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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5章:橫空出世
明朝好丈夫全文閱讀作者:上山打老虎額加入書架
w    按照最新的法令,各報報館在前晚就應派出人到倡議局議事,議事的內容也很簡單,討論的主要是次日清早報紙刊載的內容。說白了,就是事先告訴他們,禁忌是什么,應該登載什么。

    到了第二日的清早,所有報紙在發售之前還要將報紙的樣本送來倡議局,由這兒的人進行最后一次審查, 唯有在確認可以頒布才能兜售出去。

    就在這不起眼的庭園,如今成了所有報館的中心,一份份的報紙送來,朱夫子幾乎一夜未睡,眼睛都熬紅了,他帶著滿身的疲累親自敲定了一份份報紙,當最后一份學而報即將通過審查的時候,朱夫子的臉色顯得很凝重。

    他心里清楚,等清早的報紙開始發賣之后,整個京師將要陷入一場倉促醞釀的暴風雨里。

    其實朱夫子想象不到,平叛在即,朝廷的心腹大患應當是在江西,可是柳乘風為何要暗渡陳倉,選擇這個時機鬧出這幺蛾子出來。不過既然事情到了這一步,廉國公既然選擇了他,他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走下去。

    報館這邊的編輯已經在催促了,所有的報紙都已經印刷完畢,現在只等朱夫子加個印就能發售,若是耽誤了時間,會影響當日的銷量,所以當然是盡早為妙。

    朱夫子在踟躇過后,終于還是借著油燈,用代表自己身份的印章蓋在了懇請書上,他疲累地站起來。親自將同意審核的文書遞給學而報的編輯,他的眼中熬出了血絲,滿是疲倦,在將最后一個編輯送走之后,便迫不及待地要去歇息了。

    “賣報……賣報……”

    所有人都后知后覺,都還沒有察覺出這悄然的變化,蕓蕓眾生便是如此。他們看到的永遠都只可能是表象,大家照舊起來,照舊吃著早茶。照舊拿了一份報紙,隨即愜意地享受這清早難得的清靜。

    各報的所有頭版,幾乎毫無例外地選準了一個目標。寧王……

    其中包括了朝廷的討伐檄文,歷數了寧王的二十條罪狀,從忘恩負義,到濫殺無辜,再到欺君罔上、橫行鄉里,總而言之,歷朝歷代所有謀反的混賬的罪名都有他的一份,想必老祖宗發明的罄竹難書四字便是為這寧王專業打造的。

    頭版是朝廷的正式公文,無非是告訴大家,寧王罪孽太大。人神共憤,現在朝廷已經打算加罪于他,若是他敢謀反,數十萬王師可以頃刻部署,朝發夕至。一舉直搗南昌府,令他灰飛煙滅。

    到了其他的版面,關于寧王的文章自然也是不少,從翻舊帳到推陳出新,寧王父子相斗的秘聞,寧王淫亂的各種胡編亂造。再到寧王在王莊里欺壓佃戶,以及侵吞其他鄉紳土地的各種消息一一出爐。

    這里頭的消息是經過了認真甄選的,絕不是單純的胡編亂造這么簡單,比如每份報紙里都根據讀者的不同進行一些修改。比如專門賣給讀書人的報紙,主要刊登的是寧王侵吞鄉紳土地,輕視讀書人的消息。而讀者為商賈居多的報紙則是歷數寧王如何阻擾商業發展,甚至讓人化為盜賊,劫掠商戶的秘聞。而對大多數凡夫俗子的報紙,則欺壓百姓的文章更多一些。

    總而言之,報紙想要告訴所有人的是,寧王就是個逆潮流而動的跳梁小丑,這個跳梁小丑在朝廷忍無可忍之下,朝廷為了江西的百姓不在此人的暴虐之下,為了清理門戶,非要動手不可。

    秘聞的方式,也有很多不同,比如那種對某鄉紳的專訪,說是從江逃到京師的鄉紳,因為受不了寧王的淫威,不得不舉家而逃,里頭自是血淚控訴不絕于耳。

    這種所謂的輿論戰實在有些超前,因此收到的效果反而最大,幾乎所有人對這些消息沒有絲毫的質疑,所有的茶館里現在都在議論這件事,對寧王幾乎都是否定的態度,但凡有人提及到寧王,,都免不了鄙夷之色,有了報紙推波助瀾,各種流言也四起,流言比報紙更加離譜,也更令人發指,甚至一些寧王淫樂的段子也紛紛流傳出來,這種小段子固然是百姓們喜聞樂見,反而更樂于消化,隱隱之中,寧王的名聲不但臭不可聞,而且已成了過街老鼠,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

    以至于許多地方都有人私下討論,寧王造反是肯定了的,朝廷如何平叛已經成了刻不容緩的問題,大家紙上談兵,自然免不了要帶入其中,排兵布陣,分析朝廷與寧王力量的優劣,一個個都如自己是運籌帷幄的大將,免不了要好好的與人討教一番,這樣的討論出現在工坊,出現在士人聚集的茶坊,甚至連聚寶樓都不免波及,為人津津樂道,仿佛人人都成了平叛的一份子。

    而京師的議論,隨著報紙在各地的行銷,很快就波及到了各省,天下的三教九流,如今竟都是同仇敵愾,矛頭直指寧王。

    不過,大多數人都沒有注意到,在許多報紙的某個角落里的一篇文章的存在,這是一篇看上去很規矩的文章,可是你若是仔細去讀,才會發現其中的貓膩,這篇文章叫君子論,文章的標題似乎也看不出什么貓膩,若是繼續往下讀,才會發現里頭的離經叛道之處。

    在文章的開篇,作者先是提出了一個問題,何謂君子?

    順著這個題目,作者先是說,按現在的說法,所謂君子,既所謂讀書人,讀書人讀書明禮,知禮自然就成了君子。

    很快,作者就告訴大家,這是不對的,不但不對,而且大錯特錯。

    如所有的文章一樣,既然要找論據,就開始引經據典了,秦檜也是讀書人,而且書讀得好,那么他是君子嗎?顯然……秦檜不是君子,是國賊。可是有一個這樣的人,他是君子嗎?

    可是在古時,有個叫弦高的鄭國商人,他是不是君子?弦高何許人也,他雖是個尋常的商人,可是得知秦國欲出兵滅鄭,弦高聽罷,非但沒有聽從友人的勸說舉家離開鄭國,反而是挺身而出,向人說:“我父母之邦,就要遇到戰亂的災難,沒聽說也就算了,現在聽說了而不設法救助,我個人反而逃跑,萬一家族父老兄弟淪亡了,我日后有什么臉面回故鄉呢?”

    面對既將被強敵攻打的狀況,弦高不逃跑而留下來,為自己面臨滅亡危險的國家想辦法化解災難。在這里弦高充分展示了自己的聰明智慧。他一方面派人騎快馬日夜兼程去向鄭穆公通報敵情,作好迎戰的準備,另一方面又怕來不及而采用了緩兵之計。他打起犒勞秦軍的旗號,選了十二頭肥牛,又買了許多勞軍禮品,前往秦軍大營,秦人原本是偷襲鄭國,想不到竟已有人事先的得到消息,誤以為這個時候鄭國想必也已經得知偷襲的消息做好了戰爭準備,最后不得不退兵。

    弦高是商賈,那么文章又不免要問,弦高是不是君子?秦檜是讀書人,他不是君子,而弦高是商人,卻能知曉大義,那么這個人難道就不算是君子嗎?

    文章的作者在巧妙的做了個對比之后,筆鋒一轉,便開始嗚呼了,嗚呼什么?嗚呼孔圣人,說孔圣人的世上,士農工商雖然已經有了,卻從無優劣之分,士人為國家出謀劃策,農人為國家耕作,工人為國家制器,商賈為國家聚財,但凡有大義者,皆可謂之君子,從不拘泥出身。可是到了后來,有人歪曲了孔圣人的意思,以至于產生了錯誤的認知。

    文章的背后,則是告訴大家,士人若是明理,則為君子,商賈若是明理,又何嘗不是君子,士人有優劣,商賈也有好壞,以士人之優而一概認為士人為君子,而以商賈之壞來斷定商賈無德,這顯然是錯誤的,大錯特錯。

    到了最后,孔圣人他老人家又不免要站出來,話說這孔圣人就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說東是他,說西也是他,他一輩子說了這么多話,做了這么多事,想從他的話語和事跡中找出對自己有利的證據可謂信手捏來,顯然這個文章的作者深諳此道,他又開始發表議論了,說是孔圣人并沒有說過士農工商的話,商賈聚財,利于國家,又為什么一定深受歧視?而士人同樣是為國家效力,與工人、農人、商人并無什么不同,為何又高高在上?

    士農工商一概都是大明的子民,同為子民,沒有優劣之分,所以士農工商都有君子,也都有小人,君子曉大義,曉大義的便是君子,小人追逐眼前的蠅頭小利,追逐眼前蠅頭小利的就是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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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6章:離經叛道
明朝好丈夫全文閱讀作者:上山打老虎額加入書架
w    整片文章的宗旨說來說去只有一個,就是平等,士農工商盡皆平等。()

    在這篇文章之下還有一篇文章,說的是三皇五帝時的典故,三皇五帝時期,根本就沒有士農之分,賢者便是君子,佞者就是小人,孔圣人推崇的是三皇五帝的太平盛世,而后世的人卻是牽強附會,曲解圣人之意云云。

    兩篇文章若是連在一起看,作者的用意已經昭然若揭。

    這分明是一次有預謀的離經叛道行為,理學到現在已經發展了數百年,數百年來雖然偶爾也有人質疑,可是從來沒有人公開執意過。第一篇文章歪曲士農工商,第二篇文章就更離譜了,竟是根本的否認掉理學的基礎,第七百九十六章:離經叛道這文章的基本中心就是,三皇五帝時沒有理學,所以天下太平,百姓安樂,而現在有了理學,有人曲解了孔圣人的治世理想,反倒再也不復三皇五帝時的盛世了。

    這幾乎等于是向世人大聲宣告,要一舉將理學推翻,將現存的四書釋義統統打倒。

    在第二篇文章之中有這么一句,叫做正本清源、崇古明理。這八個字,幾乎是兩篇文章的中心思想,目標直指現在的理學,正本清源就是說現存的儒家根本就是錯誤的,因此必須改正,重新去學習孔圣人的思想,至于崇古,自然是打著三皇五帝的門面重新去理解孔圣人的思想,只有這樣,才能明白真正的大道。天下才能大治。

    第二篇文章是總綱領,第一篇文章是確認抨擊的方向。

    這文章終于被人發現。隨后在讀書人中流傳出來,于是輿論一時嘩然。無數人叫罵不已,大家讀了半輩子的書,現在你卻說現在所讀的書根本就是錯誤,這是什么道理?簡直就是大逆不道。

    也有一些消息靈通之人知曉,其實在京師、江第七百九十六章:離經叛道南等地,秉持這個學說的人已經出現。尤其是江南那邊的一座松江書院,更是這些人的聚集點,這個學說暫且可以稱之為明學,一個明字。挑釁意味也是很濃的,明有著看穿的意思,也就是說,別人都在渾渾噩噩,唯獨他們看明白了事情的本來面目,別人都是蠢材,只有他們追求到了大道。

    明學的人在大明的讀書人并不占多數,不過他們主要活動的地區,多是在廉州、江南、京師、南北通州等富庶之地,他們的學說。幾乎與理學完全背道而馳,理學崇尚士農工商,他們認為子民平等,理學認為夫為妻綱,他們認為夫妻平等,理學崇仁,他們卻以義為先導,認為仁有局限,而義才是浩  蕩  潮流。唯有秉持正念,心懷正義,才是君子,一味求仁,依靠仁德去治理國家,不過是緣木求魚。

    這種學說只是在私下里流傳,不過卻有幾個代表  性  的人物,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朱學仁,這個被人稱作朱夫子的大儒。

    而之所以他們在工商繁茂的地方漸漸擴張影響,也是因為這些富庶的地區給予了他們滋生發芽的土壤。

    其實這個學說根本就是工商的沖擊而演化而生的,比如他們的子民平等思想,表面上是宣傳天下人所有平等,其實卻旨在提升商賈的政治地位。而所謂的夫妻平等,也并非只是倡導所謂的女權,而是因為城市用工越來越多,雖然女工已經出現,可是在傳統思想之下,仍然不能滿  zu  大規模用工的需求,爭取夫妻平等,為女人爭取地位,其目的只有一個,將女人從家庭的束縛中解    出來,增加城市用工。

    所謂的明學,其實所代表的無非的是一些與工商漸漸融合在一起的讀書人,他們漸漸對商賈抱有了好感,并且利益與商貿漸漸交織在一起,因此為這個新興的階層,或者說為自己爭取地位。

    要知道,商賈都是有錢人,他們的子弟也是讀過書的,再加上不少讀書人漸漸參與商業活動,明學也就開始漸漸被人接受起來。

    可是在其他的讀書人眼里,這樣的言論簡直就是離經叛道,士農工商都平等,這不是說讀書人和工匠、農人、商賈一般低  an  ,那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豈不是成了一句空話?夫妻平等,這不是綱禮顛倒?

    當日,叫罵寧王的聲音和叫罵這明學的聲音就絡繹不絕起來,更有不少人紛紛行動,提起了紙筆開始寫抨擊的文章,打算徹底把這泥流死死壓下去。

    其實大明朝到了現在,學術也漸漸    放,以至于出了不少的流派,理學雖然占著主導地位,可謂一些地方的流派也漸漸的抬頭,大家雖然爭論,卻還沒有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可是現在呢?現在卻是大大不同了,因為其他的流派,更像是理學開散出去的枝葉,雖然在許多細枝末節上有所不同,可是理學的一些基本綱領卻還是沒有動搖的,可是這明學就不同了,明學對理學,根本就是一場革命,一場顛覆  性  的革命!

    各家的報館一日之間便收到了無數的文章,都是請求刊載他們的文章的,他們哪里知道,這些文章送到了倡議局審核,倒是有一些文章通過了,次日清早的時候,文章登了出來,所有人一看,這些文章都是叫罵的,而且叫罵得很難聽,各種  hua  樣的都有,可是卻也難免帶了一些粗鄙,任何讀書人看了,都會暗暗皺眉,雖然有些人會覺得痛快,可是大多數讀書人看了之后,心里反而覺得有了幾分羞恥,不管怎么說,明學至少還在擺事實講道理,你就算反駁,擺出事實講出道理就是了,怎么能這般胡  亂  大罵一通。

    而次日的報紙里頭也同時刊載了一篇明學的文章,文章既不罵人,也不說教,而是講故事。

    故事是什么呢?不妨可以叫重溫經典,什么是經典,對所有讀書人來說,孔圣人說的話是經典,三皇五帝也是經典。

    這個故事說的是女媧補天的故事,而且文字考據極多,直接指出,女媧便是三皇之一,在這一點上,明學拿出了《斗樞》、《元命苞》等緯書來作為佐證,也就是說,女媧是三皇之一,而現在人們推崇的三皇竟是有一個女  性  ,這是什么意思?你們理學說女子是附屬品,那么是不是女媧皇也是附屬品?孔圣人推崇三皇五帝,說這是極樂盛世,你們卻曲解經義,說孔圣人歧視女子,這不是顛倒黑白又是什么?

    報紙一出,又是滿城嘩然,見過膽大的,卻沒有見過這么膽大的,可是話又說回來,女媧是不是三皇,在古籍之中一直有爭議,可是無論是誰,也無可否認女媧的神圣  性  ,夫為妻綱,這么說來,連女媧也是別人的附屬品嗎?

    這分明就是玩文字游戲,打著圣人和三皇五帝的名義戳大家的心窩子,是可  ren  孰不可  ren  。

    這件事已經鬧得越來越大,以至于所有的讀書人參與了其中,不得不說的是,報紙大肆的刊載明學的文章,倒是讓相當一部分讀書人有了一種認同。

    社會已經發生了劇烈的改變,原來許多賴以生存的學術基礎也已經大大不同,鄉紳文化沒有了鄉紳的依托,使得相當一部分的讀書人陷入混沌  mí  茫之中,說穿了,就是書里的內容和現實中所見所聞已經大不一樣,一些讀書人明明感覺不太對勁,可是卻總是想不出不對勁在哪里。

    可是當明學出現,竟是獲得了這些人地認同。

    當然,比起那些因循守舊的理學大儒和讀書人來說,無論明學如何巧舌如簧,他們也絕不會接受這種離經叛道的言辭的,各地都已經炸開了鍋,甚至有人直接去尋了衙門,要衙門立即拿人。

    衙門當然不是萬能的,讓他們去拿讀書人,就算這些人言辭有些悖逆之處,卻不得不慎之又慎,于是一份份條子傳到了內閣,擺在了內閣大臣們的案頭上。

    內閣這邊如今也是一陣錯愕,想不到在這個節骨眼上,居然出現了這么一件棘手的事。

    劉健從清早到現在,一直都在看最近的幾分報紙,連他這樣沉穩的  性  子也終于  ren  不住一把將報紙拍在了案牘上,隨即冷冷一笑道:“又是他,又是他搗的鬼,他這是趁火打劫,哼,什么倡議局,老夫現在算是明白了!”

    謝遷早已怒火沖沖,劉健一發話,他頓時振作  ng  神,道:“不如立即撤了倡議局,或者將倡議局納于內閣之下,把這什么勞什子明學徹底打翻下去,這種歪理邪說,若是朝廷不聞不問,遲早要釀成大禍的,劉公,咱們不能再姑息了……第二章送到,累了一天,走了一天的親戚,頭暈腦脹,今天只能二更了,抱歉了。rqm

第797章:時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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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    在座的內閣三人,都可謂是理學大家,現在遇到這么一遭事,自然是義憤填膺,謝遷是直腸子,雷厲風行,這一次明學又碰到了他的痛腳,自然不愿意客氣。[]

    劉健顯然心動了,他坐在案頭之后,臉    色      陰  晴不定,似乎也有立即反擊的意思。

    想了想,劉健的目光落在李東陽身上:“賓之意下如何?”

    無論怎么說,李東陽都是內閣之中最聰明的人,他的意見不容忽視,況且這么大的事,內閣必須齊心合力,所以事先問問李東陽是必要的程序。

    李東陽吁了口氣,報紙他也看了,他的心情比劉健等人更復雜,這個所謂的明學,說是學術之爭,表面上看是要嚷著崇古明理,其實說的透徹一些,他們代表了新興階層的利益。

    這個利益階層,如今正以無以倫比的速度飛快的膨脹,所謂崇古,其實不過是打著這個名義向與他們利益完全相悖的理學思想進行攻擊的手段而已。

    不過顯然這個明學,也漸漸在完善他的理學基礎,他們專注在崇古方面做文章,其實就是借著三皇五帝來否認現在理學所構建的世界,他們繪聲繪    色    的講述三皇五帝時期的各種故事,就是拿這些故事來當今這個世界做對比,比如那個時代,甚至有女人當權,從而否認男尊女卑,比如那個時代,世上只有圣賢和小人的區別,這就借以表示士農工商的等級結構很不合理。總而言之,他們是打著正本清源的旗號對理學進行反攻倒算,用傾向商賈的明學來打倒士紳的理學寶典。

    這已經不是一次簡單的  陰  謀了,而是一個群體對另一個群體的斗爭,這個新興的群體,財力雄厚,以貴族和商賈為代表。以廉國公柳乘風為中心,雖然并未掌握朝局,可是實力已經不俗。

    李東陽心里  ren  不住在苦笑。劉健他們畢竟還沒有看穿這件事的本質,所謂的明學只是表象,所謂的崇古也只是借口。所謂的正本清源,也只是工具,真正的問題是這日益壯大的新興階層,士紳階層明顯在猥瑣,而這個階層分明在不斷的壯大,單純打壓住明學徒勞無益,朝廷一日不改變現在的國策,一日不把這個階層死死的打壓下去,今日有明學,明日就會有義學。遲早有一日,會將理學徹底打倒。單純打壓明學,沒有一點用處。

    可是這種話,李東陽知道自己不能說,他沉默了片刻。道:“國家正在多難之秋,眼下寧王反叛在即,朝廷應當將  ng  力放在平叛上去,若是內部動  蕩  ,只會讓寧王有機可趁,為社稷計。還是暫時引而不發的好,先處置了寧王,其他的事,徐徐圖之也不算晚。”

    李東陽的意見很清晰了,現在時機不對,還是不宜動手的好。

    謝遷不滿的道:“這是那柳乘風挑起來的事,他居心叵測,起先  弄  了個倡議局,原本老夫還當他是為了平叛著想,誰知竟是暗藏鬼胎,他能挑事,我們難道就非要顧全這大局,無動于衷?”

    劉健卻是踟躇不定了,一時拿捏不了主意,李東陽趁熱打鐵道:“他們能胡鬧,可是我等身負皇恩,擔著的多大的  gan  系,也能和他胡鬧嗎?”

    謝遷仍是不服,道:“這不是胡鬧,若是暫時姑息,待這明學借助報紙坐大,到時就算是想要動手,只怕也是遲了。”

    李東陽深看謝遷一眼,慢悠悠的道:“除掉了明學,有什么用?商賈們還在,成國公、廉國公這些人還在,今日會有明學,明日就會有義學,除的過來嗎?”

    劉健的眼中,突然閃  露  出了一絲恐怖之    色    ,李東陽最終還是把話說透了,可是這句敞開天窗來的亮話,讓劉健終于明白到了什么,最大的問題不是明學,而是柳乘風,而是成國公,還有那張家兄弟為代表的一群貴族,圍繞著這些貴族,是一大群的大商賈,這些人雖說政治地位不高,可是財力雄厚,有無數的錢財,而且隨著聚寶樓的出現,使得商賈的交流日益增多,商賈們強強聯合,實力已經不容小覷,除非將他們全部打倒,否則所謂的明學,簡直就是個笑話。

    劉健眼睛瞇了起來,無力的道:“賓之說的對,不錯,現在確實不宜動手,只傷及皮毛,對我們沒有好處,要從長計議才好……報紙的威力開始顯現,明學這邊不斷的鼓噪,一開始是一篇文章出現,此后漸漸開  hua  結果,有的報紙甚至除了刊載寧王的文章之外,其余的文章里都充塞了明學的文章。

    各種抨擊理學的文章越來越多,五  hua  八門,正本清源、崇古明理的口號震天的響。

    一開始,還只是一些明學學子做先鋒,可是到了后來,到了后來,一些失意的讀書人也參與了這個滾滾潮流,士人雖然尊貴,可是并不是每個讀書人都能享受這好處的,有人失意,就會有不滿,有不滿,就難免會落井下石。

    其實最重要的,還是報紙的風向,若說一開始,報紙還只是在倡議局的指導下偏袒明學,可是到了后來就滿不是這么回事了,報館的東家也是商賈,他們也有自己的利益,當看到明學的理論對他們有利時,他們自然而然的站在了明學一邊,于是不少報館的東家已經下了嚴令,版面之中,必須有多少篇明學文章,報館里的總編和尋常編輯自然也有怨言,他們的利益在這件事上和他們的東家分明是有沖突的,不滿也是理所當然,可是當有人不滿的時候,東家毫不猶豫的將這些不按自己心意的總編、編輯辭了,而新換上來的卻多是明學的讀書人,于是所有的報館幾乎都經歷了大洗牌,理學徹底失守,而明學學子獲益也是極大,漸漸掌控了輿論大權。

    在這種風氣之下,丑化理學已經成了風尚,而漸漸有不少讀書人明白,加入明學的好處也是巨大的,畢竟這年頭,讀書人上升的途徑并不多,若是不中科舉,那么一輩子只能做個窮酸秀才了,秀才的政治地位雖然高,若是家境好的倒也罷了,可要是家境不好,就難免有些拮據了。

    可是明學的學子不同,如今市場上,明學學子大多混的如魚得水,比如說報館的工作,對于那些科舉無望的學子來說,能進報館,每年有不菲的收入,還頗受人尊敬,這在大多數讀書人眼里絕對是香餑餑,而如今,明學學子進入報館顯然比理學多了不少的優勢。

    不只如此,幾個大商賈聯合的商行也打算在各地建立明學學館,現在也在大肆招募教諭和博士,有一點是值得肯定的,商賈們正在大力贊助明學,明學的一些大儒,如今已經成了風云一時的大人物,四處都有人捧場,據說江南那邊一個明學大儒打算入京,這消息傳來,便有商賈為他提供了公館,給他安排好了住宿,甚至還有沿途的車馬在江南那邊也由人備好,大儒到了京師,自然要授課,授課就需要場地,有人直接租了京師最大的茶館,修葺一新供這位大儒使用。

    恰恰相反,理學中的人就寒酸的多了,不少人窮困潦倒,有些投機倒把的,索  性  搖身一變,開始為明學添磚加瓦,也開始修起明學,并開始做起充實明學理論的事來。

    迎  c魂  坊那邊,也開始由幾個大商賈聯合建了一處明學學堂,供那些明學的讀書人聚集和授課,一時之間,明學成了時尚,在年輕的讀書人中很是風行。

    這個結果,顯然讓不少人措手不及,甚至連柳乘風和朱夫子,都沒有想到事情最后會變成這個結果,不得不說,這一次的斬獲很大,在獲得商賈的支持之后,明學開始進行各種包裝,漸漸成了時尚的代名詞,而理學雖是樹大根深,可畢竟已經垂垂老矣,天下的不少流派學說,也漸漸都向明學靠攏。

    只不過……柳乘風還是有自知之明,所謂的風尚是沒有用的,絕大部分的官員都是理學出身,而且都是最頑固的保守份子,這些人現在沒有動靜,并不代表他們對眼下的  亂  局認可,只是他們一向謹慎慎微,還沒有到站出來表態的時機,這些人一旦動手,明學仍然處在極其微弱的地位,甚至不堪一擊。

    不過……那又如何,柳乘風才不管這么多,既然他已經決心把明學從鐵籠中放出來,自然也早就預料到在明學的風行背后,必將承受一場暴風雨了……第一章送到。求月票。rqm

第798章:糜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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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    江西巡撫衙門。(br />
    整個南昌府的氣氛驟然緊張起來,朝廷的消息早已傳來,表面上看整個南昌似乎仍然一切如舊,可是在這井井有條的次序之下,卻已是暗濤洶涌。

    寧王那邊車馬如龍,據說盛況空前,甚至一些藏匿起來的汪洋大盜也突然出現在了街頭,成為了王府的貴賓,大搖大擺的出現在南昌府,官府居然不敢過問。

    消息傳來的那一天,寧王據說正在舉行宴會,有不少官員都在參加,隨后寧王突然離席,宣布宴會結束,緊接著,王府的護衛開始變得緊張起來,取消掉了假日,日夜守備王府。

    南昌府外頭的幾個縣,也都出現了大大小小數十故的山第七百九十八章:糜爛賊,他們毫無顧忌,甚至直接將自己的營地扎在了城外頭,官府照樣還是不敢問。

    王府的田莊里,也出現了許多形跡可疑的人,各個城市中,一些三教九流的活動很是猖獗,有個叫貫天教的所謂大師,居然在繩經塔設壇,大肆向人宣講大明乃是火德,而如今天子倒行逆施,天下就要大  亂  ,若宗室之中無人  挺  身而出,改朝換代便不遠了。

    這種言論,簡直就是大逆不道,南昌府衙門去拿人,誰知道反被人打了走,最后衙門不得不求助當地軍戶所,當地軍戶所卻是言辭曖昧,袖手旁觀。

    事情已經越來越離開了原本的掌控,就在昨日,據說上高縣縣令自殺。在  hua  廳里懸梁自盡,上高縣乃是朱宸濠的封地,當地的官員死了,上高王居然不聞不問,巡撫衙門要派人去查,事先知會一聲上高王,誰知卻沒有得到允許。理由是上高乃是上高王的地頭,這里出了事,自然由上高王府來管。巡撫衙門不得過問。

    這倒是奇了,上高只是他朱宸濠的封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什么時第七百九十八章:糜爛候上高縣成了他朱宸濠的地頭,甚至連巡撫衙門都不能過問?

    可是更奇怪的還在后頭,帶人去查辦此案的都頭怏怏回來,巡撫勃然大怒,下令提刑按察使司的官員非要查個水落石出不可,結果提刑按察使司的按察使朱倩居然回絕,說是手頭積案太多,無能為力。

    通俗一點來說,就是告訴巡撫大人,老子很忙。沒功夫搭理你。

    這哪里像是一個下官說的話,而且據說按察使回絕了巡撫大人之后,隨即便去拜訪寧王去了。

    要出大事了……

    到了這個境地,如是江西巡撫胡如海還不知道即將要發生什么那就真的成了一頭蠢豬了,好在胡如海早就將自己的家眷送了出去。這個地方實在是太過兇險,自己負有守土職責,吃著皇糧,最壞的結果就是朝廷給自己上謚號,想必在這謚號之中,多一個忠字而已。

    胡如海預感到。寧王最后一塊遮羞布只怕也要準備撕下來,而自己,將成為第一個替罪羊,想到這里,他幾夜都沒有睡過安生覺,有時希望寧王能幡然悔悟,有時又希望朝廷有旨意來,心里五味雜陳,偏偏又覺得自己所思的都是妄想。

    日子又過了兩天,寧王果然動了手,他以南昌城內混入了盜賊為由開始搜查各衙門,說是發現有反賊混進了去,為了各家大人的安危,于是派了護衛直接進了衙門搜查。

    這真是膽大包天,寧王的腦門上幾乎等于寫滿了爺要造反的字樣,國朝這么多年,除了那靖難的燕王,還真沒有出過這么放肆的事。

    搜查自然是無果,可是護衛們留了下來,保護各家大人,巡撫衙門這邊的差役似乎都看出了風頭不太對勁,竟是一個個不見了蹤影,平時除了胡如海和幾個心腹每日按時辦公,整個巡撫衙門空  蕩    蕩  的。

    而且胡如海還聽說,南昌城的城門已經封閉了,說是要嚴防  亂  黨,這簡直就是笑話,胡如海知道,這寧王才是真正的  亂  黨,可是直到寧王圖窮匕見的時候,他才突然知道,自己這巡撫竟的一點作為都沒有,只有任人擺布的份,他原本以為,寧王對巡撫衙門還會一丁點的忌憚,至少巡撫有調動軍戶所的權利,一旦寧王敢滋事,軍戶就可以和王府的護衛對峙。

    可是誰知……結果和他所想的卻是全然不一樣。

    城外的那些軍戶所,寧王也派人去搜查,也是以搜查  亂  黨的名義,結果這些平時一個個在自己面前吹噓的武官竟是作聲不得,不但任那些王府護衛搜查,而且想怎么擺布就怎么擺布,幾個武官都以私通  亂  黨的名義逮捕,結果竟是一個人都不敢表現出絲毫的不滿。

    倒是聽說,在臨江那邊,有個千戶所和王府的護衛起了沖突,可也只是沖突而已,千戶對寧王的護衛很是不滿,帶人將他們堵在外頭,隨后,數百護衛一擁而上,將百來個軍戶打的滿地找牙,那千戶也以被就地拿下,現在還生死未卜。

    形勢已經一面倒了,胡如海最后一點的權利也已經剝奪,每日在衙門里無所事事,政令出不去,一切都是枉然。便是他想奏陳君上的奏書也發不出去,因為外頭的王府護衛對他的監控十分嚴密,他手頭也沒有信得過的人,就算是有人肯為他送奏書,多半也出不了城門。

    胡如海顯得很焦慮,他已經明白,自己已經成了階下囚了,而更壞的消息在十月十三這一日來了,一隊王府護衛前來,請他前去王府赴宴。

    鴻門宴……

    這是胡如海第一個念頭,可是寧王有請,他不得不去。因此只好戴了紗帽,穿了官袍,事后才發現一個新的問題出來了,寧王府根本就沒有為他準備車駕,而他的轎夫也已經逃的不見了蹤影,距離巡撫衙門到寧王府也有一段路程,他只得步行過去。

    街面上出了許多兵丁,而且胡如海發現,居然還有不少根本不是官軍,看他們的裝束,倒像是一些拿著武器的盜賊,這些人比護衛和官軍更兇惡一些,胡如海有一種大難臨頭的預感。

    好不容易步行到了寧王府,令胡如海心情輕松的是,他總算是見到了幾個老相識,布政司的幾個官員他都認得,他們幾個也顯得很是落魄,自從寧王的護衛圍住了各個衙門之后,大家就很少走動,這些人見了胡如海過來,紛紛過來行禮,除此之外,還有南昌府知府衙門的兩個人,也都過來和他說話。

    其中那南昌府知府湊近胡如海,壓低聲音提醒胡如海道:“大人,這王府里多半藏了刀斧手,大人小心。”

    胡如海心情復雜的點了點頭,朝他低聲道:“到了這個地步,小心不小心又有何用?”

    說罷,一隊護衛趕過來,請他們到大殿中去。

    數十個官員,像是被押解去刑場的人犯,在護衛的監視下終于進了大殿。

    大殿里頭,已擺好了數十張酒桌,已經有不少的人就坐了,在座的有一些武官,也有王府的幕僚和長史以及一些官員,更有不少,雖然穿著華美的衣衫卻面    色    黝黑面  露  兇悍的人,這些人大聲喧嘩,毫無禮節的大聲嚷嚷,相互著勸酒,聲  lang  就差要把整個屋頂要掀起來。

    南昌府知府和胡如海同坐,他低聲指了鄰座一個人低聲道:“大人,這個人我認得,乃是橫行鄱陽湖的大盜楊十三,此人曾被知府衙門拿捕過,案子還是下官親自審的,只是后來,卻有人劫獄,把這人營救走了,大人還記得嗎?這事兒還害的下官……”這知府搖搖頭,面  露  苦澀。

    胡如海臉    色    卻越來越冷峻,此時此刻,他是真的有些六神無主了,寧王請這些人和自己來,到底想做什么?

    此時宴會的正主寧王還沒有到,在座的賓客已經達到了百人之多,上高王朱宸濠卻是帶著劉養正幾個到了,在座的不少人見了朱宸濠,紛紛站起來行禮,除了一些朝廷命官仍舊坐著,滿堂都是歡聲笑語。

    朱宸濠顯得很矜持,只是壓壓手,示意大家不必多禮,他的臉    色    微微脹紅,顯得很  激  動,目光  ren  不住掠過了胡如海一眼,那眼神中似乎帶著幾分似笑非笑的意味。

    “諸位……”朱宸濠高聲道:“諸位少待,我家父王隨即便到,今日請諸位來,是有大事要和諸位相商。”

    他拋下了一句話,隨即便領著幾個心腹尋了個桌子坐下。

    胡如海眼睛  ren  不住去看朱宸濠,竟是發現朱宸濠眼神  陰  冷的也在看著自己,他連忙撇開目光。

    緊接著,一串爆竹聲響起,有人在外頭高聲唱諾:“寧王殿下到。”

    所有的眼睛全部專注的看向了大殿的門  洞  ,那歡笑的聲音也剎那間停了……第二章送到,今天過小年,預祝大家新年快樂。rqm

第799章:反了
明朝好丈夫全文閱讀作者:上山打老虎額加入書架
    寧王對比幾個月之前,實在是蒼老了不少,事實上早在半年前,他的身子骨也是越來越差了,朱佑樘固然是油盡燈枯,他這寧王其實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勉強使自己很精神的樣子,可是蹣跚的腳步終究還是出賣了他的偽裝。

    他的眼眸在殿中打量了一圈,不怒自威,眼眸中終于煥發出了一絲光彩,似乎連精神也振作了一些。

    殿中的人都站了起來,一起朝寧王行禮,道:“參加王爺。”

    朱覲鈞威嚴的臉色漸漸緩和了一些,露出了一絲微笑,和顏悅色的道:“不必多禮,諸位能來,本王欣慰都來不及,到了這里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樣,沒有這么多虛禮客套。”

    他說話的功夫,順著大家給他讓出的一條道路往大殿的深處走,靠近胡如海時,腳步微微頓了一下,目光炯炯的留在胡如海的身上打量,道:“撫臺大人別來無恙,哎……你清瘦了不少,可要好好保養自己的身體,是了,到了王府無人怠慢你吧。”

    很和藹的問候,連語氣都帶著一股子春風的氣息。

    可是胡如海卻是覺得毛骨悚然,低垂著頭道:“有勞王爺掛念。”

    平淡的回復,帶著既恭謹又有節制的口吻。

    朱覲鈞便朝他點了點頭,繼續往前走,一直到了大殿的首位,他才坐下,眾人才紛紛坐下,朱覲鈞笑吟吟的道:“今日請諸位來吃這頓酒,是本王來向諸位踐行的酒宴。在座之人都和本王多少有些交情,從此以后,大家天各一方,只怕再也不能相見了。”

    他這一番話,讓胡如海一頭霧水,天各一方,這是什么意思?寧王這是去哪里?

    殿中也有人起疑。一個和寧王府走的頗近的軍戶所武官突然站出來道:“王爺要出遠門嗎?”

    朱覲鈞含笑道:“不錯,是要出遠門,去京師。”

    這一句話說出來。滿殿頓時嘩然,藩王在未獲得朝廷準許的情況之下是不得擅離封地的,這是祖宗的制度。就是寧王也得遵守,寧王說要進京,那么肯定是朝廷已經來了敕命,讓寧王動身了。

    有人不禁道:“怎么,朝廷來了旨意嗎?為何下官卻是不知。”

    朱覲鈞肅容道:“朝廷那邊已經來了消息,已經有使者奉旨前來捉拿老夫入京問罪,哎,本王身為人臣,想不到最后會到這個境地,哎。不說也罷,今日邀大家來,只當是請諸位來為本王送別,不醉不歸。”

    胡如海聽到這里,心情頓時輕松起來。當得知朱覲鈞打算進京聽侯處置,他一開始還不相信,可是見這朱覲鈞語出至誠,忙呼出一口氣。

    可是這時候,朱宸濠突然呲牙裂目的豁然站起來,朗聲道:“父王犯了什么罪。朝廷不問緣由,憑什么拿父王進京,父王也是朱家的子孫,乃是太祖之后,朝廷難道就一點也不顧念宗室親情嗎?”

    朱宸濠說的氣沖沖的,朱覲鈞已經皺起眉,大喝一聲:“住口,你竟敢誹謗朝廷?這是皇上的意思,當今皇上圣明的很,定會給本王一個清白,何勞你在這里胡說八道!”

    朱宸濠沒有被他的父王嚇住,反而是眼睛赤紅,繼續大聲嚷嚷道:“既然圣明,為何要押解父王入京,當今皇上哪里圣明,他若是圣明,朝廷里為什么會有這么多的小人,父王,你太仁慈了,這一次進京,肯定是九死一生,皇上受了小人的蠱惑,不會去分什么青紅皂白,我們闔族滅亡的時候已經不遠了,別說是我們,就說這在場的這些人,大多數都別想脫了干系,現在朝廷昏暗,君子遠離了朝廷,小人們搬弄是非,讀書人心懷不滿,百姓們顛沛流離,到了這個境地,咱們大明離分崩離析已經是不遠了,還說什么圣明,說什么清白。父王絕不能進京……”

    他這么一喊,這殿中有不少人一起跟著喊:“王爺絕不能入京。”

    有人趁著亂喊:“這天下本來就是王爺的,是朱棣那個小人,攛奪了皇位,現在這個皇上竟還想謀害王爺,王爺,我等愿意聽從王爺調遣,咱們殺到京師去,和那狗皇帝算一算這一筆舊賬!”

    “太祖皇帝是怎么說的,若是皇帝無道,圍了江山社稷,藩王們應該帶兵入京監國,效仿周公,以保全社稷,請寧王不要在乎自己的名節,而以天下蒼生為念,監國靖難。”

    “對,監國靖難!”

    眾人一齊排山倒海的大呼。

    這么個陣仗出來,南昌知府幾個已經嚇得臉色蒼白,冷汗直流,而胡如海也已經意識到了什么,臉色驟然冷了,眼眸從希翼變成了冷漠,冷冷的打量著這一場表演,該來的還是來了,他看到這些欣喜若狂的人,看到這些激動的人,他的心和他的臉一樣都已經涼到了骨子里。

    朱覲鈞仍然不肯,不斷的在聲浪中道:“我等身為臣子,豈可做這等悖逆之事,這種話爾等休要再提,就算有罪,罪也只在本王一人而已,爾等若是再說這等大逆不道的言辭,若是被人聽見,難道就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嗎?統統住嘴,住嘴!”

    可是這時候,所有人反而更加激動,有人捶胸跌足,有人拜倒在地,有人甚至搶步上去,大叫道:“王爺若不監國,這是要置天下蒼生于死地,請王爺以百姓為念,監國靖難。若是王爺不肯,我等寧愿自刎于前。”

    竟真有人刷的拔出了一把劍,要往自己脖子上抹,朱覲鈞只好沖上去,死命的勸住,于是大家一齊將他圍住,朝著他震耳欲聾的大喊:“靖難監國,靖難監國!”

    朱覲鈞露出一副實在沒有辦法的樣子,大聲喊:“諸位肅靜,肅靜,可愿意聽老夫一言嗎?”

    這聲浪才漸漸的止住,朱覲鈞臉色脹的通紅,看了每個人一眼,當目光停留在胡如海身上的時候,更加別有深意,他咳嗽一聲,朗聲道:“其實諸位的話,又何嘗沒有道理,可是本王深知,若是按諸位說的去做,不但九死一生,而且還耽誤了諸位的前程和性命,一旦事敗,不知多少人要人頭落地,難道你們就一點也不顧念自己,不顧念自己的家小?”

    除了胡如海幾個目瞪口呆之外,所有人就像是早已預演好了似得一齊道:“國家為重,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朱覲鈞胸口起伏,目光也變得鋒利如刀起來:“你們說的不錯,當今皇上受奸人蒙蔽,天下已經一塌糊涂,百姓們顛沛流離,這個時候,倘若再沒有義士挺身而出,這大明的社稷只怕真要斷送了。本王不才,也是太祖皇帝的嫡親血脈,德才淺薄,如今又是戴罪之身,已是到了窮途末路,諸位把話說到這份上,若是本王再不肯站出來,豈不是要寒了你們的心,既然如此,那么本王索性拼著這殺頭的干系,與諸位今日在此立誓,愿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若是事敗,自是一起赴那黃泉路,可要是事成,本王必不忘諸位。”

    殿中的人立即傳出一陣歡呼聲。

    朱覲鈞坐會自己的椅上,變得威嚴起來,他目光掃視眾人,道:“皇上不仁,本王奉太祖遺旨奉天監國,劉養正何在?”

    劉養正站出來,道:“學生在。”

    朱覲鈞道:“寡人素知你的忠義和才干,今日便敕你為左丞相。”

    劉養正激動的道:“微臣領旨。”

    緊接著,朱覲鈞一個個封官許愿,這個為丞相,那個為大將軍、大都督,便是連那大盜楊十三也敕為先鋒將軍,人人都得了官職,自然個個是喜笑顏開,尤其是那些盜賊出身的人,更是雀躍不已。

    朱覲鈞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胡如海身上,他微微一笑,對胡如海道:“本王素知撫臺大人的才干,因此特留了右丞相之職,不知胡大人可愿意屈就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胡如海身上,胡如海這個時候卻是苦笑不已,他只要點個頭,就可以成為丞相,可是只要搖頭,便是死無葬身之地。

    換做是誰,多半都會選擇前者,人類畢竟會有偷生的本能,誰又能說三道四什么?

    胡如海確實權衡了一下,換做是誰,多半都會權衡,最后,他嘆了口氣,深深的向朱覲鈞行禮道:“王爺厚愛,胡某卻是不敢接受。”

    朱覲鈞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他挑了挑眉,仍舊漫不經心的道:“為何不敢?”

    胡如海抬起頭,他看到了朱覲鈞那鋒利的目光,這個時候他的膽子卻突然大了,面對著這目光,他凜然無懼的道:“因為學生還有廉恥,尚且知道忠義,更未想過會委身做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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