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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沒有價值的地圖
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作者:賣報小郎君加入書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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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大巫師的問題,白帝沒有立刻回答,有著自己的節奏:

“我拜訪了蠱神,蠱神告訴我,道尊或許已經殞落。

“我認為這不符合道尊的手腕和能力,便去了一趟天宗,看完天宗心法,我忽然意識到,道尊或許真的殞落了。

“祂和遠古的神魔一樣,都倒在了最后一步。”

大巫師表情平淡,缺乏好奇心的沉默不語。

白帝蔚藍如海的豎睛打量著他,突然說道:

“你果然知道很多隱秘。”

頓了頓,白帝終于回答了方才的問題:

“九州要變天了,這片世界要變天了,亙古以來,這是第二次變天。

“上一次變天,神魔時代終結,除蠱神之外,沒有任何一尊天地誕生的神魔能活下來。

“變天既是浩劫,也是機遇,千載難逢的機遇。但要想在浩劫中成為最后的贏家,我們就必須要找到守門人。”

薩倫阿古皺了皺眉:

“守門人?”

他對這個詞非常陌生,不明白何意。。

白帝點頭:

“沒錯,守門人!

“遠古時期,我跟隨父親游歷九州,拜見過一位神魔,祂的形象是龜蛇同體,蛇能看穿心靈,龜能占卜天機。呵呵,你們巫神教的卦術,多半是傳承于祂。”

當然,這不是說巫神是神魔后裔。

遠古時期的人族原本是卑微的螻蟻,通過后天不懈的鉆研和努力,一步步掌握了天地偉力,開創出武夫和道門兩大體系。

在這個過程中,天生擁有可怕偉力的神魔,便成了借鑒和學習的對象。

比如傳說中,昔日的人皇曾在治理大水時,見一神龜浮出水面,其背部紋理玄奧莫測。

人皇福至心靈,創出了占卜吉兇的卦術。

人族就是這樣,一點點的學習,一步步的鉆研,直到如今各大體系并存于世。

巫神創立了巫師體系,但巫師掌控的法術里,并非全部由巫神所創,或者說,巫神是在先人的經驗和法術上,做了突破、延伸,創立了巫師體系。

就如道尊一樣,后世稱他為道門體系的創立者,其實在道尊之前,道術體系便已存在,只是從未有過集大成者,未曾出過超品。

“當時已是神魔時代的末期,那位神魔曾說,若此次變天沒有結果,那下一次的“變天”將出現守門人。”

白帝緩緩道:

“找到守門人,殺死守門人,才能在浩劫中成為贏家。”

說到這里,白帝停了下來,默默的望著薩倫阿古。

后者沉吟片刻,嘆息著說道:

“我從未聽說過守門人的存在,不過,你算錯了,其實“變天”的準確時間,在一千兩百年前。”

白帝蔚藍的眼睛里,豎瞳像貓兒遇到強光,驟然收縮:

“你的意思是.........”

薩倫阿古頷首:

“儒圣封印了所有超品,把“變天”時間往后推延了一千兩百年。你所謂的守門人,總不該是一個已經死去的超品吧。”

白帝露出了恍然之色:

“返回大陸后,我最看不懂的就是儒圣為何要封印超品,現在我明白了,也明白了蠱神為何說,他曾以為儒圣是守門人。”

頓了頓,白帝繼續說道:

“我已經排除了儒圣和道尊,那么剩下的九州大陸強者里,誰最有可能成為守門人,我心里已有判斷。但缺乏依據,這便是我來這里找你,與你說這么多的原因。”

薩倫阿古白眉輕皺:

“有話便說。”

白帝開門見山,道:

“我懷疑守門人是初代監正,也就是你的弟子。”

薩倫阿古搖頭:

“他和儒圣一樣,都已是故去之人。”

“這正是我所疑惑的,我本想嘗試調查初代監正,卻發現他的一切信息,都已被當代監正抹去。想要解開疑惑,便只有找你了。”

白帝沉聲道:

“術士體系脫胎與巫師,在某些方面,甚至要克制巫師。初代是你的弟子,你對他的評價是什么。”

薩倫阿古望著遠方,臉色有些唏噓:

“天縱奇才,但他能創立術士體系,委實是出乎我的預料。我曾困惑了很多年。”

白帝邊聽邊點頭:

“在你看來,天賦不足以開宗立派,創下術士體系。當然,天賦不能代表一切,一個人的成就,與后天的經歷有極大關系。

“許平峰說,他曾率領巫神教的巫師,與大奉開國皇帝逐鹿中原。”

薩倫阿古頷首:

“當年孽徒與那小子在中原結識,交情不錯,后來那小子欲爭天下,吃了敗仗,險些挺不過來。便通過孽徒求上門來,說只要巫神教助他推翻大奉,主宰中原,他便立巫神教為國教。

“讓巫神教獨享中原氣數,我和納蘭雨師當時確實有這樣的心思,就成全了他。

“等他奪得天下,建立大奉王朝,我欲讓他實現承諾,立巫神教為國教。他嚴厲的拒絕了,還連寫了三封信給我,罵我厚顏無恥。

“說自己是堂堂中原人,怎么會和外族做這種給祖宗丟臉的交易。我勃然大怒,寫信訓斥年輕人不講武德。他回信讓我好自為之。”

白帝問道:“后來呢?”

“后來我率二十萬精銳,陳兵邊境,打算一路推到大奉京城,但被孽徒擋了回來,彼時的他,已經是踏入一品,開創術士體系。中原境內,連我都不是他對手。”

薩倫阿古回首前塵,時隔六百年,早已沒了戾氣,只是覺得唏噓和好笑:

“大局已定,巫神教吃了個啞巴虧,也只能如此了。”

白帝思索一下,道:

“在此之前,你竟完全不知他開創了術士體系?他隨著大奉高祖皇帝打天下時,可有表現出異于平常的地方。”

薩倫阿古陷入長時間的回憶,六百年匆匆而過,個中細節,不是刻意去記的話,即使是一品,也很難立刻想起來。

“出征的第三年,他曾經寫信給我,問了一些奇怪的問題。有一個問題,在當時讓我極為驚訝。他說,中原歷代皇帝都是氣運加身,可曾有人,將國運納于一身?”

薩倫阿古沉聲道:

“巫神教修行與氣運無關,他本不該會有這個問題,我寫信問他何出此言,他說當時與儒家的大儒有過一番深談,這才有感而發。時至今日,我也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不過,那應該是他首次接觸氣運相關的問題。

“再來后,我便聽說他自創了煉器之術,當時倒也沒想那么多,以他的天資,做出一些開創性的成就,并不困難。”

白帝說道:

“那煉器之術,便是如今的煉金術師。他在那時,就已經在開創術士體系了。”

薩倫阿古無聲點頭:

“這便是我困惑了很多年的事,他的變化實在太快了,快到不合常理。”

白帝愈發篤定了:

“所以,我才猜測他是守門人,得天眷顧,所以才能短短十余年里,開創術士體系,晉升一品。大奉的高祖皇帝每打下一片領地,他的實力便強一分。

“如果他是守門人,那一切就可以解釋了。自道尊消失以來,人杰輩出,超凡高手一代換一代,但唯獨初代監正,是最不同尋常的。”

薩倫阿古灰褐色的眸子里,閃過恍然之色,旋即搖頭:

“但你無法解釋他為何身死道消,他確實死了,這點我可以確定。”

白帝凝視著他,道:

“我想,你已經得到答案了。”

薩倫阿古嘆息一聲:

“你為我解開了困擾多年的疑惑。”

白帝聲音低沉:“我同樣如此。”

它朝薩倫阿古輕輕頷首,化作白天沖天而起,遁入云海消失不見。

...........

幾個時辰后,青州,叛軍軍營。

與戚廣伯共同俯瞰中原地圖的許平峰,似有所感,從袖中取出一枚白色鱗片。

鱗片呈盾形,透著金屬光澤,堅固不朽,它正散發出淡淡的白光,忽暗忽亮。

許平峰把鱗片攤在掌心,道:

“何事?”

鱗片白光漲落,傳出白帝低沉的嗓音:

“我同意你的要求。”

說完,鱗片光芒收斂,變的樸實無華。

許平峰把這枚當年從云州白帝廟中得來的鱗片收好,側頭看向戚廣伯,笑道:

“時機已到!”

戚廣伯笑了笑,沒有驚喜也沒有意外,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中。

...........

許七安駕馭著扁舟,在汪洋中航洋,慕南梔坐在船頭,裙擺像花一樣綻放。

雙手托著腮幫,蹙眉道:

“有點無聊。”

釣魚也不能一直釣下來,總會膩的。

“那你和白姬下棋吧。”

許七安手里握著地書碎片,一邊和李妙真“撩騷”,一邊安撫慕南梔。

慕南梔氣道:

“我的意思是,你能否抓緊時間?明明能飛,為何不飛。”

許七安看一眼她的身側,木船長出了幾根嫩芽:

“無聊到都發芽了?”

花神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嬌嗔姿態,勝過世間任何美景。

“俗世紛紛擾擾,好不容易安靜下來,我想好好想想將來咱們住京城呢,還是找一個世外桃源,過著粗茶淡飯的日子。”

慕南梔臉色微紅,連忙“呸”一聲,故作惱怒:

“誰要和你過粗茶淡飯的日子。”

這時,許七安猛的坐了起來,臉色有些不好看。

慕南梔嚇了一跳:“你,你干嘛呀~”

許七安擺擺手:

“你先別說話。”

他臉色嚴肅的寫著字:

【妙真,你真的看不懂我跟你說的那些圖案?】

許七安向她描述的,是柴家的那份地圖。

【二:我為什么要看的懂,莫名其妙的,李靈素二號,你在哪兒呢,為何還沒回京城和臨安公主成親。】

許七安不搭理她,反手就掛斷了私聊。

緊接著向李靈素發起私聊,李靈素磨磨唧唧的,本來不愿意,估摸著腦瓜子被敲的嗡嗡作響,無奈接通了。

【七:什么事!】

圣子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模樣,不高興和他私聊。

【三:你懂地脈嗎?】

【七:略懂,天宗有相關的典籍記載,不過說起地脈,還是地宗最懂。】

李靈素的學識要比李妙真稍強,當初許七安收集龍脈,圣子就非常詫異,因為他知道龍脈是什么東西。

【三:金蓮這個貓東西,閉關這么久沒有動靜,我只能找你........】

說著,把柴家的地圖模樣,仔細描繪給李靈素聽,甚至還在地書里畫了幾筆。

【七:這是山川地脈啊?額.......你不說明,本圣子還真看不懂。】

許七安默默結束私聊。

天宗的臥龍鳳雛都認不出來,尸蠱部的前任首領,怎么猜測出這些線條象征著的是山川地脈...........許七安捏了捏眉心。

許平峰去過蠱族,見過尸蠱部手里的半卷地圖。

許七安立刻做出推測,他這是根據天蠱老人和許平峰的交情來推斷的。

以他和天蠱老人的交情,借地圖一觀得要求,尸蠱部前任首領會拒絕?

這樣的話,按照時間線推算,許平峰是先看了尸蠱部的地圖,才去柴家尋找那卷地圖的。

艸!這半卷地圖沒有價值了。

PS:劇情要進入本卷第一個高潮了,我有點畏手畏腳,不知該怎么下筆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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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金蓮出關(一萬七千五百二十九/一十萬)
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作者:賣報小郎君加入書架

大奉打更人京察風云第七十六章金蓮出關許七安難掩失望。

如果許平峰早已在多年前就見過尸蠱部的這半卷地圖,那么所謂的古墓,恐怕早就被許平峰光顧過了。

不管古墓的主人是誰,藏著什么東西,已經沒有意義了..........許七安嘆息一聲。

不對啊,柴杏兒不是這么說的........他旋即皺起眉頭,祭出浮屠寶塔,通過塔靈,傳音柴杏兒:

“柴杏兒,你曾說過,打開古墓需要柴家后人的鮮血。”

幾秒后,柴杏兒的聲音傳來:

“是的。”

“需要多大的量呢?”許七安問。

“這.......我不知道。”柴杏兒傳音回復。

那就沒什么好刨根問底了,想弄一點柴家人的鮮血,對不當人子來說毫無難度..........許七安道:

“過一陣子,我會把你送到李靈素身邊,由她看管你。”

柴杏兒的作用立刻縮水,許七安就不高興關著她了,至于她以前犯下過的罪孽,就交給李靈素去處理。。

李靈素說過的,如果柴杏兒做了十惡不赦的事,就由他帶回天宗,永世不得離開。

“正好圣子最近比較跳,給他找點麻煩。”許七安心里嘀咕。

柴杏兒一愣,激動的淚流滿面:

“謝許銀鑼不殺之恩,謝許銀鑼成全我和李郎。”

沒什么好謝的,你下半輩子可不自由..........許七安收了地書碎片,這時,通過天空盤旋的海鷗,他看見了極遠處有島嶼。

他一直有利用心蠱的能力,操縱附近的海鳥探路,維持航線。

當然,也有操縱海里的魚兒,去咬慕南梔的餌,去扇白姬的臉。

看著慕南梔掐著腰,得意洋洋,自以為是釣魚小能手。看著白姬被扇了幾個巴掌后,對海里的魚極為忌憚,再不敢在魚兒咬鉤時,下海幫忙捕撈。

這些屬于他的個人惡趣味,過了一把“棋手”的癮。

此時,慕南梔趴在船舷別,正清洗手帕。

許七安從地書碎片里掏出渾天神鏡。

“不錯,你有把我的話放在心里,很久沒有打擾我了。”

青銅鏡面上,浮現鏡靈的卡姿蘭獨眼。

不,我只是太忙了.........許七安高情商的說道:

“你是法寶,地位非同一般,理當得到尊重。”

渾天神鏡就很開心:“很上道嘛,什么事。”

說話間,鏡面蕩起水波般的紋路,映出一副畫面,那是一個輕輕晃動的,宛如深淵的溝壑,以及一片誘人的雪膩。

許七安看了一眼船頭俯身洗手帕的慕南梔,收回目光,盯著渾天神鏡,又仿佛變回了當年眼睛不離黑板的好學生,說道:

“幾個意思啊。”

渾天神鏡沉聲道:

“我覺得你會喜歡,可惜這里沒有男人,不然你會更滿意,這是本座對你良好態度的回饋。”

你才是真的上道啊,還有,你要我解釋多少次,我不喜歡男人.........許七安帶著批判的目光看著鏡面,道:

“利用能力行卑鄙之事,非大丈夫所為,嗯,下不為例。”

渾天神鏡沒好氣道:

“有事就說,沒事就讓我回去,別打擾本大爺享受。”

“也不是特別著急。”許七安雙眼炯亮,死盯著鏡面:

“你別說話,我想一個人靜靜的,嗯,待一會兒。對了,以后再有這種行為,我還要批判。”

...........

空谷間,彩云繚繞,水聲潺潺。

十幾座茅廬坐落在谷中,清秀溫婉的白蓮道長,帶著弟子們在溪水邊盤坐,食山中靈氣。

四五只橘貓在房舍間、灌木叢中追逐嬉戲。

地宗弟子搬來此地,已有半年之久。

這半年來,中原寒災洶涌,流民成災,對于修功德的地宗而言,實乃天賜良機——這僅是從修行環境而論。

地宗弟子如今超過一半奔走在外,行善積德,弟子們的修為突飛猛進。

便是極少外出的白蓮道長,如今也已踏入四品巔峰之境,而半年前,她僅是四品中境。

結束了每日必修的食氣,溫婉成熟的白蓮道長睜開眼,望著二十余位弟子,欣慰道:

“長則兩月,短則一旬,你們中也有人該外出積攢功德了。

“但要切記一事,行善積德,發乎于心,不可因功利、修行而行善。

“為行善而行善,必被因果反噬,明白嗎。”

弟子們朗聲回應:

“弟子明白。”

白蓮道長頷首,正要繼續教育,忽聽“轟”的一聲,南邊有座茅屋炸開,一輪瑰麗的光暈升起。

“金蓮師兄破關了?!”

白蓮道長霍然扭頭,又驚又喜。

“金蓮師叔破關了。”

眾弟子大喜過望。

扭頭看去,只見一位滿頭烏發的老道長盤坐于虛空,身上綻放出一道道七彩霞光,瑰麗壯觀,帶給人安穩祥和的感覺。

功德之光。

俄頃,金光收斂,老道長緩緩降落。

白蓮道長蓮步款款,靠攏過去,溫婉的臉龐展露笑容:

“金蓮師兄,華發轉烏,想來是修為大漲了。”

她想說的,其實是恢復了部分修為,礙于身邊弟子眾多,換了個說法。

金蓮道長寂然盤坐,沒有回答。

“金蓮師兄?”

白蓮試探的喊了一聲。

“是的,我已成就陽神,踏入超凡領域。”

突然,身后傳來金蓮道長的聲音。

白蓮詫異回頭,看見一只橘貓優雅的舔著爪子,見她目光望來,橘貓陡然一僵,放下了爪子。

“咳咳!”

橘貓清了清嗓子,語氣如常的說道:

“超凡領域果然神奇啊,竟讓貧道一時間控制不住元神,被迫附身于貓。”

眾弟子恍然大悟。

原來金蓮師叔是新晉超凡,無法駕馭力量,才致使元神離體,附身在橘貓身上。

金蓮道長離開橘貓的身體,回到自己肉身,睜開眼。

“我閉關多久了?”金蓮問道。

“已有半年。”白蓮回答。

金蓮緩緩點頭,云淡風輕的姿態:“近來外界可有大事發生?”

“許銀鑼把元景帝殺了。”

“許銀鑼一人一刀,擋住巫神教三十萬大軍。”

“許銀鑼踏入超凡了。”

“許銀鑼在劍州殺了兩位金剛。”

“魏淵死了。”

“云州造反了。”

“佛門撕毀了與大奉的盟約。”

“中原寒災洶涌,流民成災,已經是民不聊生的世道了。”

弟子們一言一語,說個不停。

“.........”金蓮道長聽的臉色都僵硬了,木然的看向白蓮,質疑道:

“貧道,只閉關了半年?”

確定不是十年后了嗎?!

..............

襄州與劍州交界處。

一襲黃裙的明媚少女,腳步輕盈的走在官道上。

褚采薇離京游歷,已有月余,風吹細了她的腰肢,苦難削尖了她的下巴,粗茶淡飯卻沉淀了她的氣質。

與離京時的天真活潑相比,褚采薇氣質變的沉穩,臉蛋瘦了,大大的杏眼卻更加明亮。

起初,她會按照許七安給的“食譜”走,每到一處,便去尋找當地特色美食。

而后樂滋滋的寫信回京城告訴麗娜和許鈴音。

漸漸的,她寫的信越來越少,臉上得笑容也越來越少。

游歷的路徑也從“食譜”變成了追逐災情。

“楊師兄,我們這次是去哪?”

作為司天監的放逐之人,褚采薇只能跟著楊千幻。

“近來與我的結拜兄弟取得了聯絡,我想去看看他。”

楊千幻走在前面,留給師妹一個后腦勺。

“你哪來的結拜兄弟哦。”褚采薇眨了眨大眼睛。

“李靈素啊,天宗圣子李靈素。”

楊千幻道:“我已經想出了壓制許七安,楊某一枝獨秀的妙計。現在要去和好兄弟分享,順便看看他近來如何。”

褚采薇“哦”了一聲,心里卻想起不久前,楊師兄聽說許七安在劍州斬佛門金剛,嫉妒的捶胸頓足,嚎啕大哭。

仔細打探后,才知道孫師兄也參與了此事,大出風頭。

楊師兄再次捶胸頓足,指天怒罵說,那個臭結巴,肯定是卑躬屈膝曲意逢迎了許七安,才換來人前顯圣的機會。

楊師兄很不恥孫師兄的做派。

............

PS:考慮到有讀者說,最近幾章干貨太多,有點燒腦,智商不夠用,所以我就寫了一章的日常,讓大家緩解緩解。

第77章 楊0幻的妙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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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妹邊說邊走,半個時辰后,從僻靜的羊腸小路拐入官道。

官道一下子就熱鬧了,不是尋常意義上的熱鬧,而是官道兩邊,聚攏著許多流民。

他們穿著破破爛爛的衣衫,有的在努力刨著草根樹根,有的在干坐著發呆,有的躺在枯草垛上,氣息奄奄。

人群里,還有一頂頂簡陋的帳篷。

這里距離城池極遠,他們聚在此處作甚,又沒東西吃.........褚采薇看在眼里,有些困惑。

當她收回目光,望向前方的楊千幻時,發現他頭上已經戴了一頂帷帽,垂下的并非輕紗,而是厚厚的棉布,超凡武夫都看不穿的那種厚棉布。

“娘,我好餓.........”

路邊,一個六七歲的男孩,蜷縮在母親的懷里。

母子倆蓬頭垢面,餓的瘦骨嶙峋。

“再熬一會兒,熬一會兒就不餓了。”

年輕的母親把孩子抱在懷里,一邊在寒風中發抖,一邊說:“等你睡著了就不餓了.........”

年輕母親臉上有多處淤青,手腕處有暗紅的鮮血,嘴唇發白,似乎有傷病在身。。

褚采薇的眼睛里,倒映出年輕女人無奈又麻木的表情,倒映出孩子對食物的渴望,對饑餓的恐懼。

她緩步走過去,在母子倆面前蹲下來,從隨身的鹿皮腰包里摸出牛油紙包裹的兩只饅頭。

霎時間,一雙雙冒著血絲的眼睛看了過來,泛著難以言喻的光芒,可怕的仿佛不是來自人類。

年輕婦人接過饅頭,搖醒昏昏欲睡的孩子,急切道:

“快吃,快吃.........”

同時,她一邊往嘴里塞饅頭,一邊抓起了放在身邊的,打磨尖銳的石頭,用兇狠的目光掃過周圍吞咽口水,躍躍欲試的流民。

過程中,她不停的催促孩子吃快點。

褚采薇見男童噎的雙眼翻白,忙取出水囊遞過去,輕聲道:

“慢點,喝些水。”

趁著男童喝水時,褚采薇望著年輕婦人,問道:

“你們聚在此處做什么。”

在她的所見所聞里,流民的生存方式大概分三種,一種是落草為寇,洗劫其他百姓,宛如蝗蟲過境,而被洗劫的百姓也成了流民,規模越來越大。

一種是堵在城外,靠著朝廷的施舍度日,或者漫山遍野的找能吃的東西。

一種是應招入伍,成為民兵。

最后這種情況,選擇的人最少,首先是朝廷糧草有限,養不起太多的民兵,其次青州正在打戰,成了民兵,很快就會被輸送到青州戰場。

而這批流民聚在這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坐在寒風里等死?

年輕婦人咬了兩口饅頭,就不吃了,握在手里,聲音嘶啞的說道:

“前面六里外有一座山,山上有山大王,他們隔三差五的出去搶東西,每次搶完回來,就會派人過來送些吃的。”

年輕婦人見孩子吃完了饅頭,把手里的那只遞過去:

“吃吧.......”

她接著看向褚采薇,一番審視后,低聲哀求:

“姑娘,你能帶我孩子走嗎?”

褚采薇一愣,她肯定不能帶著一個孩子啊,這男童看起來和許鈴音差不多大,但瘦弱怯弱,明顯沒有許鈴音好養活。

而且她是被司天監放逐之人,四處游歷,體弱的孩子那里受得了奔波之苦。

正要拒絕,忽聽年輕婦人哀聲道:

“我快保不住他了,那些人看他的眼神越來越奇怪,昨晚有人悄悄把我的孩子帶走了,還好我醒來的及時,就跟他們死打........”

褚采薇忽然明白她臉上的淤青和手上的暗紅血跡是怎么回事。

這一刻,褚采薇幾乎無法呼吸。

這時,她耳廓一動,聽見了馬蹄聲。

她起身,朝前方官道望去,看見一支騎隊疾馳而來,為首的是一個穿黑裙的秀麗女子,眉濃眼大,英氣勃勃。

“嘩啦啦........”

死氣沉沉的流民們瞬間“活”了過來,一下子從地上彈起,朝著這支騎兵靠過去。

啪!

黑裙女子抽動馬鞭,逼退涌上來的流民,呵斥道:

“排好隊行,誰敢沖撞,姑奶奶直接抽死。”

流民們對她似乎極為忌憚,安安分分的排好隊形。

騎卒們翻身下馬,人手一個布袋,布袋里裝著饅頭,每人一只的發過去。

每個流民都領到食物時,布袋也空了。

黑裙女子騎在馬背上,上下打量楊千幻和褚采薇,道:

“看你們的打扮,不像是災民,哪兒的人啊。”

褚采薇正要說話,便見楊千幻浮空而起,背對眾人,緩緩道:

“手邀明月摘星辰,世間無物這般人。

“天不生我楊千幻,大奉萬古如長夜。”

包括流民在內,在場眾人瞠目結舌,一臉敬畏。

黑裙女子滿臉忌憚,卻不敢造次,沉聲道:

“閣下來此有何目的?”

她悄悄握緊了刀柄。

不久前,官府還曾派兵攻山,試圖剿滅他們。

雖說最后被打退,但李郎料定官府不會善罷甘休,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冒出一位修為不俗的神秘人物,極有可能是朝廷派來的高手。

楊千幻緩緩道:

“吾來此,拜訪友人李靈素,爾等可有聽說?”

............

太陽溫吞的掛在天空,帶不來一絲一毫的溫暖,這座易守難攻的小山寨里,炊煙裊裊。

一個穿著破舊棉衣的男人,拎著竹籃,來到山寨口的瞭望塔,縱聲喊道:

“下來吃飯了。”

“好的.......”

瞭望塔上,負責望風的家伙應了一聲,這時,他忽然納悶道:

“咦,四當家回來了,怎么帶回來那么多人?”

黑裙女子快馬加鞭來到山寨外,與瞭望塔上的守衛完成“安全回來”的手勢。

寨門緩緩敞開。

“四當家,你怎么把外頭的那些災民給帶回來了。”

一位守衛殷勤的上前牽馬,同時,他目光不斷的飄向身后的黃裙少女。

大大的杏眼,略顯瘦削的臉蛋,嬌俏精致的五官,是個極為難得的美人兒。

黑裙女子淡淡道:

“這些不是我們的人,先隨便安置一下。”

簡單的解釋了一句后,她翻身下馬,帶著褚采薇往里走。

一路上行,穿過一座座簡陋的木屋、黃土屋,他們抵達了目的地,依舊是黃土屋,但外面多了一圈柵欄。

黑裙女子高喊道:

“李郎,出來,有故人尋你。”

俄頃,屋子里走出來三人,居中那位俊美無儔,器宇軒昂,是個俗世佳公子。

右邊是穿白裙的秀美女子,氣質斯文,左邊是紫衣女子,皮膚白皙,眼兒水靈。

都是極有姿色的美人。

白裙和紫衣看到褚采薇后,眉頭微皺,眼神變的警惕。

“采薇姑娘!”

早與楊千幻有過聯絡的李靈素絲毫不驚訝,左顧右盼,道:

“楊兄呢?”

就在這時,屋頂的瓦片上傳來楊千幻吟誦般的嗓音:

“天不生我楊千幻,大奉萬古如長夜。

“手邀明月摘星辰,世間無我這般人。”

眾人回首望去,黑瓦之上,白衣人負手而立,衣袂翻飛。

這讓不知底細的白裙和紫衣女子心生敬意,認為這是一個世外高人。

而即使是聽過兩句詩的黑裙女子,依舊滿臉驚艷。

李靈素朝三位女子說道:

“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司天監的楊千幻,你們喊一聲楊師兄就好,他可是監正的三弟子。”

接著又介紹了三位女子。

白裙女子叫“趙素素”,父親是縣令;紫衣女子叫“于含秀”,父親是當地某個江湖勢力幫主;黑裙女子叫“藍嵐”,師從襄州覆云宗,煉神境的修為。

“素素精通算術,能幫我持家做賬,管理整個寨子的開支。秀兒以前常幫她爹訓練、管理教眾,寨子里的秩序全靠她。嵐兒修為最強,負責跟我出去搶地主。”

李靈素說道:“妙真說的沒錯,我不是帶兵打仗的料,她教我也學不會,好在我的認識的情緣里,人才濟濟吶。”

楊千幻憋了半天,吐出一句話:

“不愧是你!”

李靈素擺擺手,請楊千幻和褚采薇進屋喝茶,道:

“你們怎么會來的?可有要事處理?”

戴著帷帽,背對眾人而坐的楊千幻,沉默不語。

褚采薇說:

“楊師兄為了讓自己風頭蓋過許七安,打算把司天監的財物全捐贈出去,惹來宋師兄的不滿,把他給舉報了。于是我們就被監正老師放逐了。”

李靈素憋了半天,吐出一句話:

“不愧是你!

“那采薇姑娘你怎么也出來了?你何必參與其中?”

褚采薇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拿人吃的,替人做事。楊師兄請我吃飯了嘛。”

不愧是你........李靈素心里吐槽。

這時,楊千幻說道:

“我把途中遇到的那伙災民帶回來了,打算與你這般,聚攏流民,占山為王。糧草方面,我會處理,但他們暫時得棲身在李兄的寨子里。”

李靈素看一眼管開支的趙素素,見她點頭,當即應承道:

“好說好說,以楊兄神出鬼沒的傳送書,劫掠為富不仁之輩得糧庫,那是輕而易舉。”

楊千幻搖搖頭:

“我不劫掠,想要糧草,直接買便是。”

趙素素聞言,淺笑道:

“楊師兄,這可不是一筆小開支,如今糧價漲的..........”

話沒說完,便聽褚采薇說道:

“我們離開司天監時,監正老子給了我們每人五萬兩。”

李靈素瞠目結舌:“五萬兩白銀啊,司天監果然闊綽.........”

褚采薇搖頭:

“是黃金。”

殺人劫財吧.........李靈素心說。

楊千幻沉聲道:

“我此番的目的,除了不忍百姓苦難,施以援手,最主要的目的是希望聚攏成勢,成為一支不容小覷的大軍。”

“然后去青州打仗?看來楊兄和我是同道中人啊。”李靈素感慨道。

........楊千幻沉默了一下,道:

“這當然是目的之一,另外,這其實是我想出的、壓制許七安的辦法。”

雖然不知道憑什么這樣能壓制許七安,但李靈素聽著“壓制許七安”五個字,心里就開心,忙問道:

“何出此言。”

楊千幻淡淡道:

“許七安這狗賊,仗著逢迎百姓,屢出風頭。我無論如何也追趕不上,實在讓人心灰意冷。”

他的紅顏知己個個非同尋常,實在讓人心灰意冷.........李靈素深表贊同:“唉,楊兄知我。”

楊千幻語氣依舊平淡,因為自信:

“但我近來,突然有一妙計,只要成功,就能讓楊千幻三個名字,蓋過許七安。”

..........

PS:錯字先更后改。

第78章熟悉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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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靈素眼睛一亮,興奮的搓搓手:

“楊兄有何妙計?”

在紅顏知己這方面,李靈素暫時是絕望了,如花似玉的皇室公主不說,單憑大奉第一美人和人宗道首洛玉衡,就能讓他甘拜下風。

現在聽說楊千幻想出力壓許七安的辦法,圣子還是很高興的。

楊千幻端起茶杯,掀開帷帽一角,褚采薇和李靈素猛的傾斜身子,試圖偷看他的真容。

.......楊千幻默默放下茶杯,不喝了。

“咳咳!”圣子清了清嗓子:“楊兄你繼續。”

他和褚采薇一臉遺憾。

邊上三姑娘臉色茫然,看不懂李靈素和黃裙姑娘的操作。。

楊千幻背對眾人,說道:

“其實,許七安的所作所為,只是揚名一時罷了。我輩之人,計較的是千古名聲,而非一時聲譽。儒家的人雖然討厭,但他們有句話說的很好。

“君子當立德、立功、立言,此為三不朽。我何必要與許寧宴爭一時之快?

“我要成為流芳百世,載入史冊的人物。”

說到這里,楊千幻語氣熱切起來,道:

“李兄,如今中原大亂,云州叛軍兇猛,各處也有流民揭竿而起。這段亂世必被寫進史書里,若我在此亂世中,聚攏流民,逐鹿中原。

“最后平定叛亂,還中原一個朗朗乾坤,還朝廷一個太平盛世,我楊千幻之名,必將壓過那狗賊許七安。

“好叫屢屢奪我機緣的許寧宴知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你要能平定叛亂,你為何不直接當皇帝呢?到時候別說許七安,就算你的監正老師,也沒你風光啊...........李靈素滿肚子的槽點。

趙素素聽到這里,大概明白了,這位司天監的楊師兄,與許銀鑼有隙,似乎是曾被許銀鑼奪了機緣。

所以楊師兄要報復。

但聽著有些奇怪,既要報復,不應該是對付許銀鑼嗎?

可聽起來,竟然是要比許銀鑼更出人頭地,更揚名立萬,這算哪門子的報復?

趙素素看向兩位姐妹,發現她們眼里有著同樣的困惑。

“倘若能打出威名,成為一支驍勇之師,楊師兄確實可以載入史書,流芳百世。”

盡管疑惑,但不妨礙趙素素笑著附和一句。

她說的是實話,自古以來,那些成勢者,不管最后是折戟沉沙,還是成就大業,都能在史書上留下一筆。

“啪啪啪!”

褚采薇用力鼓掌,為自家師兄的聰明嘆服。

李靈素略作猶豫,道:

“楊兄此計是沒問題的,英雄趁亂而起,以楊兄的修為和手段,想名留青史也不難。”

楊千幻聽著眾人的認同,心里愈發自信,為自己的機智喝彩。

“不過,想壓許七安,就有點.........”李靈素微微搖頭:

“楊兄你可能還不知道……”

楊千幻心里一沉:“知道什么?”

李靈素道:

“許七安與南妖聯手,將佛門趕出十萬大山,南妖復國,萬妖國重現。這是一件足以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一筆的事跡。另外,他以一己之力,改變了九州局勢,挽回了中原的頹勢,更是一件事注定名垂青史的壯舉。

“楊兄想壓制他,實在是,難如登天呀。”

說完,他發現楊千幻寂然而坐,安靜的像是一個一百六十斤的孩子。

趙素素三人沒有說話,一臉沉痛,因為就算是剛認識的她們,也能感受到這位楊師兄的悲傷,逆流成河。

............

蠶島。

山谷中,瘴氣彌漫,陽光照不透,海風吹不散。

“幽冥蠶是一種極為厲害的異獸,它吐出的蠶絲,甚至能纏住超凡境的武夫,且有劇毒。”

許七安牽著慕南梔的手,小心翼翼的走到谷邊,俯瞰著幽暗的深谷。

“什么蠶能吃超凡啊,我覺得你在胡謅,但我沒有證據。”慕南梔撇撇嘴,抱著小白狐,墊著腳尖朝深谷眺望。

她嘴上說不信,表情卻很小心翼翼。

許七安在她翹臀用力拍了一巴掌,拍的她一個趔趄,險些掉入深谷。

“許寧宴!我跟你拼了......”

慕南梔嚇的臉色發白,把白姬一丟,帶著哭腔,張牙舞爪的要和他拼命。

“要不要躲進浮屠寶塔?”

許七安昂著頭,不讓她抓自己的臉,笑瞇瞇的問。

慕南梔發了一頓脾氣,聞言,有些想湊熱鬧,又有些害怕。

“見機不妙,我會把你收進塔里的。”

“那,好吧……”

許七安攬住花神的小腰,躍入谷中。

蘊含劇毒的瘴氣撲面而來,卻無法對兩人造成絲毫影響。許七安一路走來,吸了太多的毒氣,已經喂飽毒蠱,現在甚至有些遺憾。

因為谷中的毒氣比外面的更猛更雜。

白姬兩只爪子用力捂著粉嫩的鼻子,盡管她體內被植入毒蠱的子蠱,子蠱會替她吸收毒素。

“咔擦!”

兩人緩緩降落,腳下傳來清脆的聲響,那是幾截枯骨。

許七安四下環顧,谷地呈深黑色,慘白的枯骨遍地都是,像是垃圾一樣被隨意丟棄,大部分是鳥類和魚類,少量的動物。

人類的骨頭幾乎看不見,此地位處南疆臨海,而南疆原本是妖族的地盤,不會有人類漁船航行到此。

“哪有幽冥蠶?”

慕南梔轉頭顧盼,四周靜悄悄的,鬼影都沒有。

許七安耳朵微微一動,笑道:“來了!”

他聽見了蠕動聲,密集的蠕動聲。

俄頃,前方濃霧般的瘴氣,忽地抖動起來,一道黑光從濃霧深處激射而來。

“噗!”

許七安拉著慕南梔后退,那團黑光嵌入他們原本所站的位置,是一團帶著黑色粘液的蠶絲,蠶絲呈淡灰色。

年份不夠.........許七安瞅了一眼,便知這不是自己要找的幽冥蠶絲。

他深吸一口氣,兩腮鼓起,用力一吹。

深谷中的瘴氣頓時被吹散,吹出一片短暫的乾坤朗朗,遠處的瘴氣裊裊娜娜的飄浮過來,填補空缺。

趁著視野清明,許七安和慕南梔看清了前方的敵人,那是十幾只半人半蠶的怪物。

它們膚色灰黑,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肥胖的蠶身。

有男有女,都沒穿衣服。

面孔與人類相差不大,就是眼睛宛如黑寶石,沒有眼白,且兩顆小尖牙外突。

但論五官的話,竟是男俊女俏,顏值非常不錯。

“好渾厚的氣血!”

“這是掉到家門口來的美味啊,嘎嘎~”

“我要吃他的臟腑,臟腑最是美味。”

“咦,他身邊的雌性竟莫名的誘人。”

“吃,吃,吃了他們,哈哈哈。”

“我更喜歡看他們瑟瑟發抖的求饒。”

幽冥蠶們肆意交談,審視著自投羅網的兩個獵物,至于白姬,體型太小,被無視了。

當然,它們的聲音,在許七安和慕南梔聽來,就是一陣陣無意義的嘶鳴。

我以為幽冥蠶是蠶型態,沒想到是人首蠶身,它們拉完屎能轉身擦到屁股嗎?實力雖然不錯,但連超凡都不是,背后一定還有更強的存在..........許七安并指如劍,敲了敲眉心。

金漆旋即亮起,迅速游走,染遍全身。

“嗤!”

腦后火環炸開,灼熱的高溫蒸騰瘴氣。

“超凡,是超凡!”

前頭的一只幽冥蠶尖叫一聲,扭頭就跑。

其余幽冥蠶做鳥獸散,逃入幽谷深處。

“這就逃走啦?”慕南梔眨巴一下眸子,有些失望:

“這和你說的完全不一樣嘛,又捉弄我。”

惦記著剛才嚇唬她的事,氣呼呼的又踢許七安一腳。

“別急嘛,放走小的,自然會引來大的。”

許七安笑道,說著,他刻意外放超凡境的氣息,火環熊熊,灼熱的高溫把谷地蒸的開裂。

慕南梔僅僅是覺得有些熱,對超凡武夫的威壓毫無反應,反倒是白姬已經瑟瑟發抖,像是鵪鶉縮在她懷里。

大概十息后,慕南梔感受到腳下傳來震感,接著,遠處響起巨石滾落的動靜,仿佛山崩。

而在許七安的感知里,一股強橫可怕的氣息從地底鉆出,朝這邊而來。

濃霧離合,一尊巨大的輪廓凸顯出來,漸漸的,輪廓清晰起來,出現在兩人眼前的,是一只巨大的怪物,它上半身是個皮膚松弛的老婦人形象。

下半身肥胖臃腫的蠶身。

與之前出現過的灰色幽冥蠶不同,這只巨蠶的膚色如同最深沉的夜色。

相比起這只幽冥蠶,許七安和慕南梔渺小如螻蟻。

“你是誰?”

幽冥蠶口中吐出古怪的音節,審視著許七安。

在它眼里,許七安除非了氣血旺盛,氣機深不可測,體內還有一股熟悉的氣息。

那雙黑色如寶石的雙眼,盯著許七安看了許久,臉色突然凝重:

“是蠱!”

這只幽冥蠶是超凡境,比尋常三品要強,沒到二品的樣子.........它說的是什么語言?聽起來不像是無意義的嘶吼.........許七安知道,這就是九尾天狐口中的,真正的幽冥蠶。

能吃超凡境生靈的幽冥蠶。

想殺它不容易,得先把白姬和慕南梔收入浮屠寶塔中,不過,這種異獸有什么手段還不知道,位格又高,冒然出手可能會陰溝里翻船.........許七安邊想著,邊祭出浮屠寶塔。

“你是蠱,來這里做什么,當年你們神魔之間的事,與我們這些血裔何干!”

幽冥蠶大聲質問,見到這個人形生物祭出一座發光的寶塔,它立刻弓起身子,小腹膨脹,像是孕育著什么東西。

雙方劍拔弩張。

就在此時,慕南梔懷里的白姬小聲道:

“它說的是神魔語。”

神魔語?許七安依舊蓄勢待發,問道:

“你怎么知道。”

白姬說:“我當然知道,我也會說神魔語。”

別說許七安,慕南梔都大吃一驚,白姬在她的印象里,是個整天哭唧唧的狐貍崽子。

“娘娘會神魔語呀,我剛出生的時候,跟著她學過的。其他姐姐都沒學會,就我學會了。”

白姬昂著腦袋。

瞧把你給得意的.........許七安想了想,道:

“那你跟它說,我是來求蠶絲的,用什么換?”

如果能用交易的方式得到幽冥蠶絲,那自然好過浴血廝殺。

白姬聞言,點點頭,伸長脖子,尖著嗓子朝幽冥蠶發出一串奇怪的音節。

那蓄勢待發,仿佛隨時都會攻擊的幽冥蠶,聽見熟悉的神魔語,先是一愣,耐心聽完后,沉默一下,道:

“只是要蠶絲?

“小狐貍,你先讓他回答我,他和蠱是什么關系。”

白姬翻譯了幽冥蠶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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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告訴它,我只是得到了蠱的力量。”許七安道。

聽完小白狐的翻譯后,幽冥蠶沒有猶豫,提出條件:

“我要你的精血,不用太多,三滴就可以。”

顯然,它也知道許七安的強大,認為如果能用交換的方式得到需要的東西,那完全沒必要動手。

幽冥蠶腹部鼓脹如球,一點點往上移動,通過胸腔、咽喉,最后猛的噴出來。

噗噗噗..........一道道純黑纖細的絲線漫天拋灑,落在谷中,黏在石壁,散發著刺鼻的毒氣。

吐完絲,它輕微氣喘,消耗不小。

不過這并不影響戰力,隨意不害怕這個人族出爾反爾。

幽冥蠶絲,色漆黑,性劇毒,堅韌無比,能通幽冥,迎接鬼魂...........許七安腦海里,閃過幽冥蠶絲的相關記載。

這來自司天監的“材料學”秘籍。

許七安張開手掌,掌心鼓起一團氣旋,牽引著幽冥蠶絲飛起,納入掌心。

他把蠶絲收入地書碎片,接著履行承諾,從地書里召出鎮國劍,劃開手腕,逼出三滴金燦燦的金剛神血。

鎮國劍出現的剎那,幽冥蠶下意識的瞇了瞇眼,慶幸選擇了交換,而不是動手。

“接好了。”

許七安彈出三滴精血。

幽冥蠶絲往前蠕動一小段距離,迫切的張開嘴,接住許七安射出的精血。

“美味啊~”

伴隨著舒爽的呻吟聲,幽冥蠶松垮的皮肉迅速緊繃,粗糙的皮膚變的細膩,皺紋遍布的臉頰重新緊致,少頃,它從垂垂老矣的老婦人,變成了膚白貌美,氣質嫵媚的妙齡女郎。

它望著兩個人類,一只狐貍,感慨道:

“我從遠古時代存活至今,即使超凡生命的壽元綿長無盡,也終究不可避免的走向衰敗。超凡境的精血,能修補我日益衰敗的氣血。”

它是從遠古時期存活至今的神魔血裔?許七安聽完白姬得翻譯,怦然心動。

這時,幽冥蠶盯著慕南梔,輕“咦”一聲,道:

“她身上的氣息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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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神魔終結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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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蠶此時已返老還童,形如嬌媚艷麗女子,不像之前那副衰老模樣辣眼睛,但被她黑寶石般的目光灼灼審視,慕南梔還是有些不適應,皺了皺眉,縮到許七安身后。

它不會看出南梔的身份了吧,沒道理啊,金蓮道長贈的手串能屏蔽氣息,連術士都看不穿的..........許七安皺了皺眉,握著鎮國劍的手微微發力。

幽冥蠶絲已經到手,如非必要,他不想和一位超凡境的異獸發生爭斗。

但同時也知道花神的靈蘊,對專修肉身的體系有著極強的誘惑力。

剛想操縱浮屠寶塔,將慕南梔和小白狐收入其中,忽見幽冥蠶龐大的身軀一顫,黑寶石般的雙眼里,似有光芒層層坍塌,就像人類的瞳孔劇烈收縮。

她艷麗的臉龐露出了極度激動、震驚之色,尖叫道:

“甘木,是甘木的氣息。”

見幽冥蠶情緒突然激動,但又沒有攻擊的跡象,許七安停止收人的動作,看向慕南梔懷里:

“它說什么?”

白姬嬌聲道:“是甜木頭。”

?許七安和慕南梔心里同時閃過問號,前者心說這異界版的瑪麗蘇稱呼是什么鬼。

后者心說,我什么時候變成木頭了,而且還是甜的。

許七安眉頭微皺,吩咐道:

“白姬,問它甜木頭是什么意思。。”

白姬尖聲發出古怪音節。

幽冥蠶聽完,解釋道:

“甘木還有一個名字,叫不死神樹。生長的九州大陸的西北圣山中,它高千丈,直入云霄,其汁若血,能煉制不死藥,凡人服之,延壽八百年。

“其冠連綿十里,無數生靈棲息其上。我的先祖便生活在不死神樹上,以它的枝葉為食。”

待白姬翻譯后,許七安忍不住側頭看一眼慕南梔,心說你不是花神轉世嗎,怎么和不死神樹扯上關系了。

幽冥蠶繼續說道:

“我年輕時,曾追隨祖先去拜見過不死神樹,在它的樹冠上修行了數百載,那甘美的葉片,我至今都沒有忘記。再后來,神魔時代終結,不死神樹作為先天神魔,也在那場災難中枯萎。”

說著,它露出了緬懷和癡迷的表情。

白姬剛翻譯完,許七安便迫不及待的提問:

“快問它,神魔是怎么殞落的,不死神樹和你姨有什么關系。”

白姬如實轉譯。

“神魔怎么殞落的?”

幽冥蠶表情有些驚懼,似乎過了這么多年,當初的事,依舊讓它畏懼后怕。

“有一天,神魔突然瘋了,互相殘殺,那一次動亂非常可怕,九州大陸被生生打崩。遠古時代的大陸,可比現在要廣袤數倍。

“像蠱那樣的強大神魔,也有不少,但都死了,死在了那一場動蕩中。

“沒記錯的話,好像只有蠱活了下來。我們這些神魔后裔,也有不少被波及,死在大動亂里。”

原來我當初看到的神魔殞落景象,不是有人殺光了神魔,而是神魔之間互相殘殺?

像蠱神那樣的存在,也就是超品,神魔里不乏這種級別的存在,這我倒是可以理解,但為什么神魔突然瘋了?

許七安腦子里“嗡嗡”作響,一邊消化著信息,一邊擴散思維,展開分析。

“怎么瘋的?”許七安說完,看向白姬。

“怎么瘋掉的呢。”白姬用神魔語好奇的問。

“不知道,就是突然瘋了,無緣無故的瘋了,我的祖先也瘋了,不顧一切的參與進廝殺中。”幽冥蠶搖搖頭。

這時,許七安終于分析出一點端倪,問道:

“你說,神魔們突然瘋了,那為何你們這些擁有神魔血脈的后裔,卻沒有瘋?你們是如何規避的?”

幽冥蠶看向白姬,聽完稚嫩的女童聲后,它回答道:

“最初,我們這些神魔血裔并不清楚動亂的原因。等神魔時代終結,世道太平了,神魔血裔們曾試圖尋找真相,甚至摒棄前嫌,一同討論過。

“最后得出一個結論,但無法驗證,不知道準不準確。

“神魔之所以發瘋,可能是因為祂們乃天地孕育,是先天神魔。而我們這些血裔,是后天誕生,雖繼承了神魔血脈,但并不具備神魔靈蘊。”

它轉而看向慕南梔,說道:

“就比如不死神樹,祂的根莖可以栽種出一顆顆具備藥性的神樹,但那些神樹壽元有限,更無法死而復生,因為它們不具備不死樹的靈蘊。

“我的祖先說過,不死樹是不會死的。現在看來,祖先沒有騙我。不死神樹即使在當年的動蕩中枯萎,可祂現在就站在我面前。”

白姬嬌聲打斷:

“你停一下,那么一大段,我聽著很吃力。”

白姬連忙把幽冥蠶的話翻譯了一遍,聽的慕南梔眉頭挑起,臉色復雜。

她知道自己是花神轉世,大周朝時期,皇帝昏庸,迷戀花神,欲派兵強擄花神回宮,但花神引來天劫自焚,寧死不屈。

可她萬萬沒想到,花神的前頭,還有一層身份。

我就奇怪,花神的特性和非凡靈蘊,明顯超出了妖的范疇,如果是遠古時代的神魔轉世,那就合理了,也算解開了我的一個疑惑..........許七安看著白姬:

“問它,神魔瘋狂的根源是什么?”

幽冥蠶微微搖頭: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有一個人可能知道。很多年以后,人族和妖族崛起,尤其人族,出現了第一位堪比蠱和龍的存在。他把我們都趕出了九州大陸。

“我不愿意遠游,便在這座島上棲息下來,日月更迭,已經算不清歲月了。”

“你們是不是吃了道尊的媽媽啊。”許七安吐槽道。

“你們是不是把道尊的媽媽吃掉了。”小白狐翻譯道。

“哎哎,這句話不用翻譯。”許七安擺擺手。

“可能有誰吃了他生母吧,但我認為,那人一定是知曉了當年神魔發狂的秘密,他恐九州的神魔后裔影響他,才將我等驅逐出去的。”幽冥蠶說道。

“多謝前輩告知。”

許七安朝它拱手,表達謝意。

他對這次登島之旅非常滿意,首先是得到了幽冥蠶,距離復活魏淵又近了一步。其次知曉了神魔殞落的部分真相,也算解開一個疑惑。

最后,知道了慕南梔的真實身份。

“最后兩個問題!”許七安說道:

“不死樹的靈蘊是否能通過某種方式奪取?”

慕南梔臉色一變,看向許七安的目光無比復雜,但奇怪的是,她的腳步并沒有后退半分。

幽冥蠶審視著兩人,道:

“你若想吸食她的靈蘊,吃了她便是。”

女版唐僧嗎,看來割bao皮的梗用不了..........許七安心里調侃一句,扭頭,笑道:“還得防備你被別人吃。”

慕南梔給了他一個白眼。

幽冥蠶說道:“不過這樣無法徹底奪去不死樹的靈蘊,吃她也好,通過某種辦法攫取也罷,只是分一杯羹罷了,就如當年無數生靈依仗祂修行、生存。

“神魔的靈蘊,乃天地所賜,外人無法剝奪。不然,不死樹會被其他神魔分而食之,早就不復存在。”

“我姨這么弱,以前是不是天天挨欺負。”白姬欺負慕南梔聽不懂神魔語,連忙打探八卦。

“不死樹可不弱,是遠古三大神樹之一,但她現在這樣的情況,我不清楚。”幽冥蠶搖頭。

“你問了什么?”許七安道。

白姬嬌聲回答:“我說姨是不是遠古時代第一美人,它說是的。”

慕南梔開心的摸摸它腦袋。

“最后一個問題,你認識白帝嗎?”許七安問。

幽冥蠶聽完白姬的翻譯,搖頭:

“什么白帝?沒聽說過。”

差點忘了,白帝是云州百姓給那位神魔后裔取的名字.........許七安描述了白帝的模樣特征,讓白姬翻譯。

“這........”幽冥蠶眉頭緊皺:

“它們這一脈,沒記錯的話,在神魔時代終結后,似乎被一個叫“大荒”的怪物給吞噬殆盡了。怎么還有后裔留存呢?”

白姬同步翻譯。

許七安脊背涼了一下:“大荒?”

幽冥蠶解釋道:

“大荒是一位可怕的神魔,祂與后代都被稱為“大荒”一族,第一位大荒,是能與蠱爭鋒的存在。

“這一脈的天賦神通很可怕,能吞食生靈的精血和天賦,化為己用。當年那位可怕的神魔,先后吞食過三大神樹,雖無法侵占靈蘊,但也得了巨大的好處。

“不過祂也已經殞落在神魔動蕩中,你們所說的那位白帝一族,在神魔時代終結后不久,便被“大荒”的后裔吞噬,嗯,你們也可以它為大荒。

“如果遇到了,一定要小心。”

它看起來心情極為不錯,一邊說著,一邊撫摸自己光滑細膩的肌膚。

白帝的真實身份是“大荒”一族?白帝的整個族群,被“大荒”的后裔吞噬,那個大荒偽裝成白帝做什么..........許七安道:

“我沒問題了。”

幽冥蠶點點頭:

“那就離開我的地盤吧,三千年后,如果你還活著,不妨再來這里一趟,我再用幽冥蠶絲換你精血。”

我的壽命,可能不會比圣人長到哪里吧..........許七安拱了拱手,心說你還是等我的子孫后代吧。

他駕馭浮屠寶塔,帶著白姬和慕南梔御空而起,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邊。

.............

青州。

布政使司,大堂內。

楊恭坐在大案后,聽著李慕白的分析。

“東陵戰線全面潰敗,我軍已經退出東陵地界,三萬大軍折損六成,目前在郭縣休整,于當地征兵,補充人員。

“宛郡那邊,因為有了心蠱部的飛獸軍,我們不再被動,派過去的援兵與守城軍里應外合,打了幾場漂亮戰,與云州叛軍各有傷亡。

“目前來說,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唯一需要擔憂的情況是松山縣.........”

楊恭微微頷首:

“我知道,松山縣戰事一直慘烈,雙方死傷加起來,已超過五萬。不過,蠱族的軍隊大部分都在那里,駐守的固若金湯。”

李慕白搖頭:

“不是兵力的問題,是糧草的問題。根據二郎發來的情報,守軍們已經開始啃樹根了。”

楊恭皺了皺眉:

“青州雖然缺糧,但也不至于供應不了松山縣的需求。再說,松山縣富庶,糧庫儲備充足,別說這短短月余,就算是三個月也足夠了。糧草問題,從何說起。”

一位幕僚代替李慕白,說道:

“那,那伙蠱族人太能吃了。他們一個人能吃二十個人的飯,這還是保守估計。此外,飛獸無肉不歡,直接把松山縣吃垮了。

“許大人說,唯有一計能解困境,但需楊公首肯。”

楊恭明白了。

此計名為:吃人!

對于飛獸來說,肉食不分品種,動物吃得,人也吃得。

起先說話得那名幕僚試探道:

“若是叛軍尸體的話........”

楊恭沉聲道:“不行!”

又一位幕僚嘆口氣:

“楊公,形勢所迫啊,此計雖有傷天和,但松山縣已是彈盡糧絕,飛獸是獸類,本就是要吃人的。又不是讓守軍食人。

“莫要因為一念之慈,導致兵敗,從而滿盤皆輸。眼下的優勢,是我們用多少將士的命換來的。”

李慕白拍了拍桌子,看那位幕僚一眼,道:

“好了,此事容后再議。”

他接著看向楊恭:

“再過一個月,便是春祭。”

眾幕僚,包括楊恭,緊繃的臉色頓時松弛。

是啊,春祭了。

再熬一個月,青州的任務就完成了。

另外,就目前局勢來說,云州叛軍想在一個月內攻下青州,簡直癡人說夢。

一位幕僚撫須笑道:

“這云州軍來勢洶洶,我還以為有多強呢,不過爾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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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賣報小郎君所寫的《大奉打更人》為轉載作品,大奉打更人最新章節由網友發布,找書苑提供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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