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賢沒有立刻回答,措辭片刻,道:
“我自幼父母雙亡,無依無靠,在湘州乞討為生。后來義父收養了我,他待我極好,甚至比親兒子還要器重。因此,三個兄長都討厭我,憎惡我。”
“唯獨小嵐真誠待我,從未因為我的過去而瞧不上我........”
說到這里,柴賢恍惚了一下,仿佛又回到多年前,那個炎熱的盛夏,渾身臟臭的小乞丐被領回柴府,躲在屏風后的少女探出腦袋,悄悄打量,兩人目光相對,他自卑的低下頭。
少女笑容明媚。
聽著柴賢講述過去,許七安恍惚了一下,想起了魏淵。。。
上官皇后當年就像一道明媚的光,照進了魏淵悲苦的少年生涯。
“當日,晚膳過后,府上仆人傳話說,義父要見我。我知道他是因為小嵐的事,在這之前,我們因為小嵐的婚事有過數次的爭執。
“我鐘情小嵐,想讓義父把她嫁給我,可義父卻覺得,我本身就是柴府的人,注定要為柴府效力。小嵐嫁給我,只是錦上添花,與皇甫家聯姻更符合家族利益。”
橘貓安“呵呵”笑道:“這并沒有錯。”
柴賢眼神略有黯淡,繼續說道:
“打發走仆人后,我便去見了義父,半途察覺到義父房間里有交手的動靜,便連忙趕了過去.........
“我晚了一步,趕到時,義父已經被人殺死在房間里,兇手不知所蹤。我又悲慟又憤怒,這個時候,姑姑帶著族人們趕到。
“她和族人二話不說指責我殺害義父,并要清理門戶,我百般解釋,他們無動于衷,沒有一個人相信我。無奈之下,我只好召來鐵尸,一路殺出柴府。
“義父雖然不是我殺的,但那晚,我的雙手確實沾染了不少柴家子弟的鮮血。逃離湘州城后,我躲在這里養傷。那戶人家受過我的恩惠,始終愿意相信我,沒有因為外面的流言蜚語認定我是殺人兇手。”
橘貓安打斷道:“小嵐是不是你劫走的?”
柴賢搖搖頭:“事后,我不放心小嵐,曾暗中偷偷潛回柴府,但沒有找到她。私底下逼問了柴府仆人,才知道她早在義父死的那天晚上就失蹤了,我懷疑她兇多吉少。”
橘貓安心里一動:“你今晚潛入藏尸的地窖,是在找小嵐?”
柴賢點頭,眼里有著慶幸:“我沒找到她。”
橘貓安再次問道:“在漳州境內,四處制造命案,殺人煉尸的惡人是誰?”
“我不知道。”
柴賢臉色鐵青,語氣和表情里透著恨意:
“有人假扮成我的模樣到處殺人,制造命案,這是要把我逼到絕境,徹底無法翻身。起先動手殺的是一些江湖人士,后來是一些小幫派,到現在已經連平民百姓都不放過了。
“這場屠魔大會,就是他們想要的結果。”
橘貓安試探道:“你為什么不逃呢?”
柴賢反問:“我為什么要逃,義父死的不明不白,小嵐下落不明,陷害我的兇手沒有找到,在外面四處作惡,我為什么要逃?”
老哥你性情有點偏激啊........許七安忽然想到,如果幕后真兇對柴賢的性情了如指掌,那么做這一切的目的,都是為了逼他留下來。
陰謀陽謀用的不錯!
柴賢忽然嘆口氣:“這段時間來,我不斷的外出追索幕后真兇,找那些經常鬧出命案的地方,但抓住的都是一些冒用我名諱,打家劫舍,或煉尸的宵小之輩。”
橘貓安說道:“在你心里,肯定有懷疑對象了吧。”
柴賢略作猶豫,道:“我懷疑是姑姑在陷害我。”
橘貓的臉上露出人性化的表情,嘖了一聲,道:“說說看。”
回應橘貓的是短暫的沉默,然后柴賢嘆息道:
“除了姑姑,還能有誰呢?大哥夭折,二哥和三哥都是扶不上墻的爛泥。如果義父死了,能威脅到她的只有小嵐和我。這次事件,一石三鳥不是嗎。
“今夜之前,我雖一直懷疑她,卻沒有把握和證據。但今夜,我潛入柴府,在她院子里親耳聽見她和野男人在床上歡好。
“姑姑她變了,以前她斷然不會如此放蕩,欲望讓她變的丑陋。”
啊,這!那個野男人你大概也認識,就是當年大明湖畔的李靈素啊..........橘貓安心里默默吐槽。
除了“野男人”這一點評估錯誤,柴賢的判斷,與他的猜測基本吻合。
刑偵學上有個基本觀點:在一個刑事案件中,誰得利,誰就是嫌疑人
在柴府的案件里,柴杏兒堪稱唯一得利者,因此她有作案動機,當然,這并非絕對,因此是“嫌疑人”。
但根據案件后續的發展,“柴賢”在湘州,乃至漳州其余地方屢犯命案,并不符合一個罪犯正常的行事作風。
許七安之前對此困惑不解,直到現在,見到柴賢,如此小嵐的失蹤,以及命案的栽贓,都是為了留住柴賢呢?
于是這里又得有一個前置條件,那就是幕后兇手對柴賢的性情了如指掌,不熟悉的人,是做不出這種操作的。
“多謝告之,事情的經過,我已經明白。如果閣下真的被人冤枉,我會試著查清,還你一個清白。”
橘貓安道。
但在這之前,你得先把龍氣還給我.........他剛這么想,便聽柴賢低聲道:
“多謝,閣下與我說這么多,是在等待本體到來吧。”
........橘貓安的貓臉僵硬,險些“喵”一聲,萌混過關。
柴賢嘆了口氣:“抱歉,我現在誰都不相信,你若真想幫助我,也可以,咱們以此地作為聯絡地點,有什么進展,或有事與我聯絡,可以把信紙交給二丫。”
這樣一來,不管我是善是惡,都暫時無法傷害這家人.........橘貓安沉聲道:“好!”
話音方落,柴賢彈出一道氣機,擊暈了橘貓。
...........
一刻鐘后,許七安本體匆匆趕來,在黑暗中宛如鬼魅,身影忽閃忽現,出現在小巷里。
除了一條昏厥不醒的橘貓,小巷空蕩蕩,一個人影都沒有。
許七安躍上一棟黃泥屋的屋頂,四下眺望,沒有感應到龍氣的氣息,這意味著柴賢已經遠離了這片區域。
“還蠻小心的嘛!”
他輕飄飄落地,抱起昏厥的橘貓,捏了捏眉心,緩步離開。
心蠱控制動物,分兩種模式,一種是“影響”,能夠讓獸群蟲群為己所用。一種是“附身”,一縷元神沉浸其中,把動物當做替身。
通俗解釋,“影響”是大范圍的技能。附身則只能對單一,或兩三個動物施加影響,視元神強弱而定。
他能操縱橘貓跑這么遠,全依賴三品元神的韌性。
另外,尸蠱操縱行尸的方式,與心蠱的“附身”異曲同工。不同的是,心蠱需要自身元神為動力。尸蠱則是在尸體內植入子蠱,本身消耗不大。
他一邊奔跑,一邊陰影跳躍,終于回到客棧。
慕南梔和小白狐已經入睡,小白狐的上半身埋在被窩里,兩只后腿伸出被窩,許七安陰影跳躍回房間時,恰好看見它兩只后腿抽搐般的蹬了幾下。
十幾秒后,又抽搐般的蹬了幾下。
如此反復幾次,許七安猜測它可能是缺氧,便把它的腦袋從被窩里拎了出來。
果然就好了。
..........
翌日!
清晨,穿著淺藍色棉袍,腳穿銀紋靴,玉簪束發,風流倜儻的天宗圣子,來到了客棧。
他踏入大堂,目光掃視,迅速鎖定窗邊的那一桌。
桌邊坐著相貌平庸的男女,桌上趴著一只喝粥的小白狐,它時不時抬頭看一眼許七安,又低頭喝粥。
“你總是看我作甚?”許七安茫然道。
這只小狐貍從早上起來,就用古怪的眼神看他,黑紐扣似的狐眼里,帶著三分敵意,三分畏懼,三分委屈,一分可憐.......嗯,總之就是這種復雜的感覺。
小狐貍細聲細氣的說:
“我昨天夢到你報復我,要把我掐死,我都像你求饒了,你都不放過我。”
它露出委屈的表情。
難道不是因為你自己睡姿太差,腦袋埋被窩里缺氧了么........許七安嘴角一抽,反問道:
“你為什么會做這樣的夢?準確的說,我為什么要報復你。還不是你自己昨晚做了壞事,心虛了。”
小狐貍年紀太小,啞口無言,嗚嗚兩聲。
李靈素快步靠攏過去,在桌邊坐下,邊揉著腰,邊笑道:
“這小東西昨晚做了什么壞事?”
慕南梔冷冰冰道:“它能做什么壞事?不像某些男人,好色風流就算了,人妖不忌就算了,有時候啊,死的活的,都不計較了。”
李靈素和許七安臉色陡然僵硬。
“夫人這話說的........”李靈素干笑兩聲,道:“妖也有好妖的,不能以族類分善惡,另外,什么叫死活不計較?”
篤篤!
這家伙心虛了,他還有妖族相好?許七安敲了幾下桌子,道:“你有什么事?”
李靈素立刻壓低聲音,“前輩,我遇到了點麻煩。”
頓了頓,似有些羞于出口,聲音愈發的低了:“我又中情蠱了,您是蠱術高手,能否為我拔除情蠱。”
病嬌女人少招惹啊.........許七安道:“柴杏兒種的蠱?”
李靈素面露悲苦之色,點了點頭。
這時,店小二靠攏過來,躬身問道:“客官,要吃點什么?”
李靈素看了眼慕南梔和徐謙的吃食,想了想,道:
“店里補腎壯陽的菜,都拿上來。”
.......店小二古怪的看他一眼,“好,好......”
他目光旋即落在小白狐身上,討好般的夸贊道:
“它可真有精神,不像我們掌柜養的貓,今兒一點精氣神都沒有,好像是病了。”
不,它只是身子被掏空了.......許七安心說。
店小二說完,便退了下去。
慕南梔幸災樂禍道:
“我看你是命中犯桃花,先被東方姐妹軟禁半年,榨干了身子,之后又被柴杏兒種情蠱。嘖嘖,你總有一天會死在女人手里。”
咦,徐夫人很少這樣嘲諷我的,是因為吃醋了嗎........啊,我這該死的魅力,我們是不可能的.........李靈素禮貌一笑,與這位容貌平平的徐夫人保持距離。
慕南梔不知道圣子的內心戲,否則會啐他一臉口水。
“不過你既然跟了他,可以向他討教如何處理女人之間的矛盾。這家伙和你一樣,桃花債一身,而且那些女人不管身份地位容貌,都要遠勝你的相好。”慕南梔冷嘲熱諷。
一身桃花債?容貌身份地位,遠勝我的紅顏知己?圣子看了徐謙一眼,并不相信。
看徐夫人的容貌,他就知道徐謙是什么品位了。
這貨將來要是看到慕南梔的真容,不知道會作何感想,嗯,和國師約定的期間似乎臨近了.........許七安喝了口粥,沉聲道:
“小心柴杏兒這個女人,我昨晚遇到柴賢了。”
“什么?!”
圣子聲音陡然拔高。
慕南梔也看了過來。
許七安把昨晚的事,簡略的說了一遍,當然,隱去了圣子和柴杏兒的床戲,并不是要給渣男留面子,而是這樣會顯得“徐謙”沒格調。
李靈素一邊揉著腰,一邊嚴肅的說道:
“我仍舊不相信杏兒會做出這樣的事,但如前輩所說,她確實嫌疑最大。但嫌疑只是嫌疑,找不到證據,就不能證明她是幕后真兇。
“柴賢所說的一切,不也都是他的一面之詞嘛。”
許七安“嗯”了一聲,嚼著香軟的饅頭,說道:
“所以現在的關鍵人物是柴嵐,不管是生是死,都要找到她。另外,你去柴府問一問事發當晚的經過。柴杏兒的說辭,柴賢的說辭,以及柴府子弟的說辭,三方對照,看能不能找出蛛絲馬跡。
“明日就是屠魔大會,到時候靜觀其變吧。”
凈心和凈緣為代表的佛門僧人也插手了此事,那么他現在首要的事情,其實不是查清楚案件的真相,而是找到柴賢,抽取龍氣。
否則,一旦被凈心和凈緣發現柴賢是龍氣宿主,勢必將他度入佛門。
以他現在的修為,以及浮屠寶塔的威力,要對付這群和尚,只能說五五開。
對方奈何不了他,他也殺不死對方。
關鍵是,凈心和凈緣或許擁有聯絡度難金剛的辦法,拖延太久,他或許將直面一名三品,甚至是羅漢。
“對了,屠魔大會明日在城外的湘河舉行。”李靈素道。
............
ps:我知道欠大家一章,沒忘記,但最近真的加更不出來,寫案子很難快起來。等過了這段劇情,我肯定會還的。別罵別罵!
大奉打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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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奉打更人京察風云第四十四章割以永治豫州。
熙熙攘攘的街道,冰夷元君牽著劣徒李妙真,在路人詫異的目光中,進入某間客棧。
客棧外的墻壁上,畫著一朵九瓣蓮花。
李妙真被牽著進了客棧,冰夷元君在客棧大堂停下,淺色的雙眼徐徐掃過二樓,像是在尋找什么。
幾秒后,她牽著劣徒,穿過大堂,拾階而上。
“咚咚!”
冰夷元君目的性明確的敲開某間房門。
吱~
房門無聲無息的敞開,李妙真一眼便看見了房內的景象,陳設簡單,床榻上盤坐著一位中年道士,面容清瘦,青須垂到胸口。
“玄誠師兄。”
冰夷元君表情冷淡的開口招呼。
“玄誠師叔!”
李妙真臉色冷漠,語氣沒有絲毫波動。。
玄誠道長睜開眼,不含感情的目光掃過師徒倆,最后落在李妙真身上。
他微微頷首:“不錯,已經踏入四品,且穩住了根基。”
穩住根基的意思是,至少踏入四品中期。
“多謝師叔夸贊。”
李妙真依舊面無表情,仿佛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不足以讓她產生情緒變化。
玄誠道長頓時看向冰夷元君,說道:“相比起下山時,性情改變了許多,頗為不錯,天尊的情報是否有誤。”
冰夷元君淡淡道:“都是裝的。”
李妙真一秒破功,從冰山美人降維成活潑小美人,翻了個白眼:
“師尊,成大俠只是我太上忘情之路的一段經歷,我將來肯定能太上忘情的,您就放我走吧。回了宗門,我還怎么紅塵問心,怎么太上忘情?”
冰夷元君不搭理她,在桌邊坐下:“圣子有消息了嗎。”
“根據他在南疆蠱族的情人透露,消失的大半年里,他一直與東海郡江湖勢力,東海龍宮的兩位宮主在一起。”
玄誠道長淡淡道:“我便去了一趟東海郡,沒有找到他,詢問了東海龍宮門徒,才知道李靈素在不久前,被兩位宮主帶走,去了雷州。”
冰夷元君頷首,問道:“天尊的情報屬實?”
玄誠道長沉默一下,點頭:“只多不少。”
兩位道長陷入沉默,好一會兒,冰夷元君提議道:
“倒也好解決,人間王朝有宮刑,去了子孫根的男人,便不會再有男女之間的念頭。部分殘疾,并不會影響修行。”
李妙真冷漠無情的附和:“我覺得甚好。”
.......玄誠道長緩緩道:“還是先帶回宗門,由天尊處置吧。”
..........
客棧里。
一座暗金色的玲瓏寶塔,擺在桌上。
房間里只有慕南梔和小白狐,前者擺弄著地上的毒草毒藥,以及屏風后的大水缸。
后者坐在四方桌上,抱著一顆酸甜棗子啃,時而舔一口花茶。
“姨啊,你泡的花茶為什么有靈氣?”
小白狐瞇著眼,享受著唇齒間的芳香。
“可能是因為我過于美麗吧。”
慕南梔隨口回應。
浮屠寶塔內,許七安握著腳環,懷里抱著橘貓,朝著遠處的神殊斷臂,說道:
“大師,你真的懂解開封魔釘的口訣?”
“你過來些,我就告訴你。”
神殊充滿惡意的聲音回復。
“好嘞!”
許七安丟出橘貓,操縱著它走到陣法前,口吐人言:“大師,現在可以說了嗎。”
........斷臂沉默半晌,冷笑道:“小東西,心思還挺多,你本人過來。”
許七安操縱橘貓,說道:
“我并非佛門中人,卻搶走了浮屠寶塔,你該明白這意味著什么。對你來說,這是天賜良機。可你呢?控制不住內心的惡意,滿腦子想著“吃”我,呵呵,一個沒有智慧的邪物,哪怕再強大,也上不得臺面。
“佛門費盡心機,封印的就是你這種愚蠢之輩?還是說,這些道理你都懂,但控制不住自己的惡意。”
神殊斷臂冷哼一聲:“低級的激將法。”
許七安取出地書碎片,從中傾倒出一把黑色的,似鐵非鐵的小劍。
這把劍出現的剎那,神殊斷臂不再怒喝,塔靈老和尚也睜開眼,望了過來。
孫玄機交給他的這把劍,專破封印用的。
當日闖浮屠寶塔,就是為了爭龍氣、解開神殊殘肢封印。道具早就準備好了,不然憑什么解開神殊封印?
上一次沒拿出來,是因為許七安覺得左臂太邪性,本能的抵觸破除封印。
“你若不想出來,我這就離開,再也打擾大師。”許七安臉色平靜,甚至有些冷峻。
這一次,神殊卻沒有嘲諷和不屑,它沉默了許久,充滿惡意的語氣說道:
“封魔釘有九枚,每一枚釘子的解除口訣都不同,我只記得兩根,一根是“氣海”,一根是“百會”。”
氣海就是丹田,百會在頭頂,封的是元神..........許七安眼睛一亮。
如果解開這兩根封印,我的戰力就能解封一部分,在配合七絕蠱的能力........蕪湖!
許七安轉頭看向塔靈老和尚,后者雙手合十,給予確認:“九根封魔釘,需要不同的口訣。”
這條信息雖然沒問題,但塔靈也知道,可塔靈并不會解印口訣,難保神殊不是在騙我........嗯,先把它當做預留手段........
許七安按捺住內心激動的情緒,說道:
“多謝告之,不久的將來,我會與你交易。”
接著,他轉向老和尚,道:“大師,你會阻止我嗎?”
塔靈搖頭。
呼!老和尚出乎意料的佛系啊.......許七安心里暗喜。
...........
柴府。
李靈素躺在床榻上,翹著二郎腿,雙手枕在腦后,思索著今日打探到的情報。
“事發當日,柴府的許多高手都察覺到了氣機波動,趕到時發現家主被柴賢殺害在臥室里。柴賢見惡行敗露,操縱鐵尸殺了出去。
“這里,杏兒和柴賢的說法有點不同,柴賢說的是,杏兒和柴家人二話不說便認定他是兇手,要擒拿他。而杏兒的說法則是柴賢狂性大發,殺出柴府。
“柴家人的說辭,基本與杏兒一致。關于這一點,無非三種可能:一,杏兒和府上的人串供;二,柴賢在騙人。三,杏兒還有幫手,那個幫手,偽裝成柴賢殺死柴建元,然后在漳州各地屢犯命案,嫁禍柴賢。
“柴嵐失蹤了,在柴建元被殺的那晚失蹤的。柴賢說有人嫁禍自己,那人必須精通控尸之術,且不是杏兒本人。”
會不會是柴嵐?
這個想法在李靈素腦海里升起,便一發不可收拾。
“唔,沒有證據啊,這不行........”
就在這時,府上的丫鬟進來送熱茶,是個清秀的小丫鬟,身段纖細,屁股蛋小了些,卻圓滾滾。
她提著滾燙的長嘴茶壺,打開桌上瓷壺的蓋子,將熱水注入其中。
李靈素隨口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細聲道:“回大爺,小女子杜鵑。”
她微微垂首,不敢去看李靈素的臉。
“抬起頭來說話。”李靈素道。
丫鬟杜鵑略有猶豫,而后抬起頭,勇敢的和李靈素對視。
“在府上多少年了?”
“奴婢自幼便被賣進府了。”
李靈素立刻從床上坐起身,望著小丫鬟:
“那我問你,大小姐和家主的關系如何?”
..........
PS:這是昨天的,短小無力的一章。
“我們下人哪知道這些東西。”
小丫鬟垂首搖頭,深諳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的道理。
李靈素起身離開床榻,走到桌邊,雙手撐在桌面,身子前傾,以侵略性極強的姿勢,俯視著小丫鬟,嘴角挑起:
“小丫頭要聽話乖巧才討人喜歡。”
杜鵑小臉倏然漲紅,低著頭,不敢直視李靈素,弱弱道:
“就,就知道一點。爺,你得答應不透露出去,否則奴婢就慘了。”
雙眸明亮,如含星辰,五官俊美,氣質不凡.........但凡是懷春少女,又有誰能抵擋我這該是的魅力呢!
李靈素高處不勝寒般的嘆息一聲。
“你放心,我不會透露出去。”
他微笑的給出承諾。
“大小姐和老爺的關系自是極好的,不過大小姐似乎并不愿意嫁給皇甫家,曾經多次向老爺懇求,為此還絕食了幾天。”
柴嵐不愿意嫁給皇甫家,為了反抗,甚至還絕食過.........李靈素皺緊眉頭,心說杏兒怎么沒告訴我這一點。。
“那,那大小姐和柴賢的關系呢?”李靈素沉吟著問道。
“親如兄妹。”杜鵑說道。
“他們之間,有沒有,嗯,男女之間的情分?”李靈素試探道。
“這,這奴婢怎么知道啊........”杜鵑為難道。
他接著又問了柴家幾位核心人員的關系,問道柴杏兒和柴建元關系時,杜鵑說道:
“姑姑和家主以前是鬧過矛盾的。”
李靈素瞇了瞇眼,不動聲色道:“哦?詳細說說怎么回事。”
杜鵑猶豫一下,道: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前姑爺姓劉,劉家與柴家是世交,后來劉家落魄了。姑爺就入贅了柴府。后來,姑爺和家主外出時遭遇了意外,沒能活著回來。
“不過我聽說姑爺的死似乎有內幕,姑姑和家主大吵一架........”
她頓了頓,沒有繼續往下說。
說到這里,已經很過線,而且具體內幕,她一個丫鬟也不清楚。
杏兒的前夫死的有蹊蹺?這,我和她好上的那段時間,怎么從來沒聽說過.........李靈素暗暗皺眉。
他旋即想通了,大家當然不會在他這個柴家姑姑的新歡面前提及姑姑前夫的事。
“多謝杜鵑姑娘告之!”
李靈素露出堪比中央空調的溫暖笑容,在寒冬臘月的季節里讓小丫鬟通體舒泰,臉頰桃紅。
把這位叫做杜鵑的丫鬟送走后,李靈素返回房間,倒在床上,試圖在混亂的迷霧中,抓住事件的真相。
柴嵐不愿意嫁給皇甫家,如果我是柴賢,我直接帶著對方私奔不就好了嗎.........
杏兒的前夫是怎么死的?看起來似乎和柴建元有關?要不然兩人為何大吵一架.........除了最大受益者之外,她又多了一條殺人動機。
李靈素嘆息一聲,翻身坐起,打算去一趟客棧,把打探來的消息告訴徐謙。
“真是的,我完全可以自己查下去,徐謙雖然修為高,但不代表他會查案啊,他以為他是誰,許七安嗎?”
李靈素嘀咕一聲,但沒有打消向糟老頭子匯報消息的念頭。
.........
京城,許府。
燒著炭火的內廳,嬸嬸手里剝著橘子,說道:
“過幾日你們去了王府,一定要懂禮安分,不能讓王府的夫人和女眷們輕視,明白嗎。”
說話的同時,她抬起頭,目光離開橘子,看向身邊眼巴巴等著吃橘子的幼女。
“說的就是你!”
嬸嬸沒好氣道:“成天就知道吃吃吃。遲早把你送進司天監學藝。”
她今天穿了一件繡云紋的襦襖,搭配一條深色帶褶皺的長裙,精致的發髻里,點綴玉簪和金步搖,端莊且美艷,乍一看去,很有豪門貴婦的氣派。
當然,熟悉嬸嬸的人都知道她是個金玉其外的繡花枕頭。
“好呀好呀,那樣就能跟著采薇姐姐玩了。”
扎著童子發髻的許鈴音開心的說。
她真正想說的是,采薇姐姐有大把的銀子,總能買各種好吃的。
但她現在不是以前的許鈴音了,現在,現在是........
“娘我現在幾歲了呀。”
許鈴音大聲問道。
嬸嬸不搭理她,扭頭對許玲月說道:
“但也不能被欺負了知道嗎,像王府那樣的高門大戶,里頭的夫人們沒一個是好相與的。你性子軟弱,被人欺負了也不會吭聲。
“如果被欺負了就找思慕,總之自己把握分寸,知道沒。對了,王府大公子和二公子的哥兒姐兒,年紀和鈴音相差不大,小孩子之間最頭疼,說不清楚道理.........別讓鈴音把人家打壞了。”
許玲月“嗯”一聲:“知道了娘。”
許二郎和王家小姐要定親,兩家之間需要一些禮節上的走動。嬸嬸作為一家主母,肯定不能隨便露面的,不符合她的身份。
因此女眷間的往來,就交給玲月和鈴音姐妹倆。
但嬸嬸不放心啊,想她一個集美貌和智慧于一身的奇女子,除了生出一個還算有出息的二郎,剩下的兩個女兒都差強人意。
許玲月過于軟弱,是個說話細聲細氣的受氣包,許鈴音不太聰明,憨憨的蠢丫頭一個。
嬸嬸就怕她們去了王府,被王家人欺負。
這可不是嬸嬸杞人憂天,王府那樣的高門大戶,優越感是很強的。王家小姐嫁給二郎,完全是下嫁。王家女眷,能有多看得起許家?
雖說不至于擺臭臉,但綿里藏針的敲打,想來是不會少的。
以許玲月軟弱的性子........
“唉!”
嬸嬸恨鐵不成鋼的嘆口氣。
她不再去想這些破事,抱怨道:“那個楊千幻,好歹和你們大哥相識一場,我寫信給他,想請司天監收鈴音當弟子,竟然遲遲不給答復。”
許玲月剝著橘子,說道:“娘,司天監已經給答復了。我昨兒收到的信,忘記與你說啦。”
嬸嬸眼睛一亮,驚喜起來:“司天監怎么說?”
許玲月細聲細氣道:“楊師兄說,鈴音天賦異稟,非他能教。他把鈴音引薦給監正,但監正沒有理會他,甚至不讓他上八卦臺。”
原來是因為鈴音天賦異稟!
嬸嬸心里好受多了,想了想,覺得還是先讓她跟著麗娜修行吧。
時至今日,嬸嬸也放棄大家閨秀要從娃娃抓起的想法,期待著二郎和王家小姐早日成婚,給她生一個孫女。
自己養的號不中用,只能期待兒子養的小號了。
想到這里,嬸嬸露出些許欣慰表情:
“思慕才情不錯,聰慧,雖是女子卻飽讀詩書。二郎更是讀書苗子,將來他們的孩子,肯定聰明。”
說著,她揚起手,雪白纖細的皓腕上,是一對翠綠的鐲子。
“這鐲子是我當年嫁給你爹時,他送給我的。說你們的祖母傳下來的。婆婆她走的早,沒能親自傳給兒媳婦,便把鐲子托付給他,讓他將來成親時,親手交給媳婦。”
嬸嬸緬懷了一下自己的青春,笑道:“以后,我就傳給思慕了。嗯,只給一只,剩下一只要給大郎的媳婦。”
“哇,好漂亮。”
許鈴音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娘,給我看看,給我看看。”
嬸嬸還是很寵幼女的,摘下鐲子遞過去,叮囑道:“小心些,別磕壞了。”
正說著,許平志抱著盔甲,腰胯長刀,進了內廳。
許平志現在是御刀衛千戶,職位高,權力大,成為京城五衛中的新貴,雖說沒有爵位,但一般的勛貴見到他都得恭恭敬敬。
嬸嬸嗅了嗅,蹙眉道:“怎么又買青橘了?家里有甜的。”
“最近愛吃酸的。”
侄兒和兒子不在,許平志面不改色的睜眼說瞎話。
這時,他看到了幼女許鈴音手腕上的鐲子,吃了一驚:
“你怎么把家傳的鐲子給她了,磕壞了怎么辦。”
許鈴音揚起胖乎乎小手,炫耀道:“爹,你快看,看我像什么?”
“像什么?”
許平志下意識的反問。
許鈴音脆聲聲道:“像你娘不。”
.......許平志看了她一眼,默默放下頭盔,拎起刀鞘。
許鈴音的哭嚎聲響徹許府。
...........
柴府。
李靈素離開房間,穿過大院,看見府上子弟臉色嚴肅,人人佩刀,把守長廊、庭院等入口。
“出了何事?”
他靠攏一名柴府子弟,問道。
“昨夜有賊人闖入地窖。”
那位柴姓子弟沉聲道。
地窖........李靈素茫然不解,又聽邊上另一位子弟解釋道:
“地窖是存放行尸的地方。”
柴府的副業里,有趕尸這個業務,地窖就是用來存放尸體的。此外,一些尸體另有用途,比如柴府子弟及冠后,可以從地窖里領取一具行尸作為傀儡。
旁系子弟只能領取普通的尸體,嫡系則能領取血尸,血尸是經過前輩祭煉的,最低也是煉精境的戰力。
若是能把血尸祭煉成鐵尸,那么在馭尸一道上,算是登堂入室了。
鐵尸的力量、防御,堪比六品銅皮鐵骨境的武者,但戰力要弱一些,畢竟沒有氣機和煉神境時磨煉的,對危險的預知。
“徐謙說過,昨夜柴賢入侵過地窖,是在找柴嵐的尸體........柴賢懷疑柴嵐已經死了。”
李靈素當即改變主意,不急著找徐謙,問清了地窖的位置后,轉身離去。
不多時,他來到內院伸出,一個僻靜的院子。
這里被十幾名柴府弟子把手,攔住了他的去路。
“李公子,這里是柴府禁地,您不能進去。”
李靈素皺眉,不悅道:“姑爺的路也敢攔?”
推開眾人,大步進院。
柴府子弟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沿著臺階往下,來到地窖,李靈素立刻捂住鼻子:“難聞死了。”
很快,他看見了一排排的尸體,像是一動不動的雕塑。
“徐謙那個糟老頭子肯定很喜歡這里。”李靈素嘀咕道。
他好歹也是在南疆蠱族待過一段時間的,知道尸蠱部的蠱師是什么德行。
李靈素敲了敲眉心,瞳孔瞬間淡化,視野立刻變的不同,這一具具尸體并不是純粹的行尸走肉,他們的地魂被緊緊束縛在肉身里。
宛如沉浸的死水,寂寂無聲。
但只要用適合的方法喚醒他們,他們就會變成不知疼痛,悍不畏死的戰士。
在南疆蠱族,御獸的心蠱部和馭尸的尸蠱部,以及用毒于無形的毒蠱部,向來是最讓人頭疼的存在。
他大步往里走,半刻鐘后,總算見到活人,幾名柴家子弟守在一扇木門前。
木門半敞開著,燭光從里面透出。
地窖中的地窖?里面存放著什么?李靈素靠攏過去,再次遭遇阻攔。
“誰在外面。”
柴杏兒清冷的聲音,從木門里傳出來。
“是我。”李靈素道。
門內沉默半晌,柴杏兒低聲道:“讓他進來。”
最新網址:守在門口的柴家子弟讓開道路,李靈素推開半敞開的房門,里面的景物映入視野。
一間不大的房子,站了兩排直挺挺的尸體,他們曾經戴著頭套,現在全被摘除,丟在地上。
兩排尸體間,是柴杏兒和三名族老,一位頭發稀疏,一位身材魁梧,一位則是斷臂。
這些就是鐵尸?李靈素移動視線,看向了淺藍色長裙的美麗人妻。
后者也在看他,雙眼宛如清澈的秋潭,帶著幾分溫柔,幾分不滿:“你怎么過來了。”
“聽說昨夜有人入侵地窖,便過來看看。”
李靈素無視三名族老審視的目光,走到柴杏兒身邊,笑道:“沒有丟失什么吧。”
柴杏兒搖搖頭,轉頭對三名族老說道:“賊人能深夜潛入柴府,不驚動守衛,打擾看守地窖的族人,說明他對柴府的環境、防衛了如指掌。”
一位頭發稀疏的族老沉吟道:“杏兒的意思是,柴賢干的?”
“除了他還有誰?”柴杏兒冷笑反問。
身材魁梧的族老喃喃自語:“摘掉所有行尸的頭套,不出意外是在找人.........他要找誰?”
斷臂族老淡淡道:“小嵐失蹤多日,他莫非以為小嵐已經死去,并被煉成了行尸?這小子真是得了失心瘋。。”
柴杏兒正要說話,余光瞥見李靈素站在一具尸體面前,默然的審視著。
那具尸體有著清朗的五官,三十歲左右,想來活著的時候是個俊朗不凡的男子。
“他是我丈夫。”
柴杏兒淡淡道。
李靈素“嗯”一聲,抬手在男尸肩膀捏了捏,確定這是一具鐵尸。
“三位叔伯........”
柴杏兒看了三位老人一眼。
族老們微微點頭,暫且退出房間。
待木門關上,柴杏兒走到李靈素身邊,與他并肩而立,平靜的看著男尸,柔聲道:
“我很少和你說他的事。”
“不想知道。”
李靈素轉身就走。
“李郎.......”
柴杏兒拉住他,小手冰涼,語氣變的有些急,道:“并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等李靈素說話,她語速極快的解釋:
“當年大哥和他外出辦事,途中遭遇仇家報復,他身受重傷,命懸一線。大哥為了活命,將他煉成鐵尸,這才逃過一劫,帶著部眾逃回。
“我知曉此事后,與大哥吵了一架,而后離家出走散心,沒多久便遇到了你。
“不是因為我對他舊情未了,才把他煉成鐵尸留在身邊。”
李靈素略作沉默,道:“我相信你。”
...........
“柴杏兒的前夫死在柴建元手里,并被煉成鐵尸........”
客棧里,聽著李靈素的“匯報”,許七安仿佛嗅到了家庭狗血劇。
這樣一來,柴杏兒是幕后真兇的可能性又增加了幾分。
雖然她前夫當時重傷在身,命懸一線,如果無法破局,被殺是唯一的結局,但終歸是死在柴建元手里,還被煉成鐵尸。
嗯,能立刻煉成鐵尸,說明柴杏兒前夫至少是六品銅皮鐵骨。柴建元將他煉成鐵尸,仇家心里估計都罵娘了。
好不容易干掉一個,又以另一種方式滿血復活........
“向柴家族老打探一下她前夫的事。”
“就這?”李靈素皺了皺眉頭。
“嗯!”
許七安喝了一口茶,點點頭。
李靈素默然幾秒,無奈道:“倘若她真是幕后主謀,你待如何?”
許七安看著他:“弒兄,連犯命案,死罪!”
李靈素臉色一下有些難看,沉默半晌,沉聲道:
“我會廢去她修為,將她帶回天宗,一輩子不讓她下山。如果前輩要殺她,可以試著先殺我。”
他拱了拱手,轉身離去。
“嘖嘖,這個天宗圣子,還挺有趣的。”
慕南梔笑道:“以太上忘情為目的,招惹那么多女子,最終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忘掉他們嘛。結果,似乎對每個女子都動了情。”
所以天宗要回收偽劣產品啊,圣子走的是邪道........許七安心說。
桌底下,慕南梔輕輕踢了他一下,促狹道:“風流多情的許銀鑼,如果你是李靈素,有這么一個紅顏知己犯了大罪,你會怎么做?”
許七安認真想了想,道:“如果是那個叫慕南梔的紅顏知己犯大錯,我一定公事公辦。”
“你說什么!”
慕南梔大怒,做出兇巴巴的表情,似乎要把許七安碎尸萬段。
但下一刻,她臉上的怒火被窘迫取代,臉蛋一紅,啐道:“你胡說八道什么。”
誰是你紅顏知己?臭不要臉!
噔噔噔........桌底下狂踩他的腳背。
等她氣發完了,許七安說道:
“剛才我是敷衍李靈素的,隨便給他丟點活兒干。對我們來說,查案其實并不重要,拿到龍氣才是關鍵。”
案子不急,柴賢反正被冤枉了這么久,不在乎這一時半刻。但凈心凈緣這群和尚也在湘州,簡直是臥榻之處有只猛虎。
威脅實在太大。
他和浮屠寶塔的塔靈有過約法三章,不得用它對付佛門弟子,但可自保,比如縮進浮屠寶塔里,駕馭寶塔逃離。
換而言之,許七安最多能保住自己不敗,欠缺硬剛的實力。
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柴賢面對面的與凈心等人打一個照面,柴賢是龍氣宿主的事,就絕對瞞不住。
佛門既然入中原收取龍氣,就肯定有辨識龍氣宿主的辦法。
因此,真正急的不是案子,而是找出柴賢。
“對了,九色蓮藕培育的怎么樣。”
慕南梔驕傲的“哼”一聲,側著臉,昂起下巴:“三個月之內,便能徹底成熟,再三個月,便能結出蓮子。”
不愧是花神轉世,進度很快嘛,蓮子的事倒是不急,先把蓮藕切給武林盟老匹夫,助他破關踏入二品.........許七安滿意點頭,又道:
“再,再過幾日,國師可能會來找我,有事要辦。嗯,到時候我可能會跟她離開幾天。”
聞言,慕南梔扭回頭,皺了皺眉:“作甚?”
“就,就是辦事.......”
“嗯?”
就是辦事呀,我不是說了嘛..........許七安低頭喝茶。
慕南梔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嘀咕道:“神神秘秘,什么事你說嘛,她這個人不好相與,而我與她關系極佳,可以在你們中間調和。”
啊,這,王妃啊,這種事等大家熟了之后再嘗試吧........許七安隨口的搪塞過去,然后轉移話題:
“我出去一趟。”
許七安換了一身普通的棉袍,出了客棧。
他打算慫恿柴賢在屠魔大會上與柴杏兒對峙,柴賢肯定不會真人出面,多半操縱行尸,但操縱行尸是有距離限制的。
以許七安現在對龍氣的感知范圍,只需要駕馭浮屠寶塔在空中俯瞰,不難找出柴賢的藏身之地。
............
柴府。
佛門僧人落腳的院落,柴杏兒喝了口茶,放下茶盞,側頭說道:
“凈心大師,明日的屠魔大會希望你能出面主持公道,呼吁正道中人一起聯手鏟除柴賢這個忘恩負義之輩。”
漳州是大奉糧倉之一,雖說也有像湘州這樣偏貧困的地方,但大體上還算豐衣足食。
眾所周知,越富饒的地方,當地的人戰斗力越弱。越是窮山惡水,越容易出悍民刁民。
加之朝廷對漳州產糧地的重視,有意打壓江湖勢力,杜絕大型江湖幫派的誕生。
以致于漳州的武道從古至今就不昌盛,四品高手可謂鳳毛麟角。
“我等游歷中原,對于湘州近日來發生的事,深感痛心。”
凈心緩聲道:“可惜大奉朝廷禁止佛門傳教,以致于大奉天災人禍不斷,百姓困苦,流民遍地。”
他邊上侍立的兩位僧人雙手合十,低聲念了聲佛號,一副事實就是如此的姿態。
大奉早些讓佛門傳教中原,世道也不會變的這般不太平。
又閑聊幾句后,柴杏兒便告辭離開。
凈緣說道:“此案頗為可疑,那柴賢的作為先后矛盾。師兄可用戒律,問詢柴杏兒施主?”
“你也懷疑是她?”凈心微笑。
“查案于我等來說,并不困難。那許七安在大奉有斷案奇才之名,用的不過是奇技淫巧。”凈緣傲然道。
凈心點了一下頭,而后說道:
“此時問詢柴杏兒施主,若人是她所殺,該如何?若柴府上下,都已被她掌控,我們此舉,便是與柴府為敵。若是要以戒律問詢,也得在明日屠魔大會上。
“另外,在未見到柴賢之前,我不會貿然行事。爾等也要謹記。”
見幾名年輕和尚似懂非懂,茫然居多,武僧凈緣笑了起來,替凈心解釋道:
“之前柴杏兒所說,柴賢修為莫名其妙的突飛猛進,很有些意思。我急著讓師兄以戒律試之,便是想一探究竟。
“她說的若是真話,那柴賢極可能是龍氣宿主。但她若是說謊,在此時鬧翻并不是最好的時機,明日才是好時機。”
...........
許七安依循記憶,來到小村莊,依循記憶,來到昨夜柴賢藏身的那戶人家。
家里的男人外出勞作了,院子里,一個年輕的婦人曬衣服,還有一個十歲左右的女童在摘菜葉子。
見到陌生來客,母女倆有些緊張和警惕。
年輕婦人猶豫一下,用俚語說道:“你找誰?”
..........許七安道:“會說官話嗎?”
“我會說,跟村里的秀才老爺學過。”
小姑娘帶著幾分炫耀的語氣道。
她穿著一件破舊的棉襖,有多次縫補的痕跡,大概是營養不良的緣故,臉色有些蠟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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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奉打更人京察風云第四十七章命案許七安沒有要求進屋坐坐,因為這很失禮,家里沒有男人的情況下,這樣做甚至會造成一些流言蜚語。
當然,許七安知道母女倆的警惕和緊張,不是因為以上的顧慮,而是“心里有鬼”。
“小丫頭,你認識柴賢嗎?”許七安問道。
聽到這句話,小姑娘整個人傻了,愣愣的看著他,有一種因為年紀太小而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應對的茫然。
年輕婦人聽不懂官話,但見女兒臉色呆滯,立刻意識到不對勁,急忙靠攏過來。
許七安蹲下身,趕在小姑娘尖叫前,伸出手撫摸她腦袋,趁機發動心蠱能力,微笑道:
“我是你賢叔的朋友,他昨晚沒跟你說嗎?”
而在小姑娘眼里,這個陌生的叔叔立刻變成了親切的、善良的、無害的人。
“嗯!”
小姑娘用力點頭:“他說如果有陌生叔叔來找他,就記下他說的話。”
許七安順勢把小紙條遞到她懷里,“紙條幫忙交給他。”
說完,看了眼小姑娘手背的凍瘡,還有薄薄的,幾乎沒御寒能力的鞋子。想來這雙小腳丫子也是布滿凍瘡了。。
于是又掏出幾粒碎銀,和紙條一起塞給小姑娘:“銀子拿去買糖吃。”
小姑娘收了紙條,但沒拿銀子,扭頭看向母親。
年輕婦人抿了抿嘴唇,盯著銀子,既想要又不敢要糾結姿態,對于一個貧苦人家來說,這些碎銀可以讓一家人吃好幾天的肉,給孩子賣一件過冬的棉襖。
“嗯!”
年輕婦人用力點頭。
小姑娘伸出布滿凍瘡的手,緊緊握住銀子。
許七安當即告辭離開,剛走出院子,身后傳來小姑娘的喊聲,回頭看去,她卻沒有追上來,而是跑回了屋子。
很快抓著一把曬干的地瓜干,怯怯的,討好般的遞過來。
許七安目光一下柔軟起來,結果地瓜干。
小姑娘眼睛瞬間亮起,露出一個干凈的笑容。
“我再問你一些事,你回答我,我就再給你一些銀子。”許七安笑道。
小姑娘想了想,用力點頭。
“柴賢和你爹是什么關系?”
小姑娘說道:“爹讓我叫他賢叔。”
至于父輩過去的事,她不知道。
“柴賢在你家住了多久?”
小姑娘想了想,說:“很少住我家里。”
很少?許七安皺了皺眉,道:“你覺得柴賢叔叔是好人嗎?”
“嗯,和叔叔你一樣。”
小姑娘點頭,孩子有非常敏銳的直覺。
叫哥哥更好一點,畢竟我永遠18歲.........許七安笑道:“還有什么?”
隨口一問。
“經常做噩夢、發呆.......”小姑娘歪著頭,想了想,眼睛一亮:“賢叔有六個腳趾頭。”
許七安按照約定,把銀子遞到她手里,揮揮手離開村莊。
..........
柴府。
禪師凈心返回院子,找到武僧凈緣,說道:“我查了一下,發現當年柴杏兒施主前夫的死,與家主柴建元有關系。”
凈緣頷首:“詳細說來。”
擁有戒律的禪師,想查什么事,基本是手到擒來。
雖說不方便對柴杏兒施展戒律,但折中一下,問詢府上仆人是沒問題的。
凈心問得最多的是柴賢的事,柴杏兒只是順帶問詢。
聽著師兄娓娓道來,武僧凈緣皺眉道:
“若一切都是柴杏兒說謊,那柴賢或許并不是我們想象的那般,得了龍氣。原來柴杏兒施主曾經喪夫,我還以為她身邊那個男人是便是柴府姑爺。”
凈心沉吟道:“此人倒是可以問詢一番,知道的想必更多。”
..........
夜里。
炭火熊熊,李靈素擁著美麗人妻,躺在床榻,身上蓋著錦被,剛做完運動,兩人都出了一身汗。
柴杏兒慵懶的蜷縮在他懷里,露出圓潤白皙的香肩,指尖在李靈素胸口畫圈,語氣懶散,道:
“你在查我!”
陷入賢者時間的李靈素瞳孔略有收縮,旋即恢復如常:“我能感覺到,你還有事瞞我。”
柴杏兒嘆口氣:“李郎,柴家的事你別管了,只要你待在我身邊,我便知足了。想查我的不是你,是那個徐謙吧。”
杏兒的直覺還是這么可怕.........李靈素道:“不關他的事。”
柴杏兒扭了扭小腰,調整睡姿,道:
“他身上有股特殊的氣質,我說不上來,但覺得這個人不夠真實,處處偽裝。當然,他若是你說的那般,是超凡境的高人,有所偽裝也是正常。”
停頓幾秒,她又道:“徐謙和佛門有仇吧。”
柴杏兒的語氣非常肯定。
“何以見得?”李靈素面不改色。
“那些和尚一來,你們立刻離府,李郎甚至不敢在他們面前暴露姓名。”
柴杏兒神色清冷,笑容淡淡:“那群和尚里有兩個四品,按理說,徐謙若真是超凡境的高人,怎么會害怕他們?要么是另有原因,要么這些和尚背后還有人,對嗎,李郎?”
不能再聊下去了.........李靈素翻了個身,把美麗人妻壓在身下,笑道:“杏兒冰雪聰明,為夫好好疼你。”
............
次日,清晨。
許七安牽著小母馬,馬背上坐著慕南梔,噠噠噠的離開湘州城。
屠魔大會在湘河舉辦,之所以選在這里,是為了避開好事的百姓,江湖和百姓,向來是區分開的。
這是江湖人和朝廷的共識,唯獨平頭百姓自己沒這個意識,喜歡湊熱鬧。
官府在湘河岸開辟出一塊場地,搭建臺子,鋪設木板,劃分區域等等。
凡是報備過的江湖勢力,都能分到一個涼棚,至于沒有報備的勢力,以及江湖散人,就只能站著圍觀。
出了城后,許七安翻身上馬,和慕南梔一起騎乘馬背,噠噠噠的趕往目的地。
小半時辰后,終于見到屠魔大會的舉辦點,這里已是人頭攢動。
有配備各種武器的江湖人士,有負責維護秩序的官兵。
河邊風大,寒冷刺骨,棚內已有許多江湖勢力入座。
像許七安這種“散修”,便只能在官兵的阻攔之外,遠遠圍觀。
“前輩?”
突然,身后傳來驚喜的喊聲。
許七安回頭看去,正是當日在荒山破廟里“患難與共”的王俊和馮秀,兩人都是有幫派背景的,只不過許七安忘記他們所屬幫派了。
“是你們啊。”
許七安微笑頷首。
慕南梔高居馬背,高傲的俯視兩人。
佩刀的王俊疑惑道:“以前輩的身份,怎么沒有進去?”
“湊個熱鬧而已。”
許七安隨口解釋。
王俊還是一身黑色勁裝,但樣式有了變化,不是當日那一件。
馮秀則換下了利落短打,上身是勾勒少女身段的褂子,下身是蓬松的長裙。
這身裝束讓她看起來既有女子的端莊溫婉,又不會造成束縛,無法施展身手。
“諸位!”
洪亮的聲音傳開,壓住了嘈亂的聲浪,數百人規模的屠魔大會安靜下來,一道道目光望向那名站在高臺上的官員。
“那是湘州的知府。”
馮秀低聲道。
知府大人在臺上慷慨陳詞,痛斥柴賢的罪孽,并為湘州乃至漳州各地的命案深表痛惜。
“此人嗜殺成性,一日不除,湘州便不得安寧。諸位俠士今日能云集于此,實是深明大義。惡徒柴賢,在湘州.........”
距離柴府命案,已經過去兩旬,這期間,“柴賢”四處殺人,起先殺的是江湖人士,先后共有三個幫派覆滅。
死在柴賢手中的江湖人士,足有六百四十三人。
死在柴賢手中的普通百姓人數更多,因為許多心術不正之輩,趁機作亂,或模仿柴賢殺人煉尸,或者入室行兇。
許七安旁聽許久,才知道“柴賢”竟在漳州境內犯下這么多命案,難怪會鬧出屠魔大會這樣的風波。
“不對啊,殺這么多人,只是為了栽贓柴賢,然后留下他?”
名偵探許七安皺了皺眉,察覺到其中的詭異。
之前,他的推測是,幕后真兇利用柴賢偏激的性格,栽贓陷害,再以柴嵐為“人質”留住柴賢,然后伺機鏟除。
可是,有能耐殺這么多人,卻追蹤不到一個柴賢?而我剛來湘州的第二天,就遇到了柴賢,固然是龍氣之間的聚合效應。
但也側面證明柴賢的躲藏沒那么隱秘,況且,柴賢本人也在追查陷害他的人。
如果幕后真兇是要殺柴賢,只需在某處犯下命案,就可以引蛇出洞,把柴賢給釣過來。
“遇到這種情況,只有兩種解釋,要么是我的推測是錯誤的,要么幕后真兇是個變態,對柴賢恨之入骨,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維來判斷........”
知府大人朗聲道:“即日起,本府與柴家的柴杏兒,以及在座的幫派、家族聯合共同發布通緝令,誅殺柴賢者,必有重賞。”
各個幫派、家族紛紛響應,外圍的江湖人士亢奮不已,終于要除掉魔頭了。
相比起普通百姓,各地幫派、家族更想鏟除柴賢,因為武夫精血旺盛,適合養尸。若是六品銅皮鐵骨的武夫,則可以直接煉成鐵尸。
故而此前命喪柴賢之手的,以江湖人士居多。
知府大人壓了壓手,側頭看向柴杏兒,后者心領神會,走出涼棚,登上臺子。
柴杏兒是寡婦,柴府又出了兇殺案,因此她今天穿的是素色長裙,化了淡妝,氣質清冷,柔柔弱弱,很能激發男子的保護欲。
“感謝諸位同道的響應,此事因柴家而起,連累了諸位同道,杏兒萬分愧疚。”
她剛說完,便有人高聲道:
“柴賢忘恩負義,弒父殺親,又和柴姑姑何干?”
“就是,柴家亦是受害者。”
柴杏兒抱拳致謝,繼續說道:“此次屠魔大會,由官府、柴家、皇甫家、春雨堂.......組建人手巡查各地,務必找出柴賢。希望在座的各位也能抽調出弟子,參與進來。”
她剛說完,便有人說道:“柴賢本身便是五品化勁,又有四具鐵尸助陣,巡查小隊遭遇他,十死無生,又當如何?”
柴杏兒扭頭看向捏著佛珠端坐的凈心,道:
“本次屠魔大會,柴家有幸請來佛門高僧相助。”
在場的豪俠們,立刻看向凈心等人。
和尚們矜持的雙手合十,念誦一聲佛號。
一位幫主朗聲道:
“佛門高僧?奇了,老夫在湘州活了大半輩子,還是頭一次見到佛門中人,幾位高僧打算如何相助?”
面對眾人質疑的目光,凈心摘下掛在脖子上的佛珠,道:
“這串佛珠陪伴貧僧十幾年,受經文洗練,日久通靈,七十二顆佛珠是一體。可由搜尋小隊領取一顆,遇到了柴賢,便向珠子灌入氣機,貧僧就能知曉。”
眾人眼睛一亮,而后轉為質疑,知府大人笑呵呵道:
“幾位高僧遠道而來,不知修為如何,不介意的話,可否向大伙展示一下。”
柴杏兒看向凈心,沒有說話。
雖說有她的引薦,這群匹夫們不至于無禮,但想讓人信服,佛門和尚們不能光靠嘴皮子。
凈心看向師弟凈緣,后者頷首,淡然出列,環顧群雄:
“誰能讓我后退一步?”
他以平靜的語氣說出狂悖之語,仿佛在陳述事實。
在場的江湖人士眉梢同時一挑,對武夫來說,簡直是赤裸裸的挑釁。
凈緣說完,雙手合十,眉心一點金漆亮起,迅速游走全身。
俄頃,他仿佛一尊燦燦金人。
“這,這是.......”
一位穿著華服的幫主,審視片刻,不太確定道:
“莫非是佛門的金剛神功?”
“據說,就算在佛門,能修成金剛神功的也少之又少。”
“這和尚有些本事.......”
議論聲瞬間響起,嗡嗡嗡的到處是交頭接耳的聲音。
王俊喃喃道:“我要是能修成金剛神功,我就是漳州第一高手。”
馮秀則想到了另一件事:“傳聞,許銀鑼也會金剛神功。”
兩人回過神來,王俊左顧右盼,詫異道:“前輩呢?”
馮秀這才發現,那位在荒山破廟的前輩,早已不見蹤影。
...........
遠離屠魔大會地點的某處高空,一座巨大的寶塔懸空而立,許七安站在窗邊,朝下俯瞰。
湘河蜿蜒如銀帶,田地不規則的分布,山川像是隆起的土包。
他握著地書碎片,駕馭著浮屠寶塔在方圓數十里游曳巡視,卻怎么都沒有看到金色龍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臨近晌午,許七安終于放棄,與隱蔽處收了寶塔,牽著小母馬返回屠魔大會地點。
這里剛剛散場,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們乘坐馬車離開,徒步而來的江湖散人也四下散開。
“前輩!”
許七安又遇見了馮秀和王俊,從兩人口中得知,佛門的高僧在大會上出盡風頭。
那位修成金剛神功的高僧,在臺上站了一刻鐘,先后十幾人上場,無人能撼動分毫。
“好厲害的金剛神功,有這樣的高僧參與,何愁柴賢不除?佛門真是強大。”
王俊興奮道。
馮秀則搖了搖頭:“就怕柴賢逃之夭夭。”
.........
回到客棧,許七安捧著茶杯,站在窗邊遠眺。
“可能是沒有收到你的紙條。”
慕南梔分析道:“畢竟他已經離開了,也許要好幾天才會去一趟?”
“有這個可能!不過以柴賢的性格,他按理說不會放棄屠魔大會這么好的機會,操縱行尸與柴杏兒對峙,對他來說最多損失一具行尸,微不足道。”
許七安眉頭緊鎖:“他不是一直想證明清白嗎,他在顧慮什么?”
柴賢沒有出現,許七安趁機抽取龍氣的計劃落空,他心里隱約有些不安,思來想去,道:
“我出去一趟。”
他騎著小母馬出城,一路飛快,小母馬穿過官道、田埂、小路,抵達了那座小村莊。
許七安在村民好奇的注視中,來到小院門口。
院門緊閉。
他嗅到了一絲血腥味。
“哐當!”
許七安一腳踹開院門,沖入屋中,看見三具尸體。
他們倒在血泊中,男人的尸體在桌邊,年輕的母親把女兒緊緊抱在懷里,母女倆身下的血液干涸黏稠。兩人的尸體則在床邊。
尸體冰涼僵硬,死去多時。
根據尸體的分布可以推測,男人率先被殺,女人驚恐中下意識的抱緊女兒,試圖保護她,隨后也被殺死。
許七安額頭的青筋跳了起來,一根根凸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