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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搏1搏,單車變摩托
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作者:賣報小郎君加入書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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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對驚恐的天宗圣子,許七安嘴角一挑:“你猜。”

    天宗圣子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徐謙展現出的神秘感太強,以致于他陷入巨大的困惑和茫然中。

    一不小心把天給聊死了?很顯然,此事涉及到天宗隱秘,李靈素多半不會告訴我真相,想要套取情報,就不能明著問,交換模式也不行,得讓他自己自愿說出來..........許七安想了想,淡淡道:

    “對你來說,這是天宗不能公之于眾的隱秘,對我而言,卻是早在幾百年前就知道的事。”

    幾百年前........李靈素微微張嘴,愣愣的看著他。

    他是誰?

    他活了幾百年?

    除了儒家之外,任何體系只有四品以上才能壽元悠長,這意味著徐謙至少是三品?不對,他雖然手段詭譎,但他連清姐都打不過。

    一瞬間,各種各樣的念頭在李靈素腦海里閃過。

    “你連清姐都打不過,活了幾百年?”他皺了皺眉,質問道。

    “我連一個四品都打不過,但蠱族會的,我都會。”許七安笑呵呵道。

    李靈素一時啞然,竟說不出反駁的話,愈發覺得徐謙這個人,神秘莫測。

    許七安繼續道:“知道,但并不代表了解內幕。”

    李靈素剛張開的嘴,閉了上去,他剛才還想質問:

    既然你知道天宗的秘密,剛才還要問我?

    結果就得到了回答,沒想到對方的邏輯如此縝密。

    天宗圣子沉吟片刻,道:

    “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但確有其事。當然,這不會記載在任何典籍里,但又無法瞞過任何弟子。理由很簡單,天宗傳承數千年,高手輩出。晉升三品超凡層次后,就能擁有極為漫長的壽命。

    “按理來說,即使會因為天劫、戰斗等因素,折損部分前輩,但不可能全部死絕。但天地人三宗,超凡高手少之又少。

    “地宗修功德,卻有入魔的風險。人宗業火灼身,幾乎沒有渡過天劫的道首。那么,我們天宗呢?

    “天宗的太上忘情是大道,與業火灼身和墮入魔道并不一樣,天宗的問題在哪里呢?

    “很多弟子心里有這類疑惑,然而注定無法得到答案,只有師門長輩和少數杰出弟子才知道天宗修行之法,品級越高,越容易遭遇“消失”的危險。

    “沒人知道他們哪里去了,我猜測就算連師門長輩都不清楚,或許,只有歷代道首自己才清楚,但他們從來不會說。”

    說完,李靈素看向許七安,以交換情報的姿態,請教道:

    “徐........前輩知道?”

    這些事是天宗機密,換成旁人,他是絕對不會泄露,但這個自稱活了幾百年的徐謙,一語道破,李靈素認為對方或許比自己更了解其中內幕。

    看來你也不知道真相,我剛打算從你身上薅羊毛,你反手就薅回來........許七安保持著得道高人的人設,呵了一聲:

    “道尊哪去了?”

    李靈素瞳孔驟然收縮,表情呆滯,片刻后,他凝固的眸子微微顫動,呼吸隨著急促。

    一瞬間,他仿佛想通了以前很久沒有想明白的疑惑,又或者,以前的某個疑惑得到了解答。

    “多謝前輩解惑!”

    天宗圣子誠懇的做了個道禮。

    我什么都沒說,我用的是疑問句........許七安默默嘀咕,他沒有繼續糾結這個話題,轉而問道:

    “你之前是怎么確認往西走,東方姐妹不會深追?”

    李靈素“嘿”了一聲,道:

    “因為她們本來就要去西方,準確的說是去雷州,似乎是尋一座浮屠塔。聽蓉姐說,她師父能不能復活重生,就看此行。”

    浮屠塔,聽名字就知道屬于佛門;雷州是緊鄰西域的州,屬于大奉;東方婉蓉是巫師,她師父必然也是巫師.........

    許七安皺了皺眉,難以將這些信息結合起來,“仔細說說。”

    “具體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蓉姐的師父是納蘭天祿,靖山城前前任城主,前任城主納蘭衍的父親。山海關戰役時,被魏淵殺死。”

    李靈素目光掠過許七安的肩膀,看見遠處坐在大石上的嫂子,正笑吟吟的看著這邊。

    他心里一沉,迅速低頭,他懷疑這位嫂子在偷看他,但他沒有證據。

    姿色平庸的女子并不在他參悟太上忘情的名單里,更何況她的男人是個可怕的人物。

    我這該死的魅力........

    天宗圣子定了定神,道:

    “但你知道的,巫神教擅長元神修行,肉身易毀,元神難滅,據我所知,那位納蘭天祿是二品雨師。想必當年死而不僵,元神被佛門拘走。”

    這又和浮屠塔有什么關系........許七安沉思。

    .............

    京城。

    景秀宮,太子坐在溫暖如春的堂內,一身蟒袍,手里捧著茶盞。

    “母妃,再過半月,而孩兒就要登基了。”

    太子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沉穩,似乎有著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靜氣。

    這是他最近一直向自己強調的細節,駕崩的父皇、戰死的魏淵,以及依舊屹立朝堂的王首輔,這些曾經權柄煊赫的人物,都有著四平八穩的氣場。

    他作為即將登基的一國之君,自然也要喜怒不形于色。

    雍容華貴,保養得當的陳妃容光煥發,走到太子身邊,輕輕撫摸他的袖子,激動道:

    “好,好,終于熬出頭了,終于熬出頭了。”

    豐韻動人的熟婦眼泛淚光。

    她歡喜了片刻,忽地皺眉:“你要防著四皇子狗急跳墻。”

    太子笑著搖頭:

    “不會,孩子坐了十幾年的東宮之位,不管是民意還是朝堂,心里都是向著我的。我便是正統。

    “如今父皇駕崩,國不可一日無君,朝野上下,都期盼著孩兒能及早登基。而且,那份告示張貼之后,孩兒在民間的聲望立刻高漲。四弟不得民心,毫無威脅。

    “說起來,這一切都得感謝王首輔,若沒他相助,四弟恐怕還能依仗魏淵留下的黨羽,掙扎一番。”

    陳妃笑道:“你登基之后,要多依仗王首輔。”

    “孩兒明白。”

    陳妃滿意點頭,忽然恨聲道:“等你登基之后,母妃想讓那個女人進長春宮。”

    長春宮是冷宮,那個女人,指誰,不言而喻。

    太子皺了皺眉,道:“母妃,孩兒登基后,你便是后宮的主人。何必計較一個位份。”

    他明白母妃的意思,母妃想當太后,更想把那個女人打入冷宮。

    但他是皇后名義上的兒子,皇后是他的嫡母,除非皇后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不然,即使他登基,也不能剝奪皇后的名分。

    “哼!”

    陳妃低聲道:“我明白太子的顧慮,皇后早已失德,不配母儀天下。我與你說........”

    太子聽完,瞠目結舌,半晌沒有說話。

    他萬萬沒想到,皇后與魏淵,竟有這樣的往事。

    “可如今魏淵已死,死無對證........”太子眉頭緊皺。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陳妃冷笑道。

    “容我想想。”

    ..........

    東宮。

    太子返回后,立刻派人傳召王首輔。

    他把陳妃的想法告訴王首輔,問道:“首輔大人是何意見?”

    頭發花白的王首輔歡恍惚了一下,嘆息道:“原來如此,殿下為我解了多年的疑惑。”

    頓了頓,他說道:

    “殿下將登大寶,遇事決斷時,首先要考慮的利益得失,而非血親。若想以此原因廢后,倒是合情合理。但殿下想過沒有,皇室顏面何存?

    “您登基之后,皇室顏面,就是您的顏面。先帝死后,過往一切都歸咎于他。至此,大奉迎來新朝。這個節骨眼,再鬧出這樣的事,丟顏面的殿下,損名聲的不僅是皇后,同樣是您。

    “退一步說,就算這些殿下都不顧,非要坐實此事,那魏淵的身后名.........許七安會答應?”

    太子呼吸一滯,表情略顯僵硬,下一秒,他面色如常,緩緩道:

    “首輔大人看法很中肯,是本宮思慮不周了。”

    他輕飄飄的帶過話題,笑道:“聽說首輔大人的千金,要與庶吉士許新年訂婚了?”

    王首輔頓時露出笑容:“已經擇好吉日,三個月后訂婚。”

    太子笑道:“到時候可別忘了請本宮喝酒。”

    ..........

    今日陽光正好,穿著紅裙,打扮華麗的裱裱,腳踏靈龍,在湖中游曳,一雙水蛇腰扭啊扭。

    素雅穿著的懷慶握著酒盞,站在岸邊,看著沒用的臨安一邊驚呼,一邊發出銀鈴般清脆的笑聲。

    許七安離京后,她能清晰的察覺到臨安的狀態,可謂一掃陰霾。

    雖然也會有發呆的時候,但大體上,還是開心居多。

    里面的原因,既有貞德死后,皇宮氣氛云開霧散,也有太子即將登基,臨安為嫡親哥哥高興,但懷慶認為,最大的原因,還在于許七安。

    “他離開前,究竟對她說什么?或是承諾了什么?”

    如蓮花般姣姣清麗的皇長女,皺緊眉頭。

    暗戳戳生氣了一下,她又把目光望向天邊,喃喃自語:

    “山雨欲來風滿樓。”

    父皇留下的爛攤子不算什么,云州的亂黨才是朝廷最大的挑戰,也是那位即將登基的太子,最大的挑戰。

    ............

    狹窄的山道,三人兩騎,噠噠噠的奔馳,身后揚起一陣塵埃。

    黃昏前,許七安三人來到一座小鎮,準備在鎮上的客棧歇息,將就一晚。

    坐在客棧堂內的四方桌邊,李靈素抿著濁酒,疑惑道:

    “前輩,為何不回京城,還有事要處理?”

    在他的想法里,三人應該立刻北上前往京城,但徐謙卻繼續西行,絲毫沒有返回京城的意思。

    “你若是想去京城,可以自行離開。”許七安給慕南梔倒了一杯酒。

    “不成,離了你,我便失去了移星換斗的法術,蓉姐和清姐遲早把我抓回去。”

    李靈素摸了摸腰部位置,連連搖頭。

    草草的用完晚膳,雙方各自回房,許七安從地書碎片里取出大水缸和幾盆毒草,擺在床邊,希望它們能在花神轉世的滋潤下,該成長的成長,該進化的進化。

    “嗯,以后不能在李靈素面前取出地書碎片,他多半是七號。”

    很久以前,金蓮道長介紹天地會成員時,提到過七號被人追殺,且與李妙真關系非同一般。

    七號和李靈素完美契合,他也曾說過,積蓄都在師妹李妙真身上,換而言之,地書碎片在李妙真手里。

    這一點倒是可以理解,李靈素對自己能否逃脫姐妹花的追殺,沒有太大的自信。

    而地書是金蓮道長所贈,是地宗的法寶,為防止這件法寶落入旁人之手,做好最壞打算的李靈素把地書碎片交給師妹也就可以理解了。

    這時,許七安內心莫名的觸動,感應到了地書碎片中,傳來某件法器獨有的波動。

    指尖輕扣鏡面。

    啪嗒.......一只銘刻咒文的海螺掉在桌上。

    他抓起海螺,湊到耳邊。

    一個男人的聲音,清晰的傳來:“你.........”

    許七安保持著傾聽的姿勢,半晌,海螺里靜悄悄的,半天沒有動靜。

    “你?”

    許七安陷入了沉思,監正的二弟子是想表達什么意思嗎。

    他為此展開聯想,開動腦筋,然后,半天沒動靜的海螺里終于傳來聲音:“在........”

    “你,在?”

    許七安眉頭皺的更緊了,心說這是什么意思啊,這位二師兄想表達什么?

    他為此展開聯想,開動腦筋........

    遺憾的是,海螺里沒有聲音了。

    許七安猜不出二師兄的意思,無奈放棄,他除去鞋襪,泡了一會兒腳,正要上床歇息,強大的聽力捕捉到桌上海螺傳出細微的說話聲:

    “哪........”

    終于來聲音了!許七安低聲重復:“你,在,哪........”

    他猛的拔高聲音:“你在哪?!”

    許七安腦海里閃過一連串的問號,二師兄說的是:你在哪。

    是在問他的位置........

    就這?

    是因為距離太遙遠,法螺的“信號”不好導致的吧。許七安心里做出猜測,回應道:

    “我在雍州邊界,一個叫青崖鎮的地方。”

    等了好久,法螺里傳來聲音:“好,的。”

    然后又是永恒般的沉默。

    應該是沒事了吧,監正給的法螺不行啊,信號這么差........他邊吐槽,邊走到柜子里,抱出一床干凈的被褥。

    “睡過去一點,你給我的位置也太小了吧。”

    許七安把被子丟在床上,推了一下慕南梔的香肩。

    “你干嘛不開兩間房?”慕南梔扭過頭來,亮晶晶的眸子里充滿質疑。

    “我擔心你一個人睡覺害怕。”

    許七安順勢鉆入被窩,雖然睡著不同的被子,但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近到他能數王妃的發絲,近到鼻端聞到了花神轉世獨有的幽香。

    慕南梔瞪他一眼,轉過身,面朝墻壁,背對他。

    凌亂發絲間,雪白細膩的脖頸若隱若現。

    許七安往里靠了靠,慕南梔也往里靠了靠,敵退我進之間,慕南梔被逼到墻邊,退無可退。

    她轉過身來,瞪著眼,怒道:“你想做什么。”

    不好意思,剛才是情蠱先動的手........許七安沉默了一下,無法回答。

    他凝視著慕南梔平庸的五官,低聲道:“我,我想再看看你的模樣,真實的模樣。”

    慕南梔的臉瞬間紅了,連帶著耳根也紅了。

    兩人在黑暗中對視,呼吸漸漸急促,心跳漸漸加劇。

    A上去,A上去........就在許七安打算搏一搏單車變摩托的時候,他忽然聽見了第三個人的心跳聲。

    頓時大驚失色,霍然抬頭,看向床頭。

    一個白衣術士站在那里,默默的看著床上的男女。

    ..........

    PS:先更后改。

第16章 不可化解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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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黑暗中立著一位白衣人影的剎那,許七安心臟仿佛漏跳了幾個節拍,頭皮瞬間發麻,身上每一個雞皮疙瘩都凸顯出來了。

    這不只是做私密事時受到外人圍觀引起驚嚇,更因為經歷許平峰突襲后,許七安對突然出現,沒有心理防備的白衣人產生了非常可怕的應激障礙癥。

    他以毒蠱的能力結合唾沫,嘴里噴吐出漆黑的,腐蝕萬物的毒液。

    然后,撲倒在慕南梔豐滿軟綿的嬌軀,試圖帶著她陰影跳躍。

    白衣術士側頭,避開毒液噴射,急切的說出一個“別”字。

    嗯?

    許七安愣了一下,這個聲音莫名的耳熟,且不是許平峰的聲音,他中止了陰影跳躍。。。

    “啊!!”

    慕南梔的尖叫聲回蕩在房間里,她依舊沒有察覺到白衣術士,但她以為許七安要對自己采取暴力。

    王妃蓋著被子,身子又被他壓著,如同天然的束縛,讓她無法推搡反抗,只好不停的扭動身子,像一條豐腴肥美的蛆。

    常言道,再高明的神射手,也無法命中高速運動的物體。

    這時,她聽見許七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你是二師兄孫玄機?”

    慕南梔頓時安分了,昂著頭,朝床頭看去,果然有一個白衣人影站在床頭,黑暗中五官模糊。

    白衣術士俯瞰著床上的男女,沉聲道:“怕.......”

    怕?怕什么,他怕什么.........許七安和慕南梔腦子里閃過相同的疑惑。

    等等,他剛才還說了一個字,好像是“別”,許七安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是監正的二弟子,孫玄機孫師兄。”

    許七安低頭,凝視著慕南梔黑潤的美眸,解釋了一句。

    他旋即從王妃嬌軟豐滿的身體上起來,披上袍子,走到桌邊,點燃了蠟燭。

    火色的光暈驅散黑暗,帶來了昏黃的光芒。

    許七安借著燭光,打量著素未謀面的二師兄,他身高一米七左右,很普通。五官端正,但與“英俊”二字無緣,同樣很普通。

    監正的弟子里,這位二師兄是最普通的。就算是逼王楊千幻........哦,許七安從未見過他長什么樣。

    但煉金狂人宋卿,其實是一個頗為俊朗的男子。

    至于褚采薇和鐘璃,前者活潑可愛的大眼萌妹,后者雖然邋遢,但偶爾露出“冰山一角”的五官,可以斷定是個極出色的美人。

    王妃蜷縮在厚厚的棉被里,只探出半個腦袋,明亮靈動的眸子,安靜的注視著兩人,主要在孫玄機身上打量。

    孫玄機道:“老......師.......讓.......我........來.......找........你.........”

    這段話說完,一刻鐘過去了。

    王妃重新睡了過去,發出輕微的鼾聲。

    ........許七安木然的看著白衣術士:“孫師兄這是?”

    這是語言障礙?

    孫玄機一本正經的頷首,解釋道:“我、不........”

    許七安連忙打斷:“無妨,不用解釋。”

    等你解釋完,又一刻鐘過來去。他心里腹誹。

    “監正讓你來找我?”

    許七安翻開倒扣的茶杯,倒了兩杯熱茶,皺眉道:“他老人家有什么吩咐么,嗯,可以的話,請您說話快一些。”

    “老師......”“說........”“浮屠寶.......”“塔開啟........”“........了”

    “他希望........”“你能........”“去一趟........”

    孫玄機說完了。

    許七安手里的茶水已經涼透。

    慕南梔翻了個身,小聲呢喃幾句,睡的香甜。

    我好想打他,不然心中意難平.........許七安面皮狠狠抽搐,只覺內心涌起一陣難以自制,想要捶胸咆哮的躁意。

    耐心聽二師兄說話,是一件痛苦的事,不亞于指甲刮擦黑板,或兩塊泡沫相互摩擦。

    春哥要是在這里,要么拔刀砍人,要么切腹自盡.........許七安痛苦的想。

    孫玄機深吸一口氣,繼續道:“老,師.......”

    “等一下!”

    許七安打斷,以最快的速度倒水磨墨,鋪開紙張,抓起毛筆在硯臺沾了沾,雙手奉上,誠懇道:

    “二師兄,咱們能動手,就千萬別嗶嗶,好嗎?”

    孫玄機微微皺眉,似乎更喜歡語言交流,勉為其難的接過筆,坐在書案邊書寫起來。

    呼.......許七安吐出一口氣,這流暢的書寫節奏,這毫不凝滯的筆觸,這靜謐燃燒的蠟燭..........世界真是美好啊。

    監正的弟子,果然沒一個是正常人,相比起逼王楊千幻,煉金狂人宋卿,不高興鐘璃,沒頭腦褚采薇,這個孫玄機才是最可怕的人物。

    僅次于不當人子許平峰。

    “二師兄,你要過來,為什么不提前招呼?”許七安抱怨道。

    這鳥人不過來的話,他也許就是讓王妃身體力行的明白“M”和“一”怎么寫。

    “我,說,了,但,你........”

    不多時,孫玄機寫完了,但他的話還沒說完。

    看著許七安,道:“沒,搭,理,我。”

    “.......”

    許七安朝他拱了拱手,接過紙張閱讀。

    他越看越嚴肅,其中夾雜著激動。

    浮屠塔是佛門的至寶,專用于鎮壓、煉化邪魔,五百年前,佛門在中原傳教,并帶來了神殊的兩條手臂。

    右手鎮壓在桑泊,左手鎮壓在雷州三花寺的寶塔里。

    兩百年前,大奉“背信棄義”,實行滅佛政策,將佛門趕回了西域,只留下零星了佛寺在中原茍延殘喘。

    三花寺和京城的青龍寺一樣,并沒有完全撤離,留下了道統。

    青龍寺的任務是盯著桑泊底下的封印物。

    三花寺也是如此。

    至于為什么佛門不把浮屠寶塔帶回西域,孫玄機的解釋是,雷州三花寺的封印和桑泊底下的封印如出一轍,都有監正幫忙布置陣法。

    佛門和大奉哥倆好的時候,這不會有什么問題,一旦塑料兄弟情破裂,監正的陣法反而成了阻礙。

    另外,佛門當初把神殊的殘軀送到大奉封印,就是因為他們無力再封印這部分殘軀。

    “封印在浮屠塔里的斷臂,肯定也會有一縷殘魂,兩道殘魂結合,神殊能想起更多的事.......”

    許七安按捺住激動的情緒,問道:“為什么不提前告訴我這件事?”

    孫玄機提筆寫道:“老師是下棋人。”

    這意思是,我這個棋子沒資格提前知道消息?許七安心里腹誹。

    “我聽說,巫神教也派人去雷州了。”

    孫玄機皺了皺眉,露出恍然之色,提筆寫道:

    “浮屠寶塔有兩種開啟方式:一,佛門和老師合力開啟;二,一甲子自行開啟一次。后者的開啟時限快到了。”

    許七安頓時明白了:

    “當年那個二品雨師被送入浮屠塔,是監正和佛門聯手所為?”

    嗯,山海關戰役時佛門和大奉的關系算比較鐵桿。

    孫玄機寫道:“我不太清楚,那時候我還是個少年。你要做兩件事,阻止巫神教解救納蘭天祿的魂魄,以及帶出神殊斷臂,我會幫你。”

    “監正自己為什么不出手?”

    “當年布置陣法時,老師與佛門以天道為證,立過誓約。不能做破壞封印的事。”

    “理解。”

    許七安笑了起來,東方姐妹雖是四品巔峰,但孫玄機是三品天機師,再加上自己輔助,對付她們輕而易舉。

    嗯,或許還有三花寺的高手,但問題應該不大。

    這進度可以啊,材料、龍氣,以及神殊斷臂,有條不紊的收集著........當日監正給我法螺,我還以為他是想讓孫玄機幫我搜尋龍氣,沒想到伏筆在這里。

    孫玄機看了他一眼,臉色嚴肅,寫道:

    “不要掉以輕心,魏淵攻陷靖山城后,巫神教元氣大傷,才鋌而走險,把目標朝向浮屠塔。他們極有可能派遣靈慧師出手。”

    靈慧師........許七安瞳孔微縮。

    不等他說話,孫玄機再次寫道:

    “前幾日,我去了雷州一趟,以望氣術觀測到了一名護法金剛。”

    許七安張大嘴巴:“三花寺有護法金剛坐鎮?”

    那還怎么玩?

    孫玄機搖頭,提筆書寫:“當年滅佛后,四品以上的佛徒,全部退出中原。三花寺沒有金剛坐鎮,之所以會有這位金剛,我猜測是為了龍脈之靈來的。”

    為了龍脈之靈.........許七安心里一沉,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意味著他繼續收集龍氣的話,注定會遭遇到這位金剛。

    “佛門,收集龍氣作甚?”許七安臉色不太好看。

    “丟了龍氣,中原必將大亂。得了龍氣,便擁有了入主中原的可能。在這方面,佛門和巫神教并無區別。”

    孫玄機看了他一眼,繼續寫道:“有一道龍氣,依附在了浮屠塔內,且是九道至關重要的龍氣之一。”

    晴天霹靂!

    許七安臉色陡然呆滯,微微張著嘴,木然的看著孫玄機。

    后者平靜的看著他。

    這就避不開了啊,如果浮屠塔只有神殊的斷臂,我尚能拖,可以先收集龍氣.........或者尋找其他殘軀的辦法。

    可現在九道龍氣之一,依附在三花寺,引來了三品金剛,再加上神殊的斷臂,對我來說,這就是無法化解的矛盾。

    或許,可以談判?

    佛門不是想請我去西域做佛子么。

    不,不能這么想,四大皆空生不如死。

    佛門為什么要收集龍氣?也有侵吞中原的想法?也可能是想借龍氣要挾,再次傳教中原。但可能性不大,佛門在這方面已經吃過虧,不會重蹈覆轍........許七安捏了捏眉心。

    他在深夜里,感受到了幾分涼意。

    “護法金剛和靈慧師都是三品,我該怎么做?全盛時期的我或許能做到。”許七安愁眉不展的問道。

    “四品以上,進不了浮屠寶塔,這既有法寶本身的禁制,以及老師陣法的壓制。不然,九尾狐已經闖入塔中,帶出神殊的斷臂。”

    孫玄機寫道。

    盯著紙張,許七安眼睛緩緩亮起來,迸射出希望的光芒。

    霍然間,他腦海里閃過許多主意,但過于零散瑣碎,無法拼湊成一個可行的計劃。

    “這樣的話,我可操作的空間就大多了,得花點時間制定計劃........”

    許七安喝了一口冰冷的茶水,道:“可還有事?”

    孫玄機寫道:“我需要做一些準備,你明日便啟程前往雷州,屆時以法螺聯系,制定計劃。我無法進入寶塔,但可以幫忙擺平外界的壓力。”

    許七安頷首:“能把楊師兄也帶來嗎?他一定會喜歡這種場合的。”

    孫玄機臉色忽然古怪起來,寫道:“楊師弟又被老師鎮壓了。”

    “為什么用“又”這個字?”

    “你離開京城不久,他便從地底出來,暗中調查太子。”

    “調查太子?”

    “據他說,已經搜集了太子貪污受賄,勾結朝中大臣,以及凌辱宮女的罪證。就等著太子登基了........”

    房間內,一時間陷入死寂,只有慕南梔平緩的呼吸聲。

    很久后,許七安臉色誠懇,道:

    “替我向監正問好,讓他一定要注意身子,豁達是長壽的秘訣。”

    孫玄機“嗯”了一聲。

    他起身就要傳送離去,許七安連忙補充道:“上面的話,記得要寫在紙上。”

    不能在監正的傷口撒鹽。

    .......孫玄機看了他一眼,腳下陣紋閃爍,消失不見。

    許七安等了片刻,確定他不會再回來,這才吹滅蠟燭,縮入被窩,進入睡眠。

    ...........

    第二天,清晨。

    許七安和慕南梔起床洗漱,來到客棧大堂用早膳,恰好看見一身華貴黑袍的李靈素返回客棧。

    他手里拎著一大包藥材,用牛油紙包裹。

    李靈素悄悄把包裹藏在身后,露出一個高顏值的笑容:“早啊,兩位。”

    慕王妃不搭理他,低頭喝粥。

    許七安吸了一口氣,淡淡道:“鹿茸、鎖陽、黃精、火草根、黑芝麻.........”

    都是壯陽補腎的藥材。

    慕南梔抬起頭,詫異的審視著李靈素。

    天宗圣子臉色漲紅,心虛的左顧右盼,急道:“你,你別說出來。”

    見大堂食客不多,掌柜和小二都沒有聽到,他松了口氣,在桌邊坐下,沉聲道:

    “我得解釋一下,并非本圣子縱欲過度,是清姐和蓉姐索取無度.........”

    說到這里,圣子露出了難過的表情:

    “她們每天都要與我行房,輪番上陣,一天都不容我休息。而她們這么做的目的,是為了不讓我有精力勾搭身邊的俏侍女。”

    圣子悲從中來:“我從未主動勾結侍女,都是侍女一門心思勾引我,我這該死的魅力........”

    許七安面無表情道:“滾上去,一刻鐘后,我們出發。”

    等李靈素返回房間,許七安把瓷勺一丟,怒道:“索然無味。”

    王妃趴在桌上,一手捂著肚子,笑出眼淚。

    ..........

    一刻鐘后,三人騎著馬離開小鎮,李靈素嘴里嚼著壯陽的藥材,高聲道:

    “前輩,我們去哪兒?”

    許七安望向遠處,沉聲道:“一路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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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人脈遍布9州的圣子
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作者:賣報小郎君加入書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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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向西........天宗圣子臉色微變,皺眉道:“為何?”

    許七安沒有回答,接著說道:“去雷州。”

    “萬萬不可!”

    李靈素條件反射般的大喊道。

    許七安嘴角一挑:“你也可以離開。”

    真是個性格惡劣的前輩啊.........李靈素內心腹誹,嘆息一聲,道:

    “前輩,東方姐妹也要去雷州,咱們此行必會碰上。”

    雖然天蠱部“移星換斗”的力量可以掩蓋天機,但只要雙方遭遇,東方姐妹必定認出他。

    在四品巔峰高手面前,任何易容術都是虛張聲勢,一看便能瞧出。。。

    這時,許七安勒了勒馬韁,小母馬默契的減緩速度,改為小跑,李靈素不得不跟著降低馬速。

    “你看他怎么樣?”

    許七安指著路邊,一個表情木訥,五官平庸的漢子,他穿著厚厚的棉襖,拉著一輛驢車。

    “?”

    李靈素茫然不已。

    十幾分鐘后,某條河邊,李靈素蹲在河邊,平靜的湖面映出他的模樣,表情木訥,五官平庸。

    正是不久前偶遇的那名趕驢車的漢子。

    “驚了!”

    天宗圣子回頭,既佩服又震驚的看著徐謙,道:

    “世上竟有改變面部皮肉和骨骼的易容術?”

    高品強者也能做到這個層次,比如他凝練出陽神后,可以隨心所欲的改變容貌,但那更像是變化之術。

    而這個徐謙展露的,是依靠藥水就能達到類似效果的手段,哪怕是普通人也能隨心所欲的改變容貌。

    捏的還不錯........許七安笑了笑,云淡風輕的姿態道:

    “活的久了,總有些亂七八糟的手段,也會遇到亂七八糟的人。”

    慕南梔悄悄撇嘴。

    不愧是活了幾百年的老怪物啊........寧指的亂七八糟的人,應該不是說我吧.........天宗圣子敬佩道:

    “前輩厲害。”

    許七安緩緩點頭:

    “十二個時辰后藥力消散,容貌恢復原樣。此外,雖改的了面容,卻改不了氣質。你與東方姐妹同床共枕半年,知根知底。

    “若想近距離隱瞞過去,需時刻注意。”

    ...........

    午膳時。

    李靈素躍入河中,捕撈了幾條肥美的魚,轉身一看,發現徐謙已經架起了兩口小鍋,一口鍋煮飯,一口準備燒魚做菜。

    對此,李靈素絲毫不覺得奇怪,這樣一位深不可測的前輩,擁有一個儲物法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要不是他被東方姐妹搜刮走身上的物件,他也有儲物法器,一件是下山游歷時,師尊賞賜的儲物袋。一件是金蓮道長贈的地書碎片。

    “唉,若非實力被封印,我如今應該修到四品巔峰了,這樣的話,滿三年就能回宗門。”

    李靈素一邊清理河魚內臟,一邊感慨。

    天宗弟子游歷,三年才可歸。圣子圣女,則必須達到四品巔峰才可回歸宗門。

    四品和三品是一道門檻,天宗弟子想要超凡,踏入三品之境,就必須明悟太上忘情。

    三人的午餐時,河魚湯,嫩豆腐炒肉,醬鴨,爆炒臘腸、冬筍炒羊肉..........

    都是廚藝平平的慕南梔做的。

    自從容納七絕蠱,許七安的飯量達到了耐人聽聞的地步,晚上時常餓醒,然后熱水就白饅頭和糕點,獨自解決溫飽。

    他現在已經很能理解麗娜,如果還在京城,吃貨三巨頭會變成四巨頭。

    李靈素吃的滿嘴流油,感慨道:

    “這雞精真是奇妙,擁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功效。”

    化腐朽為神奇?!慕南梔冷冰冰的看他一眼。

    李靈素忙補充道:“若是與夫人的廚藝配合,則如虎添翼,吃一口,便讓人覺得人間美妙。”

    慕南梔滿意點頭,看一眼許七安。

    瞧瞧,人家能討女子歡心,不是沒理由的。

    我已經不需要靠甜言蜜語哄女人了,南疆情蠱了解一下..........許七安咽下飯菜,聽李靈素叨叨道:

    “司天監的術士確實厲害,儒家教書育人,創文明輝煌。術士懸壺救世、煉制法器、工具、器械,還有........”

    他揚起瓷瓶:“還有這雞精。這些才是造福萬民的東西呀。”

    “這東西是許七安發明的。”

    慕南梔蹙眉道。

    “許七安?”

    天宗圣子一愣,像是在確認一般:“你說雞精是那位許銀鑼煉制?”

    慕王妃抬了抬下巴。

    這和你有什么關系,瞧把你驕傲的……圣子不信,笑道:

    “夫人,那許七安是個武夫,術士與武夫之間,宛如西域和巫神教之間隔著一個大奉。武夫要是能鉆研煉金術,那還叫粗鄙的武夫?”

    反正這位夫人是普通女子,徐謙和蠱族有莫大干系,都與武夫無關。

    圣子盡情的乳武。

    這時,他發現徐謙冷漠無情的看了自己一眼,道:

    “煉金術的本質是知識,是研究,任何人只要學習、了解煉金術知識,都能著手研究。”

    李靈素大吃一驚:“聽前輩的意思,難不成雞精真是許七安發明?”

    “徐謙”低頭吃飯,并不回答。

    天宗圣子撫掌笑道:

    “有趣,這很有趣,那位許銀鑼不愧是世所罕見的奇才。放眼大奉歷史,大概也只有高祖皇帝和武宗皇帝能與他比擬。

    “嗯,魏淵也算一個,可惜他過于低調,相比起許銀鑼的光彩奪目,魏淵近二十年來,幾乎名聲不顯。我越來越想去京城了。”

    你去京城,我不就又社會性死亡了么,嗯,我本來就是要隱藏身份,牛皮吹的再大也可以強行擰回來.........許七安岔開話題,說道:

    “我們從這里出發,到雷州數萬里之遙,想以最快速度抵達,得走水路。”

    “又要坐船嗎。”

    慕南梔蹙眉,她有暈船的毛病,上次隨使團前往北境,天天暈吐。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李靈素慢慢覺得,這位夫人雖然容貌一般,但氣質極佳,舉手投足間,充滿了女子魅力。

    李靈素搖頭道:“這個季節,去玩雷州的運河吹的是西北風,而運河是自西向東流,這無疑會減緩船只的航行速度。如果乘船的話,我們恐怕無法在浮屠塔開啟時,抵達雷州。”

    許七安側頭看過去:“那你們原本打算怎么走?”

    “蓉姐手里有一件法寶,叫御風舟,日行三千里。只需一旬就能抵達雷州。但飛行一天,得休息一天。最后一次,我們正好降臨在雍州地界的平州。”

    這是低配版的飛機啊,這樣的大型法器,就算司天監好像都沒有吧.........許七安暗暗吃驚。

    “是蓉姐的師父贈她的,御風舟是巫神教十二法器之一。”

    許七安緩緩點頭,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沿漕運去雷州的計劃就得變一變,直接呼叫孫玄機,讓他帶自己一行人去雷州。

    只是這樣一來,孫玄機的存在必然會引起李靈素的猜忌。

    當然,他不會立刻猜出自己是許七安,但將來只要再有幾件類似的線索,這位聰慧的圣子絕對能做出正確判斷,猜出徐謙就是許七安。

    李靈素蛋蛋一笑,道:“我有辦法,讓咱們在一旬之內,抵達雷州。”

    許七安和慕南梔同時看過去。

    “雷州有一種猛禽,叫赤尾烈鷹,身高一丈三尺,展翼三丈七尺,屬靈獸。在雷州,當地官府有豢養這種猛禽,組建飛獸軍。

    “山海關戰役時,赤尾烈鷹組成的飛獸軍曾大放異彩。但山海關戰役后,大奉國力日漸衰弱,赤尾烈鷹的食量太大,雷州官府養不起嬌貴的飛獸軍,大肆裁軍,把半數赤尾烈鷹賣給了當地的商會、世家,以及江湖勢力。

    “其中吸納赤尾烈鷹最多的是雷州商會,專用于運送珍貴的物件。既安全,又快速。正巧,緊鄰雍州的漳州就是雷州商會的分會。

    “這赤尾烈鷹是有錢也租不到的。但我有辦法搞到幾只赤尾烈鷹,咱們騎飛獸去雷州。”

    許七安再次和慕南梔對視一眼,前者詫異道:

    “你以前去過漳州?”

    “沒有。”

    “你去過雷州?”

    “沒有。”

    “那你為什么如此篤定自己能弄到珍貴的赤尾烈鷹?”

    “此事,說來話長........”

    圣子嘆息一聲,露出了飽經滄桑的笑容:

    “我游歷江湖時,曾經偶遇隨商隊去青州做生意的雷州商會大小姐。那是一個膚如凝脂,明眸皓齒的姑娘,精打細算,有著超強的經商能力。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們在茫茫人海中相逢,彼此產生了愛意,于是結下了情緣。”

    ........許七安驚呆了。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那會兒我正被蓉姐和清姐追殺呢,是逃亡路上遇到的柔兒。”

    好家伙,我特么直接好家伙..........許七安頷首:“那就這么辦吧。”

    你是女朋友遍布九州嗎?

    我終于明白李妙真為何見死不救。

    ..........

    半旬后,漳州碼頭。

    許七安牽著小母馬,踩著厚實的搭板下船,身后跟著同樣牽馬的李靈素,以及步行跟隨的慕王妃。

    一邊走一邊問,在當地百姓的指引下,他們抵達了雷州分會。

    這是一個大莊子,漆紅大門上掛著鎏金大字書寫的匾額,門外兩尊一人高的大石獅子。

    穿勁裝的侍衛守在門口。

    李靈素道:

    “當日分別時,柔兒贈了我一塊手牌,可以調用商會本部以及分部的力量,可以挪用最多十五萬兩白銀的額度。可惜我后來去蠱族時,不小心遺失了。

    “不過就算沒遺失,最后也會被清姐和蓉姐沒收。”

    許七安冷冰冰的審視著他:“所以?”

    李靈素嘿然道:“你等著,我自有辦法。”

    說罷,他牽著馬走向大門,朝攔住他的侍衛說道:“我要見分會的會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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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聞人倩柔
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作者:賣報小郎君加入書架

    “你是何人?”

    高大威猛的侍衛審視著李靈素,見此人儀表堂堂,俊美不凡,頓時不敢大意。

    “告訴會長,就說李靈素要見他。”

    圣人負手而立,氣度斐然。

    其中一名侍衛看了他幾眼,匆匆跑入商會內部。

    大概半刻鐘,一名富家翁打扮的中年人,狂奔而出,在大門口顧盼,鎖定了李靈素。

    “楊會長,一別半載,別來無恙?”

    李靈素右手握左手大拇指,左手抱右手背,形成一個太極魚。。。

    標準的道門拱手禮。

    “李道長,竟然是李道長,您才是別來無恙,可有擺脫那兩個女魔頭的追殺?”

    楊會長大喜過望,熱情的迎上來。

    “逃亡從未停止!”李靈素感慨道。

    接著,他看向許七安和慕南梔,介紹道:“這兩位是我朋友。”

    楊會長連忙抱拳:“在下楊有德,見過兩位大俠。”

    他知道李靈素是天宗圣子,屬江湖人士,他的朋友,先吹一聲“大俠”總是沒錯。

    慕南梔矜持的頷首。

    許七安笑容溫和的抱拳還禮,這位楊會長有煉神境的修為,氣息內斂,雖身材發福,笑容和藹,但這只是表象,真實戰力不弱。

    這世道,是容不得普通人賺大錢的,想要腰纏萬貫,要么有背景,要么有實力。

    在楊會長的帶領下,眾人進了商會,在大堂入座。

    入座后,楊會長吩咐丫鬟奉上茶水,道:“漳州本地的白茶,三位嘗嘗。”

    三人端起茶杯品嘗,李靈素和許七安眼睛一亮,開口稱贊,慕南梔抿了一口,便輕輕放下。

    人情練達,觀察細微的楊會長注意到這個細節,當做沒看見。

    “聽說老白茶有兩種喝法,一種要醒,一種則不必,我只覺得這茶好喝,不知屬于哪種?”

    李靈素笑道。

    同時,他傳音給許七安和慕南梔:“楊友德愛茶,我雖與雷州商會的大小姐有故,但赤尾烈鷹是商會的命根子,沒有手牌,很難借出。”

    所以這是一場“商務應酬”,許七安心說這個我太拿手了,不管是前世混跡商場,還是在京城時的官場應酬,這是我的領域啊。

    可惜要顧及到高人的人設,如果展現的過于接地氣和市儈,與之前表現出的風格割裂感太嚴重,那人設就崩了。

    小李啊,陪領導喝酒的事就交給你了.........

    楊會長果然露出笑容,開始向識貨的李靈素介紹起白茶。

    聊的差不多了,李靈素咳嗽一聲,道:“楊會長,此番前來,是有事相求。”

    楊會長笑容不改,道:“李道長有什么要求,只要楊某做的到,一定肝腦涂地,竭盡全力。”

    “我要借三只赤尾烈鷹。”

    “........”

    楊會長木然的看著他,那表情仿佛在說:我能撤回剛才的話嗎。

    “這,這........李道長,赤尾烈鷹是我們商會的命根子,每一只都是花費重金購買,就算是我,私自外借,也會受到嚴懲的。”

    李靈素笑道:“我知道,所以,這趟來找楊會長,是委托你們運送一件貨物給柔兒。”

    “貨物?”

    “沒錯,這個貨物就是我。”李靈素頓了頓,接著說道:

    “赤尾烈鷹承重有限,馱兩人飛行,速度太慢,且一個時辰就得休息一次,我要借三只。作為監管,你可以多出動一只烈鷹,在旁跟隨,跟著我們去雷州。”

    馱兩人飛行,和馱兩人奔跑,是不同的概念。

    楊會長笑著搖頭:“赤尾烈鷹是靈獸,只能飼養它的主人。外人無法單獨騎乘。”

    許七安當即道:“這點我可以解決。”

    你?楊會長盯著他,中年男人陷入了猶豫。

    雖說李道長和大小姐關系非同一般,但這只是私交,和自己有什么關系?如果靈獸弄丟了,他會受到總部的懲罰。

    毫無利益,并不值得冒險。

    可是,這個皮相完美的年輕道長,和大小姐關系曖昧,大小姐將來注定進入商會的決策層,這時候得罪他,不劃算。

    這時,慕南梔悅耳的嗓音說道:“你借我們三只靈獸,我送你三包花茶。”

    花茶?

    楊會長懷疑自己聽錯了,哭笑不得,真不知道該說這個女人天真呢,還是愚蠢。

    赤尾烈鷹單只價格便要三千兩白銀,而且是有價無市。相比起銀子,培育、訓練它耗費的財力精力,以及它本身的珍稀程度,這些是無法用銀子衡量的。

    剛想拒絕,他便看見這位姿色平庸的女子,朝著同樣面容普通的男子,伸出了白嫩嫩的小手。

    后者把一只錦囊放在她掌心,值得一提,這只錦囊是當初殺表哥姬謙時搶來的,里面還有十幾門法器大炮、床弩。

    慕南梔打開錦囊,翻找片刻,抓出三份用牛油紙包裝的很精美的四方紙包。

    她把三包花茶放在楊會長手邊的茶幾上。

    “多謝姑娘好意,只是........咦?”

    楊會長看向紙包,他抽動鼻子,嗅到了幽幽的花香,甜蜜悠長,讓人毛孔舒張,心曠神怡。

    楊會長這輩子都沒聞過這么香的味道。

    他詫異的打開紙包,甜膩芬芳愈發濃郁,里面是干癟的花瓣,有暗紅,有黃白,有深紫........顏色各不相同的花瓣。

    它們有著自己的香味,彼此交織融合,楊會長嗅著花香,享受般的閉上眼睛,仿佛來到了花的海洋。

    李靈素抽動鼻翼,愕然道:“這,這些是什么花?”

    楊會長略有些激動,“我能品嘗一下嗎。”

    見姿色平庸的女人點頭,他當即喚來丫鬟,讓她把去泡花茶,轉念一想,改口道:

    “不,就在這里泡。”

    他怕丫鬟經受不住誘惑,偷喝。

    丫鬟領命而去,端著熱騰騰的銅壺進來,她傾倒茶壺,細長的水柱涌入茶盞,沿著瓷白的杯壁旋轉、翻涌。

    不多時,花香隨著綿密的蒸汽,盈滿整個大堂。

    楊會長迫不及待的端起茶盞,吹了一口,淺嘗,他眼睛綻放光明,而后緩緩閉上,沉默享受。

    許久后,睜開眼,喃喃道:“這是我喝過最好的茶,最好的茶.......”

    ...........

    城郊的某座山中。

    一支騎隊沿著寬敞的山道,朝著山頂飛馳,揚起蒙蒙灰塵。

    山中十丈一處崗哨,守衛森然。沿途過了七八個關卡后,他們來到山頂,映入眼中的是一片建筑群。

    楊會長把馬匹交給下屬,帶著許七安等人穿過敞開的寨門,介紹道:

    “赤尾烈鷹體積龐大,無數在平地起飛,需要借助流動的空氣,或從高處起飛。因此,商會把赤尾烈鷹養在山上。”

    需要借助氣流,嗯,從高處起飛本身就是借助氣流,看來鷹醬是低等靈獸啊.........許七安望向遠處,他聽見了雄渾的啼叫聲。

    往內走了一刻鐘,入眼是一座座高兩丈的獨立木屋。

    木屋的大門敞開著,可以清晰的看見屋內站著一只只巨大的雄鷹,身高接近三米,外觀與普通的雄鷹相似,但尾羽是赤色的。

    每一只巨鷹的爪子都纏著粗壯的鐐銬。

    “它們每天有一個時辰的放風時間,飼養他們的騎手會騎乘它們飛行,風雨無阻。如果它們哪天沒有翱翔,就會變的很暴躁。”

    楊會長邊走邊說,像個熱情的主人:

    “漳州是大奉糧倉之一,土地肥沃,總部在這里養了十只赤尾烈鷹。飼養它們是一筆巨額的開支,這些靈獸太能吃了。因此一個時辰的放風,既有助于排解它們的寂寞,又能讓它們自信捕獵。”

    你說話的樣子像極了電視里的養殖大戶.........許七安輕嘆一聲,漳州啊,這里是鄭大人的故鄉。

    等雷州回來,便去祭拜一下鄭大人。

    很快,楊會長挑了四只赤尾烈鷹出來,由飼養它們的人陪伴在身側。

    有的赤尾烈鷹高昂頭顱,對許七安等人不屑一顧;有的四十五度角望天空,做思考鳥生狀;有的展開巨大的雙翼,做威脅狀;有的則用翅膀輕輕拍打主人,以示友人,但不理會許七安等人。

    楊會長無奈道:

    “它們就是這樣,只認飼養它們的人,在它們眼里,飼養者是它們的奴仆,是伺候它們的傭人。”

    許七安看了看那只不停用翅膀拍打飼養者,一副老大哥罩著小弟的高傲姿態的巨鷹,頷首道:

    “看得出來。”

    所以你打算怎么騎乘它們呢?楊會長臉上掛著笑容,好奇的看著青衣年輕人。

    許七安抬起手,彎曲食指,抵在唇邊,吹了一個響亮的口哨。

    四只巨鷹同時收回目光,鳥頭一顫,金燦燦的鷹眼,直勾勾的盯著許七安。

    下一刻,讓在場眾人瞠目結舌的一幕發生。

    巨鷹們拋棄了自己的飼養者,邁著步子,沖向許七安,過程中它們展開雙翼,推搡身邊的同伴,像是害怕它們和自己爭寵。

    “這..........”

    楊會長眼中難掩震驚,他見過高品修士利用暴力讓赤尾烈鷹屈服的。

    但從未見過如此輕而易舉,一個口哨,就讓四只靈獸齊齊跪舔的。

    四位飼養者們,滿臉沮喪,有種媳婦給自己戴帽子的悲傷,頭頂綠油油一片。

    “閣下這是,蠱族的手段?”

    楊會長恍然大悟,身為商會會長,手底下的商隊走南闖北,經驗豐富。漳州在西南方,南疆的蠱族也在商會貿易版圖里。

    許七安沒有回答,鄭重其事的囑托道:

    “楊會長,我的愛馬就暫時留在你這里,請務必以精飼料喂養,不得讓人騎乘。租用靈獸和照顧馬匹的費用,我會一并結算給你。”

    “好!”

    楊會長立刻應承。

    ............

    京城。

    穿著玄色道袍,頭戴蓮花冠,容顏絕美卻缺乏情緒的冰夷元君,駕馭飛劍停在京城之外。

    她在云頭俯瞰,只見下方的苦力、民兵、石匠,密密麻麻,正在修繕城墻。

    距離許銀鑼弒君事件,過去月余,除了城墻尚在修繕,其余地方早已看不出戰斗的痕跡。

    有著一雙琉璃色眸子的元君收回目光,望向司天監方向。

    未得到警告的她,駕馭飛劍,劃破長空,降落在八卦臺。

    八卦臺,桌案邊坐著一襲白衣,一襲黃裙。

    黃裙少女“咔擦咔擦”的啃著堅果,偶爾端起酒杯喝一口果酒,發出“啊哈”的舒暢感慨。

    白衣監正默默坐在一旁。

    “見過監正。”

    冰夷元君行道禮。

    黃裙少女吃了一驚,似是才發現這位不速之客,慌忙扭頭看來。

    監正蒼老的聲音說道:“你來京城作甚。”

    “貧道尋弟子李妙真。”

    “黃昏之前離開京城。”

    監正說完,便不再搭理。

    冰夷元君再次行禮,駕馭飛劍離去。

    她踩著飛劍,無視京城里一道道“目光”的審視,很快,冰夷元君鎖定了一座三進的大院,毫不猶豫的按下飛劍,飛速降落。

    內院里。

    她看見一個六七歲女孩,小小的一個豆丁,舉著比她大好幾倍的石桌,緩慢的在院子里徘徊,似是在磨礪氣力。

    小女孩臉蛋漲紅,淺淺的兩條眉毛倒豎,彎曲的兩條小短腿不停的發抖。

    邊上,一個小麥色皮膚,眼睛碧藍的南疆少女,吃著堅果,在旁鼓掌。

    又一名美艷熟婦,憂心忡忡的旁觀,不停的念叨著:“小心些,小心些........”

    冰夷元君降在院中,吸引來兩大一小女人的注意。

    “你是何人?”

    嬸嬸端詳著這位看不出年紀的漂亮道姑,只覺得對方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雕塑。

    “貧道天宗冰夷元君。”

    沒有感情的雕塑行了一個道禮:“此處可是許銀鑼的家。”

    嬸嬸點頭,心說那個倒霉侄子,又招惹了一位漂亮姑娘。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脫口而出:“你是李妙真道長的同門?”

    冰夷元君頷首:“正是小徒。”

    嬸嬸一下子熱情起來,招呼道:“道長里頭請。”

    雙方進了內堂,嬸嬸讓貼身侍女綠娥奉上茶水。

    冰夷元君看向嬸嬸,那雙琉璃色的眸子古井無波,聲音輕柔卻沒有感情:

    “小徒并不在府上。”

    嬸嬸喝著茶,道:“李道長她多日前便離開京城了。”

    “去了何處。”

    “不知,只說游歷江湖去了。”

    冰夷元君緩緩點頭,柔聲道:“夫人可否與貧道說說,劣徒在京城的所作所為。”

    嬸嬸立刻把李妙真吹噓了一頓,就像與街坊鄰居聊天時,吹噓對方的孩子。

    “李道長樂善好施,俠義心腸,是我見過最正直最熱心的女俠。哎呀,天宗真不愧是名門正派,教出來的弟子,品性無可挑剔。

    “小能施粥濟貧民,大能輔助我侄兒殺昏君。好,真好!”

    冰夷元君冷淡的臉龐,愈發的沒有表情,起身告辭:“貧道還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

    “我送送道長......”

    嬸嬸把她送出內廳,看著對方腳踏飛劍,遁空而去。

    “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

    嬸嬸嘀咕道。

    ...........

    冰夷元君并沒有立刻離京,而是御劍去了靈寶觀。

    她剛飛入皇城,靠近靈寶觀,觀內深處,忽然斬來一道煌煌劍光。

    冰夷元君琉璃般的眸子略有凝固,她讓劍光背叛了自己飛行的軌跡,下一刻,那道劍光自行偏離,朝著天空斬去,迅速消失不見。

    冰夷元君落在靈寶觀深處的小院里。

    滿院花草凋敝,假山孤寂佇立,平靜的小池中,盤坐著一位貌美絕倫的女子,頭戴蓮花冠,身穿道袍,眉心一點朱砂,似九天之上的仙子。

    清冷絕色,不染凡塵。

    兩人都是美貌的道姑,妍態各異,交相輝映。

    “洛師妹,天尊托我傳話于你,給你三年能否晉升一品?”

    冰夷元君面無表情,語氣冷漠:“三年之內你無法踏入一品,便只有死于天劫。與其死于天劫,不如死于天尊之手。”

    如果不是知道天宗道士的德性,洛玉衡會認為冰夷元君在挑釁自己。

    洛玉衡淡淡道:“短則三月,長則一年,我會去一趟天宗。”

    冰夷元君依舊沒有表情,道:“你有把握渡劫?”

    洛玉衡并不隱瞞:“我已尋到道侶,再過不久,便要與他雙修。每月雙修七日,半年之內,能渡天劫。”

    “甚好!”

    冰夷元君頷首:“可知我弟子去了何處。”

    “不知,你那弟子正義感極強,眼里揉不得沙子,想讓她太上忘情,難上加難。”

    洛玉衡帶著幾分嘲弄:“世人皆知飛燕女俠,不知天宗圣女。與其指望她繼承天宗大統,不如指望圣子吧。”

    冰夷元君緩緩搖頭:“妙真確實走岔了路,但圣子卻是走了邪路。”

    “此話何解?”

    冰夷元君不答。

    就在冰夷元君到京城尋找劣徒李妙真時,玄誠道長也在實地走訪那些年,被劣徒李靈素睡過的姑娘。

    ............

    雷州在西方,緊鄰著西域,是大奉最西邊的一個州。

    雷州占地面積遼闊,足有兩個雍州那么大,但因為鹽堿地極多,且屬于半干旱地帶,土地并不肥沃。

    因此人口不如別州稠密,又因為雷州是大奉與西域商貿往來中樞,便造成了富裕的地方富的流油,沒錢的地方手里啃著窩窩頭。

    貧富差距極大。

    雷州商會的總部在雷州主城,城中人口八十萬。

    許七安和慕南梔坐在軟墊上,后者披著狐裘大氅,緊挨著許七安,興致缺缺的俯瞰下方的雷州城。

    她身上穿的是一件御寒防水火的法衣,屬于許七安離京時,搜刮的司天監庫存法器之一。

    經過一旬的奔波,他們終于抵達了雷州。起先,慕南梔會因為俯瞰城池而興奮的“哇哇”叫,到后來,一回生二回熟,七回便是老夫老妻毫無波動。

    四只赤尾烈鷹掠過雷州城,朝城外某座山峰飛去,它們似乎認的路,不需要騎手操縱。

    那座山峰正是雷州商會圈養赤尾烈鷹的地方。

    穩穩降落,李靈素找來商會駐“養殖場”的負責人,道:

    “貧道李靈素,是聞人倩柔的至交好友,勞煩通知她,我在此地等她。”

    負責人得到了隨行而來的分會騎手的確認,當即派人去雷州城通知大小姐。

    “你剛才說,那位大小姐叫什么?”

    許七安招來李靈素,問道。

    “聞人倩柔。”

    圣子見他臉色古怪,問道:“有何問題?”

    許七安眉頭緊皺,并不回答李靈素,陷入了沉思。

    他總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似是在哪里聽過,但不管怎么回憶,都記不起來。

    “我應該是聽過這個名字的,但我確實不認識這位雷州商會的大小姐,可是,可是總覺得我是認識她的........”

    他心里喃喃自語。

    ..........

    PS:錯字先更后改。

第19章 試探3花寺
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作者:賣報小郎君加入書架
    一個時辰后,急促的馬蹄聲響起,蜿蜒的山道上,揚起陣陣塵埃。

    一支騎兵隊伍狂奔而來,為首的女子穿著淺藍色交領襦裙,她有一雙好看的黛玉眉,眉型相對平緩,沒有突出的眉峰,整體看起來非常溫柔。

    她的五官自然是上上之選,眼波清澈明亮,唇瓣豐而不厚,鼻子挺拔且精致。

    雷州屬于高原,紫外線較強,她的皮膚比一般的女子要深,但這無損她的美麗,這種透著健康的膚色反而更讓人欣賞。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位一臉欣喜若狂的美貌女子,她的發際線稍稍高了些。

    “李郎!”

    人未至,呼聲已遙遙傳來。

    馬背上,雷州商會大小姐聞人倩柔,撇下身后的侍衛,從馬背縱身躍起,橫掠過十幾丈,撲入李靈素懷里。

    雙臂緊緊抱住天宗圣子的腰,哽咽道:

    “李郎,一別半載,柔兒好想你。”

    眾目睽睽,李靈素有些尷尬,心說,我這該死的魅力.........

    許七安看到這一幕,不由想起前世讀小說時的經典橋段,男女主闊別已久,男主突然出現給予驚喜,女主奮不顧身的投懷送抱。

    注:這必是個身份高貴或顏值驚動黨的女人。。

    然后周邊的人震驚不已,對男主的身份暗暗震驚,女主“無意”之中幫男主裝了個大逼。

    沒想到今日有幸能就到這一幕。

    李靈素輕撫聞人倩柔背部,聲音溫柔:

    “好姐姐,我也想你。這半年來,吃飯是你,睡覺是你,沐浴是你? 連打坐悟道時? 腦子里浮現的依舊是你。”

    聞人倩柔聽在耳里,眼里淚光閃爍? 感動、癡迷、愛慕等情感皆有。

    她旁若無人的全身上下打量李靈素? 道:

    “姓東方的那對姐妹沒有追到你?”

    李靈素搖頭:“我一直在逃亡,并沒有讓她們得償所愿? 前陣子原本已經落入她們魔爪,最后還是讓我逃出來了。”

    聞人倩柔嗔道:“活該? 誰讓人招蜂引蝶。”

    李靈素愁眉苦臉? 嘆息道:“我只是犯了男人都會犯的錯,直到遇見你,才知道什么是對。”

    聞人倩柔是個聰慧的女子,幫助父親把商會打理的井井有條? 精明強干。

    但在愛情面前? 她沖昏了頭腦,只是一個普通的姑娘。

    一聽這土味情話,整個人便飄飄然。

    “那李郎是怎么逃出來的?”

    “這得多虧了徐前輩。”天宗圣人當即把許七安和慕南梔介紹給聞人倩柔:

    “柔兒,他們是我的恩人,也是朋友。”

    聞人倩柔蓮步款款? 走到兩人身邊,福了福身子? 柔聲道:

    “多謝兩位恩公搭救李郎,大恩大德? 沒齒難忘。”

    這就是渣男的自我修養嗎........許七安微微一笑:“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同時? 許七安做出判斷? 他并不認識這位雷州商會的大小姐? 之所以熟悉,僅僅是名字給了他濃濃的既視感。

    他很快不再糾結這些細節,畢竟每個人都曾有過“我來過這里”“我做過類似的事”的錯覺。

    許七安暗中傳音道:“雷州商會在雷州的勢力如何?”

    李靈素回應:

    “聽名字便知了,財力是數一數二的,高手方面,有數名四品。其實當時若非蓉姐和清姐追的太緊,我會隨柔兒回雷州。

    “因為在雷州本土,就算是蓉姐和清姐也得忌憚幾分。當然,硬拼的話,她們的戰力還是能壓雷州商會一頭的。”

    這些都不是重點..........許七安傳音問詢:“你有睡過這姑娘嗎。”

    “這,這........情到濃處,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不過前輩你放心,柔兒和東方姐妹不同,她沒那么偏激,她知書達理。”

    李靈素慌忙傳音解釋。

    憋說這些有的沒的,反正我已經做好放棄你的準備了!許七安面無表情。

    不知道兩人私底下傳音的聞人倩柔,笑道:“不知兩位恩公是否愿意隨倩柔回城,給倩柔一個招待兩位的機會。”

    說話還是很有水平的。慕南梔下巴一抬,傲嬌的“嗯”了一聲。

    眾人當即騎乘馬匹,趕往二十里外的雷州城。

    ...........

    聞人府,大堂。

    “家父去北境做生意去了,運一批糧草、瓷器、布料等物品,去和妖蠻換戰馬和牛羊。”

    聞人倩柔命人奉上茶水,端上雷州特產水果。

    因為晝夜溫差大的緣故,雷州的水果要比其他地方更甘甜。

    這讓花神轉世非常滿意,多吃了幾口蜜瓜。

    許七安邊吃邊說道:“利潤不菲吧。”

    聞人倩柔笑著點頭:“往常,我們是不敢去和妖蠻做生意的。相比起那些蠻子和妖族,南疆的蠻族反而更有信譽。”

    “這完全依賴于蠱族,尤其是天蠱部,天蠱部從來不缺智者,且有足夠的威望,他們認為南疆應該和大奉貿易,其他部族就不敢破壞。”

    “當然,南疆也有很多食古不化的蠻族,茹毛飲血的,以活人祭祀的,甚至還有父子相殘的,兒子想要繼承父親的財產,只有殺死父親。”

    父子相殘?我覺得你在內涵我..........許七安心里嘀咕。

    聞人倩柔繼續道:“北方戰事打了這么久,妖蠻現在正缺物資,因為盟約的關系,他們不敢再到大奉境內劫掠,這對我們來說,是最好的機會。”

    許七安評價道:“商人逐利,是好事。”

    聞人倩柔眼睛一亮:“恩公不覺得商賈低賤?”

    你怕是沒經歷過有錢就是大爺的時代.........許七安維持著人設,道:“史書上,絕大部分的繁華時代,都源于經濟的崛起。”

    聞人倩柔撫掌,道:“恩公果然是高人,眼光不拘泥于世俗。”

    有了這番閑聊做預熱,許七安切入正題:“聞人姑娘可知雷州三花寺?”

    聞人倩柔點頭。

    “三花寺近來,可有什么異常。”

    聞人倩柔略一沉思,搖頭道:“并無異常,不過再過九天,就是浮屠寶塔開啟的日子。”

    許七安笑道:“你也知道浮屠寶塔近來開啟?”

    聞人倩柔反而一愣,笑容淺淺:

    “據說,浮屠寶塔曾經是佛門用來供奉舍利子、高僧坐化遺留金身之所,佛心濃厚。它每一甲子開啟一次,有緣人若是進入其中,可以得到寶物。”

    佛門有這么好心?許七安沉吟道:“目的呢?”

    聞人倩柔有問必答,“相傳,但凡在浮屠塔里得到寶物的人,最后都皈依了佛門。對了,前陣子,確實有人說浮屠塔金光大作,傳出陣陣龍吟。三花寺對外解釋是,浮屠塔功德圓滿,才會生出異象。”

    明白了,一甲子開啟一次,真實目的是在為佛門度化“有緣人”..........呵,功德圓滿?大奉的龍氣什么時候變成你們佛門的“功德圓滿”,擺明了是想獨吞龍氣..........許七安深思之后,問道:

    “三花寺在何處?距離雷州城可近?”

    “快馬加鞭,明日就能到。”

    許七安緩緩點頭,看向天宗圣子:“我想先去刺探一下情報。”

    徐謙來雷州,果然是為了浮屠塔,目的一點都不單純..........李靈素對于這個事,半點都不奇怪。

    在徐謙說出一路向西時,李靈素已經猜出細節。

    “你陪著我一起過去,賤內留在聞人府。”許七安補充道。

    “.......好。”

    天宗圣子看了一眼聞人倩柔,沉聲道:“沒問題,義不容辭。”

    今天的腎精算是保住了。

    聞人倩柔果然是個知書達理的,非凡不生氣,反而體貼的說道:

    “李郎稍等。”

    俄頃,他捧著一個黑木盒子出來,打開蓋子,里面躺著一把加長版的火銃。

    “三花寺的和尚跋扈慣了,你現在修為被封,把這個帶上,人家放心些。這把火銃是我爹耗費重金買的法器。煉神境以下,必死無疑。”

    至于煉神境,只要你鎖定對方,就會被武者對危機的預感提前捕捉。

    ............

    當天,兩人變換著裝,又有盜門秘法改變容貌,騎乘快馬除非,按照地圖前進,于次日黎明,抵達了清寧城。

    三花寺坐落在清寧城的城郊,一座叫做金光山的地方。

    寺廟規模極大,廟中修行的僧侶多達兩千之眾。

    對于三花寺的和尚來說,雖身在大奉,卻與西域沒有區別。

    雷州本身就有許多西域人常來常往,三花寺距離西域邊界,也就三天的腳程。

    有爸爸撐腰,還怕什么朝廷?

    滅佛?雷州官府敢在佛門的眼皮子底下滅佛么。

    因此,才有這么大規模的寺廟。

    臨近金光山,遙遙望去,一座座金碧輝煌的大殿坐落,掩映在枯枝敗葉間。此外,還有連綿成片的建筑群,那是僧侶居住的院子。

    兩人把馬匹拴在三花寺的牌坊上,也不怕被人偷,拾階而上。

    眼見就要進入三花寺的內院,忽聽上頭傳來爭吵和怒罵聲。

    緊接著,砰砰幾聲悶響,伴隨著氣機迸爆的動靜,幾道人影從上方臺階滾落下來。

    這幾人穿著勁裝,或佩刀或握劍,渾身上下除了武器,再沒有值錢的物件。

    江湖人士,且是底層的江湖人士。

    “幾位兄臺,沒事吧。”

    許七安上前攙扶。

    那幾名江湖人士自覺丟臉,連連擺手:“無妨無妨。”

    “兄臺們這是........”

    許七安剛問出口,便見上方臺階沖出來一個拎掃帚的小和尚,年紀十五六歲,眼眶深陷,鼻子高挺,有著明顯的西域人特征。

    穿青色納衣,僧鞋,腦袋光禿禿,雖剔去煩惱絲,心似乎還留在紅塵里。

    一臉不屑的睥睨著幾名江湖人士,嗤笑道:

    “憑你們幾個歪瓜裂棗,也想進浮屠塔撞運氣?連我這個掃地的小和尚都打不過,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呸!”

    幾名江湖人面紅耳赤:“三花寺說過,只要是有緣人,都可以進來一試。往年不也是這般?”

    小和尚昂首睥睨,冷笑不止:

    “今年不一樣,今年浮屠塔不接收有緣人。快快滾蛋,不然,佛爺打的你們娘都不認識。

    “你們這些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中原人,三花寺是我們西域的三花寺,佛法精妙,是爾等大奉粗鄙武夫能領悟?”

    一名手臂脫臼的漢子怒斥道:“雷州是我們大奉的地盤。”

    小和尚揚起手中掃帚,罵道:“佛爺說是就是,爾等不服氣,上來再比劃比劃,這回兒打的你們跪地喊爹。”

    小和尚修為不高,嘴皮子利索的很,罵人很有一套。

    這幾個江湖人士的年紀,確實可以當小和尚的爹,但面對一個毛頭小子的羞辱,卻無可奈何。

    “氣煞我也。”

    佛門弟子千千萬,有大智慧的終究是少數,絕大部分西域佛門弟子都是這般自視甚高............許七安不由想起了佛門斗法時的西域使團。

    使團算是素質很高的佛門弟子了,但凈思和凈塵師兄弟挑釁京城時,坐擂臺挑釁京城群雄時,絲毫沒有猶豫。

    而他們做的這一切,又是度厄羅漢授意的。

    西域佛門從上到下都是自視甚高的,獨占西方,自詡九州之首。

    不同的是,修為高深的和尚不會把這種驕傲展露出來,修行不到家的小和尚,則上躥下跳。

    頂著一張平庸面孔的李靈素皺眉道:“小和尚,在江湖上,太囂張是很容易被宰得。”

    小和尚這個年紀,最聽不得威脅,拄著掃帚,嗤笑道:

    “佛爺的腦袋就在這里,來,有本事你就試著來砍。”

    “本圣子游歷江湖多年,最喜歡你這種有骨氣的孩子。”

    李靈素從袍子底下抽出加長版的火銃,對準小和尚,面無表情的說道:

    “來,把剛才的話重復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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