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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與神殊溝通
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作者:賣報小郎君加入書架
    凈心深吸一口氣,平復激蕩的內心,道:“度難師叔,你是說,他........”

    度難金剛淡淡道:“除了不知浮屠寶塔為何跟他走,本座基本可以斷定便是此人。”

    凈緣武僧沉聲道:“他,他竟還敢出來行走江湖?想殺他的人比比皆是,真是膽大包天。”

    西域眾僧人神色激動,哪怕是凈心這樣的禪師,方才也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三花寺的和尚云里霧里,盤龍主持看了眼凈心和凈緣,又看一眼護法金剛,問道:

    “度難師兄似是識出此人了?”

    度難金剛沒有作答,語氣低沉的開口:“所有人退出去,不得靠近。”

    眾僧目光交換,沉默的起身,躬身合十,離開了禪房。

    待所有人退走,度難金剛從袈裟中取出一面背部雕刻金剛怒目的銅鏡,把銅鏡放在身側的蒲團上。

    他嘴唇開闔,無聲的念動咒文,俄頃,銅鏡射出柔和的金光,打在梁上。

    金光之中,盤坐一道略顯虛幻的法相。

    這尊法相通體金色,無須無眉無法,宛如黃金鑄造,肌肉虬結,充滿力量感。

    他甫一出現,室內便充斥著至剛至陽的氣息,如高山厚重,如大海廣闊,這并非力量的具現化,而是法相所象征的意義。。

    “伽羅樹菩薩!”

    度難金剛雙手合十,微微垂首,行了一禮。

    伽羅樹,四大菩薩之首。

    掌控金剛法相、不動明王法相,佛門戰力第一人。

    號稱防御無雙的金剛神功,便是金剛法相的簡化版。

    “何事?”

    法相不曾開口,虛空中卻有縹緲威嚴的聲音傳來。

    “佛子已現,如何定奪?”

    度難金剛把爭奪龍氣,浮屠寶塔被奪之事,原原本本的告之。

    金剛法相凝眉半晌,緩緩道:“一刻鐘后再喚我。”

    說罷,金剛法相消散。

    一刻鐘后.........度難金剛知道,伽羅樹菩薩這是要召集佛門高層商議此事。

    阿蘭陀圣山中,撇開那位失蹤三百多年的法濟菩薩,現有兩位羅漢,兩位金剛,三位菩薩。其中兩位金剛,一位羅漢,是堅定不移的支持伽羅樹菩薩,支持小乘佛法。

    廣賢菩薩和度厄羅漢則提倡棄小乘,修大乘。

    琉璃菩薩屬中立派,但更偏向大乘佛法,不然,她當日不會親自去大奉,試圖把佛子帶回阿蘭陀。

    ...........

    “阿彌陀佛!”

    外頭,盤龍主持不解道:“凈心師侄,那徐謙,似還有另一層身份?”

    他知道徐謙不簡單,不知道的是他隱藏的那層身份究竟是何人。根據方才凈心等人的對話,似乎已經明悟徐謙的真實身份。

    剛才凈心和凈緣幾人的失態,盤龍主持看在眼里。

    等閑之人,不足以讓兩名四品高手這般失態,更不可能讓度難金剛屏退眾人。

    凈緣哼道:“還能是誰,徐謙便是許七安。”

    許,許七安........盤龍主持只覺腦門有天雷,接二連三的砸下來,臉色變了又變,好半天才緩過神來,雙手合十,連續念誦幾遍佛號。

    等徹底平靜后,他沉聲道:“何以見得?傳聞那許七安已是三品武夫。若真是他的話,在浮屠寶塔內........”

    凈心搖頭,“主持有所不知,那許七安身中封魔釘,一身驚天動地的修為盡數被封,本該是廢了的。沒料到轉修了蠱術。”

    這樣的話就能解釋了,盤龍主持喃喃道:“難怪,難怪度難金剛說他已廢。”

    封魔釘的事,他并不知曉。

    徹底平靜情緒后,盤龍主持又問道:“度難金剛方才是.........”

    凈心道:“阿蘭陀的爭執,主持想必有所耳聞吧。”

    盤龍主持頷首:“正是此子提出大乘佛法理念。”

    佛門與道門不同,道門的理念,與修行之法息息相關。

    佛門更唯心。

    在部分佛門中人看來,許七安提出的大乘佛法理念,是把整個佛門的教義,往上推了一個層次。

    大乘佛法,更適合傳教,遠比小乘佛法更有前途。

    凈心道:“此子是大乘佛法開創者,與佛門因果極深,他若能皈依佛門,佛門昌盛便是天命所歸。”

    更何況,此人身負大奉半數國運。

    ..........

    禪房內,銅鏡散發出的金色光束中,金剛法相再次凝結。

    恢弘威嚴的聲音回蕩在禪房內:

    “渡情羅漢和渡凡金剛會率教眾前往中原,擒拿佛子,皈依佛門。汝從旁協助,務必帶回佛子,佛門能否將佛光灑滿九州,就看佛子能否詭異佛門。

    “凡阻擾爾等度化佛子之人,皆可滅殺。”

    果然如此........度難金剛猜到了這個結果,雙手合十:“謹遵法旨。”

    頓了頓,他問道:“那監正........”

    “自有人對付他,爾等無需擔憂。”

    “明白。”

    “此事不得聲張,不得泄露。”

    說罷,金剛法相散去。

    不得聲張,不得泄露,徐謙還是徐謙.........度難金剛雙手合十,躬身行禮。

    .............

    浮屠寶塔內,許七安找來天宗圣子,說道:

    “三花寺首座恒音的魂魄還在此處,將他召喚出來,我要問靈。”

    “召喚他作甚,我好不容易積蓄了些魂力,不好浪費........”李靈素不情不愿的掐動法訣,口中念念有詞。

    招魂是六品陰神境才擁有的能力,他雖然修為被封,但品級還在,李靈素依舊是四品,只是發揮不出太強的實力。

    這點和許七安是不同的,畢竟東方婉蓉的封印術,不可能比肩佛門至寶封魔釘。

    隨著招魂咒念動,第三層陰風大作,一道虛幻的聲音浮現,面目呆滯,圓潤發胖,正是恒音。

    許七安滿意點頭:“退避一下。”

    李靈素沒想太多,轉身往第二層走,走到樓梯口,發現所有人都沒動,他猛的醒悟過來:

    “就我一個退避?”

    “不然呢?”許七安斜了他一眼。

    “你這是沒把我當自己人呀。”李靈素瞪著眼睛。

    呸,男人最忌諱做同道中人,我和你這渣男是不一樣的.........許七安揮了揮手,把他打發到第二層。

    踩踏階梯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后,許七安望向恒音,問道:

    “度難金剛等人,此行是為龍氣而來?”

    恒音臉色木然的回答:“是。”

    “他們怎么發現龍氣的?”

    “多日前,主持看見一道龍影自遠空而來,融入浮屠寶塔,他探尋無果,便將此事匯報給圣山阿蘭陀。”恒音語氣空洞,正如他木然的神色。

    許七安點點頭,又問:“佛門也想搶龍氣?”

    恒音目視前方,喃喃道:

    “度難金剛說,攫取龍氣之后,便行走中原,將龍氣的宿主度化入佛門。”

    把龍氣的宿主度入佛門,這幫死禿驢居心撥測啊........許七安心里一沉,又問了些細節問題后,他喊來李靈素,散去恒音的魂魄。

    “監正說過,得了龍氣,便擁有逐鹿中原的資格,許平峰想要龍氣,巫神教想要龍氣,佛門也想要龍氣,我的對手有點多啊。嗯,換個思路,各方同樣是競爭對手。

    “他們沒有有效的辦法抽取龍氣,但可以把龍氣宿主“招攬”到所屬勢力,效果也是一樣的。缺點就是,我對付他們的時候,完全可以利用陰險的手段搶人,讓他們防不勝防。

    “散碎的龍氣可以不必管,但九道至關重要的龍氣必須拿到手。如今我已經收集了一條。”

    許七安當即制定計劃,把解印神殊的任務往后推一推,先搞定龍氣再說。

    畢竟神殊的殘軀線索太少,一個個的找,猶如大海撈針。

    但他現在急需實力來應對敵人,因此,養蠱比尋找神殊殘軀的難度要低,可行性也高很多。

    想到這里,他忍不住看向塔靈老和尚,不由想起了那位失蹤三百多年的法濟菩薩,佛牌應該是偶然間落入我手吧?

    我不信這一切都在法濟菩薩的預料之中。

    不,不能這么想,我當初也覺得監正不可能預料到一切,但事實證明,我被打臉了。

    監正能做到這一步,依仗的是天命師的獨特,是職業技能。

    但那位法濟菩薩,掌控的是大智慧法相.........在沒有完全了解大智慧法相的能力前,不能妄加論斷。

    也不知道塔靈能不能解開封魔釘,嗯,不能直接說,先試探一下。

    他旋即看向孫玄機,道:“二師兄,帶他們去第二層。”

    “好!”

    孫玄機腳下一踏,傳送陣法卷住慕南梔和李靈素,消失在第三層。

    許七安雙手合十,朝塔靈老和尚行禮:“大師可知我是何人?”

    老和尚微笑道:“我在三花寺,聽過不少關于你的傳聞。”

    我還以為你兩耳不聞窗外事.........許七安反問道:“何事?”

    李少云說,這和尚擁有神鬼莫測的算數能力,智商很高,許七安怕他誆自己,故而再行確認。

    老和尚直言不諱:“施主們第一個走到佛陀座前,想來是因為大乘佛法的緣故,”

    他果然知道我的身份.........許七安笑道:“大師,你可聽說過封魔釘?”

    “傳說,佛陀當年在西域傳教,遭遇修羅族的阻擾。后來,大部分修羅族都被佛陀感動,皈依佛門。”

    是被感動,還是被洗腦?許七安心里吐槽。

    “但修羅王桀驁不遜,連佛陀都沒法,于是用封魔釘將其封印,鎮壓在阿蘭陀四十九年,才將其煉化。”塔靈說。

    許七安直呼內行,問道:

    “那您可見過封魔釘?知曉該如何使用它嗎。”

    老和尚搖頭:“施主,貧僧只是塔靈。”

    什么意思啊.......許七安表情略有僵硬。

    “塔靈是無法修行的,貧僧本質上是這座浮屠寶塔誕生意識,與尋常生靈不同。貧僧的能力,來源于主人的祭煉。”

    就是說,塔靈的能力是固化的,浮屠寶塔有什么能力,塔靈就有什么能力,無法像正常人一樣修行法術,也無法施展法器不具備的法術.........那也就是說,我的太平刀以后只懂得砍人,不愧是武夫的法器,果然粗鄙.........老和尚的話我只信一半,回頭問問二師兄,他是術士,沒人比他更懂法器。

    沒有得到預想中的答案,好在他本身并沒有抱太大期望,便不再糾結封魔釘的事,轉而指著神殊斷臂,道:

    “大師,我能否與他溝通?”

    塔靈老和尚沉吟一下,道:“可以!”

    許七安當即取出手環,走到陣法邊緣,搖了搖,鈴聲清越。

    神殊的左臂,食指動了一下。

    “叮叮叮......”

    鈴聲愈發激烈,左臂的手指動的也越快,俄頃,一股強烈的惡意涌起,籠罩整個第三層。

    這宛如實質的惡意,讓許七安心跳加快,仿佛置身在狼群,被擇人而噬的油綠眼睛盯著,沒有一絲一毫的安全感。

    “神殊?”

    許七安試探道。

    他能坦然的在塔靈面前提及神殊,首先,佛門已經知道神殊在他體內,這個秘密就和氣運一樣,早已曝光。

    其次,之前他試圖解印神殊的意圖,完全暴露在塔靈的眼前。

    隨著許七安道出名字,低沉的,充滿惡意的聲音從手臂里傳來:

    “你是何人,知曉本座名諱。”

    “偶然間知曉你名諱的人,”許七安斟酌一下,道:“受人之托,前來問你些事,腳環就是信物。嗯,你還記得這個腳環的主人嗎。”

    “.......不記得了。”

    神殊喃喃道,過了一會兒,他又說:“想起來了,你過來些,我告訴你。”

    許七安面無表情:“你是不是想騙我過去,趁機對我做壞事?”

    “........”神殊森然道:“小東西,還挺敏銳。”

    許七安恍然大悟:“你果然想對我做壞事。”

    “........”

    神殊沒再說話,片刻后,它突然狂暴了,以手指做腳,左沖右突,鎖鏈崩的筆直。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佛陀,你這個背信棄義的小人!!”

    咆哮聲回蕩在第三層空間內,震的整座寶塔微微顫動。

    許七安皺了皺眉,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跳動,血液仿佛要沖破血管,頭疼欲裂。

    他強忍著頭疼,大聲問道:“佛陀當年對你做了什么?你把話說清楚,還有,你認識萬妖國的九尾天狐對不對,你們是什么關系。”

    但神殊不理他,瘋狂咒罵佛陀,震的浮屠寶塔顫抖不止。

    過了十幾分鐘,它終于平靜下來,輕嘆道:

    “想知道嘛,你過來,靠近些,我告訴你。”

    “要不你出來一些?”許七安撇嘴:“你可知自己困在塔中多久?”

    聽到這個問題,神殊收斂了部分惡意,下意識的追問:“多久?”

    塔中不知年歲。

    許七安一本正經:“五千年了。”

    神殊沉默一下,低聲笑道:“你騙我。”

    他的語氣很篤定。

    咦,他憑什么斷定我騙人,塔內不知年歲,它不可能知道我騙人.........許七安眉頭一皺。

    神殊充滿惡意,仿佛能穿透靈魂的聲音傳來:“我自然有辦法分辨,我還知道,我不會超過八百年。”

    八百年是某個參考數值?許七安道:“確實,你被封印在浮屠寶塔內五百年。”

    “五百年........”

    神殊的語氣變的縹緲,似是有些恍惚。

    “神殊大師,你若是識得腳環,就該知道我是值得信任的人。”

    頓了頓,見神殊沒有反駁,許七安追問道:“你的其他殘軀在何處?”

    神殊問道:“你要助我解除封印?”

    許七安忍不住看向塔靈,見他安靜盤坐,不理會這邊,心里松了口氣:

    “在此之前,我還有個問題,你知道封魔釘嗎。”

    “佛陀煉制的法器。”神殊回答。

    “那你能解嗎?”

    “呵,小事一樁。”

    聞言,許七安臉上喜色浮動,而后便聽神殊說道:“你過來一些,我告訴你。”

    你特么的........許七安嘴角抽搐一下。

    “不管你問封魔釘的原因是什么,與我無關。你解開我的封印,我告訴你使用封魔釘的口訣。”神殊低沉的嗓音補充道。

    解開你的封印,我人就沒了........而且這只左臂一看就是地宗道首類型的邪道之人,他說他知道封魔釘的控制口訣,誰知道是不是騙我.........

    許七安沒有糾結這個,轉回正題:“你的其他身體在哪里?”

    神殊斷臂低沉的笑道:“不用那么麻煩,只要找到我的頭顱,我便能自行接觸封印。”

    “你的頭顱在哪?”許七安眼睛一亮。

    “或許在阿蘭陀,呵,佛陀不親自鎮壓我的頭顱,他不會心安。關于這一點,你可以去打探,如果佛陀自五百年前就開始沉睡,那么我的頭顱必定在阿蘭陀。”

    阿蘭陀,佛陀親自鎮壓..........許七安滿腦子都是“臥槽”,能下這個副本的只有武神了吧,一品武夫都不可能。

    當年那位半步武神的萬妖國主不一樣死在佛陀手里。

    我要有橫推阿蘭陀副本的實力,我還用得著你?

    “你說佛陀是背信棄義的小人,這是怎么回事。還有,你和萬妖國有什么關系?”

    說完,他屏住呼吸,準備好聆聽了不得的秘辛。

    “小東西,以你的修為,還不足以知道這個層次的事。至于我和萬妖國的關系,我記不清了,你可以自己去查當年佛門滅南妖的真相。”

    邪惡的神殊笑聲忽地嘶啞起來:“當然,如果你現在就解除封印放我出去,我就告訴你。”

    再見!

    許七安見打探不出更多的消息,轉頭便走,朝塔靈合十行禮:“大師,我問完了。”

    塔靈睜開眼,點點頭,屈指彈出一道金光。

    神殊的左臂掙扎著,卻又無法抗拒的陷入沉眠。

    ...........

    中原西北部,荊州下轄的豫陽縣。

    楚元縝坐在馬背上,行囊里裝滿鮮血淋漓的人頭,他的左邊是穿道袍的美貌坤道李妙真,右邊是苦大仇深的恒遠。

    身后,跟著豫陽縣的衙役們。

    衙役們步行跟隨,把縣里為數不多的馬匹讓給三位大俠騎乘,他們滿臉疲憊,卻臉色興奮。

    豫陽縣附近,為禍多年的惡狼寨終于鏟除了,這是一件值得歡呼慶祝的大喜事。

    惡狼寨的大當家是煉神境武夫,驍勇無比,時常劫掠縣內村鎮,打劫過往商隊。歷任縣令都拿惡狼寨沒有法子。

    直到前幾日,縣里來了傳說中的飛燕女俠,與她的兩位同伴。

    飛燕女俠真不愧是鼎鼎有名的大俠,一聽附近有山匪作亂,立刻找到縣老爺,主動要求剿匪。

    短短半天時間,為禍豫陽縣的惡狼寨就徹底灰飛煙滅,兩百名山匪殺的精光,一個不留。

    楚元縝看向恒遠,道:“我們不是出來找許七安,助他搜集龍氣嗎。為什么走著走著,莫名其妙的被李妙真帶著到處鏟奸除惡?”

    恒遠一愣:“阿彌陀佛,貧僧也不知道。”

    李妙真秀眉輕蹙:“行俠仗義難道不好嗎?許七安這狗賊,故意不理睬我們的傳書,擺明了不想和我們會和。那好,他走他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楚元縝搖了搖頭:“你的名聲太大,與他走一起,會暴露他身份的。萬一被他親爹盯上怎么辦?”

    三人到衙門交了人頭,領了賞金,李妙真說道:“咱們把銀子換成糧食,在城施粥吧。”

    “.........”楚元縝嘴角抽搐:“妙真,我想換雙靴子了。”

    李妙真正要說話,目光忽然一凝,看向街邊某個客棧的墻壁,那里用簡筆畫了一朵九瓣蓮花。

    “這是我們天宗的聯絡暗號。”

    李妙真目光一閃,撇嘴道:“兩位,你們待會兒能見到七號了。嘿,這家伙竟從東方姐妹手里逃脫了?”

    七號?!

    恒遠和楚元縝面面相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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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地書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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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七號真的是天宗圣子,沒想到在這里偶遇他.........楚元縝目光一閃,對那位素未謀面的七號產生了些許興趣。

早在李妙真混跡云州剿匪時,天地會成員就知道七號和她有極為親密的關系,不然,也不會在被人追殺的危難之際,將地書碎片交給李妙真保管。

再結合天宗有圣子圣女的制度,不難猜測,那位七號極可能是天宗的圣子,李妙真的師兄或師弟。

不過李妙真本人對此諱莫如深,絕不提及,因此猜測只是猜測,沒有坐實。

而今聽了李妙真這么說,楚元縝才真正確認七號就是天宗圣子。

呼,總算能見到一個正常的天宗弟子了.........楚元縝心里吐槽。

他快受夠李妙真了,路見不平鏟奸除惡就罷了,還喜歡仗義疏財,行走江湖靠的是什么?不就是銀子二字么。

三人最慘的時候,連客棧都住不起。

對此,李妙真的解釋是:對我們來說,露宿和住客棧有何區別?

楚元縝竟無言以對。

還是許七安好啊,如果是和他一起行走江湖,肯定吃香喝辣,嘗遍當地美食,看遍當地美景,夜里還能去青樓或教坊司喝花酒。。

“走吧!”

李妙真率先踏入客棧,此時不是飯點,大堂內只坐了零星幾個酒客。

她徑直走向客棧柜臺,詢問掌柜:“店里有沒有住進來一位非常俊美的年輕人?”

李妙真很有自信,以那個人間渣滓的容貌,掌柜的只要見過,就絕對有印象。

掌柜的想了想,有些遲疑道:“非常俊美是何等俊美?”

李妙真回頭,指著楚元縝:“比他更俊。”

掌柜一看楚元縝的顏值,搖頭:“沒見過,這位公子風度翩翩,世間難尋,怎么可能有比他更俊的男子。”

楚元縝滿意的收回長劍。

李妙真眉頭一皺,沉吟一下,道:“近來有沒有道士住店?”

“有。”

“是何人?”

掌柜的目光掠過李妙真的肩膀,看向她身后,道:“不就在你身后嘛。”

李妙真吃了一驚,回頭看去,只見三人身后,不知何時出現一位氣質冷艷的美人,身披羽衣,頭戴蓮花冠,眉毛長直,眸子是罕見的淡琉璃色,五官精致如刻。

“師父。”

李妙真驚喜起來,步履匆匆的來到冷艷美人面前,道:

“師父你怎么下山了,你怎么在這里,兩年不見,徒兒好想你。咱們能在這里見面,真是緣分。”

冰夷元君漠然的看著她:“我一路追蹤你過來的,飛燕女俠走到哪里,揚名到哪里,不難找。”

頓了頓,她無喜無悲的說道:“僅憑你剛才一席話,罰你面壁三年也不為過。”

哪怕闊別十年,天宗門人見面,也應該是面無表情的頷首示意。

........李妙真吐了吐舌頭,“我這不是還在歷練嘛,三品之前,弟子無法領悟太上忘情之道。”

她連忙給師父介紹朋友:“這位是人宗記名弟子楚元縝,原本是大奉的狀元郎。這位是青龍寺的武僧恒遠。”

冰夷元君眼神淡漠的看了他倆一眼:“劍胎,舍利子。”

四人在桌邊坐下,冰夷元君淡淡道:“下山游歷兩年,可有領悟太上忘情?”

李妙真眼珠子胡亂轉動,道:“啊,這.......徒兒還在努力。”

冰夷元君冷漠道:“把手伸出手。”

李妙真茫然照做。

一道淡金色的光芒從冰夷元君袖中竄出,把李妙真雙手手腕緊緊纏縛。

“縛靈索?”

李妙真大吃一驚,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展開,愕然道:“師父,您這是作甚。”

冰夷元君臉色冷漠,語氣同樣沒有感情起伏:“奉天尊法旨,捉拿李妙真回宗門,重新研讀天宗寶典。”

楚元縝和恒遠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為什么?”

李妙真摸不著頭腦。

冰夷元君面無表情:“天宗弟子忘情寡欲,雖紅塵歷練,卻不能沾染過多因果。天尊認為你偏離了天宗教義,需重新研讀寶典,何時明悟,何時放你出來。”

天宗弟子下山歷練,正確的姿勢是以旁觀的角度,看紅塵中的悲歡離合。

李妙真不是,李妙真是歡快的在紅塵這個泥潭里打滾。

我就說吧,李妙真是天宗的異類,明明修的是太上忘情,卻熱衷于行俠仗義,遲早要完.........旁邊的楚元縝滿腦子都是槽點。

李妙真不服:“弟子,弟子這是紅塵練心。”

冰夷元君點頭:“回宗門和天尊解釋吧,不過在此之前,我要助玄誠師兄捉拿圣子。”

嗯?圣子,天宗連圣子也要捉拿?

楚元縝心里疑惑,忍不住看向恒遠,發現對方眼里也有同樣的疑惑。

冰夷元君起身,牽著李妙真就往外走。

“師父,師父,我不要回宗門,我還有一年的歷練時間,您怎么斷定我無法太上忘情?您替我向天宗求求情........”

李妙真被牽著,踉蹌前行,不停的開口求饒。

恒遠慌忙起身,沉聲道:“前輩,李........”

還沒說完,便被李妙真喝止。

飛燕女俠傳音道:

“不要試圖阻擾,她會殺了你們的,領悟太上忘情的人,不會因喜怒善惡殺人,好人惡人在他們眼里沒有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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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他們覺得你是阻礙,就會毫不猶豫的斬殺,不會因為你的身份而猶豫。千萬別阻攔她.........但也別放棄我,回了宗門,我恐怕這輩子都出不來了。”

恒遠傳音問道:“那該如何是好?”

李妙真咬牙切齒:“去找許七安,那家伙雖然廢了,好歹有個三品的架子,等閑死不掉。還有機會,師父還要捉拿李靈素那個家伙,暫時不會把我押回宗門。”

冰夷元君牽著李妙真出了客棧,召來飛劍,師徒倆躍上劍脊,御風而去。

見狀,楚元縝連忙召出法器長劍,與恒遠一起踩上,遠遠的跟在冰夷元君身后。

狂風迎面而來,蒼茫大地就在身下,江河蜿蜒如銀帶,山川縱橫如沙堆。

楚元縝傳音道:“恒遠大師,你速速聯絡許七安。”

“阿彌陀佛,貧僧已經在聯絡了。”

恒遠大師回應道。

........

漳州。

鄭家墓園。

許七安把小母馬拴在小道邊的樹干上,撇下慕南梔李靈素,還有披著斗篷,帶著斗笠的傀儡恒音,獨自前行。

離開雷州后,他們立即返回漳州,找楊會長要回小母馬,然后來到鄭興懷老家,漳州下轄一個比較貧困的縣城。

鄭家是本地很有勢力的大族,在鄭興懷沒有發跡前,鄭家什么都不是。

后來鄭興懷官越做越大,最后當上楚州布政使,鄭家才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成為當地大族,還建了墓園。

鄭興懷的墓,一眼就能看到,最豪華最氣派。

隨著楚州屠城案蓋棺定論,鄭興懷得以風光大葬,這個叫做平康縣的縣太爺心思活絡,迅速讓人建了城隍廟,把鄭興懷捧為城隍爺。

如今香火極為旺盛。

“鄭大人,我來看你了。”

許七安在墳前擺開吃食,一壺黃酒,兩個杯子。

他喝一杯,在墳前倒一杯,期間沒有說話,時間靜靜流淌。

“那是誰的墓?”

李靈素趁機打探,希望能從這些蛛絲馬跡里窺探出徐謙的真實身份。

“一個可勁之人。”

慕南梔道。

“可勁之人?”李靈素眼珠子一轉:“夫人,能與我說說嗎。”

以他這個該死的魅力,夫人斷然不會拒絕的。

“沒心情。”

王妃翻了個白眼。

咦,夫人今日心情不好?李靈素干笑一聲。

很快,一壺酒喝完,許七安看了眼墓碑,略作猶豫,以指代筆,寫了一行小字:

“功名利祿一紙書,不過揚灰于塵土。”

這是鄭興懷目睹楚州城化作廢墟,半生心血毀于一旦時,于悲慟中有感而發。

這位一生坎坷的讀書人,最后為這句話,付出了生命。

許七安朝墓碑作揖三拜。

祭拜完鄭大人,他打算回雍州參加“武林大會”,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二十天。

雷州和雍州之間,隔著一個漳州,正好一路不緊不慢的走過去,沿途借助自身對龍氣的感應,以及聚合效應,或許能收幾條小龍氣。

這時,他大腦像是被人狠狠拍了一巴掌。

預示著有人找他“私聊”。

許七安沒搭理,但巴掌一個接一個,對方似乎很著急。

他當即小心的取出地書碎片,攏在袖中,一縷元神沉浸入地書碎片中。

灰蒙蒙的鏡中世界,八道光圈暈染出混沌色的柔光。

其中一道忽明忽暗,光暈漣漪蕩漾。

“恒遠大師?”

許七安的元神化作“觸手”,連通了代表六號的光圈。

“許大人,大事不妙!”

見許七安有了回應,恒遠松了口氣。

“何事?”

“李妙真道友被她師父抓走了。”

???許七安腦海閃過一串問號:“大師,你把前因后果說明白些。”

恒遠說道:

“你離開京城后,我,楚施主,還有李道友結伴離京,一邊尋找你的蹤跡,一邊行俠仗義。可就在今日午后,李道友見到了天宗的聯絡暗號。

“那是她師尊留下來的,李道友隨后與師尊相逢,聊著聊著,那位天宗高人突然掏出法器繩索,將李道友制住。”

“這是為何?”

許七安大吃一驚,驚訝程度,就仿佛聽到朋友說:我約了一個漂亮妹子開房,結果洗澡時,她掏出一個比我更大的。

差不多就是這么荒誕。

“那位天宗高人說,李道友偏離了天宗教義,為防止她在紅塵中沉淪,得帶她回山,重新研讀天宗寶典。但李道友說,她一旦被帶回天宗,很可能再也無法下山。經此一別,也許就是永別。”

我特么就說李妙真是個異類,一個天宗圣女,硬給她修成了一代女俠,吃棗藥丸.........許七安面皮抽搐,神念交流:

“所以,她希望我能救她?嗯,你和楚元縝沒有出手,這說明妙真的師父,至少是個三品陽神吧。以我現在的狀態,如何救她?再說,我連你們在哪都不知道。”

恒遠說道:

“還是有機會的,那位天宗高人說,這次下山不但要帶回李道友,還要連同圣子一起帶回去。接下來,她會去尋找圣子。李道友說,圣子在東海郡一個叫東海龍宮的江湖勢力。

“許大人一定要趕在天宗的人找到圣子前,提前與他會合。此事非常重要,一定要找到圣子,不能讓他也被抓走,否則,就再也沒機會了。”

好巧,那個死渣男就在我身邊.........許七安傳音道:“你替我向她傳句話。”

恒遠問道:“許大人請講。”

第36章 永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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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七安權衡之后,根據目前的狀況,分析道:

    “讓她好好穩住咱師父,圣子的事交給我,她現在要考慮的,不是我為什么時候去救她,而是她能拖延多久。”

    恒遠大師道:“明白了,貧僧會一字不漏的轉述給她。”

    許七安接著說道:“近來修行如何?”

    恒遠大師回復:“已在參悟金剛神功,短則半月,長則兩月,便能踏入金剛神功門檻。”

    這代表恒遠大師真實戰力已經不弱四品,有了修行金剛神功,沖擊三品金剛境的資格.........許七安心里一喜。

    離別前,他把金剛神功傳授給了恒遠大師,修行金剛神功需要特定的資質,但他相信身負羅漢果位的恒遠大師,肯定能修成金剛神功。

    這點毋庸置疑。

    “修成金剛神功是踏入三品金剛境的前置條件,恒遠大師將來至少是三品,這意味著,我將來會有一位金剛充當打手,前期在恒遠大師身上下的投資,現在總算看到苗頭。”

    許七安心情頓時好了起來,轉而問道:“楚元縝呢?”

    “楚施主尚未踏出自己的劍道。”恒遠大師說道。

    許七安嘆口氣。。

    唉,這瓜娃子,品如的衣服不穿,偏要穿美特斯邦威——不走尋常路。

    要走出一條新的道路,有這么簡單?如果楚元縝能成功,他大概才是天地會成員里,天賦最可怕的人物。

    不過有一說一,養意這個秘法,確實厲害,變相的積蓄力量,當時間長度達到一定程度,菜雞也能爆發出砍死大佬的戰力。

    當初楚元縝十年劍意,一劍傾盡,直接破了三品武夫的體魄,造成不小的殺傷。

    結束私聊,許七安背過身,收好地書碎片,轉身走向墓園外。

    慕南梔坐在小母馬背上,懷里抱著小白狐,許七安牽著馬,與李靈素并肩而行,傀儡恒音走在前頭。

    “天宗的太上忘情是怎么回事?”

    許七安忽然問道。

    之前在平州時,我不是在你的夢境里和你說過了嗎.........李靈素心里嘀咕,笑道:“寂焉不動情,若遺忘之者。”

    你最好說人話!許七安斜了他一眼。

    “其實也簡單啦,根據天宗寶典記載,以及我自身的理解,太上忘情,根源在于“忘”。何為忘?是忘記么,不是。是無情嗎?也不是。”

    李靈素侃侃而談:“是有請,卻超脫于情。不為情牽、不為情困,達到超然俯瞰的層次。我舉個例子,救天下蒼生和救一人,前輩會怎么選?”

    突然就哲學起來了.........許七安思考了一下,沒有回答,因為他覺得回答會暴露自己的性格。

    李靈素等了一下,沒等來徐謙的回答,便自顧自道:

    “正常人,自然會選擇救蒼生,棄一人。如果那人是親朋摯愛,則會選擇救一人,棄蒼生。為何?因為他選擇的時候,被“情”所困。

    “太上忘情之人,會選擇救蒼生,而非救一人,哪怕這個人是親人。”

    許七安思考道:“如此說來,李妙真匡扶正義,把天下蒼生放在第一位,豈不正是太上忘情?”

    “不不不!”

    李靈素連連搖頭:“她行俠仗義,多管閑事,正是“為情所困”的表現。是她的正義感在促使她鏟奸除惡。另外,如何師妹真的愛上某個男人,我敢保證,她會選擇救一人而棄蒼生。”

    “這么說來,你的路子走對了?”許七安笑吟吟道。

    “那是自然!”李靈素昂起下巴。

    接著,他發現徐謙的眼神有些不對,天宗圣子心里一凜,“前輩何故如此看我?”

    許七安笑而不語。

    “前輩的眼神,讓我非常不安。”李靈素追問道。

    許七安還是笑而不語。

    如果太上忘情是一道1+1等于幾的數學題,李妙真的回答是“3”,天宗圣子則在一旁哈哈嘲笑,說:

    “蠢貨,明明是等于9。”

    殊不知身后的數學老師握著教鞭,露出了核善的笑容。

    對于如何解救李妙真,許七安的想法是拖,拖到七絕蠱再上一層樓,再考慮如何救人。

    只要好好“控制”李靈素,與天宗的高人兜圈子就行。而天蠱“斗轉星移”的能力,是比屏蔽天機要更強的隱蔽手段。

    等到他有了足夠的實力、充足的準備,再把李靈素丟出來當魚餌。

    “如果操作的好,我甚至能借天宗的力量,對付佛門和巫神教,還有許平峰........”

    想到這里,許七安問道:“對了,令師修為如何?”

    “三品陽神。”李靈素道。

    很好........許七安笑了起來。

    走著走著,他忽然看見遠處有一個坍塌出的深坑,一邊按捺住蠢蠢欲動的心,一邊說道:

    “我去辦點事,你們先回客棧。”

    眾人不疑,也沒多問,繼續往前。

    小白狐從慕南梔懷里探出手,伸出小爪子揮了揮。

    目送眾人背影越來越遠,直至消失,許七安迫不及待的鉆進深坑,就像回了家一樣,露出滿足的笑容。

    ...........

    青州邊界的一座小城,廣漢郡。

    城中最好的酒樓“香山居”,雅間內,姬玄端著一盤油炸蟲蛹,吃的不亦樂乎。

    “好吃,賣相雖然難看,吃起來卻別有一番風味。元霜妹子,吃一盤?”

    許元霜秀眉輕蹙,許久不曾動筷,似是被影響到了胃口。

    寬敞的雅間里,共有七人,明眸皓齒的許元霜;習慣性板著臉冷峻嚴肅的許元槐,以及本次團隊的核心人物姬玄。

    這三人之外,其余四人從左到右,依次是穿著漿洗發白道袍的蕉葉老道,留著山羊須,頭發花白,眼角魚尾紋深刻。

    蕉葉道長是云游道士,山醫命相卜,樣樣精通,半輩子的精力都花費在這些“旁門左道”上,自身修為不高。

    但在江湖上,一個所學駁雜經驗豐富的老前輩,重要性甚至要強于化勁武夫。

    然后是披著五彩斑駁長袍的枯瘦男子,名叫乞歡丹香,此人是心蠱部的云游蠱師,在云州時偶遇鄉紳欺凌百姓,便操縱毒蟲滅其滿門。

    性格偏激可見一斑。

    因此被云州官府通緝,后機緣巧合加入潛龍城,成為城主府客卿。

    乞歡丹香左側是一名千嬌百媚的妖嬈女子,臉蛋尖俏,烈焰紅唇,眼睛大而嫵媚,水汪汪的像是會勾人。初冬時節,穿著露香肩、腰肢和小腿的輕薄紗裙,盡情的展現成熟女子動人的魅力。

    她叫柳紅棉,出身劍州萬花樓,與師妹蕭月奴爭奪樓主之位失敗,憤而離開劍州,被潛龍城吸納,成為城主府客卿。

    最后一人身份特殊,他并不能稱之為人,外形雖是一位孔武有力,富有威嚴的壯漢,本體卻是一只白虎。

    是國師許平峰培養的,二十八新宿組織中的四首領之一,白虎。

    這四人每一位都身負異能,手段高超,再有許元霜這位術士存在,整個團隊幾乎沒有短板。

    心蠱師乞歡丹香笑道:

    “青州西部緊鄰南疆,這種吃法,是我們南疆傳過來的。不過中原人更講究,知道用油炸和香辛料去腥味。南疆人吃這東西,大多是生吃,或用沸水煮,最多再撒些鹽巴。”

    姬玄很快吃完一盤,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感慨道:

    “紫陽居士不愧是儒家正統,把青州治理的井井有條,潛龍城要能得儒家正統的支持,大業何愁不成?元槐,你說國師為何不找儒家?”

    古板冷峻的少年聞言,皺了皺眉,略一沉思,然后搖頭。

    許元霜淡淡道:“因為大奉氣數未盡,儒家最看重氣數,也最懂氣數。儒家何時出手,便意味著王朝氣數已盡,比如當年錢鐘大儒撞碎大周龍脈,斷了大周最后的氣數。

    “當年武宗皇帝謀逆,儒家既沒幫忙,也沒阻攔。這其實是好事,證明這次,儒家同樣會袖手旁觀。等舅舅登基稱帝,取代大奉,還怕儒家不能為我們所用?”

    姬玄豎起大拇指:“元霜妹子若是男兒身,當個首輔沒問題。”

    許元霜臉色冷淡,并不搭話。

    姬玄摸了摸下巴,干笑兩聲,環顧眾人,道:

    “昨日收到影衛的密報,第一道龍氣出現在雷州三花寺,依附在浮屠寶塔內。十日前,雷州江湖人士因此事,與三花寺發生沖突。”

    影衛是潛龍城培養的密探組織,遍布中原十三洲,專負責搜集情報,與打更人的暗子性質相同。

    許元霜眼睛一亮,問道:“結果如何?”

    姬玄“嘖嘖”兩聲,道:“根據參與過此事的雷州武夫透露,龍氣被司天監的孫玄機和一個叫徐謙的人奪走,連同浮屠寶塔一起。嗯,在度難金剛和伊爾布的眼皮子底下奪走。”

    孫玄機當時抹去的是浮屠寶塔,以及塔內所有人的“存在”,隨著那些江湖人士離開,“暴露”在公眾視野下,屏蔽天機之術便自行破除。

    就如當日許平峰出現在京城眾目睽睽之下,屏蔽天機之術立刻失效。

    蕉葉道長撫須說道:

    “這正如我們所料,司天監在收集龍氣,而且進度比我們更快,已經獲得了九道龍氣之一。另外,佛門果然也在搜集龍氣,想必巫神教亦不會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這水渾的很啊,另外,徐謙是何人物?”

    出身萬花樓的柳紅棉嬌笑道:

    “水渾也有水渾的好處,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紅棉姑娘說的不錯。”姬玄贊同的點頭,接著回答蕉葉道長:

    “影衛沒有查出此人的根腳,只知道此人擅毒,應該是蠱族的人。”

    眾人當即看向乞歡丹香,心蠱師皺皺眉頭:“這顯然是中原人的名字,容貌也可以偽裝,但能在兩位三品的手中奪走龍氣,此人就絕不簡單。”

    “所以,能猜出他的身份嗎?”姬玄問道。

    乞歡丹香搖頭:

    “蠱族的蠱術雖然很少外傳,但終歸是有個例,比如情蠱部的族人,很喜歡招惹外族人,把他們強留在族中。

    “那些身中情蠱的人,或自愿或迫于無奈留在蠱族,時間久了,便學會了蠱術。一旦逃離,蠱術也會隨之傳到各處。四品之下,都有可能,無法斷定是蠱族的人。”

    白虎淡淡道:“會不會是許七安?”

    許元霜和許元槐眉頭同時一挑。

    姬玄皺眉:“沒有根據的揣測,只會影響我們的判斷。”

    乞歡丹香補充道:“蠱術修行艱難,需自幼植入本命蠱,那許七安是武夫,不可能一夜之間轉修蠱術,并擁有一定的火候。”

    白虎點頭。

    柳紅棉咯咯笑道:“可惜了,聽說許七安此人風流好色,是京城教坊司的常客。倘若是他的話,人家的美人計就十拿九穩啦。”

    許元霜嗤笑道:“愚蠢,他是那種看到女人就走不道的人?”

    柳紅棉笑容不改,嫵媚動人:“我又不需要圖謀他什么,我只要睡他就夠啦。咦,元霜妹妹似是不忿,姐姐明白了,原來你也心儀許銀鑼。”

    “砰!”許元霜拍桌而起,怒道:“你說什么!”

    這些客卿并不知道許七安的身世。

    姬玄笑著打趣道:“紅棉姑娘想睡許七安,大可去京城找他。但在那之前,我們得去一趟雍州。”

    “雍州?”

    蕉葉老道反問。

    “雍州近期會召開一場武林大會,據說是當地的江湖大勢力,公孫家和龍神堡聯合舉辦,為雍州高手制定排名。但凡想揚名者,都會去雍州。”姬玄道。

    蕉葉老道恍然,撫須大笑:“屆時,便可在這些人中,甄別龍氣附身之人。”

    ...........

    司天監,地底。

    楊千幻站在某個房間門口,用后腦勺對準房內的鐘璃,沉聲道:

    “鐘師妹,我不陪你待著了,老師已經答應放我出去。”

    披頭散發的鐘璃一愣,軟濡的嗓音道:“楊師兄打消弒君的念頭了?”

    楊千幻哼了一聲:“且容皇帝小兒得意幾天,將來若是重蹈元景的覆轍,我楊千幻定當著京城三百萬百姓的面,將他斬在金鑾殿。”

    他不會承認,是因為自己屈服了,監正老師才網開一面,放他出來。

    昨日,太子已經登基稱帝,改年號為“永興”。

    “京城百姓看不到金鑾殿的........”鐘璃小聲嗶嗶。

    “你說什么?”楊千幻沒聽清。

    鐘璃搖搖頭,就說:“那豈不是失去目標了,出去又有何意義呢。”

    楊千幻后腦勺灼灼的盯著她:

    “我早已想好如何揚名,并有了詳細計劃,許七安此獠不在京中,千載難逢的良機,此時不崛起,更待何時。

    “等他將來回京,會發現京城百姓早已不記得許銀鑼,心目中只有楊千幻。”

    楊師兄的語氣里,透著沉著的自信。

    鐘璃好奇道:“楊師兄有什么好辦法?”

第37章 荒山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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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千幻緩緩道:“經過這段時間的反思,我終于明白自己和許七安的差別在哪里。”

“差在哪里呢?”

鐘璃像個合格的捧哏。

楊千幻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鐘師妹可還記得許七安是從何時開始,受百姓愛戴的?”

鐘璃歪著頭,發絲垂落,露出一雙明亮的眸子,聲音輕軟:“京察時連破大案?”

那會兒鐘璃作為一個小可憐被“鎮壓”在樓底,還不認識許七安,后來慢慢的才了解許七安的過去。

“并不是,京察時他雖出盡風頭,但名聲只在官場流傳,市井百姓略有耳聞,但遠談不上愛戴。”

楊千幻聲音低沉,娓娓道來:

“真正讓京城百姓記住他的,是佛門斗法和云州之行,后來菜市口刀斬國公,名聲達到巔峰。但這些也好,后續玉陽關的傳說,以及弒君的壯舉也罷。。。其實性質都是一樣的。”

頓了頓,他以一種揭開迷霧背后真相的語氣,說道:

“因為他在不停的給自己樹立“為國為民”的形象,百姓自然就愛戴他,他殺元景,是斬昏君。我要是殺永興,我就是奸賊。”

鐘璃聽了甚是感動,楊師兄總算看明白了。

楊千幻繼續道:“因此,我要開始為百姓謀福祉,讓全京城的百姓對我感恩戴德。”

“那楊師兄打算怎么做呢?”鐘璃柔聲道。

“我打算在京城開幾家鋪子,無償的幫助京城百姓。久而久之,我便能超越許七安,成為京城百姓心目中的大英雄。”楊千幻說的擲地有聲。

“楊師兄真厲害,想出這么好的辦法。”鐘璃替他高興。

得到鐘師妹的認同和贊揚,楊千幻躊躇滿志的走了。

..........

寒風呼嘯,荒草起伏。

遠處天邊凝固著一團團厚重的烏云,隨著狂風疾速卷來,一行人走在荒山小道,馬背上的慕南梔裹緊了狐裘大氅。

她皺了皺眉,扭頭朝許七安說:“我有點冷。”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剛入冬不久,屋檐已經掛霜了。

許七安點點頭,手掌貼在小母馬腹部,氣機綿綿輸入。他如今已能煉精化氣,化出不少氣機,相當于八品練氣境。

小母馬感受到來自主人的熱量,歡快的嘶鳴一聲,扭過頭來,蹭了蹭許七安的臉。

“姓徐的!”

慕南梔氣的咬牙切齒,難道她還不如一匹馬?

“對你來說,挨凍也是一個不錯的體驗啊。走江湖太悠哉,便沒了趣味。”

話雖這么說,許七安還是握住她的小手,渡送氣機。

李靈素把兩人的互動看在眼里,心說,夫人不夠漂亮,因此徐謙這個糟老頭子才這么嫌棄。

想起自己的一群紅顏知己,個個都是出挑的美人,圣子難免有些優越感,同時猜測徐謙是不好美色,還是不擅長和女子打交道?

否則,以他的身份修為,什么樣的美人得不到?

“不過徐夫人盡管姿色平庸,卻極為耐看,越相處,越覺得她和普通女子不同。這大概就是徐謙娶她的原因吧........”

李靈素暗想。

氣機流轉幾周天后,慕南梔渾身暖洋洋的,甚至還泛起慵懶的睡意,她強迫自己打起精神,把小狐貍放在馬背上,然后從行囊里取出大奉地理志,翻看了幾下,臉色頓時微變。

她悄悄咽了咽口水,低聲道:“書上說,湘州兩大特色:水鬼和趕尸。”

他們所在地界,正是漳州下轄的湘州。

小白狐一聽,害怕的縮起腦袋,和慕南梔一樣,沒出息的結巴道:

“什,什么?很多水鬼呀.......”

許七安沒好氣道:“你一頭妖,怕水鬼?”

小白狐慫了半邊,小聲道:“我,我怕鬼噠。”

李靈素說道:“湘州水系眾多,河網星羅棋布,縱橫交錯,每年溺死之人無數,水鬼多也正常。至于趕尸,倒是說來話長。”

見兩人一狐看過來,李靈素解說道:

“相傳大概在一百八十年前,湘西突然出現一位奇人,馭尸手段登峰造極,以十三具鐵尸打遍湘州無敵手。于湘州開宗立派。

“傳承至今,湘州的許多江湖勢力多少都有幾手馭尸手段。其中勢力最大的是柴家,柴家主營的就是趕尸活計,把客死異鄉的死者送回老家。

“但凡是柴家接手的尸體,就不會腐爛發臭。”

許七安牽著小母馬,問道:“這是巫神教馭尸手段,還是尸蠱部的手段?”

李靈素笑道:

“尸蠱部的手段。那位奇人出身湘州,年少時,全家遭仇人殺害,他不知為何沒死,被仇人賣到南疆為奴,在蠱族學了一手不俗的馭尸手段。

“自覺修為大成后,逃出南疆,回湘州報仇,并開宗立派,此人叫柴思明,就是柴家的先祖。不過他的馭尸手段有缺陷,只能修到五品境界。

“后來柴家發展武道,族人通常是武蠱雙修。當代柴家的家主只是五品,不過柴家歷史上出過好幾任四品家主。”

許七安詫異道:“你以前來湘州游歷過?”

“沒有。”

“那你怎么知道這些事?”

“因為我的一位紅顏知己恰好是柴家人。”李靈素露出人生贏家的笑容。

淦!一不留神又給了你裝逼的機會.........許七安心里吐槽,他點點頭,語氣平靜:

“明日就能抵達湘州城,正好去拜訪一下柴家。”

李靈素臉色微變,悄悄捂住了腰子。

風越來越大了,烏云壓頂,眼見大雨就要瓢潑而下,一行人加快速度,走了半刻鐘,坐在馬背上的慕南梔,指著遠處,喜滋滋道:

“那里有座破廟。”

小白狐喜滋滋的附和:“有座破廟呢。”

破廟就在路邊,走的近了,發現是座山神廟,面積頗大,想來當年也有過風光的時候。

廟門朽爛,半敞開著,仿佛一推就倒。

許七安攙扶慕南梔下馬,三人一馬進了廟,跨過門檻,院中落滿枯枝敗葉,散發淡淡的腐味。

廟內供奉的山神雕像傾倒,布滿裂縫,纏繞著蛛絲,許七安大致掃了一眼,目測此廟荒廢至少十年。

廟中有幾處碳灰,似是以前在此處歇息的人升完篝火后留下。

“啊!”

慕南梔突然低呼一聲,指著南邊墻角,結結巴巴道:“棺,棺材........”

靠南的墻邊,擺著一具烏木棺材,色澤暗淡,似乎有些年頭了。

荒廢的破廟,陳舊的棺材,再加上臨近黃昏,烏云蓋頂,狂風呼嘯,怪滲人的。

慕南梔膽子小,頓時怕的不行。

明明自己是狐妖的白姬,似乎也被影響了,主動爬到慕南梔懷里,兩個雌性生物抱團取暖。

許七安瞧了一眼棺材,便收回目光,看向李靈素:“到外面撿些柴火,今晚在廟里將就一下。”

李靈素出去才一會兒,雨就下了起來,凄風苦雨的。

許七安從儲物的錦囊里取出兩件袍子墊在地上,讓慕南梔可以坐著,等了片刻,李靈素抱著一大捆柴火返回。

分量十足。

廟里很快燃起篝火,驅走寒意,許七安架起鍋,煮了一鍋肉羹。

不多時,濃郁的肉香飄散,慕南梔也就不害怕了,捧著瓷碗,享用羹湯。

小白狐也有一碗,快樂的舔舐。

這時,許七安耳廓一動,聽見了急促的腳步聲。

廟門口,兩道人影匆匆跑進來,兩男一女,其中一位男子穿儒衫戴儒冠,背著書箱,似乎是個讀書人。

另一個男子腰胯長刀,穿著黑色勁裝,看打扮則是習武之人。

至于女子,面容姣好,穿著利落的短打,長發像男人那樣高高地束起來,不過肩背與脖頸沒了點綴,反而越發顯得纖細單薄。

“好香啊!”

腰胯長刀的年輕男子,進了廟,目光直勾勾的盯著鐵鍋。

讀書人拱手作揖,道:“兩位兄臺,山道難尋,偶遇寒雨,不知能否行個方便。”

李靈素笑瞇瞇道:“自便就是。”

兩男一女當即走到一邊,在距離棺材不遠的地方坐了下來。

因為冒雨趕路的緣故,身上濕漉漉的,黑色勁裝男子摘下佩刀,看向角落里的陳舊棺材,納悶道:

“廟里居然有棺材,正好,把它劈了當柴燒吧。”

年輕書生臉色微變,“使不得,王兄,這不吉利,死者為大,莫要驚擾了人家。”

慕南梔聽了,小手一抖,叫道:“就是,你好端端的砍什么棺材,作死呀。”

天已經完全黑了,雨點噼里啪啦的落下,荒山破廟里,篝火被卷入廟中的寒風吹的搖曳不止,人影在墻壁上扭曲出畸形的輪廓。

黑色勁裝的年輕男子眉頭一皺,道:“與你何干!”

他轉而朝同伴嘀咕道:“棺材里有沒有死人還不一定呢。”

這時,那位容貌秀麗的女子說道:

“不管有沒有死人,都不吉利。王兄,我等習武之人,氣血旺盛,不懼寒冷。只是呂兄你.........”

讀書人連忙擺手:“不礙事不礙事。”

女子搖搖頭,起身走到許七安等人面前,抱拳道:“兩位兄臺,能否讓我們一起過來烤烤火?”

“坐吧!”

許七安在慕南梔的斜眼注視下,保持著高冷姿態,沒讓自己露出暖男笑容。

于是三人就在篝火邊坐了下來,許七安注意到他們目光直勾勾的盯著鐵鍋,盯著里面的肉羹湯。

“不介意的話,就用我們喝過的碗吧。”

許七安沒當著他們的面,暴露自己有儲物法器的事。

“多謝多謝。”

讀書人大喜,連連作揖。

脾氣不太好的黑色勁裝男子,聞言,臉色也轉柔了幾分。

秀美女子喝了一大口肉湯,用袖子擦了擦嘴唇,說道:“小女子馮秀,是梅花劍派的弟子。”

她看向黑色勁裝男子,介紹道:“他叫王俊,松云宗弟子,我們兩家師門世代交好。這位呂兄是我們在山中偶遇的朋友。”

讀書人接過話題,道:“在下呂韋,青山郡人士,新君登基,明年將開恩科,因此打算負笈游學,走到京城去。”

太子登基了........許七安一愣。

于大奉而言,這是好事。

元景修道的唯一好處就是子嗣不多,否則皇子奪嫡,只會把局勢鬧的更亂更糟。

李靈素搭茬道:“兩位是結伴游歷江湖?”

馮秀目光在他臉上停留片刻,柔聲道:“我們是響應柴家姑姑號召,前來湘州,參加屠魔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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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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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沿著檐角流下,形成時斷時續的水簾,被寒風一吹,飛花碎玉般的斜斜打入。

湘州位處西南,冬季寒冷干燥,下雨時,則陰冷潮濕,寒意浸到骨子里。

眾人圍坐篝火,柴火充足,烈焰驅散雨夜的凄冷。

“柴家姑姑召集的屠魔大會?”

李靈素表情一下古怪起來,追問道:“屠魔大會,屠誰?柴家是不是發生什么事了?”

許七安撥弄著篝火,忽然明白為什么天宗要把圣子圣女一起抓回去。

李妙真的行俠仗義在天宗眼里,未必是錯。她真正的錯在于膨脹的正義感,在于為“情”所困。

同理,李靈素真正的錯不在于他到處睡女人,圣子若是拔吊無情,天宗或許懶得管他的破事。

他錯在對每一個傾囊相授過的女人都抱有感情。

一聽和柴家有關,這小子就坐不住了。

“兄臺不是漳州人士?”

馮秀有些意外的問道。。

湘州是漳州下轄的州,她直接點出非漳州人士,這說明所謂的“屠魔大會”,已經不局限于湘州,而是整個漳州都人盡皆知了?

許七安得出相應的推測,隨后聽李靈素笑著回答:

“我們此行目的地是雍州,途徑湘州而已,對于此地的事,了解不多。”

馮秀恍然點頭,不動聲色的打量幾眼李靈素俊美無儔的臉龐,說道:

“柴家半個多月前,出了一件大事,家主柴建元在府中被人殺害,殺人者是其養子柴賢,此人殺死對他恩重如山的義父后,又發狂連殺府上數十人,一路殺了出去,從此音信全無。”

“柴賢........”

李靈素喃喃念叨這個名字,似乎對此人并不陌生。

許七安添了一塊柴火,笑道:“聽姑娘的意思,這個柴賢還在漳州境內,沒有離去?”

這人非常敏銳.........馮秀有些詫異,輕聲道:

“閣下說的沒錯,柴賢殺人之后,非但沒有逃離漳州,反而聲稱自己是冤枉的,是有人栽贓陷害。他揚言要查清此事,還自己一個清白。

“但后來,漳州各地頻頻鬧出命案,尤其湘州最為嚴重,有人親眼看見他殺人煉尸。起先殺的都是江湖人,后來連普通百姓都遭了他的毒手,湘州官府開始介入此事。

“柴家姑姑趁機召開“屠魔大會”,號召漳州各地的江湖人士共赴湘州,聯合官府,一起討伐柴賢。”

黑色勁裝的王俊冷哼道:“邪魔外道,殘害百姓,人人得而誅之。”

書生呂韋沉默不語,悄悄朝眾人靠攏了幾分。

許七安摘下水囊,喝了一口,又給小白狐的碗里添了些水,它伸出粉嫩的小舌頭,默默舔舐。

小白狐矜持優雅,毛色鮮亮,纖塵不染,加上小小的一只,玲瓏可愛,最能撩撥女子的心。

馮秀直勾勾的盯著,欣喜道:“好漂亮的小狐貍,我可以抱它嗎?”

小白狐抬起頭,剛想說:不行噠!

慕南梔搶先一步把它抱起來,順勢擋住它的嘴,淡淡道:“不行!”

馮秀一臉失望。

黑色勁裝的王俊見心儀的女子碰了釘子,哼道:“一只狐貍而已,有什么稀罕,馮師妹,等明日雨停,我去山里替你抓一只。”

馮秀搖頭:“算了,不必麻煩。”

她只是覺得小白狐可愛,想抱一抱,但真要她養一只在身邊,卻也沒那個精力和興趣。

說話間,她又下意識的看一眼李靈素,恰好與對方目光碰撞,這位風度翩翩的俊美男子竟朝自己拋了個媚眼。

馮秀立刻撇開目光,心頭小鹿亂撞,臉蛋也隨之火燒火燎。

唉,我這該死的魅力.........李靈素嘆息一聲,宛如高處不勝寒的絕世強者。

然后,他就聽見了徐謙的傳音:“那個柴家姑姑是你的姘頭?”

你怎么知道.......李靈素瞠目結舌,險些脫口反問。

“我不記得自己說過。”他傳音回復。

“你聽到柴家的血案,只有驚訝沒有擔憂,這說明你確認自己的姘頭沒有意外。所以我猜是那個發起號召的柴家姑姑。”許七安道。

“前輩明察秋毫!”李靈素傳音道。

“你對此案怎么看?”許七安傳音問詢。

李靈素陷入了回憶,悠悠道:

“我以前和妙真師妹來過漳州游歷,偶然間結識柴家人,當時領隊的,是一位丁香花般結著愁色的女子,叫人憐惜。

“漳州水系發達,我們在游船中相遇,那年初春,杏花微雨,她穿著水綠色的長裙,撐著一柄油紙傘,站在船邊看雨。

“她當時喪夫不久,意志消沉,我請她喝酒,一醉解千愁,她起初沒有理會,對我態度冷淡,后來嫌煩了,甚至惡語相加。”

喪,喪夫?汝與曹賊何異?!

許七安驚了。

“后來她說,漳州有處千絕谷,谷中有一對異獸,雌雄從不分離。它們的巢穴附近生長著一種叫做“白首”的奇花,若能得到那種花,便能和相愛的人廝守終生,白頭偕老。

“如果我能摘來那種花,她就陪我喝酒。”

聽到這里,許七安緩緩點頭:“你得到了那朵花,因此俘獲了美人芳心?”

圣子搖搖頭:

“千絕谷里的確有一對異獸,兇狂無比,有神魔血脈,別說五品,四品高手去了,都應付不了。雌雄雙獸的巢穴附近也沒那種花,她是騙我的。

“但我依舊去了,與兩頭兇獸大戰一場,摘下它們的一根尾羽,重傷逃走。我找到她,把尾羽交給她,然后就走了。”

這就走了?和我想的不一樣.........許七安皺皺眉頭,傳音道:“后來呢?”

李靈素“嘿嘿”兩聲,傳音道:

“她追出來問我,雙眼含淚,質問我為什么要做到這一步,明知道谷里沒有所謂的奇花,明知道她是騙我的。為什么還要以身涉險?

“我說:美麗的姑娘,鐘情你是我一生不變的信仰;走進你的內心,是我夢寐以求的渴望;這發自內心的感情,不會因為河流改道而改變,不會因為高山坍塌而埋葬。

“哪怕是你的一個小玩笑,我也愿意用生命去嘗試。可惜的是,我的姑娘,我無法走進你的內心。所以,我要離開這里,走向遠方。

“她不顧一切的撲入我的懷里.........”

好家伙,請問天宗還收弟子嗎,我想去進修幾年.......許七安冷冰冰的傳音打斷:

“夠了,說正事。”

李靈素意猶未盡的結束話題,傳音說道:

“那柴賢我見過幾次,是個秉性純良之人,不像是會做出弒父殺親惡行的賊人。此中或許還有隱情.........”

他欲言又止。

滿腦子都是弒父念頭的許七安說道:“有話就說。”

“我想去柴家看看她,了解一下案情。”李靈素試探道。

徐謙給他的感覺,溫和中不乏高冷,不像是那種會多管閑事的人,因此估摸不準他的想法。

許七安點頭:“不得超過三日。”

他竟然答應了........李靈素心里一喜。

...........

夜色漸深,雨水淅淅瀝瀝。

眾人或盤坐或側躺,在凄冷的夜里休息。

篝火黯淡下來,火紅的木炭散發熱量,努力的驅散著寒意。

寂靜的黑夜里,微弱的火光扭曲著影子。南邊墻角,那具陳舊的棺材的棺材板,在無聲的黑暗里,緩緩掀開。

一只青黑色的手,從棺材里探出來,指甲漆黑,按在棺材邊緣。

“哐當!”

沉默幾秒后,棺材板猛的掀飛,重重摔在地上,發出巨響。

一道人影從棺材內直挺挺的起身,他的膝蓋仿佛不會彎曲。

巨大的響動驚醒了夜宿荒廟的眾人,黑色勁裝男子王俊,還有利落短打的馮秀最先醒來,下意識的抓向身邊的武器。

“鏗鏘!”

刀劍同時出鞘。

慕南梔長途奔波數日,疲憊不堪,被吵醒后,揉了揉眼圈,睜眼看去。

只見王俊和馮秀握著兵器,背著眾人,面朝南邊棺材,而那具滲人的棺材里,直挺挺的站著一個人影,他隱藏在黑暗中,只看清一個大致的輪廓。

雙方似在對峙。

這時,棺材里的人影輕輕躍出棺材,他跳躍的姿勢很古怪,膝蓋仿佛不會彎曲,直挺挺的躍。

火光照亮那人的模樣,白瞳,青黑色的皮肉布滿潰爛,頭發稀疏,穿著破爛衣衫,一股股尸臭撲面而來。

這哪里是人,分明是具尸體,會動的尸體。

慕南梔瞳孔略有渙散,表情凝固,幾秒后,發出高分貝的尖叫。

“呀........”

小白狐也發出稚嫩女童的尖叫聲,人立而起,兩只前爪抱住許七安的小腿,瑟瑟發抖。

尖叫聲仿佛刺激到了它,它口中發出滲人的嘶吼聲,雙腿一彈,撲向眾人。

書生呂韋尖叫起來,嚇的逃到角落里。

“是血尸!”

黑色勁裝的王俊低吼一聲,長刀豎斬,要將血尸斬為兩半。

“血尸是一種靠吞食活人精血生存的邪物,血尸之上是鐵尸,鐵尸的防御力相當于六品的銅皮鐵骨。當年柴家先祖就是靠著十三具鐵尸,打便湘州無敵手。”

李靈素傳音解釋道。

血尸雙手一合,夾住刀刃,王俊用力抽了幾下,竟沒抽出來。

這具血尸的力量,遠超他想象。

馮秀嬌斥一聲,疾走兩步,一個直踹正中血尸胸口,嘭!一抹灰塵炸起。

血尸身軀弓縮如蝦,但雙腳穩穩扎根,沒有動彈半分。

下一秒,它一個挺身,震飛了馮秀,接著,它橫身擺臂,掃飛王俊。

兩位初出茅廬的年輕男女朝不同方向摔去,疼的呻吟不止。

王俊被血尸掃中胳膊,大臂骨裂,他強忍疼痛,一邊運氣緩解,一邊撿起佩刀,正要繼續戰斗,突然,雙腿一軟,丹田如刀絞。

“啊.......”

另一邊,馮秀似乎也遭遇了類似的情況,疼的臉色蒼白,綿軟無力。

中毒了.........王俊心里一凜,頓時明白了自身處境。

“王兄,馮姑娘,不愧是名門大派出身的高手,中了我的軟筋散,到現在才發作。”

角落里,書生呂韋笑瞇瞇的走出陰影,來到篝火邊。

他臉龐清秀,卻沒了之前的溫和,火光映照下,甚至有些猙獰。

“是你?!”

馮秀大吃一驚,完全沒料到事情會是這樣的發展。

“你是養尸的人,難怪你剛才不讓我劈砍棺材,是因為還沒機會下毒?”

王俊拄著刀,搖搖晃晃的站起身,臉色鐵青。

呂韋頷首道:“沒錯,我這具血尸還未大成,雖說殺你倆沒問題,但你們若是想逃,它可追不上。”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馮秀修為不如王俊,已經站不起來了。

呂韋正要回答,忽聽那個盤坐在篝火邊,無力動彈的青衣男子接話道:

“當然是為了祭煉血尸,提升修為。”

呂韋審視了他幾眼,確認他只是普通人,沒有威脅,笑瞇瞇道:“沒錯。”

許七安又道:“所以你偽裝成書生,徘徊在附近,誆騙過路的行人?看這之前有不少篝火余灰,想來沒少害人吧。”

馮秀和王俊臉色瞬間難看起來,他倆就是被誆騙的路人。

呂韋面帶笑容,再次審視著青衣男子。

“這條路頻頻鬧人命,官府不管?”李靈素撥弄一下篝火,問道。

“今時不同往日,那柴賢到處殺人煉尸,鬧的滿城風雨。我們這樣的散修只是跟在他身后喝口湯,反正最后把罪過甩在他頭上便是。”

呂韋眼神陰沉,似是不愿再廢話,道:“先拿你們普通人打牙祭。”

操縱著血尸,走向李靈素。

為什么第一個死的人是我,難道就因為我太過俊俏?

李靈素有些生氣。

“普通人的精血用處不大,但日積月累,也能積少成多。我看幾位身體健康,氣血在普通人中算是極為旺盛。”

呂韋說話間,血尸已經彈跳到李靈素面前,張開腥臭撲鼻的嘴,狠狠咬向圣子。

李靈素搖搖頭,側身避開,順勢起身,摘下束發的玉簪,輕輕拋出。

玉簪電射而出,射穿血尸的半張臉,簪尖刺出一只黑色的丑陋蠱蟲,它宛如被賦予了生命,一個折轉,回到李靈素面前。

血尸踉蹌往前走了兩步,頹然倒地,再也沒有聲息。

“什么?!”

呂韋眼珠子差點瞪出眼眶,他辛苦祭煉數年,比練氣境更加強大的血尸,竟然這么簡單就被對方破除。

震驚、愕然、難以置信等情緒最先涌起,隨后是恐懼和焦慮,冷汗刷的涌了出來。

顯而易見,他遇到真正的高手了。

也許下一刻,他就和血尸一樣,徹底變成一具尸體。

馮秀和王俊絕處逢生,又驚又喜又茫然。不過,相比起純粹死里逃生而滿懷欣喜的王俊,秀麗的馮姑娘癡癡的望著李靈素。

原來他那么強大.........

許七安招招手,攝來玉簪,凝視著簪尖的蠱蟲,搖頭道:

“變異的尸蠱,不夠正宗。”

他說話的時候,呂韋表情經過一連串的變化,終于心一橫,以極快的速度沖出破廟,試圖逃離。

“咻!”

玉簪呼嘯而出,刺穿了書生呂韋的胸膛,帶出一股殷紅的鮮血,人隨之倒地。

目睹呂韋像草芥一般被殺的馮秀和王俊,深吸一口氣,壓住內心翻涌的復雜情緒,語氣畢恭畢敬:

“多謝兩位前輩救命之恩。”

許七安往火堆里丟了一塊柴,嘆口氣:“湘州已經這么亂了嗎?”

馮秀抿了抿嘴,“弟子在宗門時,只聽說柴賢在湘州,以及其他郡縣作亂,鬧的不得安寧。如今看來,這其中有部分命案,是呂韋這樣心術不正之徒渾水摸魚。

“是我和王兄信錯了人,今日若非兩位前輩也在廟中,恐怕我們難以活命。”

她再次感謝了救命之恩,但一雙妙目大部分時間都聚焦在李靈素身上,認為這個俊美絕倫的男子,才是小團隊里的核心。

李靈素微微頷首:“把血尸處理一下,繼續休息,等明日上路。”

慕南梔看著王俊把血尸拖走,膽戰心驚的扭頭,瞪一眼許七安: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棺材里有,有鬼?”

許七安搖頭:

“不知道,不過破廟里擺棺材,絕對有古怪。這里常有人落腳歇息,桌子都被劈成柴燒了,唯獨棺材完好無損。如此大的破綻,一眼就出來了。”

至于后來,那書生偷偷把迷煙丟進篝火,根本瞞不過用毒專家的他。

慕南梔哼了一聲,摟著白姬躺下,側對著許七安,腰肢和臀部曲線勾勒的極為動人。

“難,難受,不要抱著我睡啦.......”

小白狐掙扎起來。

許七安側身躺下,攬住慕南梔的纖腰。

她嬌軀僵硬了一下,但沒反抗,也沒說話。

...........

次日,清晨。

慕南梔醒來,發現自己蜷縮在許七安懷里,昨夜受了驚嚇,再睡時便下意識的貼著他,尋求安全感。

她像個未出閣的少女,臉蛋微微發紅,偏又強撐著假裝若無其事。

不多時,眾人陸續醒來,許七安燒了一鍋熱水,先給每人一碗熱水就冷饅頭,然后用剩余的熱水刷牙潔面。

眾人結伴上路,途中,許七安問道:

“湘州有什么特色美食?”

李靈素想了想,道:“臘肉不錯,等進了城,我帶前輩去品嘗品嘗。”

許七安看向慕南梔,見她一臉意動,于是笑道:“好。”

馮秀和王俊有些拘謹的跟在身后,沒敢主動開口說話,只是聽李靈素恭敬的稱呼青衣男子時,有些詫異的對視一眼。

他稱呼那人為前輩,態度頗為恭敬........馮秀圓圓的眼睛微微睜大,難道她猜錯了,這個青衣男子才是核心人物?

午時前,一行人來到湘州城,城墻高三丈,行人稀疏,衣著普通,極少看見鮮衣怒馬的人。

湘州并不富裕,甚至還不如位處邊陲的雷州。

進城之后,馮秀和王俊告辭離開。

李靈素前頭帶路,許七安牽著小母馬,“噠噠噠”的跟在后面,半個時辰后,他們在一座大莊園外停下來。

漆紅大門上掛著“柴府”匾額。

年輕力壯的門房迎上來,拱手道:“幾位是哪個門派?”

李靈素回答:“無門無派。”

“可有請帖?”

“沒有。”李靈素搖頭。

門房眉頭一皺,正要說話,便聽這位俊美的年輕人說道:

“我與柴杏兒是故交,你進去通報,就說李靈素求見。”

..........

PS:今天一整天都犯困,無力,看電腦屏幕都是重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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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賣報小郎君所寫的《大奉打更人》為轉載作品,大奉打更人最新章節由網友發布,找書苑提供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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