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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二章 意氣風發的趙駟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洛陽越來越熱鬧,至少表面上是如此,市面上盡管沒有什么珍貴之物,皆是與潼關市面差不多,都是一群破爛之物,但從百姓相互為了一文錢爭吵半天勁頭上來看,半月前的刺殺之事已經遠去。

若是李思鈺見到此時的趙駟,可能會懷疑起來自己的眼睛,此時的趙駟好像胖了一圈,很有向龐龍龐胖子趨勢發展,精神面貌也是大不相同,挺胸凸肚,不時還拿起攤販的破舊衣服點評一番,很有氣勢。

“吶,侄兒請看,叔父敢打包票,這件衣服已經有了十年之久,而且還縫補了六次,這里,這里,還有這里!這些都不是一次縫補的,看著縫補的手藝,想來這位小哥家中已無婦人了!”

聽著趙駟嘮嘮叨叨,看著被嶄新的員外衣袍勒出的肚腩,心中很是不耐,可他又不得不表現出一副十分贊同,一副一無所知的蠢貨來。

見馬義衢不住點頭,趙駟很是得意,丟下手中破舊衣物,拍打了兩下手掌,又提了提衣帶,抬頭看向已經快要日中的太陽,微微點了點頭,看向馬義衢,笑道:“時辰也差不多了,侄兒也該與叔父一同前往春暖閣了,想來王將軍、羅將軍、朱將軍他們早已到了吧?”

馬義衢心下終于舒了口氣,忙露出白癡一般的笑容。

“俺爹說了,讓俺全聽叔父的,叔父說如何,俺就如何!”

趙駟很是滿意,拍著馬義衢肩膀,正色道:“馬將軍既然把侄兒交與叔父,叔父自不會虧待于你。”說著,又解釋道:“莫要以為叔父帶你前來西市,對你絮絮叨叨,其實叔父不過是消耗些許時間罷了。”

馬義衢目光一呆,眼底第一次對這個膽小懦弱,又啰里啰嗦的家伙起了重視,父親話語又似在自己耳邊叮囑一般。

趙駟未曾注意到馬義衢異樣,而是大步走在前面,向著春暖閣走去。這個世道,最不缺的就是尋歡之所,可是人都窮的叮當響,哪怕歌姬一再拉扯街道上的行人,也少有他人入內,反而刻意躲開尋歡之地,前來這種地方的人,無非有兩種,一種是不怎么給錢糧,卻又招惹不起的軍卒,還有就是各家族的少爺們。

天下動蕩不已,各家族雖成了落地的鳳凰,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各家族不缺錢財,只是缺了糧食與兵馬罷了。

自營州軍入關后,南征北戰,為朝廷開拓了一片相對穩定的地帶,長安被焚燒一空,逼迫各家族不得不前往洛陽,如同過江龍驟然空降到洛陽一般。洛陽是帝都,也是曾經的繁華之地,原洛陽令張言雖不善戰,每每依托于強勢之人,但治理洛陽還是政績斐然,李思鈺攻打洛陽時也未怎么破壞,相比長安,此時的洛陽則更勝一籌。

長安各家族空降到了洛陽,必然會與本地大族起了利益沖突,家族與家族的爭斗與戰陣廝殺不同,雖暗地激烈“廝殺”,明面上還不得不一副笑呵呵模樣,酒樓煙花之地也多為家族激烈沖突之地,或是私下利益交換之所,數十近百家族來到了洛陽,一下子把洛陽的尋歡之地擠得滿滿的,老鴇們更是滿面笑意。

趙駟還未來到春暖閣前,老鴇春娘剛剛送走了張家三少,遠遠的看到肥胖了不少的趙駟,忙揮著香帕,遮住嫣紅小嘴嬌笑上前。

“老爺你可是有些日子沒來了,春娘可是一直給你留著頭牌呢!”

趙駟一愣,隨即調笑道:“本官尚未前來春暖閣之時,驛站兵頭就告訴本官,言及春娘最是討人歡喜,果不欺我啊!”

“哈哈……”

趙駟一陣大笑,他也是花叢常客,知道這些老鴇們不管認識不認識,都是拉著言及“常客”,這些道道趙駟自是清楚,也順著春娘話語打笑幾句。

春娘一聽趙駟是個官吏,嘴角不由抽動了一下,心中不住嘆息咒罵自己倒霉,竟然今日又是這么倒霉。

心中哀嘆今日盡是遇到了官場之人,不但賺不了多少,自己還不知要搭進去多少呢,心中不喜,面上卻笑意盈盈,雙眼也不住暗送秋波,好像真的很歡喜趙駟一般。

不管愿意不愿意,春娘還是很熱情地把趙駟、馬義衢領進了春暖閣。

春暖閣要遠比潼關那些同行們奢華,趙駟打量了一圈,不由笑道:“曾聽人言,春娘當年也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文采絲毫不弱于進士之身,本還不信,今日見到店內之擺設,僅這雨中野釣之作,就知春娘乃文采風流之人,可惜啊……卻生了個女兒身。”

春娘不由嬌笑道:“男兒身也好,女兒身也罷,春娘還不是要為大人鞍前馬后?”

“哈哈……”

趙駟不由大笑起來,一樓中不止有他們,自然還有其他之人,大笑聲頓時把所有目光全吸引了過來,趙駟重重拍了下鼓起的肚腩,提了提有些較緊的腰帶,昂首挺胸走向二樓。

正與歌妓輕娘低聲說笑的崔聃,大笑聲太過突兀,有些呆愣,抬頭看向正大笑挽著春娘腰肢,拾階登上二樓的趙駟,見趙駟摟著春娘的手還有些不老實,不由有些好笑,回頭對黃發碧眼的崔召棣笑道:“呵呵……趙司馬竟然也有意氣風發之時啊!”

“十一弟或許不知,樓上可是有不少年輕俊杰呢,吶,趙司馬身后少年就是幽州節度使之子馬義衢。”

順著崔召棣示意,崔聃這才驚訝看向趙駟身后,看到有些呆愣模樣的馬義衢,眉頭微皺了一下,隨即又捏了捏身邊歌妓柔荑,笑道:“輕娘可知樓上有哪些了不起的青年才俊,不如為郎君說一說,如何?”

輕娘嬌笑道:“若言天下青年才俊者,又有幾人比得過崔郎,年紀輕輕即榮登高位,有北地王在那擺著,崔郎自不必擔憂前途之事,又何必在意那些注定失勢,埋沒于荒野間之人?”

“哦?”

崔聃愣了一下,一手摟著輕娘纖細柔軟的腰肢,一手勾住懷中女子下巴,輕笑道:“呵呵……輕娘還能看出來這些?他人且不言,單那馬義衢就只是馬仲安獨子,難道馬仲安還能棄了他這個唯一兒子?”

輕娘一愣,她只是個歌妓,哪里知道這么多事情,最近各節度使遣使前來朝拜,前來的各家族子弟也都在談論天下大事,談論這些使臣,輕娘就算不明白,也能得了一鱗半爪。

崔召棣見輕娘呆愣模樣甚是可愛,不由插嘴笑道:“十一弟若想知道有哪些人,你我登樓一觀便知,又何須為難輕娘。”

崔聃微微搖了搖頭,輕笑道:“還是罷了,他們飲酒作樂,若你我前往,豈不是擾了他人興致?”

看著崔聃摟著輕娘,走向春暖閣后院,崔召棣不由搖了搖頭,不再多言,隨同前往后院。

趙駟大笑登樓,不但讓樓下之人側目,就是樓上正飲酒作樂的一干少年郎,他們聽到了破鑼嗓子大笑聲,一個個全皺著眉頭,露出不喜來。

第七百六十三章 今后該如何是好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哼!小人得志!若非北地王把橫海節度使與了李飛虎,那趙胖子早已成了路邊之骨!”

羅弘信的兒子羅紹威耳聽著趙駟得意大笑,很是不滿,朱友珪呆坐在一旁,想要開口,卻又低頭不語,他人或是無視,或是不屑,也未開口支持,這讓羅紹威很是不悅,可又很無奈。

魏博節度使夾在橫海節度使與宣武節度使之間,李存孝的橫海節度使本是李思鈺故意為之,欲要在李克用與朱溫背后放個利刃,讓兩人無法西向威脅朝廷,如今李克用已經入了朝廷,朝廷反而成了獨大的一方,迫使著朱溫與李存孝越來越靠近取暖,可這中間還夾著個羅弘信呢!

若李思鈺未能奪了河中、河右、東都、河東之地還罷了,可如今整個河東道和小半個河南道都在李思鈺之手,無論李存孝愿意不愿意,都會傾向于與朱溫聯手對抗,若晉王李克用依然占據著太原,成德節度使王镕、邢洺磁三州就是與晉軍的緩沖帶,而魏博節度使羅弘信則是與朱溫的緩沖帶,無論是晉王李克用,還是宣武軍朱溫想要踏入河北之地,李存孝都會出兵阻攔。

可是,天下局勢變了啊!

李思鈺對李存孝算是有恩,可那又如何?本來李思鈺可以不給李存孝借口,但他知道,無論殺不殺李存信,不給李存孝這個借口,最終他們都會站在各自的對面,有性格的緣故,更多的還是利益本質之爭,無可避免的會站在相互對面。

局勢變了,作為緩沖之地的魏博之地的性質也變了。

與王镕轄地不同,雖同為緩沖之地,但河東道入了李思鈺之手,成了朝廷之地后,趙州地位依然未變,而魏博之地卻變了。

天下各節度使們少有幾人會以自己兒子,以自己繼承人前來洛陽朝拜,幽州節度使馬仲安與李思鈺有舊,自是不用太過擔心朝廷會扣住人不放,朱溫雖遣子前來,卻也不是繼承人朱友裕,但羅弘信卻讓自己兒子羅紹威前來了。

他人自是明白里面因果,在羅紹威不滿開口后,他人最多也只是看了一眼,該相互低語的依然低語,該調笑美人的,依然調笑。

“哈哈……”

趙駟推門進入屋內,眾人齊齊看向攬著春娘纖腰的趙駟,朱友珪忙起身,向趙駟拱手。

“友珪見過趙司馬,父王特意囑咐過,見到司馬大人,定要感謝之前相助之事。”

趙駟心下一個咯噔,面上卻笑容依然。

“公子言重了,趙某也就跑跑腿罷了,當不得公子言謝。”

眾人相視一眼,多是不明其意,但也有些人比較了解些。朱溫扣住數萬百姓拉運糧食,逼得李思鈺不得不兵入東都,當大軍兵圍了東都,眼看著就要乘勢攻進汴州,而此時李存孝起了關鍵作用,當然也是李思鈺并不希望這么快與朱溫交手,但他人并不清楚這些,至少表面上,也只有李飛虎可與之交鋒。

朱友珪開口說著感謝話語,趙駟心下卻顫抖了起來,此地可不是他地,而是洛陽,是那李悍虎的地盤,別人不知兩虎的脾性,他每日都在其中一虎身邊,又豈能不清楚,在這些人面前,無論談論什么都可以,唯獨不能牽扯到兩虎之事,否則……

趙駟一想到兩虎廝打了一日,盡管他人都言兩虎勢均力敵,可他知道,在承天軍寨前,兩虎第一次相爭之時,在李悍虎以傷換傷,以命相搏之時,他就知道,若要生死之斗,死的那個,只能是自己大帥。

李悍虎有種悍不畏死的拼勁,從第一次相見,從營州軍為數不多的強攻城池,那李悍虎都是身先士卒,拼死登城,他就知道,同樣悍勇天下,自己大帥少了那么一點敢死之心。

趙駟膽小,在李存孝身邊,對于不茍言語的李存孝,他從不敢頂牛,皆是盡可能順著李存孝性子。他也在李思鈺身邊待過一段時間,雖李思鈺每每拿他調笑,對他人也是一副小媳婦模樣,可他更知道這種人的可怕,被激怒后的可怕。

見到這些人一個個全都看過來,趙駟突然感覺自己好像被架在了火上炙烤一般。

“呵呵……眾位都是當今頂級青年英俊,還是談古論今的好,還是莫要說這些煩憂之事好了。”

趙駟隨意說了句,也不似之前得意模樣,羅紹威見他如此,不由嗤笑一聲。

“切!”

羅紹威不屑撇了撇嘴,卻也不再多言,今日這膽小怯懦的死胖子最好只玩弄女人,莫要言及其他。心中想著,一人拍了拍一旁空位,笑道:“司馬大人,兄弟可是特意為你留了個位子呢,來來,你我也是多日未見,趁著今日與這些青年才俊相聚之日,你我當好好飲一杯。”

趙駟看向王奎,忙大喜拱手笑道:“趙某定向王將軍多飲幾杯。”

趙駟再顧不得其他,也不懷摟著老鴇春娘了,三步兩步來到王奎身邊,一屁股坐在一張小幾前。眾人相視一眼,知道王家面對承天軍寨的第二步軍壓力很大,無論愿不愿意,他都需要交好趙駟,交好滄州。

見到趙駟坐下后,李應之看了眾人一眼,目光最后落在趙駟身上,舉起酒杯,遙遙與趙駟示意。

“趙司馬,你我兩家也算是多有友好,請了!”

趙駟一看是李應之,不由愣了一下,王處存病逝后,子王郜為義武節度使留后,后王都領兵奪了定州,自立為義武節度使,王郜則逃去了滄州,王郜的逃脫,讓王都很是不安,多次向李存孝討要,李存孝又豈會看得上王都?兩家雖也有往來販運貨物,但兩家關系并不是很好,王都反而更傾向于幽州。

見李應之舉杯,趙駟愣了一下,隨即也是滿面笑意,舉杯示意,一口飲盡酒水。

李應之放下酒盞,深深嘆息一聲,說道:“李悍虎自營州入了關內,自領兵五千前往關中,誰又能想到,如今不過才一年有余,竟然連晉王也歸了朝廷,我等今后又該如何是好啊!”

第七百六十四章 我那姑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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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是好?”

在坐的使臣,在趙駟入了這間屋內后,無論之前是低聲交談,還是與美姬調笑,都開始豎起了耳朵,全都觀察場上他人面色起來。可還未等趙駟剛剛坐下,李應之竟然這么快就進入了主題。

“如何是好?哼!還能如何?”

羅紹威放下酒盞,看向一旁的朱壽,嘴里不屑道:“袞州勢弱,宣武軍素來覬覦朱兄之地,若朱將軍一旦戰敗,敢問朱兄,宣武軍是否可留得朱兄父子?”

朱壽一愣,沒想到羅紹威會與自己說出這番話語來,不但朱壽愣了一下,眾人也是一呆,全都看向他。

朱壽見眾人皆看了過來,心中不由一跳,對羅紹威有了些不滿來,你羅家夾在兩強之間,自己恐慌害怕也就罷了,把戰火引到自己身上又是作甚?

不過羅紹威有些話語還是對的,他的父親朱瑾素來與朱溫爭斗不休,不單單是因為朱溫若想得天下,就必須有個穩固的后方,必須干掉后背淄青平盧節度使王師范、天平節度使朱瑄,以及他們泰寧軍,還有就是朱溫曾搶了朱瑾的女人。朱瑾沒有別的愛好,唯獨喜美貌女子和寶馬,性子又硬得很,換做他人,在朱溫勢大后,就算強硬,也會適當的緩和一下,可他不是。

李思鈺曾在上一世就喜歡歷史曾發生的事情,對大唐末年有些興趣,故而曾了解過朱瑾此人,若說這個時代最出彩之人是李飛虎,是李克用,是朱溫,但在李思鈺看來,他還是對朱瑾最感興趣。

朱瑾此人甚是強硬,堪稱摔不死的阿斗。先是以迎娶原節度使齊克讓之女為機,奪了節度使之位,后又與朱溫聯手大戰蔡州賊秦宗權,其后與朱溫相仇,在李思鈺入關前,宣武將朱友恭攻打袞州,堂兄天平節度使朱瑄遣將前往救援,結果被朱友恭轉道擊敗,宣武軍勢大,朱瑄只得緊閉屬地各州縣城門以擋,但是齊州刺史朱瓊竟然開城投降了朱友恭。

隨后,朱友恭押著一干俘虜,一路大搖大擺從朱瑄眼皮底下離開,繼續前往袞州,兵圍袞州。

朱友恭押著一干被俘天平軍將領,又把朱瓊叫來,讓朱瓊去勸說朱瑾出城投降。朱瑾假意投降,把朱瓊這個堂兄騙入城內,隨后毫不猶豫砍了這個堂兄。

在朱友恭兵困袞州之時,大將龐師古亦殺入泰寧之地,不但泰寧軍康懷英、閻寶降了宣武軍,淄青平盧軍劉尋也戰敗降了朱溫。

正當宣武軍準備一舉干掉朱瑾、朱瑄兄弟倆呢,李克用入了河北兵圍邢州,之后就是李思鈺領軍數萬殺入關內,朱溫也不得不暫時退出了天平軍、泰寧軍屬地,只是朱溫如何也想不到,與李思鈺之間的碰撞會損失如此之大。

按照李思鈺所知,若無他這個花蝴蝶與朱溫搗亂,朱瑾戰敗后降了南方楊行密,繼續與朱溫死磕,后來受辱,砍殺了徐知訓,最后自刎而死。

此人遠比李存孝更加無恥、狡詐,偏偏性子還硬得很,若非此人地盤不與滄州相連,否則哪怕李存孝武勇再勝三分,李思鈺也只會考慮此人為橫海節度使。

一切都已成了過往云煙,朱瑾也不可能知道自己差一點就成了李克用、朱溫之下第三人,不管如何,朱瑾、朱瑄是勢弱的一方,哪怕此時宣武軍遭受了重創,他們依然還是勢弱的一方,因高思繼屯兵數萬于洛陽,他們的日子也好過了不少,羅紹威清楚,眾人細想后也明白羅紹威為何會與朱壽說這些話語。

朱壽看到眾人皆看了過來,頓了片刻才一臉平靜點頭,說道:“北地王雖武勇,營州軍也無敗績,但北地王對待戰敗之人還算優待,這點小將也深感佩服。”

“俺覺得三兄話語不錯,北地王入了關中后,并無想要兵入河中之意,若非晉王被宣武軍、河中軍聯手擊敗,若非晉王世子請兵于潼關,北地王自也不會出了潼關兵入河中。”

“要說還是晉王無理在先,先是請兵潼關,后又與宣武軍聯手,欲戰北地王,這才被北地王奪了河中之地,俘虜了東平王世子及一干大將,若東平王能以錢糧換質,自也無營州軍兵入河南之地,河右、東都自也不會落入北地王之手。”

“食人魔李罕之侵入河北之地,若是河北諸鎮,若飛虎將軍能夠一舉滅了李罕之,若無李存信陳兵沁州,北地王又豈會領兵前往河中?李存信若無反叛之事,北地王又豈會輕易奪了太原?”

朱振看了一圈眾人,大聲說道:“李罕之兵入河北之時,北地王正值因惱怒陛下而沉睡于床,大病尚未痊愈,營州軍又豈會輕易兵入河中?”

“北地王若要欲入澤、潞兩州,又豈會重重處罰有功之人,又豈會奪了夔王世子之河右節度使,罷了大將李曜之兵?”

跪坐在朱友珪身旁的葛從周冷哼一聲,看向朱瑄之子朱振不住冷笑。

“好個巧舌娃娃,李悍虎無兵入河中、河右、河東之意?”

“無知小兒!”

葛從周冷哼道:“李悍虎前往長安是因何?是戍守帝都!”

“帝都是因何成了白地一片,是我宣武軍,抑或是晉軍?”

“不在帝都戍守,卻在驅逐了潼關將韓建,霸著潼關不入長安,又是何意?”

“無兵入河中之意?無兵入河右、河東之意?”

“哼!無知小兒!還真他娘地敢言無兵入我等之土之意!”

葛從周身上冷意讓屋內氣溫都降了三分,朱振一臉慘白,被葛從周指著鼻子大罵卻不敢言語,他人亦是不敢在葛從周前出言,就算趙駟也只能緊閉著嘴巴,“有事無事莫要撩撥”的山東一條葛又豈是他人可以隨意撩撥的?

不過,還真有不知死活之人,正待葛從周再要大罵朱振一番,待在洛陽的這些日子太過憋屈,心中早就積壓了太多怒火憋屈無法發泄,就在葛從周再要開口,房門突然被一人推開,一個溫和又略帶調侃笑聲傳入眾人耳中。

“呵呵……諸位前來飲酒作樂也就罷了,葛將軍又何須如此惱怒?”

“再說,崔某也未覺得朱小將軍話語有何不妥,我那姑父的確無兵入河中、河右、河東之意啊!”

第七百六十五章 我那姑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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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一驚,全看向房門處,只見崔聃走在前面,后面還跟著崔召棣,崔聃攬著輕娘,崔召棣懷中雖無美人,身后卻跟著一個美艷少年。

崔聃本無想要前來,在春暖閣后院去尋好友,結果卻吃了個閉門羹,耳聽著屋內粗重喘息聲,崔聃很想上前推門觀戰,卻被輕娘扯著衣角拉了出來,左右也是無聊,就想起了之前所見趙駟,于是登樓前來飲酒,至于趙駟他們欲要商議什么密謀之事,崔聃也只是搖頭,天下各節度使們想要如何,他很清楚,在煙花之地,最多也就交流一下“感情”罷了,又能如何?

無非是想著如何自保罷了。

崔聃在房外,耳邊聽著屋內爭執,嘴角就帶有一絲弧度,看著葛從周不由笑道:“葛將軍這話可有些不對了,不管葛將軍如何言及姑父,言及營州軍,有個事實,你葛將軍也是無法否認的。”

看著眾人皆看了過來,崔聃一手攬著輕娘腰肢來到葛從周身前,他人畏懼易怒的葛從周,崔聃卻不怎么在意眼前冷眼直視他的悍將,伸手從朱友珪身前拿起酒壺,自己為自己倒了杯酒水,最后還向朱友珪笑了笑。

“去歲冬日尤為寒冷,河水冰封,汴州雖有虎牢關為守,河中慘敗,洛陽丟失……”

“呵呵……”

“姑父出身營州苦寒之地,旗下更是善于冬日行軍作戰,貴軍士氣低落,在冰封的河面可通行馬車的情況下,敢問葛將軍,若姑父那時兵入汴州,又當如何?”

崔聃轉頭看向其余眾人,輕聲笑道:“諸位父輩兄長亦是一方諸侯,若你們是姑父,有如此悍不畏死軍卒,你們會不會放過士氣低落,恐慌不已的汴州?”

崔聃臉色一肅,指著北方嵐州,沉聲說道:“河中將軍韓都領萬余軍卒,欲奪回嵐州牧馬之地,近兩萬軍卒皆向敵而死,未有一人逃亡,皆苦戰而亡,河中軍非姑父本部軍卒,亦皆陣戰不退。”

崔聃彎腰,雙手按著小幾,兩眼冷冷看著葛從周,不帶任何情感。

“敢問葛將軍,不言姑父俘虜了葛將軍之事,單以如此軍卒,可否……去歲可否奪得汴州之地?”

……

葛從周眼睛開始泛紅,呼吸急促,小幾之下,按在雙腿上的大手青筋直跳,兩眼死死與崔聃對視。

輕娘有些不安低頭,葛從周的狠厲她清楚,在營州軍未占了洛陽前,她就早已知曉宣武軍各軍將皆不敢招惹此人。

眾人不由挺直了身體,皆看向兩人,看著兩人激烈碰撞,崔召棣心下感嘆連連,這個兄弟他比誰都了解清楚,曾經的他雖油滑膽大,可又如何敢如此與兇狠的葛從周直面,而今日不但敢了,還伸手直打臉!

趙駟心下有些不安,他與眾人都很清楚,按照正常人的做法,在獲的優勢時,自然要追著宣武軍勢弱之時猛追窮打,可那李悍虎的確讓人難以捉摸,只是警告了一番,用個娃娃去開封羞辱了一番罷了。

趙駟自己幾乎每日都伴隨一頭猛虎身邊,很清楚猛虎的脾性,哪怕那該死的李悍虎再如何荒唐異類,在他眼里都是正常的,因為……猛虎根本不在意身邊是否趴著一頭土狗,除非這頭土狗讓猛虎膩歪、厭煩!

私下里還可說一說兩虎之事,公開場合,趙駟又如何敢招惹此等是非,正當趙駟低頭,欲要縮著身子,借助飲酒用衣袖遮住自己,身旁的馬義衢卻扯了扯他的衣袖,一臉白癡模樣。

“叔……叔父,李將軍與北地王天下齊名,他人不敢上前勸解,叔父不上前勸解一番么?”

趙駟突然有種后悔莫及之感,后悔自己收到馬仲安信件后,一口答應了照顧眼前少年之事,馬義衢話語雖小,可堂下卻是落針可聞,在他白癡般問出這話語后,他人皆看向面色微紅的趙駟。

趙駟見眾人皆看了過來,心臟狂跳如雷,面上強忍著平靜,向崔聃舉杯笑道:“北地王又豈是常人,自不愿多讓百姓遭受兵災之苦,且北地王已經領兵前往了長安,自是不愿與我等交惡。”

崔聃直起腰身,臉上也露出了笑意,看向眾人,最后落在趙駟身上,點頭笑道:“正如趙司馬之言,天下久遭兵災之苦,姑父自是不愿多讓百姓受苦,正如晉王之事。”

“李存信李將軍深感朝廷大義,隨了我那姑父,晉王北去,空留無數無賴子欺辱太原百姓,為了百姓免遭動亂之苦,姑父這才入了太原,盡管晉王北去代州,但還不足以擋住姑父傾力一擊!”

“晉軍雖勢弱,姑父也是未有絲毫折辱,依然上奏朝廷,而此時,晉王不但為我大唐輔政王,晉王世子更是為忠武節度使。”

崔聃一一看向在坐之人,輕笑一聲。

“呵呵……”

“諸位坐在這里,不飲酒作樂,吟詩作對,卻欲要招惹是非,諸位是否以為姑父才是大敵?才是奪了你們身家性命,奪了你們榮華富貴之人?”

“呵呵……”

“人吶,只看到眼前之事,卻未曾去想,天下各鎮節度使有幾人在位活過十年者?”

“卻未曾去想,又有幾人死于自己臣下之人,死于相鄰藩鎮之手。”

崔聃看向趙駟與身邊的馬義衢,攬著輕娘來到身邊,擺了擺手,讓一旁的李應之讓了一個空位,一屁股坐在一旁,轉頭看向馬義衢,笑道:“馬小將軍出身營州,是否也想著與姑父為敵?”

“幽州將軍馬將軍手段高明啊!崔某也不得不甘拜下風,以錢糧為餌,讓其下營州出身軍將內斗不斷,如今更是僅剩襄平軍田有望與白老虎,若是覺得姑父好欺,或是不想再任幽州將軍,不如……呵呵……營州支持白老虎,或是田將軍為幽州將軍。”

“馬小將軍以為如何?”

崔聃雖滿帶笑容,話語卻如刺骨寒風,馬義衢再無白癡模樣,額頭瞬間冷汗直冒,幽州最是靠近營州,幽州節度使李匡威酒醉霸占了張氏,后被李思鈺斬殺,其弟李匡籌為幽州節度使。

晉軍兵入河北,欲要圍殺李存孝,李匡籌領大軍救援,兵敗后,被橫海節度使盧彥威、盧彥昌兄弟殺死,橫海軍、義武軍皆欲爭奪空虛的幽州,營州后背不穩,李思鈺這才被迫兵入幽州,馬踏中原。

也正因如此,馬仲安才成了幽州節度使,如今馬仲安、幽州還欠下李思鈺無數錢糧呢,不提長城北口漢八部囤積重兵,單以云州留守將軍石云力數萬步軍,就不是幽州軍可以輕易對付的,營州不欲奪了幽州,幽州還敢小動作不斷,那就是找死!

第七百六十六章 我那姑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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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還真有人不知所謂,自己就是我那姑父點頭認可的,自己翅膀還未硬起來,就想著后背捅姑父一刀,營州真的需要出兵幽州么?”

“真的需要么?”

崔聃看向懷中輕娘,一臉笑問。輕娘又如何敢回答,畏畏縮縮點了點頭,又忙搖頭。

“呵呵……你的崔郎又不是吃人李罕之。”

崔聃抬頭為自己倒了杯酒,看著蕩漾的酒水,輕聲說道:“飛虎將軍被晉王圍攻,天下有幾人可救他李飛虎?若非姑父十萬大軍在側,晉王又豈會退去,是賊頭朱溫么?”

“姑父不但救了飛虎將軍一命,更是讓其領滄州等地,姑父本可以占了滄州等地,卻與了李飛虎,本可占了海邊鹽田,卻用所產食鹽換取鹽田,不言其他,姑父可曾有辱了李飛虎?”

“難道這就是大恩之下必成大仇么?”

“呵呵……還是說……僅一年,李飛虎就自認為可與姑父,可與未曾一敗的營州軍陣前交鋒?”

崔聃一口飲盡杯中之酒,偏頭隨意問向趙駟。

“趙司馬,你覺得呢?”

趙駟額頭亦是冷汗直冒,想要抬手擦拭落入眼中的汗水,卻不敢稍動,更不敢開口。滄州軍有兵數萬,但在不久前,那李悍虎領兵數千騎入河北,兩虎相見之時,數萬軍卒皆騷動不敢前,趙駟就已知道,此時的他們根本不足以面對悍勇的營州軍。

見之前在樓下甚是得意的趙駟不敢言,崔聃嘴角露出不屑來,看向李應之,冷聲說道:“姑父能讓王都砍了其父王處直,亦能令趙都、張都、孫都砍了他的腦袋,若是不服,他王都可以試上一試!”

又看向王奎,面無表情。

“王镕小兒……他最好別到處招惹是非,好好在其地行仁政安民,若要覺得自己年輕氣盛、意氣風發,可以挑戰姑父虎威,他王镕亦可踏入河東之地,至于你們王家一門是否被姑父砍了腦袋,那就要看姑父的心情如何了!”

崔聃冷冷掃視一圈,目光所及,他人皆低頭不敢與之對視,就算是“莫要招惹”的葛從周,目光也閃躲起來。

整個房屋近三十人,卻無一人敢大聲出氣,只有崔聃自酌自飲之聲。

連飲三杯,強壓下心中激蕩,一臉平靜起身,看向被他鎮住的崔召棣,笑道:“大兄,這里太過沉悶,小弟有些不喜,不如另尋他處,如何?”

“好……好。”

崔召棣聲音干澀,他從未想到這個兄弟會如此強硬,之前膽大與此時相比,那就是小巫見大巫,根本不值一提。

崔聃突兀而來,又半席而去,只留下一屋默不作聲之人。

崔聃本身不足讓他們畏懼,但他嘴里的姑父李悍虎,卻是讓他們難以喘息。崔聃的話語就是赤裸裸的威脅,不提營州軍隨時可從東、北殺入幽州,殺入河北之地,僅僅以李悍虎言出必行的信譽,一旦明告天下,支持他們名下大將代替他們,第二日,他們的父輩兄長就可能被砍了腦袋,家毀族滅只在旦夕。

李思鈺的強大,營州軍的悍勇,讓整個河北道、河東道、河南道畏懼,兵卒更是不愿與之對陣,為了保命和富貴,無人敢保證自己手下大將會忠心耿耿。

見所有人都不敢言,葛從周深吸一口氣,冷哼道:“哼!那李悍虎是勇猛善戰,可縱如當年虎吞天下的黃賊,最后還不是被天下各節度使們砍了腦袋?他李悍虎還沒黃賊之本領!”

“哼!”

葛從周又重重冷哼一聲,見他人依然還是一副低頭不語模樣,心下又羞又惱,還很無奈。

“俺……那個俺覺得……北地王……北地王移兵長安,或許就是不愿與我等為敵,還是……還是莫要激怒北地王才是。”

馬義衢低頭輕聲說著,此時的他也再無一絲呆傻模樣,臉色卻是蒼白無比,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此時的幽州有多危險,之所以與趙駟交好,與李飛虎交好,就是希望借助可以與李悍虎相敵的李飛虎,壓住幽州那些跋扈的將軍們,壓住田有望和白老虎,可是今日聽了崔聃話語,他終于明白了,為何父親總是看向遙遠的潼關。

若是這個天下,有何人可保他們馬家平安無事,不是李飛虎,而是遠在千里外的李悍虎!

只要李悍虎開口,無論是田有望,或是白老虎,都會毫不猶豫對他們馬家舉起利刃。

李思鈺雖胡鬧,行事每每異于他人,但整個天下都知,只要此人開口,哪怕一州刺史,一鎮節度使,皆可與了他人,無人不信此人之言,馬義衢不敢,他此時再不敢隨意與他人再言李思鈺、營州軍。

馬義衢怕了,李應之更是親身經歷過王處直是如何身死的,盡管此時的王都已經得了義武軍節度使,可誰又敢保證,平日里一向忠心耿耿的大將們,會不會突然轉頭砍了他們?

李應之害怕,王奎更是不敢多言,就是趙駟也只是抹著汗水,不敢再言。

葛從周雖把李思鈺與黃巢等同,但他人皆知兩人的區別來,黃巢每每驅兵攻奪他地,每每造成殺戮無數,死的刺史、節度使更是不知多少,而那李悍虎卻少有殺戮,細想后也知,那李悍虎雖奪了河中、河東、河右等地,但也皆因晉軍、宣武軍兵入河中之事來,所造成的損失也是晉軍與宣武軍,他人并無多少損失,反而因兩軍重創,河北、山東、徐泗等地藩鎮得以喘息之機。

如今看到朝廷在李思鈺的扶持下逐漸有做大趨勢,他們本能的想要聯手打壓朝廷,打壓營州軍,可他們也未想到,今日竟然被崔聃罵了個狗血噴頭,還不能反擊的臭罵一頓。

心中盡管憋屈,他們也不敢多言,尤其是河北之地的幾個藩鎮,他們承受的壓力更大,山東三大藩鎮則大大松了口氣,他們知道,今日朱友珪相邀之意,李存孝是朱家之婿,天下節度使盟主也必然落入宣武軍之手,而他們山東三鎮也定會被朱溫連皮帶骨吞掉,他們可不信朱溫能放過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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