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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七章 杜府門前靜坐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老爺……門外……門外……”

阿福畏畏縮縮站在門邊,弓著身子不敢看眼前主人。

杜讓能站在窗前也不知在想著什么,已經有一個時辰未動半分。

“爹……爹……”

“大事……發生了大事!第二……第二步軍突然離開了潼關!”

長子杜光義呼吸急促,急匆匆跑進書房。杜讓能終于有了反應,滿是血絲的雙眼看向長子。

“第二步軍?可知發生了何事?”

杜光義搖了搖頭,說道:“不知,不知因何。”

“快……”

“唉……”

杜讓能,剛開口說了“快”,又深深嘆息了一聲,第二步軍突然調動,必然是因信件泄露之事造成的后果,但僅僅調動軍卒,顯然是不夠的,必然還有其他之事,正當他想要開口前往裴府,或是楊府時,這才猛然想到自家府門前靜坐的一干士子小吏,不由嘆息起來。

信件泄密,終于展現出來應有的后果來,此等信件傳開后,朝臣還好些,可是那些士子小吏們卻極為惱怒起來。

這封信件表現出來的重要性太大了,只要稍微有些見識之人都能看出來,都能明白李思鈺是在為后來解決天下諸侯們布局,一旦解決了各地節度使們,大唐就可再次中興,每個學子無不是期待萬國來朝的盛景,可如此重要密信,竟然被杜府流傳出去,憤怒的士子幾乎不約而同,跑到杜府門前靜坐。

“爹,您是朝廷首輔大臣,那些……那些人竟敢在府門前鬧事,孩兒這就令人把他們趕走!”杜光義說著,就要令人把門外士子驅趕走。

杜讓能卻苦笑搖頭。

“罷了罷了……我兒以為那些只是激憤的士子么?”

杜光義剛轉動的身子一頓,不解看向父親。

見這個兒子一臉不解,苦澀道:“輔政大臣之權柄有多大,我兒應該很清楚,或許也只有楊輔政的位子無人敢覬覦,至于其余之人么……”

杜讓能不由搖頭苦笑,杜光義顯然也聽明白了,猶豫著說道:“父親與杜輔政交好,而李帥也需要父親支持,何不請李帥……”

“行乾……行乾此時或許最為惱怒為父吧?”

“罷了罷了,明日,為父請辭回鄉……”

“父親!”

杜光義大驚,忙出口阻止。

“父親,此時正值大唐中興之時,父親豈可就此離去?再說……再說這也不是父親之錯!”

杜光義惡狠狠看向老仆阿福,怒道:“一切皆因你這該死的混蛋!若非因你,我杜家又豈會陷入如此困境?”

“你該死!”

“老爺……”

阿福忙跪在杜讓能身前,老淚縱橫,杜光義不敢言是杜承崴之錯,只能把一切罪責全安在阿福身上。

杜讓能卻擺了擺手,苦笑一聲。

“阿福雖有錯,但不全是他之錯,或許這就是命吧!”

杜讓能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家叔不但看了信,還召集了一干家族族長前來,更是想不到竟然囚禁了信使,之后的事情如同脫了韁的馬,再也不受他控制。

父子兩人正憂慮信件泄密之事,卻不知府門外前來一輛馬車。

馬車停了下來,老仆攙扶著裴贄下了馬車,看著靜坐一地的士子,不由有些頭疼起來,這種事情,他與杜讓能在李思鈺帥府門前干過一回,沒想到,今日竟然輪到他的好友身上,心下不由感嘆起來。

馬車前來,不少士子都看到了,只是無人起身,頂多也就有幾人向裴贄點了點頭而已,依然盤膝沉默不語。

這些士子們已經堵了杜府五日,裴贄也勸過兩次,結果依然如故,至于其余朝臣們,能躲還來不及呢,更是不會前來勸解。

裴贄眉頭微皺,看向一群身穿鎧甲,腰懸戰刀的宦官們打馬行來。

劉景瑄向裴贄拱了拱手,笑道:“裴輔政今日前來有些早了,估摸著他人還未前來吧。”

說著,又看向盤膝沉默的士子,不悅道:“杜輔政所做雖有些不妥,但還是當朝首輔大臣,諸位士子圍堵首輔府門,是想向朝廷示威么?”

“劉輔政所言,學生不敢茍同,身為首輔大臣,竟然縱容家人泄密李帥天下計信件,更是禁錮軍中信使,如此跋扈行為又豈能再居于首輔之位?”

“張兄所言甚是,陛下不顧群臣反對,引邠州軍入京,以致帝都被焚一空,陛下犯下大錯,都要引咎退位,杜輔政犯下此等罪過,又有何理由再居于朝堂之上?”

“不錯,崔兄此話甚有道理,李帥曾言,誰拉的屎誰擦屁股!話糙理不糙!無論是誰,犯下了罪過,就要承擔罪責,否則如何警戒后來之人?如何讓他人信服朝廷?”

“正是此理!”

劉景瑄張了張嘴,想要再訓斥,西門君遂拉了一下他的衣袖。

又一輛豪華馬車緩緩前來,劉景瑄看到這輛馬車,忙跳下馬來,還未等楊復恭下了馬車,劉景瑄就拱手笑道:“聽說楊輔政近日身體不適,沒想到楊輔政竟然也來了!”

“馬夫”阿蠻跳下來,攙扶著楊復恭下了馬車,向劉景瑄、西門君遂、裴贄點了點頭,這才看向坐了一地的士子,皺眉不悅道:“杜輔政有了過錯,杜府扣押囚禁了軍中信使,也早已行了軍法,至于信件之事,那是朝廷之事,諸位靜坐于杜府門前,是讓天下人笑話朝廷無能么?”

“楊輔政所言甚是,諸位應相信朝廷才是,還請諸位學子靜等幾日……”裴贄忙勸解。

“楊輔政,李帥的忠義天下皆知,李帥殫精竭慮為朝廷謀劃,杜府竟然一朝害了李帥之謀略,此罪與勾連賊人又有何區別?”

“我等不敢違背朝廷之意,但朝廷乃天下朝廷,當以天下安危為重,杜府此等行為,致使河東道再次動蕩不安,天下各地節度使甚至會勾連兵逼朝廷,杜府已然不顧朝廷、天下安危而肆意妄為,如此行徑又如何讓我等信服?”

楊復恭暗暗點頭,心想著此人還是不錯的,明眼人都能看出裴仲德讓人送來的信件有多重,杜家老家主不是農家老農,在朝中也是數十年官吏,這種信件他不是不明白其重要性,但是人的貪婪卻戰勝了理智,楊復恭若非如今成了李思鈺阿父,獨處時,他也想過,自己會不會也如杜承崴一般?

答案卻讓自己一陣失望。

第七百一十八章 6巨頭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李思鈺在朝廷上有兩大同盟者,一個自然是裴家,另一個則是杜家,但兩者待遇又明顯不同,杜家從李思鈺手里所得利益遠不如裴家所得,但是杜讓能卻是首輔大臣,或許正是因為待遇不同,才發生此等之事,但是,這究竟要怪他嗎?

杜家總是在他和營州軍身上左右搖擺,遠不如裴家兄弟這么堅定,這種猶豫讓他根本無法敢全力支持。

楊復恭知道這些,對杜家又恨又無奈,看著一地靜坐的士子,還是開口說道:“諸位士子為國赤誠,咱家已經知曉,此事朝廷自當給天下一個交待,但是此時卻不宜大動干戈,河東道剛剛得手,若朝廷動蕩不安,河東道亦是人心惶惶,久久無法平靜,還請諸位能夠體諒朝廷之難。”

說著楊復恭深深一禮。

隨著楊復恭彎身,無數靜坐士子紛紛起身,躬身還禮。

劉慶敏向楊復恭行了一禮,隨即看向無數同伴,拱手說道:“上不靜,下則亂。我等前來是為了避免今后還有此等之事發生,卻不是讓天下不得安寧,正如楊輔政所言,河東道十八州府剛剛歸于朝廷,晉王也也已到了河中,不日將入朝堂,若是見我朝廷紛爭不斷,若再起異心,我等當為大唐罪人,辜負了李帥歷盡艱苦營造此等局面!”

劉慶敏又向楊復恭拱手道:“我等這就散去,還請楊輔政多多規勸朝廷,莫要再發生此等動亂我朝根基之事,還請楊輔政能可憐遭受兵災之苦的百姓,勸解李帥莫要因此惱怒朝廷。”

說著,劉慶敏一揖到地。

楊復恭拱手還禮,說道:“春闈即將開始,河東道所需報國之臣甚多,正是大好男兒奮進之時,還望諸位能以國為重,考出上佳成績。”

“謹遵大人之命!”

劉景瑄忙上前,大聲說道:“春闈即將進行,諸位士子當靜心準備,此次將有李帥親自出題,與以往多有不同,希望諸位可以前往潼關小學堂,多聽聽那些先生們課程,莫要亂了手腳。”

劉景瑄的話語讓這些士子一陣騷動,他們也得了風聲,說僅此與往常可能不同,但一旦中舉,很可能不用在朝廷各部學習三年,而是直接為一縣之尊,所以這些趕來的士子們對今次春闈極為重視。

聽了劉景瑄話語,不少士子大聲詢問了起來。

“劉輔政,今次春闈所考不是貼經、策問、詩賦么?”

劉景瑄有些撓頭了,看向楊復恭。楊復恭笑了笑,大聲說道:“此次春闈主要以實用為主,時政、策問、明法、明算等科目為主,當以處理具體實務為主,畢竟河東道、河右、東都、關中京畿,甚至山南西道都需要不少以實務為主官吏,所需安民治理地方之臣甚多,所以,今次春闈有些特殊,還望諸位精心準備。”

聽了楊復恭話語,人群有喜有憂,大唐科考中,詩詞歌賦占了相當大的比分,不少士子皆能吟詩作對,還有就是書法、策問,至于具體實務則為弱項。

這本來算不得多大事情,按照常例,中舉后,他們或是在朝堂,或是下放到地方,但都不可能為一地主官,皆是先為小吏或為書佐,歷練幾年后,經主官推薦后才能下放為一地主官。

但是李思鈺沒有這么多時間,至于朝廷上已經歷練了許多年的“士子”們,李思鈺根本就不想使用,這些人幾乎個個都如那些老家伙一般,油滑得緊,他更希望使用勤勤懇懇之人,哪怕有些不足,甚至失誤。

有一個動搖離開,就會有第二個,當大半都離開了,其余人也就沒了堅持,皆隨之一一離去,看著靜坐士子們一一離去,楊復恭神色間愈發輕松起來。

直至所有士子全都離去,楊復恭這才轉身,看向兩輛停留在不遠處的馬車,嘴角露出不屑,緩步走上前,拱手道:“壽王、夔王今日前來可是有些晚了些啊!”

李曄心下一陣惱火,掀簾走出馬車,與夔王李滋一同走出馬車。

“楊輔政好本事,他人無法勸走這些鬧事士子,竟然被楊輔政幾句話勸走,朕佩服!”

“只是……楊輔政若是能早些前來……”

李曄不住搖頭嘆息,好像很可惜模樣。楊復恭卻笑道:“此功老夫可是擔當不起,只是老夫很奇怪,所知文達送來信件之人甚多,但是觀看信件內容也不過就這些人罷了,老夫很納悶,信件內容又是何人傳揚出去的?”

“老夫曾聽人言,好像壽王欲以此信內容脅迫重臣,士子圍杜府,不會……真是壽王佳作吧?”

“混賬!朕豈能行此等之事?”李曄大驚。

劉景瑄搖了搖頭,上前陰陽怪氣道:“這可不好說啊!”

“有些人喪心病狂起來,還真不知會不會做出如此卑劣之事來呢。”

“夔王,你以為呢?”

李滋大驚,忙說道:“此等關乎大唐中興之事,陛下又豈能為之?定然是他人想趁亂以得其利!”

劉景瑄點頭道:“嗯,咱家也以為如是,杜輔政若是去了輔政、中書令,或許又進一位王爺入了輔政大臣,也說不一定,如此一來……”

“嘿嘿,朝堂上可就熱鬧了啊!”

“你……你血口噴人!”李曄大怒。

“哼!”

劉景瑄看也不看李曄,向楊復恭拱手道:“時間也差不多了,該來之人也已前來,楊輔政大人,是否入了杜府?”

楊復恭點了點頭,看向李曄,拱手道:“今日老夫相邀兩位前來,是有些事情要商議一下,此事甚大,還是一同入府商議好了。”

李曄正要開口,夔王忙問到:“不知楊輔政所商之事可是河東道之事?”

楊復恭點頭道:“正是河東道之事,因信件泄密,河東道出現了些不穩,我兒為了河東道安穩,不得不調動第二步軍前往太原,同時還有些人事需要與諸位說一下。”

裴贄好像已經與楊復恭、劉景瑄商議過了,一直在一旁只聽卻不插言,心中卻如波濤翻滾,他未想到,信件泄密后,他們裴家竟然一舉成為河東道第一家!

楊復恭向皺眉的李曄、李滋點了點頭,第一個進入杜府,身后裴贄、劉景瑄、西門君遂緊隨其后,李曄看到他們如此,心下更加暗怒不已。

無論怒與不怒,見到他們入了杜府,兩人也不得不跟隨進入。

朝廷五大輔政大臣,外加皇帝李曄一同前來,杜讓能得知后,第一時間來到前院等待,他不是不想出府迎接,只是外面一大群靜坐的士子守著,唯恐自己出府迎接,會激起士子們怒火,這才只在前院大門處等待。

一門內,一門外,在內院中,杜讓能能夠清晰聽到門外話語,心中又羞又惱,當士子們一一離去,心下亦是大大松了口氣。

見到楊復恭走入院內,忙上前作揖道:“杜某謝過楊輔政,謝過劉輔政!”

楊復恭還禮后,嘆氣說道:“扣押信使,雖對杜輔政行了軍法,但也還能為杜輔政提升些民望,但是……信件內容之重,又如何可公諸于世?”

“此事影響之大,恐杜相也難以承受啊!”

楊復恭不由搖頭嘆息,劉景瑄、裴贄亦是搖頭不已。

“算了,此事且不提,李帥對此又作了些調整,希望能把事情影響降到最低。”

“嗯,還是先入廳再說吧。”

杜讓能又招呼李曄、李滋一同前往前廳議事。

杜府不怎么大,潼關不是長安,也不是洛陽,潼關只是一座軍城,房屋大多都是以堅固厚實為主,唯一奢華的住所也就是原潼關防御使韓建府邸,只是如今成了朝廷辦公之所,別說是杜府,就是李曄、楊復恭、李思鈺這樣大佬也不比杜府好了多少。

幾人進了不大廳堂,杜讓能立即嚴令他人不得靠近,此時他不敢再用老仆阿福,而是兒子杜光義親自站在門外守著。

眾人坐定,楊復恭向其余人等拱了拱手,說道:“我兒身居河東道,有些事情還是由老夫代為傳達,若有唐突,還望諸位能夠理解。”

劉景瑄不由說道:“我等不明情形,楊輔政莫要客氣,我等自不會有何怨言。”

杜讓能嘆氣一聲,他不但是此地主人,更是當朝首輔大臣,無論如何也該自己開口才是,可是如今卻成了這般,心下自是不好受,可楊復恭、劉景瑄所言也是實情。

李曄有些不滿道:“李驃騎往來又不與我等通信,自是由楊輔政代勞。”

楊復恭見他人微微點頭,知道李曄因何不滿,也不打算搭理他,開口道:“我兒欲以河東將周德威、郭崇韜為河東道正副將軍,想來諸位也能以知為何。”

“潼關大軍囤聚,所攝者關中、河南、河東三道,可一擊即退,不宜久留其外。但是,信件泄密后,晉王不滿,河北道諸鎮為避免朝廷逐步蠶食,很可能會與汴州朱溫聯手入侵河東道、東都之地。”

李曄皺眉,聽到諸侯聯手,心下頓覺恐慌,又自我安慰道:“李驃騎北上殺戮嵐州、朔州,威逼晉王李克用臣服,之前又有河北道之行,河北道當不至于此時激怒李驃騎才對,不知楊輔政因何會言其聯手之事?”

第七百一十九章 北軍南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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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復恭看向其余人等臉色微白,從衣袖中拿出一摞信件,翻看了一下,從中拿出數封,說道:“這是河北五鎮、山東三鎮,以及徐泗之地和山南東道傳來的信件,朱溫已經向幽州節度使馬仲安、義武節度使王都、成德節度使王镕、橫海節度使李存孝、魏博節度使羅弘信、淄青平盧節度使王師范、天平節度使朱瑄、泰寧節度使朱瑾、徐泗節度使時溥、荊襄節度使趙匡凝等人派遣了使者。”

楊復恭把軍中信件遞給杜讓能,杜讓能一一翻看,臉色更白了幾分,接著就是其余眾人一一觀看,兩刻鐘,眾人翻看后,皆臉色慘白,知道這是信件泄密后的嚴重后果,讓這些節度使們感到了危機。

這種事情不是未發生過,而且還不止一次,每當朝廷想平了各地節度使,收回權柄,這些節度使們就會聯手叛亂,幾經折騰,大唐最后也只能任之由之,再無能力收回權柄。

看著皆不言語的他們,楊復恭知道他們怕了,心中有些不屑,面上卻未表現出任何異狀,說道:“天下不靖,河東道不穩,故而我兒調第二步軍入太原,欲用第二步軍各行軍參謀、將勇為河東道諸州刺史、將軍,欲以太原令裴大人為河東道總督,以劉輔政為河東道觀軍容宣慰處置使……”

“什么……”

除了已經得了消息的裴贄、劉景瑄還能穩坐不動,其余諸人皆驚起。

李曄大怒。

“朕不同意!你們……你們這是作甚?河東道不是你們私人之物!”

楊復恭從一摞信件中抽出一封,扔到李曄面前,冷聲說道:“河東道不穩,第二步軍入河東,就是要竭力穩住河東道,是你李家遣人為河東道十八府州為將軍、刺史,還是夔王你欲譴那違背軍律之人李曜?或是離開長安的各大家族?”

“哼!”

“一封如此緊要信件,我兒尚還未從太原回轉潼關,就這么急不可耐想要瓜分河東道么?如此作為,如何讓我兒可相信你們?河東道乃北方重鎮,就你們這些人所作所為,憑什么,又有何理由說服我兒,你們會聽令行事?”

劉景瑄點頭道:“河東道十八府州刺史、將軍皆出于第二步軍之人,第二步軍自然可令其聽令行事,又以文達為首,咱家監其不法之事……咱家以為李帥此策可行,可迅速穩定整個河東道,壓制原晉將不敢異動。”

“朕不同意!”

“朕……朕絕不答應!”

劉景瑄斜瞥了一眼李曄,冷哼道:“哼!不答應就不答應,用得著臉紅脖子粗么?李帥也言了,那個什么來著……”

“好像……好像是:我不同意你的意見,但我誓死捍衛你說話的權利!”

劉景瑄得意道:“你不用臉紅脖子粗,也不用叫這么大的聲音,不同意,可以舉手表決嗎,看誰的票多就是了。”

“你……你這……”

“大膽!”

李曄那個氣啊,指著劉景瑄就要怒罵“老閹奴”,楊復恭卻冷哼一聲。

“劉輔政乃朝廷輔政大臣,壽王可以不同意劉輔政之言,但還請自重,不得肆意言語侮辱!”

“呼呼……”

李曄紅著眼,呼吸急促,很想按著楊復恭狠揍一頓,但楊復恭卻未再理會他,而是看向杜讓能,說道:“第二步軍入河東道,此乃無奈之舉,與此同時,我兒已令人傳令草原漢八部,令其屯兵北口,威壓河北道諸鎮不敢異動,河北道諸鎮不敢異動,則……”

“父……父親……”

楊復恭正要說“河北道不敢異動,朱溫亦難有作為”時,杜讓能之子杜光義突然推門進來。

看到楊復恭閉嘴不言,其余輔政大臣皆是一臉不悅,杜讓能臉色驟變,大怒。

“混賬東西,哪個讓你進來的?”

杜光義畏畏縮縮,跪在地上連連磕頭,顫聲道:“孩兒……孩兒……是……是營州信使前來……前來尋楊輔政。”

楊復恭一愣,眉頭皺起,沉默片刻,點頭說道:“讓信使前來。”

“諾……諾!”

杜光義忙退出房門,不一會,一個高大身影出現在門外,正是秦書瞳。

楊復恭一愣,身子不由直了些。

秦書瞳無法開口說話,只能捶了下胸口,上前幾步來到楊復恭身前,從懷中拿出一封信件來。

看著信件上紅色印記,楊復恭更加鄭重了起來。

拆開信件一目十行,隨后又閉眼細細揣摩了片刻,向秦書瞳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既然我兒不日即將回到潼關,你也不用再受奔波之苦,就在家中陪伴妻兒吧。”

秦書瞳咧嘴一笑,點了點頭,大步走出了房門。

看著秦書瞳關上房門,楊復恭微微點擊著扶手,心中卻不斷翻滾,心想著那個兒子果然不是一般之人,如此情景也能翻手云雨。

看著他人皆是一臉好奇看著他,隨手把信件送入最近的劉景瑄手中。

劉景瑄忙低頭去看,神色劇變,但等他看完后,又與楊復恭一般,閉目沉思起來,李曄才不管劉景瑄樂意不樂意呢,一把從劉景瑄手中搶過信件,還未等他看完信件,怒氣幾乎要把他燒成了灰灰。

“李悍虎……李悍虎這是要作甚?是要毀了我大唐嗎?”

聽到李曄怒吼,也不“李驃騎”了,又成了“李悍虎”,劉景瑄很是不滿,冷聲道:“就知道咋咋呼呼,能不能看完信件后再咋咋呼呼?”

看了一半就想撕了手中信件,后面他更是不愿去看,唯恐自己被氣成了腦溢血。

劉景瑄翹起了二郎腿,看著眾人不解,說道:“李帥欲以晉王世子為忠武節度使,領許、陳、溵、蔡四州……”

“什么?”

裴贄、杜讓能、夔王李滋皆驚起,一臉不可思議看向劉景瑄。

劉景瑄嘴角微微扯了一下,說道:“諸位這么大反應作甚?難道諸位以為李帥不會考慮這些么?”

“忠武節度使下轄四州之地,蔡州如今還在朱溫之手,而陳州之側更是與汴州之地相連,朱、李兩家之仇,諸位不會不明吧?”

“而且……李帥謀略也不僅僅如此。”

“晉王屢敗于李帥,如今更是被迫前來事朝,想要北上洛陽,又豈會如此輕松?兵鋒所向者必是汴州之地,或是山南、江南之地!”

楊復恭點了點頭,說道:“晉王調停留在河東道晉將離開,調沙陀一族離開,如此河東道就再無憂慮,所慮者不過是北地胡蠻罷了,河東道內穩,河北諸鎮更是不敢輕易侵入河東道。”

“而且……南方富庶,北人入南,三五年其志自消,再無天下強軍之資,用四州之地,換取整個河東道安穩,換取拖住朱溫數年不敢異動,再無聯手之勢,老夫以為,此事……可!”

杜讓能、裴贄一開始尚覺震驚,經過楊復恭、劉景瑄兩人分析后,頓時沉默起來,越是思索,越覺得此事不簡單。

天下強軍,以北軍、西軍為首,皆因其地苦寒,又有戰馬之利器,沙陀族雖是游牧之族,可若入了河南之地,沒了牧馬之所,最終也就逐漸與中原之人再無二樣,同樣成了步卒,如此之軍,李思鈺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整個天下,所謂強軍者,只有朱溫、李克用堪稱最強之人,皆因旗下兵將之勇。

朱溫大將多為黃巢之人,南征百戰,幾十年尸體喂出來的,而李克用則是以胡人為主體戰力,亦是強勢之軍,但是,當二十年后,朱溫死后,李克用死后,無論誰在汴州為主,都不再稱雄天下,哪怕后來的大宋亦是如此,面對后來禿頭蠻亦是俯首稱臣,此種因果,李思鈺很清楚,他巴不得這些人五人六的家伙全丟到江南之地,只要讓他潛心耕種三五年,自可把他們揍的滿頭包,老老實實臣服朝廷。

“晉王入京事朝,其子雖為一地節度使,但也算是朝廷之軍,為朝廷擋住洛陽之南敵,亦是一件佳事,我看此事就這么著吧!”劉景瑄大點腦袋。

“不行!朕……”

李曄剛開口要拒絕,卻被夔王拉了一把。

夔王點頭道:“此事也可,正如楊輔政所言,以四州之地,換取北方安穩,亦是可行,老夫也以為此等之事,當是李帥無奈之舉,為信件泄密后無奈之舉!”

“晉王已經臣服,殺,殺不得,否則無法讓天下人臣服,若要讓他們留在河東道,亦是不妥,還不如送入陳、蔡之地。”

“此等無奈之舉,皆因信件泄密一事,老夫以為,杜輔政已經不宜再為當朝輔政大臣,無論杜輔政是否無心之舉,皆因此造成當前之局,當擔其責。”

裴贄看向一臉灰敗的杜讓能,心下亦是難受,可他也知道,當李思鈺調第二步軍入太原,從第二步軍中抽調人手任各州府刺史、將官,他就知道,杜讓能的輔政大臣保不住了,無數家族無法沾染河東道利益,所有怒火必然沖向這位自幼玩伴。

不但裴贄清楚,楊復恭、劉景瑄更是心知肚明,三人也不得不無奈點頭。

楊復恭說道:“因信件之事,造成眼前之局,杜輔政退出五位輔政大臣一職,老夫無意見,而漢中正好缺了位能臣安其地民心,老夫推薦杜輔政前往漢中。”

眾人相視一眼。

“可!”

第七百二十章 我等離去,誰安朝廷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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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人又爭吵起杜讓能的繼任者來,爭吵良久也未分出勝負,最后也皆是惱怒離開杜府,只留下一臉失落的杜讓能,至于接任杜讓能首輔大臣的位子,自然是裴贄,有整個河東道支持,裴贄為首輔大臣自是無可置疑,至于接任杜讓能輔政大臣的位子,李曄開口推舉丹王李允,劉景瑄則推舉西門君遂,裴贄則希望裴仲德能進入輔政之臣中,楊復恭意外的未推舉任何人,只是閉眼不語,與楊復恭意外之人,還有就是夔王李滋,以為輔政大臣不宜過多,不如不再添加輔政之臣。

爭吵的極為激烈,最后只能各自離開,李曄陰沉這臉,他與李滋一同前來的,沒想到李滋竟然根本未幫他說話,很是惱火。

李滋追上李曄,不顧李曄冷眼相對,硬生生擠入皇帝的馬車,看著他一臉陰沉不悅,李滋自是清楚為何,不由笑道:“此等大事不可能一日可決,必然是要爭奪一番……”

李曄未等李滋話語說完,怒吼道:“爭奪爭奪,那是爭奪來的!”

“朕每每被他們死死壓住,不就是朕的人少么?你倒好!不再入輔政之臣,僅你我二人,朕將永無翻身之日!”

夔王笑道:“陛下是不是忘了,晉王可也是輔政王,而且不久后將為我大唐宗室之人,其下更是有四州之地!”

“你……書信之事……不會是你……”

“陛下可莫要亂言!”

李曄一臉疑惑,李滋額頭冷汗直冒,這要是被他人傳揚出去,言他泄露了軍機之事,他能想象到李思鈺怒火有多高漲,上次李曜之事輕輕放過了他,這等要命的事情……

李滋連連擦拭額頭冷汗,苦著臉,說道:“陛下可莫要亂言,臣……臣怎會做此等之事?”

“真的?”

“真不是臣!”

“真的?”

“真的!真不是臣!”

“不是你,為何不住擦拭汗水?”

“我……我……”

李曄很懷疑這個家伙,在他還未登基時,他就知道這個家伙又貪又滑,還真不好說是這家伙干的呢。

李滋心中那個悔啊!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幾耳光,指天咒地,好一陣發咒毒誓,這才勉強讓李曄相信不是他干的,也不敢再與李曄多言,連滾帶爬逃離了馬車。

杜讓能退出輔政大臣之列,對整個杜家是個驚天打擊,杜承崴更是一怒臥病不起,杜承崴惱怒李思鈺對他們杜家態度,希望借助其余家族向李思鈺示威,只是他忘了此等信件不宜讓他人知道的太多,以致使局勢失控,讓杜家陷入困境,當第二步軍將占據整個河東道消息傳揚開,他就知道,無數家族絕對不會放過他們杜家。

杜讓能的退出,空余下來一個輔政大臣位置,無數家族大臣們開始相互走動了起來,崔昭緯更是如熱鍋上螞蟻,只不過他在朝廷上名聲不是很好,此人多游走與其余各節度使間,他人雖也有此等之事,但不似崔昭緯這么明目張膽,故而他人不怎么喜歡此人,在朝堂上,劉崇望和徐彥若希望更大,五位輔政大臣,宦官二人,宗室一人,若算上額外的李曄,就成了六人,朝堂上文臣也應當為兩人,所以文臣可能性更大,而文臣中,又屬劉崇望、徐彥若最有希望進位。

這讓權利欲更盛的崔昭緯尤為上火,他人都是走動其余各輔政大臣,唯獨他一咬牙,丟下一切公務,徑直前去河中尋李思鈺。

就在朝廷為輔政大臣一事爭奪時,他人好像刻意淡化了李存瑁將得四州之地的事實,朝堂上紛爭,民間則全都奮力耕種田地,希望獲的一個豐收之年。

而河東道各州府氣氛卻有些詭異,兩封信件擺在周德威面前,一封是李思鈺遣人送來的,先是把信件泄密之事說了一下,為了避免河東道不穩,他將令第二步軍接手整個河東道,河東道將軍依然是他,第二步軍只是暫時接手,河東道平穩后,依然會調回潼關。

第二封比第一封信晚了幾日,是世子李存瑁送來的,先是歷數兩人之間交情恩寵,后又提出要他前去陳州幫他,當然了,李存瑁自然也把信件泄密之事提了出來,把李思鈺答應他為忠武節度使的事情說了出來。

因為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他們也要等待朝廷正式任命,所以這些晉將還未來得及前往駐地戍守,故而這些人尚還都在太原城中。

正當周德威皺眉比對兩封信時,郭崇韜、李嗣源、李嗣弼、賀黑虎、薛鐵山、薛鴉灘、李存儒、李嗣平等人一同來到了周府。

這些人同樣收到了兩封信件,一封是李思鈺的,一封是李存瑁的。

周德威把這些人迎入廳堂,眾人一一就坐后,性子比較急的賀黑虎開口說道:“周將軍,這李帥和世子究竟是何意啊?俺都弄不明白了!”

“這李悍虎他娘地如此算計我等,惹毛了老子,老子反了他娘地!”薛鴉灘冷哼一聲。

“二弟莫要胡說!”

薛鐵山訓斥了句,卻不再多言。

周德威看向郭崇韜,問道:“郭將軍以為如何?”

郭崇韜皺眉道:“信上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等外將,縱然左、右將軍身為王爺子侄,也不可能一再違背軍規律令幫助王爺,更何況我等之人,這是人之常情,我等自是明了,也算不得李帥算計我等。”

李嗣源、李嗣弼相視一眼,皆默默點頭,這是明擺著的事情,哪怕親子又如何,不可能三天兩頭為了老爹與人斗氣,天天上書支持吧?

這會讓天下人,讓朝廷如何看待他們?

見眾人微微點頭,郭崇韜又說道:“王爺入了朝廷,我等待遇又非敗軍之人,甚至堪比有功之臣,各地番侯自然看在眼里,為了自家家族長存,也會交好朝廷。”

“諸位也知,天下各節度使壽命幾何,更清楚一旦節度使們身死,其族更是慘遭屠戮,若朝廷給了個他們些許退路,逐漸收其地是可行的,這雖是李帥算計,但無論對王爺,對你我,對天下節度使們也不算是太壞的事情吧?”

李嗣源點頭道:“確是如此。雖是謀天下計,卻不以傷人性命之計,且各人皆有所得,李帥確實堪稱天下第一人。”

李嗣平對這話很是不滿,說道:“李悍虎帶著王爺、王妃前腳離開,軍卒也已打亂重組,軍中又多有那個什么參謀摻雜于軍中,我等就算想要動彈也難,此時調大軍前來,更是讓那裴老兒成了河東道總督,顯然是準備卸磨殺驢來了!”

“俺覺得不像!”

賀黑虎撓著頭皮,說道:“若真的是卸磨殺驢,李帥沒必要還給咱們一人寫一封信,直接讓人砍了咱們就是了,用得著這么麻煩么?”

薛鐵山點頭道:“俺也覺得不是,因信件之事,李帥更是許了世子許、陳、溵、蔡四州之地,以四州之廣盛錢糧、人丁,絲毫不弱于太原之地,甚至尤為勝之,李帥若要卸磨殺驢,當不至于此!”

“李悍虎就不能誆騙世子?”薛鴉灘不服道。

周德威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李帥若開口,周某是信的!”

“只是我等就此前往陳州……”

李存儒開口道:“不管如何,我等在朝廷看來也是外人,否則李帥當不至于遣兵入太原,如此反而不如前往陳州。”

李嗣平點頭道:“正是如此,南地兵弱,我族雖遭受重創,但奪取南地并無多少難處,況且有高思繼數萬大軍陳兵洛陽,朱溫必不敢全力對付我等。”

薛鴉灘動心了,開口道:“若是擔心與朱溫廝殺,讓朝廷得利,咱們可以去搶奪荊襄之地啊,搶奪山南東道亦是不錯選擇!”

看著李嗣源、李嗣弼不發言,李存儒皺眉道:“沙陀族雖分三部,實則一體,本部遭受重創,若無左右兩部支持,世子兄長是無法在陳州站穩腳跟的,還望兩位兄弟莫要冷了王爺之心。”

李嗣源心下嘆氣一聲,他沒有太多選擇機會,只得微微點頭答應。見他如此,李嗣弼也無奈點頭。

李存儒又看向周德威、郭崇韜、賀黑虎與薛家兄弟,說道:“諸位是否還惦記王爺之恩?”

薛鴉灘立即開口道:“無王爺就無我等今日之榮,我兄弟自然誓死跟隨!”

薛鐵山張了張嘴,卻無奈嘆息,點頭答應。

賀黑虎摸著大腦袋,無所謂道:“俺是無所謂,若兄弟們都前往陳州,俺賀黑虎自然跟隨。”

李存儒看向未表態的周德威、郭崇韜,說道:“世子素與周將軍相善,周將軍不會在世子殿下困難之際,舍世子而去吧?”

“郭將軍能言善謀,世子亦是不舍將軍!”

周德威苦笑一聲,看向郭崇韜,嘆氣道:“郭將軍以為呢?”

郭崇韜皺眉道:“河東諸將以我等為首,若王爺、世子一聲令下,我等皆離職而去,豈不告訴世人,告訴朝廷,我等皆不可信之人?李帥遣兵入太原是再英明不過之事?”

“左、右將軍乃王爺之子侄,離開可;賀將軍、兩位薛將軍乃王爺救命之人,離開亦可,可唯獨你我為李帥親命河東道正副將軍,主將無朝廷之命,擅離其職乃大罪,況且我等都離開了,朝廷必然與我等芥蒂深重,縱然世子殿下得了李帥許以四州之地,亦是難安朝廷之心!”

第七百二十一章 力壓0軍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李嗣平不悅道:“郭將軍若是不愿前往陳州,明言即是,何必攔著周將軍?”

李存儒嘆氣道:“郭將軍所言甚是,可是李帥欲遣潼關軍卒前來,就已經說明李帥并非完全信任我等,與其如此,何不前往陳州,我等在南地快意縱橫,豈不更加自在?”

“當然了,郭將軍話語也不算錯,若是郭將軍不愿,我等兄弟一場,亦不強迫,將來或許我等還需郭將軍相助一二亦難說呢。”

說著,李存儒看向周德威,嘆氣道:“難道周將軍也不愿前往陳州么?世子兄長可是一直敬慕周將軍啊!”

周德威張了張嘴,最后變成了深深嘆息,點頭說道:“既然世子相邀,周某又怎能不前往相助?”

李存儒、李嗣平大喜,忙拉著周德威、李嗣源、李嗣弼等人向外走去,大笑不已。

“哈哈……果然是好兄弟!走走,我等一同前去飲酒,今日不醉不歸!”

“哈哈……”

眾人大笑離去,只留下嘆息不已的郭崇韜獨身一人,顯得是這么蕭瑟孤獨……

裴仲德翻看剛剛送來的探報,看著周德威府中發生之事,眉頭時皺時松,最后嘆氣一聲,把探報扔進火盆中,看著紙張慢慢化作飛灰,沉默片刻。

“來人!”

一名大漢推門入內,絲毫不在意屋內煙氣繚繞,抱拳道。

“大人可有吩咐?”

“傳令李帥,言……僅存副將!”

“諾!”

大漢抱拳領命,看著大漢退去,裴仲德又沉默了起來。

李思鈺隨同心滿意足的李克用父子,不斷穿州過縣,一路上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整日蔫頭耷腦,或許也只有與弟子李裕授課時才能稍有振作,而此時第二步軍、阿蠻和一干游歷的童子已經從潼關來到了猗氏縣,當兩者相遇后,李思鈺又與劉志遠細細交代了一番,接著……

又成了霜打的茄子!

隨著李思鈺返回,第二步軍入太原,周德威等人也與李嗣源數萬沙陀族一同前往陳州,種種調動,讓剛剛接待了朱溫使者的河北道藩鎮一陣眼花繚亂,皆不明究竟該如何了?

義武節度使王都見識過李思鈺霸道,成德節度使王镕更是距離太原府最近,兩人最是擔心招惹了李思鈺之人,在得知漢八部竟然數萬鐵騎聚于長城北口處,一副隨時殺入幽州模樣,不但馬仲安、白老虎、田矮子老實了,王都、王镕也不敢稍有動作,唯恐讓回轉潼關的李思鈺回頭,兩人甚至又遣使前往潼關,向朝廷表達忠誠之意。

河北道唯有兩人不甚在意,一個是夾在李存孝、朱溫之間的魏博節度使羅弘信,還有一個自然是天下第一將的李存孝,當然了,震動最大的也正是李存孝!

李存孝比誰都清楚那個養父是如何的驕傲,可如養父之人也不得不低頭前往潼關,前往洛陽,信件泄密后,李存孝自然知道了李思鈺開出了何等條件,對于李思鈺的“大方”他比誰都清楚,對于周德威為河東道將軍,他不是很在意,哪怕再大些,他也能接受,甚至對那個養父的安排,他也覺得那個與他齊名的李悍虎人還是很講究的,一般人可做不出來這些。

朱溫這個叔父遣人前來結盟,蔣玄暉話語說的天花亂墜,他也未聽入耳中,李悍虎就算算計天下節度使又如何?至少未斬盡殺絕,對于失敗者,這已經算是難得的恩典了。

李存孝靜靜觀察河東之事,可他未想到,沒幾日,竟然傳來一個消息,那李悍虎竟然把忠武節度使送與了李存瑁!

這對李存孝震動尤為之大,不單單是他,整個天下都是狂震不止。

誰又能料到,一個失敗者,一個剛剛要被禁錮在洛陽的失敗者,竟然一躍再次成為四州節度使,這讓世人再次見識了一次李思鈺的“大方”與胡鬧!

但是,朱溫可就不高興了,非但非常不高興,甚至差點把肚子氣炸了,自己損失還未補回來呢,如今那該死的李悍虎,竟然又把自己的死對頭搬到了自己身邊,這還讓人活不活了?

一連三日沒了胃口,除了發脾氣砍殺了幾人,最后還不得不遣子向朝廷上表臣服,同時令蔡州的葛從周撤回宋州,以此收縮拳頭,等待李存瑁的前來。

當李思鈺占了太原,朱溫就意識到了危險,四處遣派使者,期望可集兵數十萬,一舉擊敗朝廷,奪回失去的河右、東都,最好能把該死的李悍虎堵在關中,讓他去禍禍關中,可是聯盟尚未達成,第二步軍竟然入了太原,漢八部陳兵長城北口,時時威脅整個河北道之地。

威脅河北道也就罷了,把沙坨三部全搬去了陳州,高思繼又屯兵數萬于洛陽,不但汴州威脅重重,就是徐泗時溥、荊襄趙匡凝,他們同樣要緊張異常,唯恐李存瑁奪了他們地盤。

聯盟尚未結成,整個聯盟都變成了危機重重,咋整吧?

還能如何?帶著禮物,向朝廷表忠心吧。

于是乎,當李思鈺蔫頭耷腦回到洛陽時,朱溫第一個上表臣服,遣不足十歲的兒子朱友珪來了,帶著兩百匹戰馬,兩百頭耕牛,還有金銀布匹啥的,帶著幾十車禮物來了。

李思鈺自回到了潼關,受傷的心在大丫和李璇夜夜安慰下,算是平和了不少,幾日來不住有人前來“慰問”,其實不過是想通過他拿下輔政大臣一職,至于李存瑁擔任忠武節度使一職則無人問起,這讓李思鈺很是納悶,難道這些朝臣們都轉了性子?

正當李璇剝了個松子送入他口中,大丫推門進來看到這一幕,不由笑道:“少爺您可不知道,整個潼關可都在傳揚少爺都下不了床了呢!”

李思鈺撇了撇嘴,不滿道:“本少爺吃了那群混蛋這么大的虧,還不許少爺多‘養傷’幾日?”

大丫笑了笑,推了一把李思鈺,說道:“門外可是站著個娃娃呢,還給少爺帶來了不少禮物,您就不去見見?”

李思鈺挺身而起,心下感嘆不已,心想著男人只有成了親才能成熟,沒想到女人成了親,改變也這么大,一向悶頭耷腦的大丫也成了這般,可嘆啊!

實在無奈的李思鈺只得起身,李璇笑了笑,為他細細撫平了衣服上的褶皺,這才放他離去,臨離去前,還特意讓他漱了口水。

朱友珪的母親地位卑賤,與李思鈺媳婦崔秀秀出身一般無二,都是營妓,但又有些不同,至少崔秀秀是李思鈺正妻,同時也是崔氏家族之人,只不過祖父犯下了過錯,被發配到了營州罷了,這點朱友珪的母親是沒法與之相比的。

李思鈺對這些出身并不怎么在意,英雄不問出處,營妓又如何?難道是她們甘愿去做的嗎?

但朱家,除了朱友裕和朱溫大哥朱全昱還算正常些,其余人皆是奇葩混賬家伙!

他不知道這些混賬家伙們,究竟是因朱溫本身就是混賬透頂家伙造成的,還是這些混賬本性就如此,但既然朱友珪此時還只是一個不足十歲的娃娃,想來也不至于混賬到哪里去吧?

不過看在禮物面上,還是勉強去見見好了。

李思鈺來到前廳,登時一愣,隨即苦笑一聲。

“賢侄,來來,叔父為您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東平王之子朱友珪,這位……”

李思鈺苦笑道:“這位不用叔父介紹,通美兄不是應該在宋州么,怎么也跟著二公子前來潼關了?不會是擔心本王砍了二公子吧?”

葛從周一臉肅然點頭。

“是!”

李思鈺一陣無語,還真是“能說會道”啊!

“罷了罷了!”

李思鈺不理會葛從周,蹲下身子,用手捏住朱友珪臉頰,搖晃兩下,一臉兇巴巴樣子。

“說吧,你那奸滑老爹想要作甚?當今整個天下,就他最是跳騰,說吧!聯絡十來個節度使,想要與本王陣前廝殺一場么?”

“不……不是……”

被李思鈺捏住臉頰的朱友珪,話語也說不利索起來。

“父……父王說……說陛下就要登基……登基了,父王遣……遣使河北……山東……徐泗……荊襄,是……是為了勸……勸解他們……來朝覲……覲見陛下!”

“呵!”

李思鈺又是一陣搖晃。

“如此說來,你那奸滑老爹還是個大大的忠臣了?”

“撒謊可不是個好孩子!說吧,是哪個讓你這么說的?不說本王可就要打屁股了!”

“是……是娘親……”

看著朱友珪眼淚八叉模樣,李思鈺這才松了手,拍了拍他的腦袋,笑道:“你那賊老爹想要如何,老子一清二楚,想要讓老子不盯著他,那就別跟個猴子一般上躥下跳,否則可就別怪老子翻臉無情!”

對于朱友珪的母親呂氏,李思鈺一開始并未太過重視,但是能交待朱友珪這些話語,也不得不重視了起來。

營妓地位卑微,但是能成為朱溫妾室,此女又豈能是普通營妓可比?這樣的女人時常接觸軍中大將,軍中蠅營狗茍之事更是所見甚多,這也難怪,朱友珪可以最終繼承了朱溫的位子。

一想到呂氏,不由響起了自己媳婦,也是個頂好女人,不但溫柔賢惠,更是幫他守住了營州之地,女人不可小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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