何況,這個世上真有心中干凈的一塵不染的“佛”么?

果然,孫叔度開口說道:“我大唐武宗滅佛之時,高原上也進行了滅佛之爭。”

“高原貧苦,吐蕃王熱巴巾非但未能減免百姓賦稅,反而令七戶養一僧,僧人缽闡布貝吉允丹更是握有數十萬番人土兵。”

李思鈺皺眉道:“僧人不事生產,反而每每侵占民地,僧人為統兵之將,終會惹出大麻煩的。”

孫叔度點頭說道:“正如大帥所言,熱巴巾令七戶養一僧,更是用酷刑懲戒辱僧之人,若僧人能夠持戒修身還罷了,可僧人一旦入了中樞……大帥也是明白朝廷上的紛爭的。”

李思鈺點了點頭,這種事情很容易理解,如同當年武帝之時,僧人入了蠅營狗茍的朝堂,必然爭執不斷,因利也好,因權,或是信仰也罷,他都能想象到那些僧人必會以“辱僧”之言,迫害了不少吐蕃人貴族,怒火越積越多,武帝可以殺了酷吏周興、索元禮、萬國俊、來俊臣、侯思止,殺了這些積怨過深之人,以用來平息積累下來的怨恨,那熱巴巾又能如何?

殺了一手支持的僧人嗎?顯然是不可能的,這不是一個人或幾個人,而是整個高原上根深蒂固的僧人群體!

怒火得不到宣泄,最終只能燒到熱巴巾身上。李思鈺閉眼思索,耳邊聽著孫叔度話語。

“大相杰多日不滿其弟死于僧人之手,與熱巴巾之兄朗達瑪聯手,殺死了熱巴巾。朗達瑪為藩王后,大肆滅佛,最后朗達瑪也被僧人刺殺。”

“朗達瑪死時并無子嗣,其大王妃那囊氏,以其兄尚延力子乞離胡為藩王,而朗達瑪死時,雖無子嗣,但次妃蔡邦氏已有生孕在身,后又生子俄松,因那囊氏、其兄尚延力大肆迫害朝臣,蔡邦氏與子俄松逃亡山南,自始,高原一分為二,爭斗了二十余年。”

“兩人長達數十年的爭斗,所需物資極為龐大,故而吐蕃對屬地皆極力搜刮錢糧,以用戰事,與懿宗咸通十年,各族奴隸反叛,也正是此時,河西節度使張議潮張將軍收復河西十一州。”

“因高原各地反叛,吐蕃也被一分為四,此時靠近秦州,占據隴右的是藩王翰德,而西域安西之地則是藩王班吉袞,因吐蕃內亂,此時已經不如當年強盛,但翰德仍有五萬族眾。”

李思鈺聽著,在聽到翰德據兵五萬,心中一緊,若僅僅只是五萬草原胡族,他不是太過擔心,但是吐蕃人不同,吐蕃人是一根筋的家伙。

草原騎馬牧羊,一日可行百里,人也活泛,最善打順風仗,喜游斗拖垮對手。

高原山勢險要,氣候惡劣,消息最是閉塞,大多生活在那里之人,一輩子都未走出百里,只是在狹小地域生活,那里的貴族頭領世世代代統治著一地,其民,其奴,在他們腦中早已根深蒂固形成了臣服,對主人的畏懼幾乎就是天生的,最是善于打硬仗!

李思鈺閉眼沉思,出身營州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越是營州以北苦寒之地,其民越是悍不畏死,皆因窮的只剩下了賤命一條,高原吐蕃人亦是如此!

帳中一陣沉默……

“大帥!大公子信使來了。”

帳外小五話語打破了帳內沉默。

……

李思鈺愣了一下,向孫叔度點了點頭,孫叔度起身行了一禮。

“屬下先行退下。”

李思鈺皺著眉頭看著孫叔度離開,腦中卻紛亂如麻,大唐衰退,吐蕃人衰退,西域亂如麻,已經無任何一個勢力一家獨大,此時若深入西域,是否是最佳時機?

雙手在桌下不斷攪動,目光卻有些呆滯看著桌面,石虎與孟浩已經入內,看到他這模樣,兩人相視一眼,默默站立在一旁,也不敢開口打擾。

過了好一會,李思鈺無意識抬頭,這才意識到帳內多了兩人,微愣了一下,自嘲笑道:“本帥竟然走神了。”

“小德子遣你們前來,所為何事?”李思鈺正色了起來。

孟浩只是個半大孩子,也是個孤兒,被軍中收留后,一直跟著營州軍南征北戰,后又在潼關小學堂學習,被推舉給了小棒頭為行軍司馬。

石虎則原本是神策軍一將官,在宮中叛亂被俘后,一直跟在小德子身后,算是李思鈺給那個弟子兼小弟的親衛。

兩人聽到李思鈺如此問話,兩人相視一眼,孟浩拱手行禮道:“龍騎將軍并無緊要之事,只是遣小將前來詢問大帥,軍中可需糧草輜重之事。”

李思鈺點了點頭,笑道:“此次前來,數萬軍卒就將停留于長安,輜重早已準備妥當,無需擔憂。”

“長安情況如今如何?被毀民居可有修葺?”

聽聞李思鈺詢問,孟浩回答道:“百姓事先逃離長安,城中殘留之人多為老弱,邠州軍焚燒長安時,并無多少百姓救火,故而損失較大,一時間也很難全部修葺完善。”

李思鈺默默點頭,長安城是座大城,此時的房屋也不是磚瓦蓋就,大多還是木頭和泥丕房,若百姓未逃離還好,至少有人滅火,可百姓逃離后,大火造成的損失就會成倍增長。

沉默了稍許,李思鈺起身開口道:“這里不需要輜重物資,所需的只不過是些勞力耕犁耕種……”

說道這里,李思鈺突然皺眉起來,腦中好像忘記了什么,感覺很重要的事情,在帳內,若無旁人的走動了幾圈,這才想起鳳翔府太過安靜了些,這不大正常。

回頭對看向孟浩,看著這個半大孩子,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王行瑜已經退出了邠州之地,如今已然身在鳳翔府。王行瑜退出邠州,如今得了邠州之人正是原同州節度使王行約,想來是不大可能對我軍不利。”

“如此一來,鳳翔府自是勢弱于我,王行瑜、王行約兄弟相爭,本王有晉王之事為例,王行瑜敗陣后,若是認可本帥,自會前往洛陽事朝,可如今卻退入鳳翔府,如此……”

“鳳翔府無論如何也是欲要與我為敵的,但僅鳳翔之、秦州之地想與我相爭,本帥涼他李茂貞也不敢,故而必會暗中求救于吐蕃人,故而……”

看著眼前半大孩子,再次猶豫片刻。

“本帥需要一個使臣前往隴右,需要穩住吐蕃王翰德,要為本帥爭取些時間。”

孟浩心下一陣激動,忙身子挺的筆直,大聲說道:“大帥若信任小將,小將愿前往隴右!”

李思鈺看著眼前孟浩,很是猶豫,最后還是點了點頭,說道:“你年紀尚幼,此等之事尤為之重,有時熱血反而會壞了大事,需要極為謹慎膽大!”

思索片刻。

“這樣吧,讓劉大猛與你一同前往,大猛雖混賬了些,但做這種事情卻是最佳人選。”

說著又看向石虎,說道:“之前你能陪同龍騎將軍前往鳳翔府,很好!從現在起,你為龍騎將軍副將,協助龍騎將軍處理軍務,希望你能忠于任事,將來也可掙得一封侯蔭妻。”

石虎心下大喜,知道自己終于算是熬出了頭,之前只是孟浩開口,哪怕孟浩年紀幼小,卻是小德子行軍司馬,而他只是一個帶刀護衛,根本沒資格在李思鈺面前開口,但是為了副將就不同了。

石虎強忍著心中激蕩,上前拜倒,沉聲說道:“末將定不負大帥所重,定當忠于職守,悉心輔導龍騎將軍!”

李思鈺點了點頭,此人出身神策軍,神策軍是個什么樣子,他很清楚,所出將領大多都帶有各種各樣的劣習,但此人卻甚為果決、謹慎,在小德子一人鎮壓數千叛卒時,石虎是個很關鍵之人,小德子太小了,身后盡管有營州軍,但還是小了點,石虎就不同了,果決的砍殺讓數千降卒不敢異動,盡管如此,李思鈺還是對小德子身邊之人比較重視,對此人的觀察來看,此人為小德子副將是可以的。

若非韓都身死,第二步軍調入河東道,李思鈺也不會這么著急給小德子安排個副手,也不會這么著急使用石虎。

第七百五十四章 秦州節度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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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州距離鳳翔府不是很遠,快馬幾日即可,而秦州以西則是吐蕃人占據的隴右之地。數萬營州軍不斷前往長安,不斷逼近鳳翔府,李從昶不敢有絲毫大意,一路未敢有任何停頓,自出了鳳翔府,過隴州入了秦州,三日后,帶著數十騎親衛,終于風塵仆仆入了秦州州城成紀。

秦州在隴右丟失后,秦州就成了防御吐蕃人的前沿重鎮,城防本該防備森嚴之地,可是,秦州屢遭兵災,城墻也殘破了許多,不過軍卒看起來還存留著大唐邊軍的彪悍氣息。

見到是李從昶,守門將軍馬泰并未稍作阻攔,而是任由李從昶入了成紀。李從昶縱馬入了城,哪怕入了城也未下馬慢行,依然在蕭條的街道狂奔。

他不知來了這里多少回了,自是清楚二叔的府邸,一行人狂奔到一處龐大院落前,終于勒住戰馬。

“二公子,稀客啊!您可是有些日未來看望將軍了。”

剛剛向李茂莊稟明軍中錢糧不足的行軍司馬馬明陽,正要離開,竟然在府門外見到風塵仆仆的李從昶,不由向以往一般調笑幾句。

李從昶見是馬明陽,也不敢隨意惡了此人,他知道馬家也是秦州大族,許多事情都少不了此人幫襯,忙跳下馬來,拱手笑道:“小侄見過司馬大人!”

馬明陽看著一身泥土的李從昶,奇怪道:“二公子這是有要事要尋將軍?”

李從昶不由苦笑道:“邠州王行瑜太過無能,竟然被其弟王行約奪了邠州,父王正準備幫著王行瑜奪回邠州呢,該死的李悍虎竟然親領數萬大軍前來,故而……”

“什么?”

馬明陽大驚,抓住李從昶衣袖就向府內走去。

“此地不是談話之地,速速入府稟告將軍。”

馬明陽未曾與營州軍交過手,但卻見識過李克用的晉軍、朱溫的宣武軍,此等強軍都在營州軍前吃了大虧,如今晉王李克用更是被迫前往洛陽,營州軍的戰刀已經指向了他們,馬明陽又如何不驚?

拉著李從昶一路急走,路上遇到恭立的婢女、奴仆,兩人也絲毫不去理會,徑直前往后宅。

一般人是不能隨意前往后宅的,但是馬明陽與李從昶不同,馬明陽是李茂貞的小舅子,李從昶更是李茂莊親侄子,兩人徑直奔向后宅,路上所遇之人無一人伸手阻攔,好像早已習以為常。

李茂莊與李茂貞是親兄弟,但是長相卻比李茂貞強了不少,五大三粗,油光蹭亮的大腦袋最是顯眼,可此時的李茂莊卻煩的不行,不住撓著禿頭。

秦州兵是邊兵,與其余各地兵卒不同,身處邊地,兵卒悍勇是不假,可是兵卒個個也是桀驁不馴之人,別的都好說,唯獨錢糧之事不能短了,否則軍中必然大嘩,砍殺上官亦多有發生。

秦州窮苦,比不得鳳翔府,更沒法與長安京畿之地相比,之前一直都是李茂貞為秦州輸送錢糧,可自從營州軍入了關中后,李茂貞感受到了極大的威脅,不得不竭盡所能搜刮錢糧,不得不大肆擴軍,李茂莊知道大哥的無奈擴軍,可這就苦了他這個秦州節度使,沒有錢糧,如何穩住軍心?

正撓著大腦袋憂愁著呢,就見馬明陽拉著侄子李從昶跑了過來。

見到是李從昶,不由愣了一下,隨即大喜。

“哈哈……老子就知大兄不可能不想著我秦州!”

李茂莊大笑起身,大步迎上李從昶,在李從昶呆愣時,李茂莊與他來了個大大的狗熊抱。

“二子,今次前來,給二叔帶來了多少糧食?”

“二叔正愁著不知如何呢,糧食就送來了!好!好啊!”

“哈哈……”

李茂莊開懷大笑。

李從昶心下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但在這個二叔前還不得不小心應付。

“二……二叔,侄兒……侄兒并未帶錢糧前來……”

“哈哈……嗯?”

大笑戛然而止,像是被無形大手捏住了一般,李茂莊疑惑看著一身灰塵的李從昶,一想到上次這小子前來之事,有些不悅道:“你這臭小子不是給二叔送錢糧,那你前來所為何?”

馬明陽見李茂莊臉色不是很好,忙說道:“將軍,是李悍虎,李悍虎來了……”

“嗯?”

李茂莊愣了一下,隨即鄭重了起來,他能坐穩秦州節度使,全因大兄李茂貞,那李悍虎前來,必然是因他們兄弟,由不得他不得不謹慎。

李茂莊一臉鄭重,沉聲說道:“去書房。”

說完,李茂莊也不理會兩人,轉身走向書房,此時的他也終于顯露出一個邊將彪悍來。

兩人相視一眼,默默跟在李茂莊身后,三人皆沉默皺著眉頭來到書房,李茂貞的書房說是書房,還不如說是虎堂更恰當,書本沒幾本,十八般武器倒是不少。

“說吧,怎么回事?”

三人就坐后,李茂莊沉默了片刻,這才開口,李從昶沉默片刻,輕聲說道:“李悍虎之前雖勢大,但有晉王李克用、東平王朱溫在側,我鳳翔府雖堪憂,卻也不至于太過擔心,但李存信反叛河東晉軍,降了李悍虎,太原遭受如此重創,兵少將寡的李克用不得不前往洛陽臣服,如今李悍虎更是以晉王世子李存瑁為忠武節度使。”

“晉州軍素與宣武軍為仇,晉王李克用如今又居于洛陽為輔政王,如此,李存瑁陳兵于陳蔡之地,就與洛陽一線,對汴州呈牛角抵力之勢。”

“而北方漢八部于長城北口屯以重兵,太原屯兵承天軍寨,自北、西兩線威脅河北諸鎮。”

李從昶苦笑道:“那李悍虎先是過了河,奪了同、華兩州,其后又奪河中、河右、東都之地,這才多久?如此虎吞之勢,地盤大了,實力也應衰弱了才是,可那李悍虎卻死死把手中主力全都屯于潼關,如今更是全都前來長安。”

“河北道、河南道被北口、承天軍寨、洛陽、陳州壓制的不敢異動,如今李悍虎領兵數萬前來,又所謂何?”

李茂莊微微點了點頭,卻又苦澀道:“李悍虎實力強勁,如今邠州又被王行約搶了去,我鳳翔府、秦州之地也不過有兵四萬余人,又如何可與之爭鋒?”

馬明陽亦是沉默,此時的營州軍令人窒息,想要反抗,卻無力,這種感覺太過憋屈,正要深深嘆息,嘴尚未張開,李從昶卻微笑開口。

“王行瑜太過廢物,殘存的兵卒就算與我軍相合,咱們也難以抵擋營州軍,咱們沒有兵卒,但是有人有!”

李茂莊愣了一下,不解道:“河北、河南諸鎮被壓的動彈不得,西川王健如今更是自顧不暇,那蜀王年幼,一小兒自不用太過擔心,可那牛存節、劉尋卻是戰陣宿將,王健想要一時擊敗牛存節、劉尋亦非易事。”

“至于……至于夏州黨項人,剛剛大亂的夏州,又豈能出兵相助我等?”

看著這個二叔一臉疑惑,李從昶不由笑道:“二叔所言甚是,河北、河南、西川、夏州皆無法相助我等,但是,二叔好像還漏掉了一個勢力!”

在李從昶開口時,一開始馬明陽也有些疑惑,可當他說出這句話時,心中陡然一驚,長袍下的寒毛猛然炸起。

“不行!絕不能讓吐蕃人入了秦州,入了關中之地!”

馬明陽猛然站起,看向李從昶怒道:“放吐蕃人入關中?我馬家決不答應!”

李從昶目光一凝,李茂莊心下嘆息一聲,他比任何人都明白馬明陽為何會如此激烈反對,屋內一陣沉默。

“司馬大人,李悍虎就在身側,若是我等不借兵吐蕃人,我等必將身死族滅!”

李從昶語氣無奈道:“司馬大人以為我李家就愿意引兵吐蕃么?那些是什么人,我等比誰都清楚,營州軍勢強,我等勢弱,不提營州軍,也不提那該死的李悍虎,小侄只言隴右吐蕃人!”

“自安祿山叛亂后,西軍入關平亂,隴右自此衰弱,丟給了吐蕃人,吐蕃人的殘暴,侄兒心中更是清楚明了!”

李從昶看著馬明陽陰沉著臉,知道他們馬家與吐蕃人的仇恨,嘆氣道:“縱然沒有營州軍,沒有李悍虎,我等對付吐蕃人亦是勉強,如今更是被營州軍、吐蕃人夾在中間,兩頭勢大,我等勢弱,若不讓兩強相碰,我等早晚必為一方所奪,或是營州軍,或是吐蕃人,敗于李悍虎還罷了,那李悍虎至少還未聽聞有滅人滿門之舉,我等身死也就罷了,家小還是可以存活的,可若是讓吐蕃人奪了我等之地,我等一家老小……”

馬明陽老臉通紅,怒道:“二公子既然言此,我等若實無法子,那還不如降了李悍虎呢!”

“哼!天下皆知晉王戰敗,被迫臣服朝廷,可那又如何?還不他娘地入了宗籍,成了輔政王,其子更是得四州節度使,若無法子,降了朝廷又如何?難道那李悍虎還要親自鎮守秦州不成?秦州是邊地!我等是鎮國邊將!”

李從昶瞳中冷光一閃,別人皆可降,按照那李悍虎所作所為,降將亦不算太差,可是別人皆可降,唯獨他們李家不行!

晉王李克用是誰,他老爹李茂貞又是何人?地位又豈能等同,李悍虎可以給李克用輔政王,可以給李存瑁四州節度使,以威壓汴州朱溫,而他們……

又豈能等同?

第七百五十五章 秦州節度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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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殺意激蕩,面上卻未表現出任何異樣,反而一臉苦笑。

“司馬大人且聽完小侄之言。”

李從昶說道:“引吐蕃人直接入關中,就是司馬大人不言,小侄也深知不妥,這會徹底激怒李悍虎,營州軍與我等再無緩和之地。”

馬明陽一愣,李茂莊亦是愣了一下,之前不但李從昶心中殺意頓起,就是他李茂莊亦是不喜。

投降?是,他馬明陽若降了營州軍,降了朝廷,以他們馬家在秦州人望,自不必擔憂前途之事,可他這個秦州節度使呢?

心中不喜,但聽了李從昶話后,又愣了一下,不明問道:“二子,你這又是何意?”

李從昶看向李茂莊,說道:“李悍虎每每與胡人交戰皆是死戰不退,與各節度使諸侯交手卻每每留有余地,故而我等絕不能給李悍虎以借口,故而,侄兒前來秦州籌兵,實則是籌吐蕃之兵,卻以我秦州之名。”

馬明陽還以為是何計策呢,原來只是換了張面皮罷了,正要怒聲反對,李茂莊卻擺手阻止,沉聲說道:“明陽,不提其他,單以你我兩家姻親之家,那李悍虎不會放過我李家,又豈能善待了你馬家?”

“伯昊死于吐蕃人之手,本將軍亦是心痛,可此時確如二子所言,我等勢弱,卻夾在營州軍、吐蕃人兩強之間,我等若要活命,只有兩強相碰,我等方可茍活于世。”

馬明陽心中一驚,隨即心下又失望了起來,他自然知道降了朝廷,李家又會是何等處境,可是他比誰都知道吐蕃人有多么殘暴、貪婪。

想要開口再言,卻被李茂莊警告眼神阻止,整個人也有些萎靡起來。

李茂莊也不理會,一臉沉靜看向李從昶,說道:“二子,說吧,大哥又是何意?”

李從昶看了一眼低頭沉默不語的馬明陽,笑道:“營州乃關外蠻地,營州軍中亦多有胡蠻之人,吐蕃人若是明目張膽入了關中,自是激起李悍虎惱怒,可若是由我軍招募,為我軍下轄軍卒,他李悍虎縱然惱怒亦無法子,吐蕃人為刀,讓吐蕃人與李悍虎廝殺,我等自是漁翁得利!”

李茂莊微微點頭,說道:“吐蕃人性蠻,若是死傷太大,必然不甘心如此,自會與李悍虎拼命,西線隴右之地反而就此勢弱,再無威脅秦州之機,此計……甚好!”

馬明陽聽著李茂莊話語微愣了一下,不由開口道:“可若是李悍虎敵不住吐蕃人呢?難道整個關中,包括我秦州也與了吐蕃人么?”

李從昶輕笑道:“李悍虎既然可屢勝晉軍、宣武軍,戰力自是不弱,吐蕃人雖強,亦當勢均力敵,吐蕃人縱然勝了,也當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到時我鳳翔府只需截斷吐蕃人后路,那些野人又能如何折騰?”

李茂莊點了點頭,看向馬明陽,說道:“此事就這么定了!李悍虎前來,我等總不能伸著脖子讓他砍吧?若他李悍虎重視我等守邊之將,自不會輕易相迫!”

說著,又看向李從昶,說道:“叔父與吐蕃王翰德還算識得,明日即讓人前去隴右,只是……吐蕃人一向貪婪,若無眾多錢糧,恐難讓其滿意。”

李從昶點頭道:“所需錢糧自有父王應對,叔父就莫要擔心了。”

李茂莊起身來到李從昶身邊,拍著他的肩膀笑道:“你小子長本事了啊!”

“哈哈……走,隨叔父喝一杯,吐蕃人如今尤為貪婪,看著依然強大無比,實則與咱們大唐一般,高原上亦是廝殺不斷,可也因此,他們更是在乎錢糧之事,那些根本不被當做人的兵卒,在他們眼里,屁都不是!只要錢糧足夠,一切都不是問題!”

李茂莊拉著李從昶就要出去飲酒,腳步又頓了一下,看向馬明陽,猶豫說道:“明陽,伯昊死于吐蕃人之手,但叔晟卻還活著,嗯……這樣吧,此次就由明陽前去鄯城,若是可能,就把叔晟帶回吧!”

一想到自己兩個兒子被吐蕃人當成豬羊帶去了鄯城,一死一殘,心下就是一陣絞痛,想要開口,李從昶卻皺眉道:“叔父遣人前去鄯城,侄兒亦愿與之隨同……”

“嗯?”

李茂莊一愣,隨即搖頭說道:“此事……不妥!”

“吐蕃人野蠻,誰也說不準會做出何等之事來,我李家乃軍武之家,你大哥喜文,若你出了意外,叔父又如何與你爹交待?”

李從昶心下一喜,這個叔父既然說出這句話語來,就是明著告訴他,自己就是下任鳳翔節度使。心下雖喜,面上卻鄭重無比。

“叔父關愛小侄,小侄亦是自知,可是如此關乎我李家生死之事,又豈能托于他人之手?”

李茂莊點了點頭,很是欣慰。

“二子果然是我李家麟兒!”

李茂貞微微思索了下,說道:“二子為我李家前去鄯城,叔父自不會阻止,但你不能為正使,為明陽隨從即可,如此也能最大保全你之性命!”

李從昶心下也松了口氣,他也唯恐李茂貞以他為正使,吐蕃人與他人不同,如蠻牛一般,很難說會不會借兵與他們鳳翔府,若是一言不合,作為正使之人自是最先倒霉,但其余之人卻可保得一時性命,吐蕃人更喜歡抓獲強壯勞力以為其奴。

聽到李茂莊如此言語,不由笑道:“侄兒年幼,又如何有司馬大人沉穩?自是以司馬大人為長。”

“哈哈……好好!”

李茂莊一手拉一個,大笑。

“走走,今日不醉不歸!”

北地守邊之人,幾乎就無不好酒的,李茂莊更是豪飲之人,往日里馬明陽自會陪著李茂莊飲到最后,兩人會一同醉倒,今日尚未飲到一半,就大醉跌倒在地,差點就鉆入了桌案之下。

看著數名牙兵背負著馬明陽離開,李茂莊眼中精光一閃,嘴里卻嘆氣道:“明陽當年亦是秦州悍將,可如今……”

李從昶眉頭皺了下,低聲說道:“馬家乃秦州豪族,今日小侄之言,恐讓馬家不滿。”

李茂莊飲了杯酒,又撕咬了一大塊羊肉,嘴里不住嘟囔。

“不滿?不滿又能如何?馬家被吐蕃人抓走的婦人就有十余人,死了不少男丁,可那又如何?還不是不得不從吐蕃那里運送鹽巴?還不是要為吐蕃人賣命?”

李茂莊嘴角一扯,自從吐蕃人抓了馬家之人,馬明陽就不得不為吐蕃人販運鹽巴,青海鹽是上等鹽巴,路途較遠且不提,關鍵還是一路上所經之人較多,鹽也是最貴之鹽。胡人沒太多規矩,也不明白細水長流之意,甭管大小,只要是一地頭,那就要收取重稅,草原胡族本身就窮,大唐才是真正的買家,可是青海鹽如此盤剝,販運又極為危險,鹽價又高的離譜,販運之人自是不愿前去,商品有人買才是商品,沒人買,再好的東西也只是一堆垃圾!

吐蕃人同樣內亂不止,高原上一分為四,大大小小的勢力同樣相互爭斗,如此就需要大量錢財以供兵事,馬家是秦州大族,在吐蕃人劫掠秦州時,抓住了馬明陽的兩個兒子,若馬明陽兒子多些也就罷了,就當這兩個兒子全都死了好了。

馬明陽爛醉如泥被送回了府宅,老妻孫氏在兩個婢女攙扶下送到了床上,看著他此等模樣,不由埋怨道:“大掌柜在前廳都等了你一個時辰了,唉……罷了罷了,妾身讓人去前廳招呼一聲……”

孫氏正要起身,卻見自己相公突然老淚縱橫,頓時慌了。

“你……你這是怎么了?”

“我……我馬家……”

孫氏用力攙扶著想要坐起身卻動彈不得的馬明陽,又為他拿了靠枕靠在背后,忙碌一陣才讓他依靠在床頭。

“究竟……究竟是怎么了?”孫氏開口低聲請問。

馬明陽淚流滿面卻不言語,這讓孫氏更加擔憂,正要開口,馬明陽終于把事情斷斷續續說了一遍,孫氏皺眉思索片刻,輕聲說道:“此事……或許是個機會……”

“機會?”

馬明陽搖了搖頭,說道:“吐蕃人殘暴,我等不過是代宰的牛羊,那李悍虎勝了還罷,可若是敗了……”

“相公,妾身倒是覺得,正如二公子所言,無論勝負,吐蕃人都會損失慘重,今后可能再無侵入秦州之力……”

“糊涂!”

馬明陽大聲訓斥一句,說道:“你真當吐蕃人愚蠢?秦州窮苦,鳳翔府雖富,卻在李悍虎入關中后,竭力搜刮民財,輜重早已捉襟見肘,吐蕃人貪婪如狼似虎,營州人尚未前來,我等之地就已陷入進退兩難之境!”

“若無足夠錢糧以養吐蕃,你真當吐蕃人不會殺人么?”

“糊涂!糊涂啊!”

第七百五十六章 秦書瞳的身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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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馬明陽愿意不愿意,他都沒有選擇余地,只得與李從昶一同前往鄯城,好巧不巧的是,李思鈺同樣派了使臣,由小德子行軍司馬孟浩和劉大猛一同前往,只不過孟浩需先一步回長安,匯合了劉大猛,之后前往邠州,拜見“邠州節度使”王行約,由王行約遣人一路護送,從涇原之地前往隴右,前往鄯城。

在李思鈺送走了孟浩、石虎兩人后,未曾過了半日,秦書瞳妻子孟氏竟然抱著個虎頭虎腦的孩子,與秦書瞳一同找了過來,這讓他一陣奇怪。

看著堂下有些扭捏不安的秦書瞳,以及低頭不敢看他的孟氏,李思鈺從桌案后走了出來,三步兩步來到孟氏面前,也未開口,而是掀開了包被看了一眼,不由笑道:“這小子倒是會吃,小臉都快成了包子!”

說著又看向秦書瞳,調笑道:“你小子不會是打了自家媳婦吧?”

秦書瞳忙搖了搖頭。

知道他無法言語,自己也只是開了個戲言,相處了這么久,李思鈺自是知道他的性子,隨手抱過不住吐著泡泡的孩子,嘴角向一旁的桌椅呶了呶嘴,說道:“都坐吧,有何事慢慢說,若是有了委屈盡管提。”

孟氏低頭輕拉了一下秦書瞳,李思鈺心下只是搖頭,孟氏哪里都好,就是有些膽子小,兩家雖都在潼關,且只有一院之隔,孟氏也只是前往王府兩三次,屈指可數。

數萬大軍前往長安,河東、東都之地已經算是安穩了,已經不是李克用、朱溫、李茂貞和王行瑜三面合圍之勢,而成了東西對抗之姿,且表面上看起來,朱溫、李茂貞兩人還是勢弱一方,如此大軍還停留在潼關就有些多余了。

一地繁榮靠的是人,是足夠多的人!長安被毀,無論是不是帝都,長安都是關中的中心,長安不榮,關中就休要強盛,所以呢,李思鈺就想了這么一招,把潼關百姓全都帶去長安。

去歲秋季的糧食尚未收割,百姓依然一貧如洗,無數百姓依然依附在營州軍身上求活,營州軍此去長安是準備長時間待在長安,告示上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又免費為其分地、耕種,跟在軍隊后面的百姓自然也多。

長時間停駐長安,軍中家屬自是帶在身邊,孟氏也跟著秦書瞳一同隨軍前往,這個女人膽小,每次見到李思鈺都是低頭不言,前去府邸都是一把手能數得過來,更別提前來營帳來見他了,對此,李思鈺也是很好奇,究竟是因何故,竟能讓此女前來。

三人坐定,秦書瞳無法用手勢表達太多信息,只能由孟氏開口,之見孟氏低頭輕聲說道:“大……大帥已知書瞳……書瞳是我孟家之人,原本……原本書瞳是父親的義弟所收養子,后來……后來娶了妾身,但……但大帥可能不知……不知書瞳原本身份。”

“哦?”

李思鈺看向秦書瞳,見他頭發卷曲,輕笑道:“你們之前從未言及過此事,本帥也不愿提及,書瞳無論長相與發絲皆與我漢人不同,以本帥猜測,應當是羌人才是,你孟家應是書香門第之家,否則也不會給書瞳這個名字,舌根被割,本應是個奴隸,一書香門第之女,配個奴隸出身之人,按照當前之風,算是有辱家門了,故而本帥不愿提及此事,更何況,本帥自己也算與書瞳差不了多少,大哥不言二哥之事罷了。”

孟氏與秦書瞳齊齊起身下拜。

“妾身夫婦謝過王爺厚愛!”

李思鈺抱著孩子很是親了一口,又看向跪拜在地的兩人,笑道:“行了,都起來吧,本帥不喜他人如此。你們夫婦既然前來提及此事,應當與我軍逼近鳳翔府,逼近秦州之地有關,今日不如就與本帥好好說道說道。”

秦書瞳扶起孟氏,兩人重新坐下后,孟氏依然低頭輕聲說道:“不知王爺可知當年大非川一戰?”

“大非川?”

李思鈺臉色鄭重了起來。

松贊干布堪稱一代雄主,平定了高原各部后,并不是說高原就鐵板一塊,高原地勢復雜,產出又少,如此艱苦之地,想要穩固如此龐大的高原之地,又豈是容易之事?更何況,象雄部雖表面臣服,心下自是不甘,如此才有了向大唐求親之事。

大唐和親二三十位公主,他人皆不提,只言第一位與第二位和親公主,也就是弘化公主與文成公主。

弘化公主不是真正的公主,而是宗室之女,是淮陽王李道明之女,但若說起來,可能這位公主才是所有和親公主當中最為幸福的一位,也是唯一的一位和親公主回長安省親的公主,所受恩寵絕對在文成公主之上,文成公主是后人對她的尊崇,而非當時,哪怕文成公主是真正尊崇無比的公主,哪怕所有和親的公主當中,她的嫁妝可有數十里,她也無弘化公主所得榮耀之重。

這或許就是因大非川之戰緣故!

高原吐蕃在松贊干布手里統一,作為一個剛剛興起的強大勢力,對外侵略與強硬是所有新興國度最為顯眼的特征。

高原地形,決定了吐蕃人只有兩個進攻方向,一個是翻越高原,從象雄部故地大小勃律向南,攻打我們的三哥。另一個就是從石堡城入了隴右之地,從吐谷渾殺入西域,或是大唐!

或許有人會疑惑,為何不從川蜀殺入大唐呢,為何偏偏要從吐谷渾殺入?

顯而易見,從松番草原殺入蜀地是比較近,可是,蜀地地形更加復雜,而且盆地氣候讓吐蕃人難以忍受,更多的,也是蜀地西側同樣居住著不少羌人,這些羌人亦是山地善走之卒,極為悍勇,從蜀地殺入大唐,困難更大,吐蕃人也從無從蜀地殺入過大唐一次。

大唐與吐蕃幾乎是同時立國,同為兩個新興國度,同樣野心勃勃,同樣極為善戰,可是兩個國度為何要偏偏碰撞在一起?

高原復雜,氣候惡劣,唐人很難適應高原之地作戰,太宗縱然野心沖天,他也不大可能跑去攻打邏些城,這比一直打到羅馬還要困難,否則也不會下嫁給松贊干布文成公主了,更不會拿出如此厚重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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