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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渴飲砒霜,味道真正!
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作者:賣報小郎君加入書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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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一前一后,拐過重重庭院,走向小園深處。

    途中,紫裙少女許元霜低聲道:

    “我娘是想問他的事!”

    姬玄笑了笑:“意料之中,這些年來,族人對姑姑言辭苛刻,盡說些不好聽的。但我覺得,姑姑當年所為,乃人之常情,為人母,哪有不疼自己孩子的。”

    許元霜看他一眼:“七哥是暗指我父親禽獸不如?”

    姬玄笑容不改:“國師只是做出了取舍而已,元霜表妹對那人又是什么態度呢。”

    許元霜嘆息一聲:“父親和舅舅要他死,我改變不了,但對我來說,他終究是一母同胞的兄長。我能做的,只是盡量不關注他,當他不存在。。。”

    姬玄瞇起眼睛:“可我聽元槐說,你常主動打探他的消息。”

    “........”

    許元霜柔美的臉龐紅了一下。

    兩人結束交談,沉默的走了片刻。

    呼呼,呼呼!

    一陣呼嘯的,宛如風聲的響動傳來,拐入一座大院,才發現原來是一個少年在練槍,手里一桿九尺大槍使的虎虎生威。

    那桿大槍,槍桿漆黑,槍頭是一顆金燦燦的蛟頭張開大口,口中吐出槍尖。

    他臉色冷峻,揮舞大槍,呼呼作響,院子里呼嘯著輕風,卷起塵埃。

    “元槐。”

    姬玄笑著打了聲招呼。

    練槍的少年頓住槍勢,側目看來,冷峻的臉龐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道:“姐姐,七哥。”

    “元槐的槍法又有進步,悟出槍意了嗎。”姬玄笑道。

    “差一點。”

    許元槐頷首,道:“半年之內,能入四品。”

    他表情冷峻,語氣也冷淡,好像晉升四品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姬玄感慨道:“元槐天賦真可怕啊。”

    許元槐,十七歲,擁有極為可怕的修煉天賦,十五歲煉精,十六歲銅皮鐵骨,十七歲已經觸摸到四品“意”的門檻。

    當然,這也和豐厚的資源脫不開關系,許家姐弟在潛龍城的地位,不比姬玄及其兄弟姐妹們差。

    自幼有名師指點,丹藥不缺,有高手喂招等等。

    對于這類身份顯赫的年輕天才來說,煉精境要等身子長開才能修行,但煉神境是可以先一步修行的。

    自幼觀想,錘煉元神,等到邁過煉精和練氣兩個境界,踏入煉神境是水到渠成之事,而后有頂級丹藥錘煉體魄,銅皮鐵骨境毫無難度。

    但六品之后的五品化勁,許元槐依舊只用一年便順利晉升,足見天賦之強。

    許元槐雖是五品化勁,但手里的蛟芒槍是頂級法器,槍身由四品蛟龍的脊椎骨打造,槍頭是蛟龍最鋒利最堅硬的龍牙鍛造。

    此外,槍中封印著四品蛟龍的元神。

    憑借此槍,以及伴身的其他法器,尋常四品都不是他的對手。

    相比起那位視作容器的長子,許平峰對次子倒是不錯。

    “七哥來作甚?”

    許元槐問道。

    姬玄回答:“姑姑有事找我。”

    許元槐看了姐姐一樣,手中長槍一杵,穩穩立著,頷首道:

    “娘在內廳,我領你們去。”

    姬玄笑著搖頭,這位表弟似乎對那位素未謀面的大哥,似乎也挺感興趣。

    表兄妹三人穿過大院,進了內廳,高椅上坐著一位華服美婦人,有著一張端莊的鵝蛋臉,雪膚櫻唇,五官極為標致。

    她已經不再年輕,但歲月并沒有在她美麗的臉龐留下刻痕,反而沉淀了她的氣質,讓她擁有少女不具備的成熟韻味。

    她的眉宇間有著淡淡的憂傷,宛如結著憂愁的丁香花。

    “姑姑!”

    姬玄笑瞇瞇的行禮問候。

    “娘!”

    許元槐和許元霜姐弟倆也喊了一聲。

    美婦人端著茶碗,青蔥般的玉指捏著茶蓋,輕輕磕著杯沿,聲音磁性柔美:

    “他回來了?”

    問話的時候,美婦人的目光死死的盯著姬玄,捏著茶蓋的手指微微用力幾分。

    “國師已經返回,方才與父親一起召見了我。”

    姬玄笑起來就瞇著眼,一副親易近人,很好相處的模樣。

    美婦人屏息了一下,緩緩道:“事情成了嗎?”

    許元槐和許元霜姐弟倆,立刻看了過去,靜等答案。

    姬玄沉吟,道:“姑姑要問的是,許七安體內的氣運是否已經取出?”

    美婦人呼吸頓時粗重起來。

    姬玄搖頭嘆息:“國師失敗了。”

    呼........美婦人高聳的胸脯起伏一下,如釋重負。

    紫裙少女許元霜表情復雜。

    許元槐依舊是那副冷峻的表情,沒有變化。

    美婦人難掩笑容,她當年的決斷是正確的,九州之內,如果有誰能庇護長子,非監正莫屬。

    家族大業也好,丈夫大志也罷,在她眼里,都比不上自己懷胎九月誕下的孩子。

    盡管她因此被軟禁于此,盡管又生下一子一女后,便被冷落十幾年。

    族人都說,那孩子平庸無能,碌碌無為,與弟弟妹妹相比,簡直是一坨扶不上墻的爛泥。此等廢物用來當氣運容器,也算物盡其用。

    偏就她婦人之仁,耽誤大事。

    她嗤之以鼻,家族大業,憑什么要犧牲她的孩子。

    廢物的說法這十幾年里常被族人拿來調侃,拿來刺她,京察之年時,這樣的說法漸漸少了,到如今,再沒人敢說那孩子是廢物。

    她的孩子若是廢物,世上還有能人?

    姬玄又道:“不但失敗,而且受了重傷,或許要閉關一段時間方能恢復。”

    “監正果然強大,爹想謀劃他,實在太過勉強。”

    許元霜嗓音悅耳,微微搖頭。

    許元槐淡淡評價:

    “一品術士自然不好對付,父親當以陰謀為輔,陽謀為主。堂堂正正的攻城略地,打下大奉疆土,如此才能取而代之。”

    姬玄思忖道:

    “聽國師話中之意,似乎也不是監正傷的他,而是氣運反噬。”

    “氣運反噬?許七安現在如何?你說清楚.......”

    美婦人秀眉緊蹙,一疊聲的追問。

    見姑姑和表弟表妹都看過來,姬玄聳聳肩,道:

    “反正父親和國師也沒說這是機密.......嗯,國師這次失敗,似乎是因為許七安提前猜出了他的身份,以及氣運相關的幕后真相,因此早有布局。

    “至于氣運反噬,國師沒有詳說,但這顯然和許七安有關。”

    早就猜透了他的身份..........美婦人既驚喜又悲傷,驚喜是長子能力強大,縱使是二品術士,也已經無法輕易主宰生死,讓她驕傲。

    悲傷是這樣的真相,會給他造成何等打擊?

    許元霜微微睜大眸子,美麗的少女眼里難掩震撼之色,她走的是術士體系,深知父親的強大和可怕。

    那個遠在京城的兄長,竟讓父親二十年的謀劃毀于一旦,并反擊中將父親重傷,這是何等的驚才絕艷。

    許元槐依舊面無表情。

    美婦人吸了一口氣,又問道:“他有說許七安如今的情況?”

    姬玄點頭:“有的,許七安被佛門的封魔釘封印,修為盡廢,想要解開封印,千難萬難,多半是沒希望了。”

    美婦人低低的“啊”了一聲,眼眶發紅,又擔憂又心疼。

    許元槐皺了皺眉。

    廢了呀........姐姐許元霜卻露出了惋惜的表情,她看著姬玄,道:

    “七哥,父親和舅舅找你,不是只說這些事吧。”

    姬玄含笑審視著表妹,坦然道:“過幾天,我要外出游歷,幫父親和舅舅做事。”

    “什么事?”許元霜問。

    “搜集潰散的龍脈之靈,增強我們的氣運,為取代大奉皇族的大業添磚加瓦。”

    許元槐眼睛一亮,“七哥,我和你一起去。”

    許元霜蹙眉。

    姬玄嘴角笑容緩緩擴散:“好啊,不過你先得先和父親還有國師打過招呼。”

    ...........

    雍州城。

    穿著青衣的年輕人,牽著馬,從官道走來。

    馬背上坐著一個姿色平庸的女子,隨著馬匹的行走,顛啊顛,時不時踩著馬鐙撅起臀兒,緩解一下屁股蛋的酸疼。

    在這個時代,對普通人來說,長途奔波是極為疲憊的事,身子骨弱的,甚至會病死在途中。

    好在兩人一路走來,又乘船又騎馬,速度都不快,偶爾會在客棧住一兩天,緩解奔波的勞累。

    這對平庸的男女,混入百姓中,毫不起眼,還沒有女子胯下那頭神駿的小母馬來的吸引眼球。

    至少這匹馬,高大體壯,曲線優美,一看就是頂尖貨色。

    “雍州城我來過一次,為了救一個朋友,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城外南邊幾十里的山里,有一座遠古地宮,里頭沉睡著一具幾千年的古尸,非常邪異。”

    慕南梔露出害怕的表情:“你騙人。”

    許七安擠眉弄眼道:“我騙你做什么,晚上睡覺時,記得把門窗鎖好,有人敲門千萬別開。”

    慕南梔狐疑的看著他:“那個會敲我門的人就是你吧。”

    “瞎說。”

    許七安一本正經:“咱們走了這么多天,我有敲過你的門?”

    “倒也是!”

    慕南梔又撅起屁股蛋,半趴在小母馬身上,緩解翹臀的酸疼。

    兩人進了城,街上行人如織,牌坊布幅隨風飄搖,熱鬧繁華景象。

    許七安向路邊百姓打聽雍州城最好客棧在哪兒,問明地址后,牽著馬,朝好心人的指引的方向走去。

    慕南梔嘴角露出笑意。

    這個臭男人還算有信用,果然帶她住最好的客棧,吃最好的美食,現在到了雍州城,她打算去逛一逛胭脂水粉鋪子。

    路過一家藥鋪,許七安把小母馬拴在店外的馬樁上,笑道:“稍等,我去買點東西。”

    慕南梔懶得下馬,矜持的“嗯”一聲。

    進了藥鋪,來到柜臺前,許七安道:“掌柜,來兩斤砒霜。”

    “兩,兩斤?”

    穿著藍褂子的掌柜,審視著這位章口就萊的客人。

    許七安把兩粒碎銀放在桌上。

    掌柜的立刻覺得這位客人氣質和容貌兩開花,笑道:“客官稍等。”

    當即命小二去秤兩斤砒霜來。

    小二很快就取來砒霜和秤砣,當著許七安的面秤好份量,再給他打包好,道:

    “客官,您收好。”

    許七安接過,重新打開紙包,取下水囊,把一部分砒霜倒入水囊里,輕輕搖晃幾下,然后當著掌柜和小二的面,噸噸噸的喝了下去。

    “不愧是雍州城的藥鋪。”

    許七安豎起大拇指:“味道就是正!”

    掌柜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臉色惶恐的看著他。

    店小二的下巴快掉在地上。

    “打擾了,告辭!”

    許七安拎著剩下的砒霜,心滿意足的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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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吃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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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掌柜的.........”

    小二看著青衣客官的背影,臉色煞白煞白。

    哪怕見了鬼,也不至于露出這么驚恐的表情,因為鬼從沒見過,而今天,他看見一個一口悶了小半斤砒霜的瘋子。

    “快,快去請金針館的大夫.........”

    掌柜的尖叫道,他旋即啞然,道:“不對,快抓住他催吐!”

    兩人奔出鋪子,左顧右盼,發現那位青衣客人已經消失在漫漫人流里。

    ............

    不醉居,雍州城最好的酒樓之一。

    堂食,人均消費半錢銀子。雅間,人均消費兩錢銀子。。。若是住店,上好的廂房,一晚三錢銀子。

    慕南梔和許七安慢悠悠的走了許久,沿途又找人問了幾次路,總算抵達居酒樓外。

    門口迎來送往的店小二,見兩人向酒樓靠攏,立刻會意的上前,點頭哈腰:

    “兩位客觀,打尖還是住店。”

    “住店!”

    許七安把馬韁遞給店小二,摘下水囊,倒出混合砒霜的白濁之水,輕輕抹在馬鞍上。

    過程中,他的手掌變成了青黑色,抹完,抬起手,掌心血肉恢復如初。

    毒蠱的能力,結合周圍的環境和材料,制造出特殊的毒素。

    許七安利用砒霜,制造出一種慢性毒藥涂抹在馬鞍上,只要有人敢騎小母馬,凝固在馬鞍上的毒素就會隨著體溫慢慢蒸發,穿透褲子滲透皮膚,再從皮膚滲透血管。

    最多一刻鐘就會死亡,神仙難救。

    店小二知識有限,看不透其中玄機,僅是茫然一下,而后就看見青衣客官拋來一粒碎銀,道:

    “我這匹馬,要喂精飼料。豆子、麥、玉米、鹽巴、雞蛋、蜂漿,這些東西缺一不可,待會兒我會來檢查,你若敢偷工減料,老子剝了你的皮。”

    許白嫖身上的殺氣和戾氣絲毫不缺,橫眉立目時,極具壓迫力。

    店小二捏著分量十足的碎銀,又驚喜又害怕,道:“客官放心,放心,小的一定把您的愛馬照顧好。”

    當即牽著馬去了后院。

    “走江湖,就要有江湖氣,在外頭裝出一副溫良恭儉讓,只會讓人覺得你是肥羊,誰都來宰你一刀。”

    許七安笑著向大奉第一美人解釋。

    江湖和廟堂是不同的世界,在京城,應該低調做人,高調做事,處處講究情面和資歷。

    但江湖不同,江湖魚龍混雜,少年意氣,時而還要刀光劍影,就得表現出兇悍戾氣,這樣能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進去了酒樓大堂,許七安帶著慕南梔走向柜臺,沿途,聽見不遠處的食客談論:

    “聽說有人在城外南邊三十里的荒山里,發現一座大墓。進去十幾人,再也沒出來。”

    “聽說公孫世家的人也派人下過墓,全折損在里頭了。現在外頭都在傳,里面有罕見的大寶貝,要不然,怎么會那么兇險呢。”

    “是公孫家故意放出的謠言吧,想讓江湖散人去當馬前卒。”

    “并不是,越危險的墓,寶貝越多,要是只有幾個歪瓜裂棗的陪葬品,誰會花大心血設機關?”

    “有道理哦。”

    “公孫世家最近在雍州城廣招豪杰,最好是精通風水機關的能人義士,可惜我只是個武夫,實力有限,不然也去摻和摻和。”

    慕南梔聽的臉色微變。

    許七安皺了皺眉。

    雍州城外的地宮被發現了?嗯,當初神殊和古尸交手鬧的動靜挺大,那片山脈出現一定程度的坍塌,事后引來好事者探索屬于正常........

    以神殊的位格,短短半年而已,古尸應該還沒有脫困,希望沒有脫困,不然我這趟來雍州就白廢了..........

    他一邊想著,一邊走向柜臺,道:“開兩間上好的廂房,緊鄰的。”

    旁邊的慕南梔連忙說:“不,不開兩間,一間就夠了.........”

    她聲音越來越小,有些窘迫的低下頭。

    她慫了........許七安看了眼王妃,對于和大奉第一美人同房這件事,他并不欣喜,反而皺了皺眉。

    首先,情蠱的副作用會讓宿主時刻有著繁衍后代的沖動,許七安怕控制不住自己。

    其次,暗蠱的副作用是宿主喜歡往陰暗潮濕的地方鉆,且每天必須有兩個時辰不被人發現的私人空間。

    王妃的靈蘊要到三品巔峰才能“采摘”,蠱蟲的副作用無法滿足,會影響七絕蠱的發育,從而影響我的修為.........

    許七安心里嘆息一聲:果然,女人只會影響我的拔劍速度!

    于是問掌柜的要了一間價格高達一兩銀子的上好廂房。

    掌柜收了銀兩,熱絡殷勤的姿態成倍增加,親自領著兩位貴客上樓。

    房間在走廊盡頭,推窗可以看見主干道熱鬧的景象,慕南梔很喜歡,許七安卻只覺得吵鬧。

    不愧是雍州城最昂貴的酒樓之一,不愧是酒樓撐臉面的廂房,書案是黃花梨木制,桌上擺著文房四寶。

    慕南梔進了房間,便四處張望,審視,嘖嘖道:

    “掛的都是名畫,不過全是贗品,沒有一幅是真跡。”

    其中有一幅《酒廬焚香記》的真品,就在鎮北王府,掛在她的書房里。

    “這塊端硯不錯。”

    她又走到書案邊,把玩著一方青花端硯,硯臺的青花紋路如墨汁暈染,慕南梔遺憾道:

    “質地精細,卻不夠潤,上品,但稱不上極品。”

    它再潤,有你潤嗎........許七安心里吐槽。

    她把房間里的擺設,筆墨紙硯、古董字畫、家具等等,逐一點評過去。

    掌柜的目瞪口呆,直呼內行:“姑娘真是行家啊。”

    一下子就收起了心里的些許輕視,這對相貌平平的男女,應該是出身貴胄大族,非鐘鳴鼎食,養不出這等品味和眼界。

    全程聽天書一般的許七安,把掌柜拉到桌邊,笑道:“叨嘮掌柜片刻。”

    “客氣客氣。”掌柜的態度變的極好。

    許七安問道:“方才聽堂內有人說南邊深山發現大墓?”

    掌柜的頷首道:“是有這么回事,也不知真假。據說死了許多人。那片山現在被公孫世家占了。”

    許七安喝了口茶,沉吟道:“公孫世家?掌柜的,這雍州城,有那些上得臺面的江湖勢力?”

    雖然來過一次雍州,但對于當地幫派的情況,他確實不太清楚。

    在打更人眼里,也就劍州武林盟這樣的大勢力可以入眼,其余的,都是垃圾。

    當然,這并不能說明江湖幫派勢力不強,只是打更人畢竟隸屬于朝廷,對江湖幫派有著天生的優越感。

    掌柜的張開就來,不需要沉吟思考:

    “雍州城附近,勢力最大的是往北十八里外的公孫山莊、往東二十里外彎龍河的龍神堡,依附這兩個大勢力的幫派有.........

    “至于雍州下轄的郡縣,在下就不知了。”

    雍州是大奉十三洲之一,雍州城下轄有幾十個郡縣州,其中有多少幫派,大概只有經過官府統計才能知曉。

    龍神堡和公孫世家這樣的大勢力,大本營通常都不會在城內,官府不會允許。

    慕南梔蹙眉道:“雍州官府不管大墓的事?”

    掌柜的笑道:“為什么要管?這又不是洪水蝗災的,官府才懶得管。至于死人,死的都是江湖人,不是平民百姓。就算是平民百姓,你不報官,官府也懶得搭理,是吧。

    “再說,公孫世家和雍州布政使有些交情,這才能把那片山給“圈”起來。”

    “掌柜說的有道理。”

    兩個男人相視一笑。

    許七安從掌柜那里了解到,這個季節,湖蟹正肥,城外的楊白湖是雍州城附近吃蟹圣地。

    沒到這個時候,城中的富戶、宦官,以及江湖豪俠們,就會租船游湖,享用肥美的湖蟹。

    聽的慕南梔雙眼放光。

    閑聊幾句后,掌柜戀戀不舍的告辭。

    .............

    許七安關上門,反身走到屏風后,把浴桶挪到一旁,掏出地書碎片,傾倒出一口缸,缸中淤泥淺淺,水質略顯渾濁,一根暗金色的蓮藕躺在水缸底。

    半截身子露出淤泥,半截則藏在淤泥下。

    他這趟游歷江湖,帶著王妃,有兩個目的:

    一,一路游歷至劍州,把蓮藕交給武林盟老匹夫,兌現承諾。

    但蓮藕還沒成熟,索性就把人和藕一起帶上,想來等他游歷到劍州時,九色蓮藕應該成熟了。

    二,他想試著尋找一些毒性猛烈的植物,交給花神來培育,以壯大毒蠱。

    這樣的話,慕南梔就一定要帶在身邊。

    “呼........”

    許七安吐出一口氣,以力蠱現在的氣力,抬一口大水缸還是有些吃力的,還是得多吃東西。

    還好我離京了,不然家里多了三個吃貨,嬸嬸要心疼的哭出聲.........他心里腹誹著,坐在黃花梨書案邊,思考著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

    “龍氣散落各地,沒有雷達這種東西,想要找出龍氣宿主,只有通過兩個方面:一,強大的情報網。龍氣宿主短期內不會有異常,但時間一久,立刻鋒芒畢露。不會一直寂寂無名。

    “二,靠龍氣和氣運的聚合效應,也許我不用刻意尋找,游歷到某一處時,就能碰到。而只要龍氣宿主離我不超過百米,我就能通過地書感應到它,我本身就相當于一個范圍只有一百米的小雷達。

    “神殊的殘軀暫時沒有消息,但九尾天狐肯定有線索,只要等著她來找我便成。現在最重要的是收集招魂鐘的材料。”

    招魂鐘的材料里,有兩件材料是千年古尸的指甲和毒液,許七安恰好認識一位古尸,因此把第一站選在雍州城。

    “只要神殊的封印沒有減弱,我就有把握不讓古尸發現我的真實狀態。嗯,修行方面也要加把勁,七絕蠱的七種能力中,毒蠱最容易培養,只要有源源不絕的劇毒之物,就能立竿見影的成長。

    “其次是力蠱,只要不停的吃,不停的打熬體魄,它也能迅速成長,而我雖然修為被封印,但體魄是三品體魄,打熬這個階段可以忽略,直接開吃就好。

    “天蠱是七絕蠱的根基,本身開發到極高深層次,暫時不需要管。暗蠱只要保持每天兩時辰的“躲藏”,就能穩步成長,或許還缺戰斗.........這點沒試過,有機會可以嘗試。

    “尸蠱需要吞噬尸氣,這趟來雍州,培養尸蠱也是目的之一。情蠱和心蠱,暫時壓一壓,不培養。

    “我不想走江湖,走著走著,變成一個采花賊。而且有一個大奉第一美人在身邊,不壓制情蠱的話,總有一天擦槍走火。

    “心蠱是同樣的道理,我雖然騎小母馬,但我不能真的騎它。”

    時間還早,臨午膳還有段時間,許七安坐在案邊,小口小口抿著砒霜兌水,像抿酒一樣。

    愛干凈的王妃給自己打了一盆水,梳洗,然后坐在梳妝臺前,給自己梳了一個漂亮的婦人發髻,抹上唇脂和腮紅,別說,搭配她的氣質,硬生生把顏值拉高了幾分。

    從姿色平庸,變成了還能看一看。

    “晚上我睡床,你打地鋪。”

    坐在梳妝臺前的王妃,見他只是淡淡瞅一眼自己,就毫不留戀的挪開目光,頓時柳眉倒豎。

    “也可以你睡床,我睡你身上。”

    許七安沒好氣道。

    王妃“啐”了一聲,似乎早已習慣他的口花花,沒當一回事。

    她起身走到屏風后,把手伸入水缸里,百無聊賴的撥弄水花。

    水中氤氳著靈氣。

    臨近中午,許七安把水缸收回地書碎片,通過不醉居的關系,定到了樓船的餐位,這個點,如果是散人的話,別說是在樓船定餐位,小舟小船都沒了。

    好在不醉居身為大酒樓,有渠道和關系,能滿足客人吃蟹的需求。

    .............

    楊白湖,水光瀲滟,湖邊種植著成片的楊柳樹,枝條光禿禿不見綠意。

    深秋季節,湖風吹來,夾雜著寒意。

    一艘掛著“王記魚坊”的樓船飄蕩在湖中,慕南梔披著狐裘大氅,坐在臨窗的桌邊,桌上擺著小泥灶,溫著黃酒,既溫酒又暖人。

    幾碟小菜,二十只肥美的打河蟹。

    “醋的味道不錯,可惜醬料太少,嗯,不過這凸顯出了河蟹的肥美。”

    許七安嘴里咬著彈牙的蟹膏,心滿意足的頷首。

    在他的食譜里,湖蟹能排前十,當然,蟹也分類型,母蟹的話排不進前十,唯有公蟹才行。

    “蟹黃和蟹膏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東西,相比起來,彈壓的蟹膏更香醇更美味,蟹黃終究差一些,所以我不怎么愛吃母蟹,但對公蟹就沒有抵抗力..........”

    許七安提起小泥灶上的酒壺,給王妃倒了一杯溫酒。

    “吃個蟹也能吃出尊卑?”

    慕南梔給了他一個大白眼,抿了一口小酒,臉蛋紅撲撲,身子暖洋洋,她把目光望向湖外,忽然低聲道:

    “看,那是公孫世家的船?”

    許七安扭頭,從窗外望去,果見一艘兩層大船破浪而來,掛著“公孫”的旗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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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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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掛著“公孫”家族旗幟的樓船緩緩駛來,二層兩面透風的觀賞艙里,坐著一桌把酒言歡的江湖豪俠。

    公孫秀端著酒杯,笑吟吟的招待著六位新招攬來的能人異士,這六人修為都不差,其中兩名更是煉神境巔峰的水準,足夠讓公孫世家奉為上賓。

    而最讓公孫秀重視的,是那位自稱青谷道人的老道士。

    武夫生死搏殺是把好手,探尋墓地則不是他們的強項。

    懂風水堪輿的,要么是道士,要么是術士,前者大多都是騙子,后者江湖上鳳毛麟角。

    而那位青谷道長,公孫秀已經試過水,的確懂堪輿之術,對陣法也略知一二。。。

    “今晚探索南山大墓,全要依仗諸位了。”

    公孫秀笑吟吟的舉杯。

    席上武夫慌忙舉杯,知道公孫大小姐是客套話,公孫世家在雍州是數一數二的地頭蛇,傳承三百多年,當代家主多年前就是化勁武夫。

    距離四品只差一步,一旦他晉升四品,那就是江湖上的一方霸主。

    除此之外,七品煉神和六品銅皮鐵骨,公孫世家超過雙手之數。

    不過公孫世家這一代的話事人,是眼前這位大小姐,她容貌秀美,穿著寬袖對襟的月白色華衣,下身是百褶寬松襦裙。

    秀麗斯文,宛如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

    但熟悉這位大小姐的人都知道,此女修為高絕,去年剛入化勁,在公孫世家,只有家主能壓她一頭。

    此外,她在經商方面亦有建樹,公孫世家的產業在她的打理下蒸蒸日上,作為江湖勢力,公孫世家以武為尊,哪怕是女子,也坐得家主之位。

    愿意給公孫世家當贅婿的雍州少俠們多如牛毛。

    喝完一杯,眾人繼續享用美食、肥美螃蟹,公孫秀沒什么食欲,側目,看向湖面風景,看向周遭一艘艘或大或小的船只。

    看向越來越臨近的“王記魚坊”,看見甲板上,幾個吃飽肚子的孩子跑出船艙嬉戲。

    ............

    “我們吃我們的。”

    許七安說了一句,便挪回目光,自顧自的啃著蟹腳。

    他今晚打算去一趟地宮,找干尸借指甲、毒液、以及尸氣,薅一薅那位千年古尸的羊毛。

    但公孫世家的舉動,讓他有些頭疼,這么大張旗鼓的繼續張揚下去,動靜鬧的越大,死的人會越多。

    三品以下,在那具神秘道人的遺蛻面前,與土雞瓦狗何異?

    等那具古尸攫取的精血越來越多,從而積蓄力量破開封印,必將為禍一方。

    國之將亡必出妖孽,各方面都在印證這句話啊...........許七安心里嘆息。

    窗外傳來銀鈴般的嬌笑聲,側頭看去,是幾個吃飽了蟹的孩子在外頭嬉戲,沿著船艙外的過道,追逐嬉鬧。

    他們穿的衣服頗為不錯,面料上乘,想來是家境殷實的家庭出身,但與大富大貴又差了不少。

    追逐間,一個虎頭虎腦的孩子為了搶道,用力擠撞了前頭的女孩。

    女孩身子失衡,驚叫著向著湖面跌去。

    許七安放下手里的蟹腳,眼眸里幽光凸顯,身體突兀消失,下一刻,他從小姑娘的影子里鉆出來,揪住了小姑娘的后衣領。

    暗蠱的陰影跳躍。

    “哇.......”

    周圍的幾個孩子,滿臉崇拜的看著他。

    許七安反手一個頭皮,每人削一個,教訓道:“滾回艙里,再敢出來瞎鬧,老子揍死你們。”

    說話的語氣,有著濃濃的江湖風格。

    “王記魚坊”的船同時充當漁船,為了方便拉拽漁網,甲板上沒有護欄,并不是很安全。

    幾個孩子挨了揍,不敢頂嘴,灰溜溜的走了。

    他隨之返回船艙,剛坐下沒多久,便有一對夫婦過來,婦人手里牽著一個孩子,正是方才險些跌入湖中的小姑娘。

    “多謝兄臺搭救。”

    年輕男子拱手答謝,他穿著時下流行的長衫,打扮非常體面。

    小婦人頭上更是戴著一支金步搖。

    許七安擺擺手,不耐煩道:“別廢話,這桌螃蟹你請了。”

    年輕男子一愣,反而松了口氣,笑道:“應該的,應該的。”

    又道了幾聲謝,笑容滿面的回去。

    小姑娘被母親拉著離開,忽然回頭,朝這個脾氣暴躁的怪蜀黍扮了個鬼臉。

    “你怎么了?”

    慕南梔覺得他的情緒有點古怪。

    許七安沒好氣道:“特么的,要下雨了。”

    心情頓時變的很差。

    慕南梔眨巴著美眸,看一眼窗外,陽光燦爛,哪里有要下雨的跡象?

    ...........

    另一邊,全程目睹的公孫秀,眼里閃過異彩,道:

    “諸位,有誰看出他剛才是怎么出手的?”

    幾位粗鄙的武夫皺眉,面面相覷,他們沒有注意到剛才那一幕。

    等公孫秀說完,頓時露出驚詫之色,繞是眾人見多識廣,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倒是蓄著山羊須的老道士,沉吟道:

    “聽大小姐描述,那應該是蠱族暗蠱部的手段。貧道早年游歷南疆時,見過他們的手段,擅長從影子里躍出,神出鬼沒,防不勝防,只有煉神境的武夫能克制。”

    公孫秀蹙眉道:“蠱族的手段,能外傳?”

    “自然不能。”

    “那人不是南疆人。”公孫秀道。

    青谷老道一愣,搖頭道:“那許是老道猜錯了?”

    公孫秀沒有猶豫,當即起身,笑道:“偶遇高人,小女子過去打聲招呼,諸位輕便。”

    她抓了兩根筷子,抖手甩出去。

    兩根筷子刺入湖面,又緩緩浮出,公孫秀從二層船艙躍了出去,她輕盈如沒有重量的羽毛,在湖面飛掠,腳尖點在兩根筷子上,筷子微微一沉,僅是泛起輕微漣漪。

    而她卻借力掠出數十丈,穩穩落在“王記魚坊”的甲板上。

    遠處,近處,但凡看到這一幕的游客,紛紛鼓掌叫好。

    許七安也注意到這一幕,但他并沒有意識到這位秀美的女子是來尋他的,還抽空點評道:

    “不錯不錯,五品化勁里都算是厲害的,功夫很俊。”

    王妃很羨慕這種飛來飛去的能力。

    她要是有這等手段,就不騎馬了,屁股蛋也就不會酸疼。

    公孫秀進入船艙,目光掃過艙內食客,迅速鎖定許七安這一桌,面帶笑容的走過來,落落大方的抱拳:

    “小女子公孫秀,不知兄臺高姓大名。”

    許七安審視著她,回應道:“徐謙。”

    他把許改為徐,七安改為“謙”。

    公孫秀笑道:“有幸認識徐兄,小女子欣喜萬分。”

    你欣喜的太早了........許七安沒好氣的吐槽,然后克制住了自己暴躁的情緒,淡淡道:

    “公孫姑娘有事?”

    公孫秀順勢道:“不介意的話,能否請徐兄移駕到公孫家的樓船一敘?”

    她看向掛著“公孫”旗幟的大船。

    許七安心里一動,他正愁公孫家對地宮的探索會幫助古尸解開封印,當即頷首:

    “好!”

    轉頭對王妃說:“你在這里等我。”

    慕南梔斜了公孫秀一眼,蒲柳之姿,便收回目光,放心的點頭:“噢。”

    被大奉第一美人打上“蒲柳之姿”標簽的公孫秀,粲然一笑,秀美絕倫,道:

    “請!”

    兩人出了船艙,公孫秀說道:“我這便讓人派艘小船過來。”

    說完,她聽身邊相貌平平的青衣年輕人搖頭道:“你只管回去就好。”

    公孫秀也不廢話,爽快的點頭,再次秀了一遍身法,腳尖在兩根筷子上連點,輕盈如鵝毛,掠出數十丈,順利回到自家樓船的甲板上。

    方甫落定,她似乎感應到了什么,霍然回頭,看見自己的影子里鉆出一道黑影,化作穿青衣的年輕人。

    真的是蠱族的人?公孫秀不動聲色的說道:“徐兄好手段。”

    許七安冷漠點頭,在公孫秀的指引下,進入船艙,來到二層的瞭望廳。

    廳子不大,裝飾的古香古色,圓桌邊坐著五個氣血旺盛的男子,一個穿陳舊道袍的老道士。

    六人或側目,或轉頭看過來,目光帶著審視。

    公孫秀笑著引薦,把許七安介紹給眾人認識。

    “徐兄是何方人士?”一位練氣境的漢子問道。

    “京城人士。”許七安道。

    原本對他沒什么興趣的武夫們,眼睛一亮,笑道:“可見過許銀鑼?”

    許七安入座,回應道:“見過幾面。”

    公孫秀聞言,頗有興趣的加入話題:

    “聽說許銀鑼風度翩翩,是世間難得的美男子。”

    許銀鑼的事跡和傳說,已經聽的太多,身為未出嫁的女子,她對那位傳奇人物的外貌更好奇,更感興趣。

    許七安沉吟一下,喟嘆道:“他是我見過的,皮相最好的男子,每每見到他,都忍不住感慨上天不公。”

    皮相最好.........公孫秀睫毛顫了顫,喃喃自語:“真是個奇男子。”

    該死,我這個吹牛皮的臭毛病還是沒改,地書碎片的前車之鑒不能忘啊.........許七安心里自我反省。

    接下來,是一場圍繞著許銀鑼展開的吹捧,眾武夫對大名鼎鼎的許銀鑼敬仰至極,直言沒有許銀鑼,就沒有大奉。

    弒君壯舉,已經傳到離京城不算遠的雍州。

    公孫秀意猶未盡的結束話題,說起正事,道:

    “徐兄,你來雍州多久了?可有聽說近日鬧的沸沸揚揚的大墓之事?公孫家在招攬能人異士,一同下墓探索。

    “小女子見徐兄手段高超,想邀徐兄一起共探大墓。”

    滿桌的武夫保持沉默,對此沒有異議,大墓兇險,能有人分擔壓力,再好不過。

    若是實力強悍,那分一杯羹是理所應當,若實力不濟,死在墓里也怪不得誰。

    許七安沒有立刻答應,沉吟著問道:

    “你們對地底大墓了解多少?”

    公孫秀娓娓道來:

    “最先發現那座大墓的是山中的獵戶,他無意中跌入坍塌的洞穴,發現山腹內是一座墓。而后消息便在雍州城傳來。

    “其實,在公孫家封閉南山之前,已經有不少江湖人士下墓探索,但沒有一個人能回來。公孫家得到消息后,組織人手下墓,同樣失去聯絡,恐怕兇多吉少。

    “不過我們發現,那座墓是由青岡石砌成,規格極高,里頭必有重寶。”

    那里最大的寶貝已經被我取走了,只剩一具千年古尸..........許七安道:

    “此墓大兇,武夫不懂堪輿風水、陣法,冒然入內,兇多吉少,大小姐三思。”

    公孫秀笑了笑,沒有說話,而是看向青谷老道。

    老道士撫須微笑:“據貧道觀察,此墓因年代久遠,發生過極其可怕的坍塌,里面便是有陣法,也破的七七八八。或許還殘留著些許兇險,先前幾批人應該就是死于那為數不多的兇險。

    “因此,這次公孫世家牽頭,組織我們一起下墓,大伙也能分一杯羹。”

    許七安看向姿容秀麗的公孫家大小姐,道:

    “你們打算幾時下墓探尋?”

    公孫秀道:“今晚。”

    今晚啊,正好借這群人先探探路,摸一摸古尸的狀況,看它恢復了幾成實力..........許七安知道光憑自己幾句話,不可能打消這群江湖人士對大墓的向往。

    他捻著酒杯,故作猶豫,無奈道:

    “在下才疏學淺,便不湊熱鬧了。多謝大小姐款待。不過還是想多勸諸位一句,此墓兇險,若遇到無法解決的危機,一定要大聲念出:你忘記與那人的約定了嗎!”

    眾人一愣。

    他再看向公孫秀,道:“勞煩大小姐送我回去。”

    公孫秀難掩失望,安排人去給他準備小船,送他回“王記魚坊”。

    許七安起身離席,行至樓梯口,回身,微笑道:

    “馬上就要下雨了,秋雨綿綿,今夜探墓,記得帶雨具,諸位,告辭。”

    他順著樓梯下樓,噔噔噔的腳步聲里,一位練氣境的武夫撇嘴,嗤笑道:“大小姐這次打眼了,請了一個膽小之輩。”

    “膽小便罷了,還故弄玄虛,什么約定,什么下雨,都是挽回面子的托詞。”

    眾武夫紛紛搖頭,帶著揶揄嘲諷的評價。

    害怕便害怕了,偏偏此人不但膽小,為了臉面,竟說一些故弄玄虛的話來忽悠人。

    公孫秀搖了搖頭,舉杯道:“喝酒。”

    她亦是滿心失望,方才那人談吐、氣質,都與尋常江湖人士不同。

    眾人把這段插曲拋之腦后,繼續暢談飲酒,不知過了多久,忽聽“啪啪”聲密集傳來,包括公孫秀在內的武夫們,愕然看向湖面。

    湖面綻開密集的漣漪,大雨蕭蕭而下,秋意涼人。

    這........公孫秀瞪大了眼睛。

    廳內,瞬間安靜下來。

    ..........

    PS:睡了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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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剛落地
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作者:賣報小郎君加入書架

大奉京兆府,監牢。

許七安幽幽醒來,嗅到了空氣中潮濕的腐臭味,令人輕微的不適,胃酸翻涌。

這撲面而來的臭味是怎么回事,家里的二哈又跑床上拉屎來了....根據熏人程度,怕不是在我頭頂拉的....

許七安家里養了一條狗,品種哈士奇,俗稱二哈。

北漂了十年,孤孤單單的,這人啊,寂寞久了,難免會想養條狗里慰藉和消遣....不是肉體上。

睜開眼,看了下周遭,許七安懵了一下。

石塊壘砌的墻壁,三個碗口大的方塊窗,他躺在冰涼的破爛草席上,陽光透過方塊窗照射在他胸口,光束中塵糜浮動。

我在哪?

許七安在懷疑人生般的迷茫中沉思片刻,然后他真的懷疑人生了。

我穿越了....

狂潮般的記憶洶涌而來,根本不給他反應的機會,強勢插入大腦,并快速流動。

許七安,字寧宴,大奉王朝京兆府下轄長樂縣衙的一名捕快。月俸二兩銀子一石米。

父親是老卒,死于十九年前的‘山海戰役’,隨后,母親也因病去世......想到這里,許七安稍稍有些欣慰。

眾所周知,父母雙亡的人都不簡單。

“沒想到重活了,還是逃不掉當警察的宿命?”許七安有些牙疼。

他前世是警校畢業,成功進入體制,捧起了金飯碗。

可是,許七安雖然走了父母替他選擇的道路,他的心卻不在人民公仆這個職業上。

他喜歡無拘無束,喜歡自由,喜歡紙醉金迷,喜歡季羨林在日記本里的一句話:——

于是悍然辭職,下海經商。

“可我為什么會在監獄里?”

他努力消化著記憶,很快就明白自己眼下的處境。

許七安自幼被二叔養大,因為常年習武,每年要吃掉一百多兩銀子,因此被嬸嬸不喜。

18歲修煉到煉精巔峰后,便停滯不前,迫于嬸嬸的壓力,他搬離許宅獨自居住。

通過叔叔的關系,在衙門里混了個捕快的差事,原本日子過的不錯,誰想到.....

三天前,那位在御刀衛當差的七品綠袍二叔,護送一批稅銀到戶部,途中出了意外,稅銀丟失。

整整十五萬兩白銀。

朝野震動,圣上勃然大怒,親自下令,許平志于五日后斬首,三族親屬連坐,男丁發配邊疆,女眷送入教坊司。

作為許平志的親侄兒,他被解除了捕快職務,打入京兆府大牢。

兩天!

再有兩天時間,他就要被流放到凄苦荒涼的邊陲之地,在勞碌中度過下半輩子。

“開局就是地獄模式啊....”許七安脊背發涼,心跟著涼了半截。

這個世界處在封建王朝統治的狀態,沒有人權的,邊陲是什么地方?

荒涼,氣候惡劣,大部分被發配邊境的犯人,都活不過十年。而更多的人,還沒到邊陲就因為各種意外、疾病,死于途中。

想到這里,許七安頭皮一炸,寒意森森。

“系統?”

沉默了片刻,寂靜的監牢里響起許七安的試探聲。

系統不搭理他。

“系統....系統爸爸,你出來啊。”許七安聲音透著急切。

寂靜無聲。

沒有系統,竟然沒有系統!

這意味著他幾乎沒辦法改變現狀,兩天后,他就要戴上鐐銬和枷鎖,被送往邊陲,以他的體魄,應該不會死于途中。

但這并不是好處,在充當工具人的生涯里被壓榨勞動力,最后死去.....

太可怕,太可怕了!

許七安對穿越古代這件事的美好幻想,如泡沫般破碎,有的只有焦慮和恐懼。

“我必須想辦法自救,我不能就這樣狗帶。”

許七安在狹小的監牢里踱步打轉,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像是掉落陷阱的野獸,苦思對策。

我是煉精巔峰,身體素質強的嚇人.....但在這個世界屬于不屈白銀,越獄是不可能的.....

靠宗族和朋友?

許家并非大族,族人分散各地,而整整十五萬兩的稅銀被劫,誰敢在這個節骨眼上求情?

根據大奉律法,將功補過,便可免除死罪!

除非找回銀子....

許七安的眼睛猛的亮起,像極了瀕臨溺斃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是正兒八經的警校畢業,理論知識豐富,邏輯清晰,推理能力極強,又閱讀過無數的案例。

或許可以試著從破案這方面入手,追回銀子,戴罪立功。

但隨后,他眼里的光芒黯淡。

想要破案,首先要看卷宗,明白案件的詳細經過。之后才是調查、破案。

如今他深陷大牢,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兩天后就送去邊陲了!

無解!

許七安一屁股坐在地上,雙目失神。

他昨兒在酒吧喝的伶仃大醉,醒來就在監獄里,想來可能是酒精中毒死掉了才穿越吧。

老天爺賞賜了穿越的機會,不是讓他重活,是覺得他死的太輕松了?

在古代,發配是僅次于死刑的重刑。

上輩子雖然被社會毒打,好歹活在一個太平盛世,你說重生多好啊,二話不說,偷了父母的積蓄就去買房子。

然后配合老媽,把愛炒股的老爹的手打斷,讓他當不成韭菜。

這時,幽暗走廊的盡頭傳來鎖鏈劃動的聲音,應該是門打開了。

繼而傳來腳步聲。

一名獄卒領著一位神容憔悴的俊俏書生,在許七安的牢門前停下。

獄卒看了書生一眼:“半柱香時間。”

書生朝獄卒拱手作揖,目送獄卒離開后,他轉過身來正面對著許七安。

書生穿著月白色的袍子,烏黑的長發束在玉簪上,模樣甚是俊俏,劍眉星目,嘴唇很薄。

許七安腦海里浮現此人的相關記憶。

許家二郎,許新年。

二叔的親兒子,許七安的堂弟,今年秋闈中舉。

許新年平靜的直視著他:“押送你去邊陲的士卒收了我三百兩,這是我們家僅剩的銀子了,你安心的去,途中不會有意外的。”

“那你呢?”許七安鬼使神差的說出這句話,他記得原主和這位堂弟的關系并不好。

因為嬸嬸討厭他的關系,許家除了二叔,其他人并不怎么待見許七安。至少堂弟堂妹不會表現的與他太過親近。

除此之外,在原主的記憶里,這位堂弟還是個擅長口吐芬芳的嘴強王者。

許新年不耐煩道:“我已被革除功名,但有書院師長護著,不需要發配。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去了邊陲,收斂脾氣,能活一年是一年。”

許新年在京都赫赫有名的白鹿書院求學,頗受重視,又是新晉舉人。因此,二叔出事后,他沒有被下獄,但不允許離開京都,多天來一直各方奔走。

許七安沉默了,他不覺得許新年會比自己更好,恐怕不只是革除功名,還得入賤籍,子子孫孫不得科舉,不得翻身。

且,兩天后,許家女眷會被送入教坊司,受到凌辱。

許新年是讀書人,他如何還有臉在京城活下去?或許被發配邊疆才是更好的選擇。

許七安心里一動,往前撲了幾步,雙手扣住鐵柵欄:“你想自盡?!”

不受控制的,心里涌起了悲傷.....我明明都不認識他。

許新年面無表情的拂袖道:“與汝何干。”

頓了頓,他目光微微下移幾寸,不與堂哥對視,神色轉為柔和:“活下去。”

說罷,他決然的踏步離開!

“等等!”許七安手伸出柵欄,抓住他的衣袖。

許新年頓住,沉默的看著他。

“你能弄到卷宗嗎?稅銀丟失案的卷宗。”

第5章 干尸:他在哪兒(2章合1)
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作者:賣報小郎君加入書架

秋雨綿綿,沒有夏季雨水的狂暴,卻有著一股沁入肌理的寒意。

雍州臨近京城,偏南,空氣濕度大,陰雨季節時,寒意特別黏人,家家戶戶若是不關好門窗,被褥、家具、衣服都會染上一層潮濕。

前一刻還把酒言歡的廳里,眾人外面蕭蕭的雨幕,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一位煉神境武夫沉吟道:

“雨前會有征兆,倒也不算什么。”

沉默的氣氛被打破,另一位武夫附和道:“對,湖中的魚兒方才應該有鉆出水面吸氣。”

他提了一個可以預見雨水的小知識。

見狀,其他武夫紛紛發表意見,說著自己知道的,可以預見下雨的一些小知識。

說著說著,便覺得方才那年輕人的“鐵口直斷”,其實也就那么回事,之所以給他們帶來震撼,是因為老天爺實在太配合。

說下雨就下雨,給人的感覺,仿佛是那年輕人言出法隨。

公孫秀抿了一口酒,見老道士沉吟不語,臉色肅然,蹙眉問道:

“青谷道長,你似乎有不同看法?”

眾人頓時看向老道士。。

道號“青谷”的老道士恍然回神,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幾秒,沉聲道:

“那老道就有話直說了,天象變幻莫測,有些雨是有征兆的,有些雨是沒有征兆的。有些雨明明有征兆,卻沒有降,有些雨明明沒征兆,卻說來就來。

“知道今夜要下墓,貧道昨晚夜觀天象,卻沒有得到半點今日要下雨的征兆。”

老道士看向湖面,道:“這便是無常雨。”

公孫秀想了想,緩緩道:“湖里的魚兒并沒有透出水面吸氣。”

她這是在反駁剛才那位武夫的說辭。

這下子,眾人的表情又變的怪異起來。

過了一陣,那位煉神境的武夫試探道:“如果不是巧合,那,那他算是什么境界?”

預測天象這種操作,在粗鄙的武夫看來,簡直是神仙手段。

不止是武夫,于百姓而言,能預測天象,能祈雨的人物,都是陸地神仙。

老道士幽幽道:

“我只知道,巫神教的雨師能祈雨,司天監的術士能觀天象,定黃歷,南疆天蠱部的蠱師能識天時,知地利。

“且有一點可以確定,掌握類似手段的人物,品級都高的嚇人。”

眾武夫面面相覷,心頭凜然。

公孫秀起身走出廳內,在雨幕中眺望楊白湖,煙波浩渺,秋雨陰冷,早已不見了“王記魚坊”的影子。

“你忘記與那個人的約定了嗎.........”

公孫秀喃喃重復著這句話。

...........

深秋,這場雨足夠纏綿?下了兩個時辰?依舊不見消停。

許七安在樓船的茅廁里,從地書碎片內取出蓑衣和斗笠,游歷在外,自然是備了雨具的。

“王記魚坊”的船緩緩停泊在岸邊?食客們各自散去。

慕南梔蹙著眉頭,小心翼翼的看路,試圖繞過泥濘的地方,但這只是徒勞無功。

繡花鞋上依舊沾滿泥漿,這讓她很不開心。

你不是花神轉世嗎,按理說應該很喜歡雨天和泥漿才對.........許七安看著她獨自生悶氣的模樣,心里腹誹。

泥漿,泥漿.......我要是藏在泥漿里,誰都發現不了........不,停下,不能再想了,我是人不是泥鰍........

他竭力的抗衡著暗蠱的副作用,方才接連使用暗蠱的能力,引發了強烈的后遺癥。

回到客棧,許七安讓店小二送上來美酒美食,開啟第二頓午餐。

慕南梔進了屋子,便將繡花鞋踢到門后,赤著白嫩嫩的小腳丫,在屋子里走來走去。

她打開窗戶,馬上又關上,噘著嘴說:“我一點都不喜歡雍州,又潮又冷。”

說起來,這是她離開王府,歇下王妃身份的第一個冬天,告別了奢華的地暖,這會是一個難捱的冬天。

“知道冷,還赤著腳丫子?”

許七安低頭瞅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方寸膚圓光致致,白羅繡屟紅托里........說的就是這種堪稱神品的玉足。

許七安在教坊司睡過不少花魁,沒有任何一個女子的腳,能與慕南梔這雙玉足相比。

這一是因為教坊司的女子要練舞,養不出柔弱無骨,白里透紅的腳丫;二是美人也分三六九等,是人便有缺陷,不可能做到完美無缺。

唯獨眼前這位大奉第一美人,花神轉世,是真正的鐘靈毓秀,即使是最挑剔的目光,也找不出她身體和容貌上的瑕疵。

嗯,上面的評價草率了些,畢竟許七安和她還沒有知根知底。

“你幾時這般能吃了?”王妃坐在桌邊,拖著腮幫,笑吟吟的看他。

“自從被人打廢之后,吃啥啥香,身體倍兒棒。”許七安自嘲道。

他快速吃完滿桌的佳肴,喊道店小二收拾餐盤,慕南梔悄悄把一雙玉足縮進裙底。

“韜光養晦”這一點,她幾乎無師自通,作為魅力無限的花神轉世,藏住臉蛋還不夠,豐腴有致的身段對男人也具備極強的誘惑力,因此,她穿的衣裳,都是故意加大了尺碼的。

天色漸漸暗沉,許七安站在窗邊看了片刻,道:

“我晚上要去一趟地宮,見那具千年古尸。”

慕南梔:Σ(っ°Д°;)っ

“我去看看那東西的狀態,順便向它借幾樣東西。放心,天亮之前我會回來。”

許七安寬慰道。

恰好此時,一輛馬車行駛而過,許七安的身影突兀消失,出現在馬車底下,他在陰影中潛藏著,隨著馬車一起遠去。

許七安在幾輛馬車之間不停跳躍,漸漸靠近城門,隨后在一輛牛車淺淺的倒影里,出了城。

以他現在對暗蠱的掌控,陰影跳躍的最大距離是方圓五十米,藏在影子里的時間,不能超過一刻鐘。

牛車順著官道,朝西邊行去,駕車的是個老翁,從車板上殘留的菜葉子來看,老翁是附近村莊的菜農。

許七安從陰影中“鉆”出來,目送著牛車遠去,接著,從地書碎片里抽出一把普通的刀,轉身朝南邊走去。

此時天色青冥,夜幕將近,他穿著青衣在雨中獨行,雨夜帶刀不帶傘。

許七安默默獨行,離開官道,在泥濘中靠向南邊山脈,走了許久,南山的輪廓清晰起來。

這時,他看見山坳出有一個漆黑的深坑。

坑口長著衰草,看起來,應該是土質松軟,坍塌而成。

許七安深深的看了一眼深坑,毅然而然的轉身離去。

幾分鐘后,他又折返回來。

“時間還早,現在進地宮的話,就成了我給他們探路.........”

“正好今天的“獨處”兩個時辰還沒達成,一切都是為了修行........”

“該死,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一個坑對我的誘惑竟比女人還強.........”

他一臉抽搐的跳了進去。

............

南山山脈。

某處地勢平坦的山道邊,幾個帳篷搭建在清理出的空地上。

這一片的山林里,都有公孫世家的人把守,負責驅趕試圖混進山來偷雞摸狗的江湖散人。

公孫秀坐在帳篷里,與青谷老道,以及幾名公孫家族的子弟,圍坐在炭火邊,喝著熱茶。

帳篷的簾子掀開,披著蓑衣的公孫向明大步踏入,一邊摘下斗笠,一邊說道:

“秀兒,這雨越下越大,我們要么盡快下去探索,要么等天晴了再來,我擔心雨水會讓洞口再次坍塌。”

公孫秀皺了皺眉,搖頭道:“六叔,再等等,墓里的東西不上鉤,咱們就不下去。”

其實她白天在船里說的話,半真半假,最先發現地宮的確實是一位獵戶,但他已經死了。

因為久久沒有回家,村里的其他獵戶找過來,在這個坍塌的洞口里發現了一條斷臂,像是被什么東西暴力撕咬掉的。

除了斷臂,身體的其他部位沒有找到,獵戶們不敢多留,匆匆帶著斷臂離開。

隨后這里的異常引來了官府和江湖人士,但凡深入墓底的,沒人活著回來,其中包括公孫世家的兩名煉神境高手。

那些人也許死于墓中機關,也許死在未知的怪物里。

為了釣出墓里吃人的怪物,公孫秀把剛殺的豬頭勾上鐵鉤,丟入洞里,試圖用血腥味引誘它上鉤。

“繩子一直沒動靜。”

公孫向明搖頭道。

“再等等。”

青谷老道笑了笑:“大墓中的陰物,常年待在墓中,缺乏食物,它們的進食頻率不高,只有在餓極的情況下才會狩獵。

“如果今晚沒有上鉤,貧道建議繼續等。”

公孫家一位年輕人,難掩好奇心的問道:“道長說的陰物,是指僵尸嗎?”

青谷老道“嗯”了一聲:

“是僵尸,也有可能是其他怪物,或者傀儡。鑒于它吸食血肉的特點,應該是前兩者。僵尸也好,怪物也罷,在地底待久了,普遍都畏光。要想釣出它,就必須在夜里。”

公孫秀補充道:“死在里面的高手不少,尋常僵尸沒這份實力。”

雨點打在帳篷上,噼啪作響,當世界只剩一個聲音的時候,反而更凸顯出一種安靜感。

公孫秀喝著熱茶,突然說道:“我今日在楊白湖遇到一位高人,要是能把那位高人請來,這趟下墓就十拿九穩了。”

公孫向明一愣,道:“怎么回事,詳細說說。”

公孫秀便將偶遇青衣男子的事,簡單的說了一遍。

公孫向明皺眉:“倒也未必是高人,沒準只是胡謅,或碰巧而已。”

青谷老道笑了笑,沒有反駁,道:“六爺說的有理,都只是老道的猜測罷了。”

事實也確實如此。

公孫秀問道:“六叔,你以前在京城小住過幾年,可有聽過徐謙這號人物?”

公孫向明搖頭失笑:

“京城臥虎藏龍,但高手普遍都低調,不是性情如此,而是沒人敢在京城高調跋扈。打更人衙門的十位金鑼,監正的六位弟子,都是極為強大且低調的頂級人物。

“此外,還有軍中高手,達官顯貴府上的客卿等等,四品高手的數量,遠超你的想象。這些人真實存在,卻又名聲不顯。

“江湖上那些名震一方的豪杰,進了京城,連屁都不敢放。那徐謙就算真是個高手,我也不得而知。”

公孫家一位年輕子弟感慨道:“真因為如此,才顯得許銀鑼的與眾不同。”

許銀鑼自出道以來,便一直高調,且越來越高調,以前的高調還只是破案,后來是斬國公,最近又高調了一回,于是皇帝沒了。

當初朝廷邸報傳到雍州時,沒人敢相信。

雍州的不少江湖人士,還為此特意去了京城,一探究竟。

公孫向明擺擺手:“大奉建國六百年,出過幾個許銀鑼這樣的人物?”

公孫秀笑吟吟的聽著,最近和長輩、同輩閑聊,總是少不了談及那位神一般的男子。

在外人或男人面前,她會保持一定的矜持,在家族姐妹們面前,則會放開許多,于她們一起談論許銀鑼。

就在這時,帳篷外傳來吼聲:

“大小姐、六爺,那東西上鉤了。”

帳篷里,氣氛陡然一變,公孫秀最先沖出帳篷,公孫向明其次,然后是公孫家的子弟。

雨幕中,十幾名武夫手持潑過火油的火把,又有幾名武夫合力拉著一根嬰兒小臂粗的繩子,那根繩子崩的筆直,深入坍塌出的地洞中。

終于上鉤了........公孫秀又驚又喜,驚的是合數名武夫之力,竟無法將那陰物拖出來,喜的是今晚沒有白等。

“準備火油、鐵絲網!”

公孫秀一邊高聲下達命令,一邊疾沖過去,雙手拽住由鐵絲、麻線編織成的繩子,嬌斥一聲,與身后的武夫同時用力。

“嚶嚶........”

洞中傳來嬰兒般尖細的叫聲,一道黑影被拉拽了出來,風雨飄搖,火光晃動,照出了這只陰物的模樣。

體長一丈,形似蜥蜴,渾身覆滿角質,有著一張酷似人類的臉,雙眼是灰白色的,略顯呆滯,視力似乎很差。

它嘴里流淌出黑色的血液,鐵鉤深深刺入了它的上顎。

陰物被火光照耀,又發出了尖細如嬰兒的哭聲,轉身就要逃回洞中。

“撒網!”

公孫向明大吼。

早就準備就緒的公孫家子弟,甩出手里的大網。罩向陰物。

錚錚........怪物力大無窮,爪子撕裂鐵絲網,破出一個大洞,從網里鉆了出來,繼續往洞口逃去。

它察覺到了危險,爆發出可怕的巨力。

公孫秀一個踉蹌,險些被它帶翻,這位年紀輕輕就踏入化勁的秀美女子臉色陡然漲紅,光潔的額頭凸起青筋。

她抬起腳,勾住繩子,纏了幾圈,然后用力一踩。

陰物的頭顱被拉拽的猛然昂起,血盆大口里涌出更多的黑色鮮血。

這一邊,公孫向明抓住機會,怒喝一聲,抽出鐵劍,運轉氣機,刺向陰物的咽喉,那里沒有覆蓋角質,屬于防護薄弱部位。

雨幕瞬間被撕裂一般。

不幸與這一劍接觸的雨點像是滴到了一塊滾燙鐵塊上,嗤嗤作響,化作一陣煙霧。

“噗!”

鐵劍刺入陰物的咽喉,黑色的鮮血立刻沁出,宛如地涌泉。

“嚶........”

陰物凄厲尖叫,修長有力的尾巴橫掃,“當”的抽打在公孫向明胸膛,抽的他如斷線風箏般拋飛出去。

銅皮鐵骨!

吃了大虧的陰物,激發了戾氣,不再想著逃亡,而是扭身,四肢一撐,化作黑影撲向公孫秀。

擁有武者對危機預感的公孫秀朝側面翻滾,完美避開,她身后的兩名煉神境同樣做出規避,但另外三人因為沒有煉神境的神異,無法提前預判,沒能避開。

骨斷筋折,當場斃命。

公孫秀翻滾幾圈后,身形毫不凝滯的騰身而起,只有化勁武者才能做出如此圓潤自然的動作,她劈手奪過一名武夫手里的罐子,一腳把它踢向陰物。

其他武夫紛紛效仿。

砰砰砰!

罐子在陰物厚厚的角質甲胄上砸碎,火油淋了它一身。

公孫秀手持火把,發足狂奔,過程中,她突然雙膝跪地,身子后仰,一個滑鏟過去,恰好此時,陰物四肢一撐,撲殺公孫秀。

雙方一上一下,錯身而過。

武者直覺讓她預判到了陰物的攻擊。

公孫秀冷靜的舉起火把,在怪物肚皮上劃過,點燃了火油,火焰迅速蔓延,將陰物吞噬。

雨水無法澆滅火油,陰物發出凄厲的尖叫,在泥漿里瘋狂打滾,試圖撲滅身上的熊熊烈焰。

公孫秀冷靜的下達命令:“矛!”

十幾名武夫拖出準備好的長矛,擰腰擺臂,奮力投擲。

“噗噗”聲里,有的長矛刺穿了燒的發脆的角質,釘入陰物體內;有的長矛則被角質彈開。

很快,陰物被穿刺成了刺猬,它漸漸不再掙扎,火焰依舊燃燒,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焦臭和奇異的惡臭味。

這種陰物渾身是毒,尸體燒出來的氣味都帶著劇毒。

歡呼聲四起。

公孫家族的子弟,在灌木叢中找到了公孫向明,這個族長的六弟,受了不輕的內傷,體表神光黯淡,只差一點就被破了銅皮鐵骨。

“六叔,沒事吧?”

滿身泥濘的公孫秀,上前問候。

“修養半時辰就能恢復。”

公孫向明吞下幾粒丹藥,回帳篷里吐納療傷。

在方才的戰斗中表現的一枝獨秀的公孫家大小姐,則帶著青谷老道等人,前去查看陰物半焦的尸體。

“各位捂住口鼻,這陰物毒的很。”

青谷老道撕下一片濕透的衣角,一手捂口鼻,一手持火把,審視著怪物的尸體。

眾人有樣學樣,湊在尸體邊打探。

“這是什么怪物?”

“沒有危機預警,沒有妖丹,似乎不是妖族,但速度和力量,比煉神境武者還強。”

“不,是比銅皮鐵骨境還強。沒看六叔剛才被一下子抽飛了嘛,單打獨斗的話,恐怕秀姐姐也不是它對手。”

議論聲里,公孫秀詢問青谷老道的看法:“道長覺得呢?”

青谷老道沉吟道:

“這應該是鎮墓獸,在地底活了太久,一代代繁衍、異變,早就變成全新的怪物,看不出它的先祖是什么東西了。

“鎮墓獸這般實力,墓主的身份不容小覷啊。”

眾人又緊張又激動,危機與收益是成正比的,危機越大,收獲越大。當然,反過來也一樣,因此他們接下來可能還要面臨更大的危險。

半個時辰后,公孫向明養好內傷,一伙人點燃火把,帶著武器、工具,隊列整齊的下了墓。

探索小隊一共十八人,修為最低的也是練氣境,最高的是五品化勁的公孫秀。

在江湖上,這樣一支隊伍的戰力,已經能稱霸郡縣。

武器方面有長矛、火油、鐵絲網、鎖鏈、驅蟲粉末,以及黑狗血等陽氣旺盛的材料。

下了洞穴,眾人高舉火把,邊前行,邊審視四周。

越往里走,眾人越是驚詫,原以為坍塌只是一部分,結果走了半天,四周依舊有著明顯的坍塌跡象,要不是偶爾見到幾面青岡石墻壁,他們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地方了。

“看起來坍塌的很徹底,把很墓室都掩埋了。”

公孫秀舉著火把,在亂石堆積的地宮中行走。

“雍州近年來沒有地動,好端端的怎么會坍塌呢。”

公孫向明皺緊眉頭。

繼續往前探索,不多時,他們來到一座半坍塌的墓室,墓室一半的面積被亂石掩埋,另一半橫陳著石棺,石棺別散落著幾條斷臂、斷腿和腦袋。

這些殘肢斷臂漆黑枯瘦,非尋常人的手臂。

“是僵尸........”

青谷老道皺著眉頭:“想必是被那陰物挖出來吃掉的。”

他剛說完,便聽公孫秀蹙眉道:“不對,這只手斷口平齊,是被利器斬斷。”

公孫向明分析道:“可能是陰物利爪所致。”

那陰物爪子鋒利,不比精鐵刀尖差。

公孫秀點點頭,算是接受了這個說法,眾人搜刮一陣,竟沒有找到陪葬品。

又走了一刻鐘,他們始終沒有遇見第二只陰物,竟出乎意料的風平浪靜。

直到一座高數丈的雄偉石門出現在眾人面前。

看到這扇石門的剎那,眾人精神一振,僅憑石門的規模,不難判斷門后是主墓,是這座大墓主人的“寢房”。

公孫秀停下腳步,看向兩名煉神境武夫,吩咐他們去推石門。

這個境界的武夫擁有敏銳的直覺,能有效避免機關和危機。

扎扎........

石門緩緩推開,兩名煉神境武夫手持火把,回頭說道:“安全!”

公孫秀松了口氣,帶著有些迫不及待的同伴們,進了石門。

她首先關注了一下火把的情況,見只是稍稍黯淡了一下,便恢復原狀,當即松了口氣,看來因為坍塌的緣故,讓地宮充滿了可以呼吸的空氣,不用擔心窒息。

接著,她看見火把的光芒照亮的前方,愣住了。

前方并沒有路,準確的說,是沒有她想象中的路。

皸裂的地面散落著或大或小的石頭,亂石堆積,給人的感覺是碎石凌亂的礦石,而非墓室。

“這里也發生坍塌了?”

一位江湖武夫沉聲道。

“拿罐火油過來!”

公孫秀從族人手里接過一罐火油,火把往罐子口一抹,而后用力投擲出去。

砰!

罐子在空中炸裂,里面的火油四濺,化作紛亂耀眼的火星,朝四周濺射出去。

整座墓室驟然一亮,眾人借機看清了主墓的情況,這里確實發生了坍塌,與其說是墓室,用石窟來形容更加準確。

除了堆積的亂石,以及嶙峋的石壁,主墓內再無其他。

突然,公孫向明瞳孔微縮,低聲道:“那是什么?”

一群人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隱約看見一道黑影盤坐在遠處,但這個時候,爆射的流光紛紛墜落、黯淡,靜謐燃燒,無法照亮遠處。

公孫秀立刻做出反應,她憑借方向感,甩出手里的火把,火把旋轉著飛向遠處,落地,濺起刺目火星。

它不恰好掉在了那道黑影的正前方。

化勁武者對力量的掌控,細微入至。

熊熊火把照出了那尊身影的真容,他穿著破爛的,看不出年代的黃色袍子,他頭發稀疏,皮膚包著面骨,呈干枯的青黑色。

他的鼻子只剩兩個鼻孔,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這是一具年代極為久遠的尸體,它沒有躺在棺材里,而是盤坐在廢墟中。

僵尸?

不對,僵尸怎么可能懂得打坐.........要么是不一般的僵尸..........藝高人膽大的公孫秀正要帶領大伙靠近。

不料,那具干尸自己先睜開了眼,略有些空洞的眼眶里,嵌著一雙黝黑的眼珠子。

瞅見生靈闖入領地,黝黑的眼珠子閃過紅芒,干尸張開嘴,用力一吸。

霎時間,氣旋滾滾,干尸的嘴仿佛化作旋渦,將周遭的一切往內吸扯。

包括公孫秀在內,十八名武夫皆感受到一股可怕的巨力將自己鎖定,并拉扯著身子,一點點的向著干尸靠攏。

好,好可怕的僵尸,這不是凡人能抗衡的.........公孫秀心里一涼,恐懼震驚懊悔諸多情緒皆有,隨后,她感覺有什么東西在脫離自己。

努力轉動眼睛,看向身側,她眼睛一下子瞪的滾圓。

身邊的一名同伴,血肉迅速干癟,皮膚發皺,粘著骨頭,十幾息里,就化作了一具干尸,周身氣血被攫取殆盡。

在場的人,或多或少都流失了氣血,修為強的,如公孫秀還能堅持一段時間。

修為低的,三十息之內,便被抽成人干。

得到精血補充干尸如虎添翼,氣旋又壯大幾分。

死亡人數不停增加,兩個、三個、四個..........

存活下來的人越發恐懼,公孫向明雙眼圓瞪,眼球布滿血絲,身體肌肉痙攣,竭力抵抗,但無濟于事,氣血在瘋狂流失。

他行走江湖多年,從未遇見過如此可怕詭異的僵尸,也從未有過這般無力感和驚恐感。

一點點的看著自己瀕臨死亡。

青谷老道因為不是武夫,所以在隊營的最后方,僥幸沒死,但依舊難逃厄運,他一下子蒼老了十歲,整個人猶如風燭殘年的老人。

要,要死在這里了嗎.........公孫秀心里涌起絕望,這時,她忽然想到了白日里遇到的青衣男子,想起他告誡過自己,地宮兇險。

如今應驗了。

對,對了,他說過,如果在大墓里遇到無法化解得危險.........公孫秀別無選擇,本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大聲道:

“你忘記與那人的約定了嗎!”

這句話仿佛蘊含著某種力量,可怕的氣旋消失,氣血不再流失。

還存活著的九位武夫,加一位老道士,雙膝齊齊一軟,癱坐在地。

“得,得救了?!”

公孫向明又驚又喜,心里涌起絕處逢生的喜悅,以及迷茫和困惑。

其他人同樣如此,不明白這個邪異的僵尸為何突然手下留情。

真,真的有用........公孫秀睜大美眸,只覺得難以置信。

“與我有過約定的人不多,當世之中,只有他一個,你和他什么關系.........”

干尸想起了那家伙曾經與他的約定,十年之內會再返回,歸還氣運,當即激動起來:

“他在哪,他是不是有東西讓你交給我,他是不是有東西讓你交給我~~~!小丫頭,快回答我!!!”

...........

PS:有錯字,先更后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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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賣報小郎君所寫的《大奉打更人》為轉載作品,大奉打更人最新章節由網友發布,找書苑提供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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