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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送你上路
純陽全文閱讀作者:荊柯守加入書架
魏侯府·一處側殿

  夜中靜謐非常,一輪明月高懸天上,照著河川府城。

  世子頹坐在一張椅上,身子絲絲顫抖,桌上的燭火搖擺,漂浮不定。

  大水漸漸退去,這對別人或許是好事,對世子來說,卻恨不得大水不退——大水不退,人人還有個期望,現在大水一去,父侯薨了消息傳了出去。

  雖自己嚴加呵斥,說之謊言,但心里明白,三天都不派人聯系,的確是兇多吉少。

  最重要的是,三千甲士十去九空,自己手上真正可用的,就只有二百侍衛,在這種情況下,鎮壓局面都難。

  世子這樣想著,臉色蒼白,不由咳嗽著。

  這時進來的先生見此,卻是出言說:“世子勿要憂慮,不管怎么樣說,世子是正統,周圍邊境又有重兵,只要等得片刻,邊軍響應,就可度過這難關。”

  “此刻關鍵時,安危系于世子,壞了身子卻不好,我于醫道也有樹見,且去為你拿一副藥方子!”

  魏侯府上武道宗師招攬三位,一位就是文先生,死于王存業之手,剩下兩位分別跟隨魏侯和世子。

  眼前這位張先生,憑著超人武道,不知擋下多少密謀暗殺。

  世子聽得張先生此言,臉上帶上一絲笑容:“有勞先生了,此刻正最空虛時,我能依仗的著實不多啊。”

  頓了頓,繼續說著:“還好先生在……”

  張先生擺了擺手:“世子勿要作此女兒態,大事還在您身上呢!”

  張先生出了殿,漫步在月光下出去,就在此時,一個青衣閣番子一臉惶恐奔向世子所在側殿。

  張先生見了,眼眸一緊:“過來!”

  聲音一條細線,傳入這番子耳中,番子聽言,頓時看去,見是世子身側的先生,頓時一驚,出現幾縷恭謹,躬身說著:“不知先生有什么吩咐?”

  侯府有三大先生,都是武道先天高手,雖無實權,卻地位超然。

  張先生問著:“深更半夜……你這樣慌張行蹤可疑,青衣閣令牌拿來!”

  青衣閣傳信有一套專用令牌,以供辨別,張先生負責保護世子,索要令牌雖不是常事,卻也算可以。

  番子聽了,自腰間掏出一塊精鐵令牌,遞給張先生。

  這是一塊玄黑精鐵令牌,黑底銀字,正面書“青衣閣”三字,反面有著細細的具體官職,張先生見此無誤,將令牌拋還著這個番子,問著:“深更半夜,卻是何事,不知有擾世子休息?”

  “城防軍黃參叛了,殺了大將鄭解,起五百人投靠范家!”番子見問起,思量著這事也瞞不住,最多半天就會傳開,就回答了。

  “嗯!”聽得這話,張先生身軀一震,說著:“那你就去吧!”

  “是!”番子連忙行路,見著番子遠去,張先生緩緩踱步,月光幽幽照著他頎長的身子,他深深思索著,眼神深如古井,又自打量著四周。

  這時月光下,雖經過洪水,但由于地基高,并沒有太大損失,這時見得石子鋪就的走廊,苔蘚茵茵,種了幾十年的樹木森森綠綠,綠瓦粉墻、亭榭閣房連綿不斷,心中不禁暗嘆,喃喃說著:“天意難測,這樣府怕是要易主了……”

  有此一念,卻下了決心,返身折了回去,向自家屋舍而去,不過片刻,就進了房中,里面布置清雅,水才退去,已清掃干凈,不見半點污穢。

  墻壁裱上桑皮紙,窗上是名貴的綠色蟬翼紗,張先生掃看著四周,嘆了口氣,打開了一間格子。

  里面有著一疊銀票,都百兩一張,看上去有上萬兩,還有不少珠寶陳列其中,張先生瞇起眼睛,細細打量,心中若有所思。

  魏侯大勢在,可依附其上,借力修行,此時魏侯傾覆,大軍倒戈,留在此處,不但沒有益處,只怕還有殺身之禍。

  想到此處,張先生自腰間取出供奉之印,懷戀的摸了摸,卻放到了桌上,思量片刻,又取了筆墨紙硯,疾書一封,同置在案上。

  取了長劍和銀票,將珠寶放到懷里,袖子一揮,就自離開。

  話說番子一路行到大殿前,高舉青衣閣令牌,喊著:“報!”

  世子見著來人,先沒有立刻說話,只是看著院子,出了一陣子神,才問著:“什么事?”

  番子細看,見世子面帶倦容,眼圈發暗,聲音嘶啞,只是這時眸子里閃著火焰,一掃以前的遲疑,顯的英氣逼人,于是出言稟報:“城防軍黃參,圍殺主官鄭解,現率城防軍投靠范家!”

  “嗡”的一聲,世子腦中頓時一片空白,跌了下去,坐在了椅子上。

  “世子!”青衣閣番子見世子神情不對,低聲喊著。

  “黃參叛了,葛克呢?”世子年輕,過一會就緩過神來,只是臉色鐵青的問著。

  “葛大人帶著上百親兵殺出重圍,卻不知去向。”

  聽了這話,世子自座椅上直立:“可惡,黃參這逆賊!虧我父侯還厚待,不想是叛逆,親兵何在?”

  最后一句是向四周喝問。

  臺階上一個黑甲親兵上來,腰帶長刀,面色沉凝,上前跪下:“世子有何吩咐?”

  “傳令下去,立刻召集所有侍衛穿甲,準備作戰。”世子面色鐵青,眼眸中寒光凜凜:“也給我穿上。”

  “還有,快快找到張先生,請他過來護我!”世子面沉似水,連連下令。

  卻見這個親兵伏在地上不動,世子皺眉:“你是什么規矩,為什么還不聽令?”

  話還沒有落,只聽得“哐”一聲,這親兵起身,順勢就將長刀抽了出來,只聽“噗”的一聲,就自刺到世子腰間。

  這一下刀行云流水,剎時間,世子臉色變得蒼白,手臂艱難抬起:“你……你敢弒……主……”

  “世子大人,我送你上路……”話還沒有落,反手拔出,對著驚呆的番子就是一刀砍了上去。

  殿內燈火忽暗乎滅,只聽噗了一聲,又是血濺了一地。

  過了片刻,黑甲親兵背著一個包裹,手持卷文,自大殿內出來,高舉世子手諭,對左右說著:“世子有令,一刻時間內,任何人不能進入其中!有違令者斬!”

  左右親兵聞言看見世子手諭,頓時行禮應聲。

  這個親兵見此,一路而出,去馬廄牽一匹馬出來,一跨而上,就以傳令名義,一路直出侯府,轉眼之間就消失在了夜中。

  道宮·正殿

  水鏡的影相漸漸淡去,三個執事都是胸中深沉,只是看著,沒說一句話。

  “你們都看過了,有什么想法?”道正這時卻從容了,握管在一份青紙上寫著,說著:“不要遲疑,我寫完了就跟你們說話。”

  三個執事都是稽首,其中一個夜明執事,這時就說著:“本來龍氣掩蓋,魏侯府邸觀看不出,現在看出了,就知道魏侯不妙了……只是這是分支龍氣變革,卻和我們無關吧!”

  正說到這里,聽見沙沙聲停止,夜明執事看去,見道正已寫完青章。

  道正淡淡一笑:“是,我道宮不得私立人主,不得參與這龍氣變革,如果僅僅是龍氣變革也罷了,這王少云雖叛出師門,卻是我道門出身,行此大孽,牽連不小。”

  “而且道宮享官位,享田地宮殿,卻有維護之責,凡人私斗死多少無所謂,但用法術大規模殺人就有責任。”

  道正說到這里,微微苦笑:“我已經上青章給道君請罪,向天庭請罪,想必處分這幾日就會下來。”

  三個執事目瞪口呆,片刻才回過神來:“道正,這事并不是你的責任……”

  道正靜靜擺了擺手,神色平常,只有在此時,眾人才看清了這位道正的養氣和胸懷,當下都止了聲,換了正容,凝神傾聽著。

  “天道本是幽明,借陰陽運行,陰極陽生,陽極陰始,機藏于至微,人不能覺,到它顯現出來,已是不可逆轉。”

  “龍氣是由民意和天心而定,我們插手不得,既成了就有順之,現在世子已死,魏侯根基已崩,世孫才七歲,又能干什么呢?”

  “你們只要勒令各道觀各道士不許插手就是了,待得范府登位,照樣和以前一樣,上得道書,簽下共約,以后的事,自有新一任道正來施令。”

  三人齊聲應著,夜明應了后,身子一傾:“道正,我們道法不精,下面局面怎么樣,還請點破,我們也好按事而行。”

  道正聽了,啞然失笑,說:“魏侯龍氣已折大半,世孫還有三分殘氣,估計還可以在位,范聞雖得天佑,根基還淺,估計會懾政,以漸漸收權。”

  這話說的很明白了,三人一起稽首,應著:“是!”

  

第82章 誰敢不服
純陽全文閱讀作者:荊柯守加入書架
馬匹奔馳涉水而過,直直向范府中飛奔而去,大風吹在身上,心臟砰砰跳動,臉色漲紅,要窒息一樣。

  這人只是一個小兵,本來沒有機會接近世子,但是大批親兵調出,府內空虛,就有了機會。

  剛才實在太冒險,稍有不慎,就是亂刀砍死的下場,不過還好逃出來了。

  明月高懸,照在地上,馬蹄踏過,濺起陣陣水花,駕著馬匹,穿過漆黑巷子,前面不遠處燈火通明,門前有著甲士守衛,這就是范府了。

  親兵望著范府,一時間腦中念頭轉動,卻一抽馬股,加快速度向前奔去。

  “大膽!來者何人?”

  “再向前一步,立刻格殺!”

  門前甲兵很是警覺,手按刀柄,抽刀半出,月光照下,冷光閃爍,帶著逼人的寒氣,冷冷問著。

  “范府密派入黑甲衛周邦,有緊急情況來報,請速速通報家主和公子,要有耽擱,你們吃罪不起!”周邦卻絲毫不懼,自腰間拽下一塊青銅令牌拋了過去。

  火光下馬匹嘶鳴,守門甲士聽了這話,心里大驚,卻細細檢查令牌真偽,過了片刻,就見著甲士向周邦一躬身:“果是府內兄弟,多有冒犯,還請見諒,你稍等,我這就稟告家主和公子。”

  說完,就向范府里疾奔而去。

  一陣腳步聲,范府中一位中年管家行了出來,立在臺階上,眼光直視過來,上下打量著一下。

  “果然是你,進來吧!”管家見得周邦,確認是府上派出的人:“有什么事這樣緊急要見家主和公子?先帶你去見二公子吧,你是他的人。”

  “是!”周邦應了一聲,提著包裹,翻身下馬跟著進去,卻沒有多說,一路直行,帶到二公子院中。

  一進門中,周邦就立刻跪下,大聲說著:“二少爺,周邦幸不辱命,提了魏侯世子來見了!”

  說著扯開包裹,撕開里面防止泄露血腥的油紙,只聽“嘩”的一聲,一個雙眼怒睜的頭顱咕嚕嚕一聲滾在地上,披頭散發,早就沒有昔日世子風度了。

  “什么?”范世榮聞言,腦袋“嗡”的一聲,連忙快步上前,顧不得頭顱猙獰恐怖,抓住頭發,將它提起來,細細打量著。

  片刻后,范世榮突倒退數步,靠在椅子上哈哈大笑:“哈哈,魏侯,你父子也有這一天!”

  這要是以前,非得安上一個大逆不道罪名,而在此時卻一切理所當然,大位傾覆,云泥差別。

  如果說洪水傾覆是第一件喜事,這使范家免了滅門之禍,而魏侯身死是第二件喜事,一下子使搖搖欲墜的范府站住了腳跟,可以分庭抗禮,雖有著種種隱患,但已經可以招降納叛了。

  不過邊境幾個大將還是心中之刺,一旦和世子匯集,只怕就是內戰。

  但現在世子一死,頓時一切都傾向范家,再也無可心憂。

  范世榮頓時深刻感受到了天命存在,唯一可惜的是高先生已經去了,不過這一念轉眼就沒有了,他沉在喜悅中。

  “好!好!好!周邦是吧,你立了大功,要什么賞賜?”范世榮踱步地上,臉上紅光湛然,精神抖擻,連連叫好,對跪拜在腳前的周邦這樣說著。

  周邦深深將頭底下,此刻時節雖有際遇,但更多卻是暗中考校,一旦有所出格,就立刻會使得主子不高興,甚至可能會上黑名單。

  “小人只求一家人豐衣足食,不為田間事物操勞身心,能夠讓他們安享晚年,心愿足矣。”說著又是叩首,頭顱撞擊地面,咚咚作響。

  范世榮眼神瞇起,上下打量著這人:“好,這些算得什么?來人,給他拿一套隊正衣甲,賞百兩黃金,百畝地契!”

  頓了頓,又繼續說著:“將此頭顱包好,等會我親自送往父親處,你派人先去告知一下!”

  語才落下,就有隨從大聲應下,分批下去置辦。

  “周邦,你且聽著,我封你隊正,先領一隊,晉升也要慢慢來,你放心,有此功勞,我不會虧了你。”范世榮顯心情大好,出言撫慰。

  “謝公子大恩,小人敢不效死?”周邦連連伏身叩拜說著。

  “你換了衣甲,就去歇息。”拋下這句,范世榮長身而起,四個親兵跟在身后,行了出去。

  一路直行,拐過數個走廊,就行至到范聞的院子前,范世榮在門前停下,命兩個親兵停留在外,一個親兵捧著頭顱進去。

  “父親!”進了里面,就見得一個中年人,雖熬了一夜,卻沒有顯出半點疲態,顯是此刻心情大好。

  “榮兒,世子真的死了?”

  “是,還請父親觀看,的確被我門下周邦所殺,我許了隊正之職。”

  “賞的對,賞的對,我范家大運來了!”范聞顧不得血腥,仔細看著盤子上的頭顱,他是同知重臣,不知多少次對世子行禮,這時卻變成了一顆首級,頓時大喜,幾乎語無倫次。

  “是!魏侯父子盡被誅殺,城防軍徹底投靠我范家,既是這樣,要不,就一不做二不休,乘此大勢,我范家自立,擁戴父親當上魏侯,如何?”范世榮一躬身,說著。

  范聞聽得此言,自驚喜中醒過來,卻沒有立刻接話,而是沉思著,不住在房間內來回踱步。

  范世榮見父親思量,靜靜垂手立著,等著父親的回復。

  范聞停下步子,目光幽幽,凝看著燭光,許久才說著:“不行,現在自立雖可以,但是我家根基還不能和魏侯相比,直接自立,雖可成,但難免根基不穩之患,也許邊境大將會不服。”

  范聞思慮極深,當時魏軍攻府院時,他嚇的臉色蒼白,只能癱坐在椅子上,但一旦緩過氣來,又是深沉明智之士,因此這時緩緩說著。

  范世榮聽了,又躬身問著:“還請父親明示。”

  范聞先是不言,坐在椅上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才說著:“魏侯父子雖身死,還有血脈遺留,我們立七歲的世孫為新任魏侯,誰敢不服?”

  “只要一周時間,將府城控制,收集了府內兵將,就又有三千,那時就算萬一邊將攻來也無妨了,到時我們扎實根基,剝繭抽絲,將魏侯的權柄全部奪來,徹底掃平大患,到時這侯位就是我們范家,誰也奪不了。”

  “在這之前,我們先把實權握到手中,按計行事就可。”

  說到這里,范聞微微一頓,露出一絲冷笑:“雖魏侯爵位目前不可奪,但知府之位卻不可不奪,明日一早就召集諸人,為我擔任知府見禮,諒他們也不敢不來。”

  范世榮聽言,細細一想,卻是心折,如果現在自立,就憑手中三百兵甲,以及搖擺草的城防軍,只怕抵抗不了,到時一將而來,只怕立刻開城投誠,范家立刻煙飛云滅,步魏侯后塵。

  但是現在立了魏侯世孫,名義上還是正統,就算有將想要起兵也難,只要獲得點時間,一切就會轉變,當下稱贊:“父親賢明!”

  范聞哈哈一笑,大手拍打在范世榮肩上:“你遠勝于你大哥,范家將來就是你的,過些日子,你就去云崖縣當縣令吧!”

  范世榮聽言一驚,不過還是立刻應聲稱是。

  魏侯領地,有離江府和六個縣,當上了云崖縣縣令,就有了八分之一領地,并且可以培養班底。

  但是遠離了府城,只怕未必全是好處。

  對父親范聞的安排,到底是好是壞,還真的難說,范世榮特想念著高景,要是有他在,也許一切就不同了。

  想到這里,心中一凜,暗想著:“父親明知我和王存業的矛盾,為什么還派我去當山崖縣當縣令?這是考驗,還是……”

  他是極聰明和深沉的人,雖對王存業滿腔仇恨,但一想到大業,立刻就清明過來,看了父親一眼,他抿了抿尾,已經有了想法。

  就在范世榮這樣想時,山崖山大衍觀中,此時夜色深沉,雖房間中點了油燈,還是光線幽淡,顯的格外靜謐。

  王存業臉色沉郁,把手一翻,黑光一閃,一個龜殼就出現在手中。

  以指為劍,“哧”一聲劃破自己手臂,在龜殼上一抹,上面沾染大片鮮血,均勻涂抹在黑色龜甲上。

  龜甲沾染著鮮血,發出“嗡嗡”之聲,將鮮血都吸了進去,片刻后黑白之氣就浮現了出來。

  王存業盯了上去,觀看格局。

  龜殼上籠罩著一層灰黑氣,只見無論哪一方都折了些氣運,道宮在本地的紅氣略有折損,而代表著水伯的卻折了四成左右。

  魏侯折了七成,只有三成,而范家卻猛的膨脹向外擴展。

  范家……王存業有些沉郁,當日和范世榮結下死仇,現在范家崛起,只怕會麻煩不小,不過轉念間,感受著身體內還沒有消化完的一團精氣,心中稍安。

  只要自己能凝元奠基,進人仙三轉,身份地位和實力又不一樣,范家也未必能奈何得了。

  

第83章 府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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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未亮,張嚴來到魏侯,這時門前掛著四盞宮燈,照得明亮。

  門上“魏侯府”三個金字黃燦燦明亮亮,但這時看來,卻讓人覺得有些諷刺,最關鍵的卻是門前親兵都換了。

  現在府城內,盡被范聞一一鎮壓,裹著大勢壓平,一郡內已沒有高過范家的聲音。

  掃眼一看,已有二十多人,都是世家和官員,分成了幾團低聲議論著。

  張嚴一掃眼,見得了李濤,連忙上去,趕上去一揖,說:“李世兄來的早!我是遲來不恭了!”

  李濤笑了笑:“不算遲,不算遲,只要比范大人早一點就是了。”

  說著,兩人神色都有點詭譎,正說著,就聽遠處有著整齊的腳步聲,二人都轉身出來,就見著一個車子停著,范聞從容下步過來。

  范聞身穿一身大紅同知官衣,緩緩行出,顧盼間,威嚴懾人,這時在場的人,都紛紛上前躬身作揖:“見過大人!”

  卻都沒有指明具體名號,這讓范聞很是滿意,含笑說著:“都不必多禮,還是請各位大人一起進殿吧!”

  眾人都是躬身聽命,隨范聞身后進了殿。

  這殿是議政殿,鋪著一色青磚,殿宇深邃,能給百人議事,高臺是五階,上有一個大座,眾人跟隨進去,就見著范聞直直上去,心中頓時大驚:“難道此人就立刻要篡奪不成?”

  卻見行到高臺上,并不落座,站著掃視,頓時不少人都舒了口氣。

  但是轉眼之間,一片寂靜中,一批范府侍衛按刀隨行,腳步橐橐進了殿,分列到左右,各位大人本來就忐忑,見此,整個殿一下子變得一片肅穆森嚴。

  這些情況,一一印在范聞的眼簾中,當下雙手輕抬,示意諸人,諸人紛紛目視范聞,看著他下一步。

  范聞的聲音,從高臺上響徹下來:“諸位大人,現在情況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洪水傾瀉,沼澤百里,誠是可哀!”

  說到這里,口氣變得嚴峻,掃看四周:“郡內侯爺身死,世子不幸遇難,國不可一日無主,郡國雖小,也不可馬虎,第一件事,就是在此立世孫魏武為魏侯。”

  聽了這話,下面面面相覷,卻沒有人說話。

  范聞站著看著,露出一絲笑意:“當然第一件事,是行葬禮,只是人子盡孝,無論天子諸侯庶民,都要盡心盡禮,諸侯禮喪以日代月,有二十七日喪禮,世孫要作表率,當竭盡孝子之禮,自二十七日后再正式登位!”

  說到這里一頓,見眾人都目瞪口呆:“而且世孫尚年幼,又要行三年孝禮,不可不誠,就由本官擔任知府,繁細政事由本官主持,大事稟告共議,這樣既不誤軍國大事,世孫又可盡孝子之職。”

  “我們都是飽讀史籍,此時正是郡國安危存亡之時,這是非常之變,禮有經亦有權,現在只能從權了,不知諸位大人對以上幾條有何意見,嗯?!”說到這里,范聞臉色冷峻掃看著四周。

  這時臺下有著騷動,范聞淡淡的眼光掃過,卻都平息,片刻李濤上前一步,說著:“大人說的是,此時非大人無以挽回,擔任知府順天應人,下官拜見府君大人!”

  說著,就上前叩拜,眾人面面相覷,頓時齊聲高呼:“范大人說的是,拜見府君大人!”

  范聞站在高臺上,見著眾人叩拜見禮,心中頓時一熱,有著片刻模糊,不過他終為官數十年,迅速警覺過來。

  自己已是知府,整個弘明郡的實際掌握者,看著這批世家和官員行禮,說著:“各位大人都起來吧!本府初任知府,有許多大事要辦。”

  “第一件事,就是尋找先侯尸體,要是找不到,就衣冠代之,并且直接上書朝廷,請朝廷賜下謚號。”

  “第二件事,就是通知全郡,世孫繼位魏侯,本官擔任知府,這就穩住大局,還有些細務再議不遲。”

  下面張嚴聽了,眸光一閃,暗了下來。

  范聞不愧是世家出身,久歷政事,這些辦的滴水不漏,找不出破綻。

  見得臺下世家官員這樣識相,范聞不由稍稍滿意,繼續說著:“第三件事,黃參任郡尉負責城防,鄭興繼任府軍衛指揮使。”

  頓時,二人都出列,叩拜說著:“謝府君。”

  別的眾人都臉色復雜,這樣一來,城內城外都控制住了。

  緊接著下面,卻見范聞獰笑一聲:“黑甲衛負責保護侯爺和世子,不想卻有人謀逆,刺殺了世子,這就是大罪!”

  “來人,將黑甲衛火長以上的人,全部拉到殿前斬首!”

  “是!”頓時,就見著十幾個五花大綁的軍官被拉出來,有人沉默不語,有人被拉著,還慘呼著:“大人——各位大人,這不關我們的事……冤枉啊……”

  “殺,不殺不足以懲叛!”范聞格格一笑,說著,他的決心已下,這時自沒有誰能阻擋,只聽殿外慘叫連連,隱隱有著刀砍下頭顱的聲音,頓時使在場的人都個個毛骨悚然。

  “黑甲衛謀叛不可信,但世孫不可沒有侍衛,本府自當重建之,范成林!”

  這一喝之下,就見著一個身材高大,黑紅臉的軍官出來,此人雙目炯炯有神,上前跪著。

  “黑甲衛謀亂取消名號,重建可稱羽林衛,本府任命你為侍衛統領,負責保護世孫安全,明白了嘛?”

  范成林重重叩拜,說著:“下官明白,請府君放心。”

  李濤一直聽著,心中一嘆,這一下處置,就把世孫徹底架空了,周圍親兵都換上了范府的人,再也沒有機會了,這范聞真是又狠又準。

  “青衣閣也要重建,李波,你本是執事,就擔任閣事。”

  李波也出列叩拜,磕頭說著:“是!”

  一系列調整完整,就基本上控制了府城,范聞這才笑著:“別的都依原位。”

  這時,下面的人才都松了一口氣,這沒有超過下面人的底線,當下一起行禮:“府君英明。”

  范聞笑了,又話鋒一轉,說著:“剛才是體制,現在要辦的是政事,首先,要命全城百姓一起出動,收斂溺亡尸體埋葬,前些日子水患甚大,房屋倒塌無數,里面可能有積尸,更要快速處理,免得瘟疫。我會開放糧倉,救濟民眾,以糧代工,供他們一日三餐,不得克扣。

  “其次,要開渠分流,清理城中積水,水患后就是瘧疾肆虐,歷年來都是這樣,速速命人去請道宮道長做法驅除病患,同時命官員配置治療瘧疾的藥物,要有不夠,立刻向外地購買,不得有誤。”

  “第三,城中積水浮尸清理后,就全城修復破開的河堤,現在是春時三月,接著就是夏天暴雨時節,我不希望看到我治下府城再有水患。”

  話音一落,頓時臺下眾人都是肅然,齊著行禮:“是!”

  “你們都退去吧,組織人手,把這些緊要的事辦下來!”范聞站起身來,臉上帶著笑容,拱手說著。

  臺下諸人都紛紛應是,個個凜然,不敢有違,魚貫而出。

  見著眾人魚貫而出,殿中已經沒有人,范聞看著高臺四周,以前站在下面,看著上面的人尊貴威嚴,今日自己就站在這里。

  種種感慨,真的難以概述,不由繞著上座,徘徊轉了一圈。

  道宮

  殿中水鏡閃爍,將城中一幕幕顯示,只見大水后城內城郊一片狼藉,尸骸在水中漂浮著,到處是殘屋敗瓦。

  一個街道上,一個還活著的中年婦人,無力倒在積滿水街道上,面上黝黑,咳嗽著,整個府城,這種情況舉不勝舉,都是水患遺留的問題,不少水患中幸存下來的民眾已患上了瘧疾。

  大災后有大疫,古來這樣。

  不過遠處,已經有公差敲著鑼聲,甚至有著聲音傳了過來:“居民聽著——瞠瞠——范大人放糧了,每人一份糧!”

  “要領飯的人——到廣場憑戶籍登記,編隊干活,把家里死人,還有病的人,都挖出來——瞠瞠!”

  城中公差分成十幾處,喊著敲鑼,街上人群頓時炸了鍋,連忙一擁而出,向著廣場而去。

  道宮中,道正端坐云榻上,下面是內宮的執事,大家都見得了這情況。

  水鏡最后鏡頭,停留在了范聞身上,他的身上一股股濃郁的紅黃之氣在凝聚,當下道正嘆著:“這人雖有天命,但根基淺薄,只是還有些本事,這些措施下去,氣運就凝聚成形了。”

  眾執事稽首,應著:“是!”

  

第84章 俞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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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并非是正事,請罪青章,已上報道君和天庭,用不了多久處置就會下來,青羊宮有資格的執事,都在此等著。

  大殿中香爐青煙繚繞,已經開啟了圣像。

  只見中間是一個白發垂眉的老者,卻是本世界道門源泉——道君!

  下面左右是五個道人,有男有女,排列左右。

  道正上前,點上九柱香,三跪九叩,將香插入爐中,又退到了下面,下面執事都正襟而立,面容肅穆,等候祖師和道君的法旨。

  片刻一位少女神像上,一道宏大莊重的意識降下,神像一下亮了起來,周圍有陣陣青黃之光環繞,神像上雙眸亮起。

  這少女身著淡青衣裙,秀麗入骨,天姿綽約,但殿中眾人連同道正在內,見此異象,都不敢怠慢,一起拜下:“青羊宮一脈拜見云英祖師!愿祖師圣壽無疆,功參造化!”

  神像周圍虛空一陣波動,一道道清光漣漪散出,傳出一個聲音:“青觀!”

  道正不由一驚,立刻俯身拜倒:“弟子在!請問云英祖師有何吩咐?”

  “這里出了這事,你不宜在這里任職,回到祖山安心靜修,至于新的道正,道君自有安排,汝等無須多慮,遵著法旨就是……”

  “是!”道人拜倒齊聲應是。

  半響,道士抬起頭來,清輝已消散,道正緩緩起身,望著剛才祖師顯圣的神像,怔怔不語。

  這五個神像,就是達到“神仙”的師門前輩,受詔飛升任職。

  這云英祖師就是道正這一脈,因此才出聲指點,這件大事,只是罷免回山,想必是出了不少力。

  正尋思著,大殿中又一道金光而下,朵朵金光落下,飄渺莊嚴,一陣陣威嚴一波波的傳開。

  一張青紫色的道卷自金光正中垂下,徐徐展開。

  “青羊宮諸人接旨。”浩瀚,磅礴,威嚴,飄渺,神圣,這些都不足以描述著聲音的萬一。

  青羊宮道人都被震懾,紛紛拜倒在地。

  “道正青觀率青羊宮一脈跪聽道君法旨!”道正朗聲帶頭出言著說,伏身跪下。

  “青觀身為府城道正,管束不嚴,致使成平道棄徒王從云用神通禍亂世俗,釀成大災,但看以前薄有功績,從輕處罰,革去青觀道正之位。”

  “此事成平道責職不輕,雖斬殺棄徒王從云,也不能免去,由成平道弟子玄云攜道符前來接任,戴罪任職,直到消除才可解脫。”

  清清的聲音消去,金光隱匿,一道青紫色的道卷落了下來,道正忙跪上前叩拜,捧了回來。

  十幾個執事道人緩緩起身,都目視上面的道正。

  道正見弟子這樣,開口說著:“你們不要這樣,祖師有言,我們自當遵守。”

  “新任道正前來,我就卸職,按照祖師法旨,回祖山靜心潛修,以求天仙大道,說起來這些年,我的道業雖有精進,還是被道宮事務牽絆不少,現在我得以一心求取天仙大道,你們當為我高興才是。”

  道人所求,就是了卻生死,求得天仙業位,從此形神俱妙,超脫其上,別的種種,都是路途上的風景,這道正之位,卻也不算什么。

  青觀道人現在已是地仙,神仙天仙未必無望。

  “謹遵道正之言。”當下,在場的人都稽首為禮。

  王從云祖宅

  經過不久前主人的修繕,這時雖沒有人在,這祖宅卻打理的很干凈,一個身著綠色衣裙,秀麗端莊少女,正挽著一個紫玉六角花籃,在其中看著。

  這宅中還有著師兄的氣息,但他已不存在了,因此這些氣息,格外使人惆悵悲哀,不知不覺,淚水又自滑下……

  正想著,突一道金光照耀而下,包攬住俞初夏,片刻后金光隱去,只留一塊金色玉符在她掌中。

  俞初夏擦去了自己淚痕,緩緩起身,收起玉符,掃看著四周:“要我替師兄彌補罪孽,還有這道正之位……”

  只是道君法旨不得不從,必須去青羊宮了。

  俞初夏按捺下心思,思量片刻,丟下了紫玉花籃,這花籃頓時放大,將她受了進去,青光一閃,向著青羊宮飛去。

  這個世界只有地仙才能飛行青冥,俞初夏天縱其才,已是鬼仙顛峰,不過要穿越青冥還是差了一步。

  只是有這法器,卻可代步而行,只見這花籃掠過天空,半個時辰就來到了青羊宮上空了。

  青羊道宮位于府城,依山而建,地勢高絕,清幽非常,就是忻水決堤大水傾覆而下,也沒有殃及此地。

  俞初夏到了此地,卻是沒有進去,而是抽出玉符,輕輕一彈,一陣波紋就閃過,收了起來,就在外面等候著。

  就在此時,道宮中道正青觀心血一動,已是明了,轉身對諸位執事說著:“你們再此等著,我去將新任道正接過。”

  執事都沒有這瞬間飛行的力量,來往一次只怕浪費很多時間,都行禮應是。

  青觀道人下了云榻,出了正殿,凌空飛起,片刻就落到了俞初夏前。

  俞初夏見青觀道人出來,稽首行禮,而青觀道人打量著這位新任道正,只見她一身青色裙,秀麗入骨,可見周身五氣隱隱,祖竅含光,真靈凝聚,當真是不凡。

  青觀道人不由暗贊,她修為已到鬼仙三轉,要是讓她完全凝聚五氣,和神魂打成一片,煉化了凡身,脫胎換骨,就立刻是地仙業位!

  青觀道人同樣回禮:“道友是成平道一脈,卻是許久未見了!”

  俞初夏聽言,眼中一陣恍惚,不由憶起初入成平道脈時,自己尚年幼,給一位別脈道長行禮的場景。

  憶得此處,俞初夏又行禮:“果真許久未見了!”

  青觀道人點頭說著:“只隔了十余年,道行修為精進如斯,可喜可賀!”

  俞初夏說著:“少時有幸見得道友,那時您就是鬼仙業位,現在更是精進,已到地仙,脫了道正牽絆,卻是大道可期。”

  “多謝吉言……不說這個,你我進去交割差事。”青觀道人搖搖頭,說著。

  俞初夏應著,就進了去,就見得眾人在殿內周圍站定,靜靜立著。

  青觀道人見了,引著走了上前,掃看了一下,說著:“成平道玄云道友,尊道君符詔前來任職,諸位見禮!”

  這時,俞初夏一個金色符詔,漂到頂上,一轉間,大放金光,諸多道人見得符詔,都稽首成禮:“見過玄云道正!”

  一時間,殿內清音如海,濤生濤滅,一波波而上。

  “善!”俞初夏稽首還禮。

  “禮成,自此,玄云就任此郡道正,還請與諸位道友彼此照應,同舟共濟了。”青觀道人說著。

  在場道人應聲:“正應如此。”

  此禮一成,青觀道人心神一震,似有一道黃氣抽離身體,俞初夏同是身體一震,一股黃氣襲到身內。

  青觀道人見此,就是一笑,朗聲說著:“諸位道友,今日我就去了,以后有緣自當再見,就此別矣!”

  此言一出,腳下生云,駕云而起,只是片刻,就飛入高空百丈,破空而去。

  天空罡風陣陣,青觀道人隱隱下望,天空下,府城宛如方塊,百姓小如螞蟻,嘆了口氣,就自遠去。

  青觀道人破空而去,道宮諸人都是觀看,卻見俞初夏回過神來,咳嗽一聲,頓時殿內眾人,都回過神來,個個垂手恭謹而立。

  見此,俞初夏很是滿意,說著:“此時城中難民甚多,此番劫難因我門神通而起,我自有責任救贖——鏡林執事。”

  鏡林一驚,踏步而出,稽首:“道正有何吩咐?”

  “小田村村西有我一位師兄的暗倉,你且去全部取出,用作充災。”俞初夏神色平靜,靜靜說著:“有十五萬兩銀子,十萬石糧食,可以作一場功德了。”

  “謹遵道正法旨!”鏡林聞言,立刻應下,退了出去。

  鏡林出去后,俞初夏又緩緩說著:“此番劫難,溺死無數,患病者也是甚多,自即日起,道宮大開方便,渡亡者入地,病患者痊愈,四面遭受水患之人,都在救濟范圍之內。”

  道人聽得,都應著:“是!”

  當下分批魚貫而去。

  

第85章 天旨
純陽全文閱讀作者:荊柯守加入書架
府城·鹿口鎮

  這里一條官道岔開,左右都是農田

  此時天空晴朗,萬里無云,金黃陽光照射而下,帶來溫暖氣息,鎮上百姓在重建房屋家園,遠遠看去,堤壩街道,密密麻麻全是辛勤勞作的人。

  河里和屋下的浮尸一具具被尋出,入土埋葬,這些泛著腐爛氣息的尸體周圍,有著道士用著符水灑著,這有防治瘟疫之效。

  有的尸體實在找不到親人了,有的還有親人,這些親人雖神情憂傷,但只是接受著,看著道士做法超度。

  鬼神顯形,道法顯圣,大力影響著民生社稷,冥土流傳民間,是民眾都知曉,死亡并非終結。

  人來人往,有的粥棚是道宮,有的是官府,保的災民活過這段時間,一排排的人衣衫破爛,眼中并非是死寂,含著隱隱的希望。

  范世榮觀察著民生,眼睛微微瞇起,眼眸中閃動難明的光,又回過首來說著:“尹先生,你怎么看?”

  后面跟的是一個中年人,長相清癯,這時住了步回顧,說著:“我才來不久,不過也能看著人心是穩了。”

  范世榮凝視著眼前的中年人,這人尹尚和前面高景是同一類人,就不知具體本身怎么樣了,踱了幾步,望著忙碌的百姓:“你繼續說!”

  尹尚看了范世榮一眼,眸中閃爍著光,沉吟說著:“府城大水,這冬天種的麥子是絕受了,不過現在時間來不及,可以補種麥子,到秋天還可以收一次……道宮的人雖放糧招攬人心,但也減輕了官府的壓力。”

  說著目光掃看,似笑非笑的說著:“公子,現在郡內格局已定,無論是府君,還是范家,或者是您,目前最關鍵的是養氣,扎實根基。”

  “公子,過些日子,您就要去云崖縣當縣令了,這才是您重中之重……”

  話還沒有說完,就在這時話嚯然而止,只見遠處一線黑云涌現,翻滾著,緩慢又毫不猶豫涌了過來,天空以可見的速度迅速黯淡下來,頓時路上行人都變了顏色,紛紛逃到屋檐下躲避。

  “公子,速速退避,這情況不對。”見天空異象涌動,片刻就是滿天濃云,和黃昏一樣晦暗,尹尚皺著眉說著。

  “我們且避一避。”范世榮看著一眼,退了出去,只見悶雷響徹天際,“轟”的雷聲中,幾點雨就打了下來。

  片刻,云層中突有一道電光劃過,把天地照得雪亮,接著又陷入一片晦暗,一亮一暗間,悶雷又一聲巨響。

  接著,傾盆大雨直打而下,范世榮臉色有些陰沉,看著四周,見屋檐下的百姓都戰戰兢兢遠遠朝天際望去,掩蓋不住驚懼和敬畏,臉沉的更是可以滴下水來——大災后,百姓對神仙的敬畏更增一層,這對官府是重大打擊。

  又一道電光更粗大,直直打了下來,滿天云層都被這一擊擊開了巨大的孔洞,“轟”一聲,天地都一顫。

  電光后,金色陽光自孔洞中灑了下來,照耀波濤起伏忻水河面。

  云層卷動,金色鎖鏈自云中垂下,粗大鎖鏈上帶著著天庭氣息——威嚴,浩瀚,博大,莊嚴,神圣,隱隱有著天音降落下來。

  “忻水水伯敖白接旨!”一個金衣使者降落下來,滾滾天音,帶著威嚴莊重。

  忻水水面波濤起伏,一條白蛟飛出,鹿角魚須,蛇身兩爪,帶著陣陣波濤,落在水面上,就水一翻,化作一個中年人,向著天庭使者拜了下來:“忻水水伯敖白,跪接天旨!”

  濃黑的天幕,滾滾的云層,隨著天庭使者手中天旨展開,一時間,金光照耀,唯天庭使者和一道金黃色鎖鏈橫貫天地。

  “今據天律詔令,查沂水水伯敖白,本屬有職正神,受敕命血食一方,保境守土,卻妄興禍福于人民,才有破河之劫,此罪甚重,姑念你二百年來云行雨施薄有功績,得以免死,當金鎖擒拿,捆綁沉入河底百年,欽此!”

  滾滾天音,自有一股貫穿天地時空的韻律,聽此,忻水水伯敖白臉色慘白,俯身拜倒:“罪臣接旨,謝過天恩。”

  天庭使者在虛空上微微點頭,單手一指,頓時橫貫天際的鎖鏈落下,只是一翻,頓時敖白現形,化作一條白蛟,緊緊捆綁,緩緩沉入河底。

  最后入水時,可見敖白龍目中閃過點點水花,不知是淚痕還是水痕。

  這時天庭使者又是一指,一道金色光柱憑空而生,穿越空間直貫魏侯祀堂,這金光玄妙非常,靈物兩性,能撼動物質,也能過而不傷,直直落在一尊神像上。

  神像一震,一位城隍被金光一卷出了祀堂,轉眼就到天上,腳下是萬里河山,忻水玉帶,青山點綴,城隍雖為神,卻并不多飛行,一時見此,不由多看兩眼。

  “府城城隍孫康拜見天使!”城隍見了天庭使者,只見得這天使面容被一層金光包裹,看不清面容,心中暗暗震驚,就拜了下來。

  “孫康!”

  “在!”

  “今據天律,具陳本郡城隍孫康不法事,查本郡城隍孫康,本屬有職正神,受敕命位據一方,雖還算勤勉,但汝是魏侯一脈先祖,暗自溝通陽世子嗣,透露天機,妄興禍福,宜按天律斷罪,當革去城隍正職,貶為平山縣土地,欽此!”

  城隍渾身一顫,卻不敢違抗:“罪臣孫康接旨,謝過天恩。”

  頓時之間,一道明黃光被抽離體外,沒有了這神職,孫康神魂頓時黯淡下來,只余一片紅色。

  使者見了,也只是微微點頭,面目上蒙著一層金光,看不清面容,只是又一指,一道明紅神職就降了下去,匯入孫康神魂之中。

  使者淡淡說著:“你接了這神職就下去,安心做你的土地,不可再干擾陽世,不可職責有失,不然難逃押赴斬神臺依律處斬的大罪。”

  孫康聽了,只得叩拜領命,戀戀不舍的看了下面府城一眼,黯然而去。

  兩道旨意完成,使者無意停留,化作一道流光去了。

  府城·道宮

  俞初夏和大批道士,早早行了出來,立于廣場上默默觀看,當然能直接看見的,就是少數。

  “都回去吧!”見天上異象隱去,俞初夏開聲說著。

  “是!”道人聽言都退下,道宮廣場上,只留俞初夏一人,她默默思量著魏侯與范府之事,過了片刻,回到殿中,盤坐云榻上閉目靜思。

  過了片刻,對著水鏡一指,睜眼查看。

  頓時只見一大團明黃氣流動著,原本龐大氣運范圍,已縮減到不足三分之一,干涸痕跡依然猶存。

  俞初夏見了微微冷笑,收了靈覺。

  世俗中范府已掌權,世孫還是魏侯,只是傀儡罷了,自此不成氣候。

  只是魏侯雖有殺伐,自良心上說,還是有功績,政治還算清明,百姓還算和睦,因此衰而不絕,還有一塊難以消融。

  道法顯世前,也許功德不能抵消殺劫,多少仁人志士都被殺了,何況魏侯?

  但顯世后,氣運功德的效力就變的強大,直接影響禍福,看這情況,就算日后范府當上魏侯,原本孫家也未必被根除。

  這也有著是魏侯不是皇帝的原因,如果把孫家趕盡殺絕,那別的諸侯就有理由討伐,也會獲得朝廷不滿和呵斥!

  俞初夏安坐在云榻上,眸中漸漸露出寒光。

  師兄之所以斷絕道基,又作此大孽,就是因為魏侯孫家,這時見著氣數還不斷絕,心中頓時有了思慮。

  范府·精舍

  范聞逗著籠中鳥兒,聽著匯報,突手微微抖一下,停了下來,問:“這樣說,我二兒此刻已去云崖縣赴任的路上了?”

  這是青衣閣新任執事,見府君轉過頭來看著,不由身子一抖,說:“是,公子今天中午已啟程,現在出了城外,去往云崖縣的路上了。”

  范聞聽得此言,不由手撫胡須:“行了,你且下去!”

  黑衣人聞言叩頭退了出去。

  這人去后,范聞吐出一口氣,看去有些憂郁,這次范家能成事,洪水是關鍵,但魏軍攻打范府時,要不是范世榮挺身而出,組織抵御,只怕就已經被破了。

  范世榮挺身而出,得以掌握機會,在府內聲譽漸起,直接威脅了長子范世昌的地位,甚至隱隱對自己都產生影響。

  這次就任命為縣令,本郡六縣一府,擔任其一不可謂不重,但就遠離了府城了,至于去云崖縣,卻是長子的建議。

  范聞也聽聞了二子和大衍觀的王存業有些矛盾,雖說還是采取了長子的建議,可心中總不是滋味,無可奈何苦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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