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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楊門遺寶(上)
鬧隋全文閱讀作者:張包包加入書架

  怪不得李蔓珞這妞兒先頭對我兇巴巴,后來見我羞答答,原來是收到了她師傅的傳信啊。楊林酸溜溜的想著,心里五味雜陳。不過他也不奇怪李蔓珞的轉變,后世的女子嫌貧愛富,這個時代的姑娘嫌賤愛貴,社會風氣如此,與人品無關。試想回到二十一世紀,一對陌生男女,你要是沒房沒車還沒個正經工作的,人家姑娘能愿意跟你相親?同理,身為商賈子的安少爺就算家財萬貫,被人家蒲山郡公家的貴女橫挑鼻子豎挑眼再正常不過,不過這商賈子一旦搖身變成了楚國公世子、弘農楊氏家主,李蔓珞曾經看不慣的那些事就不算什么事了,安少爺曾經的惡行如今就成了楊霖公子瀟灑不羈、大有魏晉遺風的美談。

  李蔓珞給他的感覺,就像李秀凝,好感不多,也沒什么惡感,不過肯定比初聞“李密長女”那時的不知所謂感覺好得多。他這大半年結識的女子就這么仨,連小七都成了溫柔賢淑的典范,他對娶個什么樣的媳婦兒還能有什么奢求?不過李蔓珞這妞兒脾氣雖壞,但是長得不錯,身材更是好得不得了……想到這兒,楊林不禁有些心動……

  這心思一動起來,楊霖的疑問又冒出來了:雖然他被送給了繼嗣堂,可是婚姻大事豈能沒有父母之命?他親爹楊玄感雖然死翹了,不過他還有一個爹跑哪去了?岳老道怎么又成了他的監護人?

  這是當然得問岳不群,岳不群卻是猶豫了良久不肯開口,最終還是受不了他的追問,道出了實情。

  之前楊霖一直對他親爹楊玄感之死有諸多疑惑。比如他安排在潼關的內奸為何遲遲不能發動、發動之后又為何失敗?比如為何屈突通率數萬左驍衛大軍潛入潼關這么大的事情,楊玄感的內奸居然毫無察覺?再比如屈突氏兄弟為何會提前就算準了楊玄感的意圖從而提前設伏、楊玄感又怎么會那么乖的自己跑到屈突氏兄弟指定的地方站好、等著被砸成肉泥?這事他曾問過李建成,李建成對此也毫無頭緒,如今在岳不群這里得到了答案。

  ……

  事情還要從安海說起。

  安海原是楚國公楊素的親兵校尉,因為為人沉穩、作戰勇敢、屢立戰功,又是楊素的同鄉,所以被看重。開皇八年,安海隨楊素南下伐陳,在荊門一役中,駕舟率先突破南陳名將呂忠肅坐鎮的營寨,在身中數矢、下腹遭重創的情況下奮力砍斷敵軍帥旗,使得陳軍惶恐四潰,呂忠肅不得不只身逃走。戰后楊素下死令,要是救不活重傷欲死的安海,隨軍郎中全部陪葬。嚇得死去活來的郎中們連續搶救了三天三夜,才把安海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但是他的子孫根受創過劇,終究是沒救過來。

  須知在這個年代,閹人因為身體殘缺被視為不祥之人,除了入宮幾無生路。沒有任何家族會收留閹人,因為那不但恥辱而且很容易被誣以意圖謀逆的大罪。一旦成了閹人,哪怕是為戰陣所傷,最終的結局也逃不掉被攆出軍營,流落鄉野而凍餓至死。

  不過楊素并沒有攆走安海,反而繼續加以重用,任何非議者嚴懲不貸。安海感激涕零,戰后自愿賣身楊府為奴,楊素也毫無顧忌的予以收留。后來楊霖被繼嗣堂領走之時,楊素也毫不猶豫的選定了安海——此時已經名叫楊海,作為愛孫的陪侍之人。

  根據繼嗣堂的安排,安海化身巨商、與楊霖父子相稱回到了安家莊。幾年下來,安海的生意越做越大,幾乎把持了繼嗣堂大半的營生。生意做大了,需要的人手就多,除了繼嗣堂安排給他的掌柜、管事,安海最信任的人和最得力的助手就是他的族弟安九。

  須知在當時,做臣子的有背叛皇帝的、做下屬的有背叛上司的、做奴仆的有背叛主人的,雖然會遭到譴責和唾罵,但是那些被視為叛逆、反賊的對象無一不是背叛得不夠成功的家伙。這世道就是成王敗寇,不管是臣子、下屬還是奴仆,只要你背叛得很成功,立馬就會變成偉光正的正面人物,受人尊崇福延考妣、子孫不說,還會名留青史。這時候所謂的背叛不過是小節,在史家嘴里是吊民伐罪、是撥亂反正、是官逼民反,那些說壞話、怪話的不是羨慕嫉妒恨,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但是成王敗寇在某個領域卻是完全行不通,那就是背叛宗族。泱泱中華上下五千年,皇朝不知被推翻多少個,圣人還曾惶惶如喪家之犬,佛道也幾經興滅,唯有宗族觀念在中原大地上屹立不倒、顛撲不破。若是有人敢背叛宗族、背祖忘宗那就是自尋死路,別指望會得到任何人、任何勢力的支持和收留。就算下賤如娼妓賊偷者,都敢在這樣的混球頭上吐口吐沫再踩上幾腳,就算死了也是遺臭萬年,子子孫孫抬不起頭做人。

  所以安海無條件信任安九是有道理的,安九也確實給予了他忠心的回報。不過跟隨安海時間久了,安海身上的一些秘密難免被安九察覺,比如族兄身有殘缺、比如族兄與弘農楊氏關系神秘……

  安九所知不過一鱗片爪,關于繼嗣堂以及楊霖的真實身份更是一無所知。不過這些信息已經足夠引起他的懷疑,尤其是對他的那個族侄、那個他的少主人、那個注定繼承安家巨額財富的紈绔安子建開始留上了心。于是本來習以為常的事情開始變了樣,比如族兄相貌平庸而族侄容貌俊美,比如族兄從不提及那位誰都沒見過的嫂嫂,比如族兄雖然寵溺幼子,但是那種寵溺在他看來更像是敬畏和盲從,再比如族兄那些令人嘖嘖稱奇的教子之道……直到有一天安九在東都街頭偶遇時任禮部尚書的楊玄感,那驚鴻一瞥竟讓他心中翻起了驚濤駭浪——這位當朝國公的面相竟然與他的族侄有八分相似!再聯想起族兄的殘疾,安九覺得他找到了答案——他那位所謂的族侄,必是這位國公的私生子!

  想到族兄和自己辛苦打拼出來的偌大家業,居然要落入他人之手,哪怕是位高高在上的國公,安九的心中還是充滿了不甘和委屈。尤其是后來他在諸多蛛絲馬跡中判斷出族兄隨楊家有謀逆之意后,安九驚恐萬狀,不敢阻止族兄之余開始尋求退路。恰巧此時安海命他護送楊霖北上,隨行的還有價值十多萬貫的聘禮,安九覺得機會來了。于是他在途中尋機攜財潛逃,還企圖雇兇殺死楊霖以絕后患……

  安九以為,這些財貨都是他辛苦多年應得的。而且他這么做也不算背叛,而是給安家尋了一條退路……

  可惜他時運不濟,沒逃出多遠就被左驍衛大將軍、關內討捕大使屈突通麾下的巡兵堵了個正著。身攜巨資、過所對不上、身份不明的安九看起來自然嫌疑重大,被押送給了屈大將軍。此時楊玄感已然舉兵起事,隱約風聞華陰安家與楊玄感之間不清不楚的屈突通豈能放過安九,三木之下安九熬不住刑,該說的不該說的統統招了個遍。屈突通大驚,急遣軍使飛報潼關守將、他的胞弟屈突蓋,令其立即拿捕與安海過從甚密的郎將沈大川和王君翼。同時他親自帶人一天兩夜狂奔三百里,終于在永豐倉將正在轉移軍糧的安海拿下。

  安海雖然飽受酷刑卻始終閉口不言,奈何先期被捕的沈、王二人卻沒有他的那身硬骨頭。屈突氏兄弟商議之后,一致認為楊玄感勢大不可力敵,唯有除其首惡方有勝機。于是就有了將計就計、偽作內應獻城,屈突蓋慷慨赴死以慢楊玄感之戒心,在城門下故意擺放安海尸體誘使楊玄感駐足,最終以千斤巨閘擊之這一系列的后事。

  ……

  “我爹他……死了?”楊霖眼眶通紅,一滴眼淚掙扎了半天,終于掉了下來。

  如果在這個世界上楊霖非得認個爹,他的選擇一定是安海。盡管安海跟他沒有絲毫的血緣關系,還是個閹人,甚至都沒見過幾面。不過安家莊臨別時安海對他的說那番推心置腹的話,卻一直讓他難以忘懷。在這個世界上,真心對她好、毫無保留的愛護他而毫無私心的,也只有安海。至于他那個親爹,算了,楊霖一想到他是楊玄感的兒子就來氣。

  “楊公子節哀,老道那位摯友確實是故去了。”岳不群嘆息著拍了拍楊霖,而李淵和裴寂也是唏噓不已。

  “安九那惡賊如今何在?”楊霖平息了下情緒,想到安九又開始咬牙切齒。

  “那個腌臜破爛貨自然不能留在世上,老道已經將他剁碎了喂狗。”岳不群說著,從衣袖里掏出一只錦囊,交到楊霖手中,說道,“老道曾潛入大牢,可惜那屈突蓋布下重兵,老道勉強出入尚可,再帶上個人卻是力不能及。不過所幸老道見到了老友最后一面,老友口述了一張地圖讓老道記下,又手寫一封血書,托老道一并帶給你。”

  楊霖打開錦囊,里面有一幅卷軸和一塊破破爛爛、臟污得看不出本色的麻布。楊霖首先掀開那塊麻布——這顯然是從安海的衣服上扯下來的,上面用已經變得發黑的血跡寫了六個大字:

  避世,不爭,勿念。

  楊霖眼眶又是一熱,這個老人在臨終前還在惦念著他、關心著他的安危啊!

  他剛要向岳不群詢問一下詳情,忽然發現不知何時李淵和裴寂湊了過來,四道目光死死的盯住那幅卷軸,毫不掩飾滿滿的貪婪之色。

  “你們以為老道毫不避忌的拿出此物,就沒有應付你們覬覦之意的手段?”岳不群冷冷的對李、裴二人說道。

  李淵滿臉羞愧的縮回了腦袋,一直很老實的裴寂卻像是沒感覺到岳不群的威脅之意,大聲說道:

  “難道楊門遺寶的所在,就標記在這張地圖上?”

  “楊門遺寶?”楊霖頭一回聽說還有這么個東西,貌似跟他有關,卻是一頭霧水。

  裴寂像是吃了興奮劑,根本不管岳不群一伸手就能讓他死幾個來回。他激動得滿臉通紅,像驢子拉磨似的滿地亂轉,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把有關楊門遺寶的傳言說了個通透。

  原來,楊玄感兵敗之后,皇帝陛下下令對其抄家夷族。不過奉命前去抄家的官員卻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那就是楊家除了一處祖宅、兩座府邸、幾間別院和因爵受封的幾百頃田地,幾乎別無長物。如果幾代公卿、滿門貴胄的楊家攢了幾百年就這點家底,就算成了謀逆大賊,說不得皇帝和滿朝文武也得贊一聲楊家這官做得清如水明如鏡,簡直是當官的楷模,愧煞滿朝的蠅營狗茍之輩。可這天下人誰不知道,老楊家往上數祖宗幾代,不論賢愚只問德行,那可是貪官污吏遍地走,清官廉官卻是半個都欠奉的呀……

  莫非楊玄感盡散家財、全部投入到了造反大業?那就更不對了。楊玄感這回造反堪稱是全程公款報銷——大隋朝三十多年的積累,大半存放在東都的府庫中,據民部官員粗略統計,足夠供應五十萬大軍全力征戰三年之所需。結果楊玄感一舉事,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大隋朝辛苦積攢的這些家底搬光拿凈,東都光復后府庫里干凈得能餓死老鼠。可是那么多的錢帛物資,楊玄感就是再敗家兩個多月也花不光啊?經審訊他的親信得知,楊玄感把他的十萬嫡系部隊裝備得比內府禁軍還精良豪華也不過花掉了這筆錢財的三成而已。剩下的絕大部分被瓦崗軍兵敗潼關撤退時搶走,杜伏威和竇建德臨走時也拿走了不少……原來是都資賊了!這把楊廣氣的,恨不能把楊家再夷一遍族。

  被反賊搶走的錢財一時半會弄不回來,朝廷就把主意打到楊家的私財上了。楊家有錢那是天下皆知,楚國公楊素在世的時候就以奢侈和善于斂財而聞名。楊府不但規模宏大無匹、裝飾華麗奢侈,而且規模體制毫不避忌的摹仿皇宮,常常是楚公對府內的某處稍有不滿,價值何止千萬貫的建筑便朝毀暮建,營造修繕日夜不停。楊府里豢養的奴仆家臣多達七千余人,光是養在后宅里邊的妾侍和家妓就多達千人,連皇帝都遠遠不如,也不知道老爺子的身體是怎么抗過來的……在長安和東都楊府建有規模和規格都遠超朝廷規制的府邸,在全國稍微大點的城市乃至異國塞外,都能找到楊家的別院、農莊和店鋪。楊家的商隊遍布大隋的山山水水,北至突厥南到嶺南,西起蔥嶺東達大海幾乎無處不在,于是數不清的錢財如流水一般時刻不停的涌入楊家。皇帝陛下曾經半開玩笑半含深意的說道,楊家的錢財足以買下半個大隋……

  可是如今,這些簡直堪比府庫的巨額財富都不見了,這就見了鬼了。特別是現在皇帝缺錢,東征要錢,剿匪要錢,安民要錢,重建被毀得一團糟的東都要錢,干什么都要錢偏偏處處都缺錢!于是皇帝陛下把搜撿楊家私財當成了頭等大事,派遣了大批能臣干吏專司此事。通過嚴刑拷問楊家親眷部屬、查檢楊府的文書賬簿,終于找到了一些端倪。

第42章 楊門遺寶(下)
鬧隋全文閱讀作者:張包包加入書架

  原來,早在大業五年、楊玄感隨駕征討吐谷渾歸來之后就開始有計劃的出售各地的產業。他不僅將楊家的各處別院、農莊、店鋪和商隊逐漸出手換作浮財。還把家藏的大批不易估值、不易變現的奇珍異寶秘密出售,連他爹留下的那些美人都沒放過,統統賣了個精光。到了楊玄感舉事之前,楊家在產業上還真稱得上是一窮二白了。

  這下子楊家的浮財要是摞成座山,這座山的雄偉高大程度都不亞于天下名山了,而且這要是被皇帝看到了,不當場剁了他的腦袋才怪。楊玄感要的也不是浮財,而是三樣東西——黃金、兵甲、糧食。

  據說楊玄感把收集來的黃金都鑄成了重量正好是一百斤的金人,這樣的金人足足有一百二十個,價值達到一百二十萬貫(注1),幾乎相當于朝廷一年丁稅收入的四成!(注2)

  同時,楊玄感在各地重金募集能工巧匠打造兵器盔甲,均參照先帝當初為南征前陳而傾全國之力打造的軍器標準制造,無一不是神兵利器。光是拷問出來的,就有步騎弓兩千多張、橫刀三千余柄,步槊長矛兩千支,精制馬槊近百桿。尤其讓朝廷的一眾將軍眼熱無比的,是三百套重騎兵甲和一千二百套重步兵甲。之所以叫重騎兵甲而不按軍中通行的叫法稱為具裝甲騎,是因為人家的騎兵甲跟具裝甲騎根本就不是一回事,無論是具裝馬甲還是騎士明光鎧全都是用精鋼打造的!所以用了五年時間數百工匠也只造出了三百套,每一套都價值將近千貫!這玩意太貴太少,效果如何沒人知道,可那重步兵甲就不一樣了。每套重步兵甲都在厚牛皮上鑲嵌了一千八百片上好精鐵打制的甲片,重達七十余斤,連同標配的厚背環首長刀將近百斤,非力大猛士不可披掛,一旦披掛幾近無敵,最是讓將軍們欲奪之而后快。

  這些精良程度甲于天下的軍器的價值,完全不在那一百二十個金人之下。

  至于糧食,楊玄感倒沒花多少錢,全公款消費了。不過沒人關心糧食,一方面是楊玄感辛辛苦苦搞到那么多糧食,自己家肯定放不下,只能放到朝廷的糧倉里,現在又歸了原主。另一方面現在大隋朝什么都缺,就不缺糧食——朝廷的六大倉里邊存糧近千萬石,只愁吃不完沒有不夠吃的時候。

  楊玄感苦心積慮攢了這么多好東西,按常理講一定是為了謀取天下準備的。可楊玄感造反之后,哪怕他最親近的人也再沒見過這些東西,別說金人了,連楊玄感自己穿的都是祖傳的盔甲。這就怪哉了,沒人能搞清楚楊玄感是怎么想的。

  可是這些東西太招人,找不到皇帝就睡不好覺。于是搜撿繼續,拷問依舊,終于又找到一條線索——左驍衛大將軍屈突通來報,在一個逆賊的賊贓中發現了兩個金人,與傳說中楊玄感的藏寶很像。

  經金匠確認,這就是楊玄感打造的那批金人。可惜的是,興致勃勃來找那個叫安九的賊囚問話的欽使被告知,安九在一個多月前被人斬殺于大牢,死無全尸。不過安九死前曾招認,他族兄安海曾替楊玄感運輸了大批的貨物到華陰。

  有這句話就行。坐鎮長安的代王楊侑親自帶著幾萬大軍幾乎把華陰縣城翻了個底朝天,在楊氏祖宅和安家莊更是掘地三尺,幾乎被夷為了平地,而且周圍方圓十幾里范圍內連棵草都沒放過,就差挖楊家祖墳了。

  結果連半個鬼影子都沒找到。

  還不死心的皇帝干脆給各地的心腹大臣下了密旨,讓大臣們在各地曾經跟楊家有關的產業周邊秘密調查楊家寶貝的下落。結果寶貝沒找到,關于寶貝的傳說倒因此傳得滿天下都是,并得名“楊門遺寶”。不知道有多少夢想一夜暴富、而且自覺運氣比皇帝好的家伙開始滿世界的尋寶,不論大江南北、只要是楊家人曾經出沒過的地方現在都有人在漫山遍野的滿地亂刨。而在民間,則到了凡有井水處,皆說遺寶事的程度了。

  如此重寶,得之幾可奪國,讓李淵和裴寂怎么能不眼紅?

  ……

  如果說在一個時辰前,楊霖還以身為楊玄感之子為恥的話,現在他的想法完全改變了。甭管楊玄感為啥把好幾百萬貫的財寶藏起來——估計跟他也沒關系——但是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現在是這筆財富的唯一合法繼承人!雖然這個合法性估計沒幾個人會承認。

  他警惕的走開幾步,想離李淵和裴寂這倆臭不要臉的遠點看看地圖,誰想岳不群突然伸手搶過了卷軸,在并眾目睽睽之下徐徐展開。好像這不是一張秘不示人的藏寶圖,而是他的一幅得意之作,生怕不能在別人面前顯擺。

  楊、李、裴三人顧不得憤怒、驚訝和疑惑,一腦袋扎過去,好像晚一步地圖就會消失似的。

  地圖肯定沒消失,可也沒什么兩樣。岳不群畫的這幅圖跟這個年代那些不靠譜的地圖沒啥區別,比例完全不對,圖例全靠發揮,連東南西北都是老岳自己說了算……據他自己解釋,那些實線代表山脈,虛線代表河流,三角形代表山峰,小圓圈代表村落,大圓圈代表鎮子,方塊則代表城池……最可恨的是有個鎮子還被一只栩栩如生的兔子坐在屁股底下,老岳解釋說這代表他在那個鎮子逮到了一只兔子……

  最要命的是,這張畫得亂糟糟、除了岳不群誰都看不懂的地圖上,連一個文字都沒有標明,鬼才知道這是啥地方。三個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最后一致把目光對準了岳不群,等待他的解釋。

  岳不群的表情得意之極,擠眉弄眼的對楊霖說道:“小子,你可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可知慢藏誨盜,冶容誨淫?你可知……”岳不群還想繼續拽文,可惜才華有限(老岳:到底誰才華有限!作者掩面而逃……),可知了半天也沒接上,只得郁悶的改口。

  “老道受老友之托,自然不能眼瞅著你被那些紅了眼的家伙撕成碎片,只能豁出這把老骨頭了。你不妨把這幅地圖找人復制多份,廣為散發,讓那些想發財的家伙們按圖索驥去。要是還找不著,就來問老道!”

  楊霖翻了個白眼,道:“那用不了幾天,通緝令上的名字就得從安子建變成岳不群了!”

  岳不群哈哈大笑:“老道年輕的時候乃是關中巨盜,橫行無忌幾十年,皇帝都從姓宇文的換成了姓楊的,老道還不是好好的?好多年沒被官府緝拿,老道的骨頭都松了……”

  李淵突然冷冷插言道:“這楊門遺寶本應歸屬楊氏家主、也就是老夫的愛婿所有,道長據為己有怕是不妥吧?”

  得!這么眨眼功夫楊霖就成了李淵的愛婿了。就憑這變臉功夫和面皮厚度,李淵后來能當上皇帝真不是機緣巧合或者僥天之幸,這可真是天賦異稟、非他莫屬啊!

  岳不群瞥了他一眼,說道:“老道受楊公子養父所托,對其有監護之責直至楊公子及冠。屆時老道自會將遺寶交出,在此之前老道不會動其一分一毫。還有啊,楊公子的丈人不該是唐國公吧?現在應該是蒲山郡公了。”

  李淵立刻抗議道:“老夫有婚書為憑!婚姻大事,須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道長何故如此輕率的僅憑一言而決之?再說我那愛婿乃先楚國公、兵部尚書楊公玄感之子,出身貴胄之家,道長所受之托,恐怕做不得數吧?”

  “那唐公所持之婚書,還不是與我那老友安海所立?要說作不得數,怕是唐公跟老道彼此彼此吧?老道此來河東之前,得知蒲山郡公已潛入東郡,被迎上瓦崗,故已遣人前去將婚約之事告知密公。以密公與楚公之交怕是不會反對此事,既然唐公以為老道做不得主,那不妨便與密公交涉好了。”

  岳不群說罷,對楊霖道一聲“好自為之”,便不顧李淵的阻攔揚長而去。

  ……

  “這可如何是好!”

  李淵急得團團亂轉,裴寂仰頭看天,楊霖喟然不語。

  這一天下來,楊霖的身份地位可謂一日三變:從隱姓埋名、見不得光的反賊余孽,到被善于廢物利用的李淵挖掘出剩余價值、成了為李家擋災避禍的一招妙棋。最后岳不群神兵天降、楊霖一下子成了炙手可熱、人人欲奪之而后快的財神爺。他在李淵嘴里,也從小兄弟變成了楊賢侄,最后干脆一口一個愛婿,叫得他直起雞皮疙瘩……

  所謂人情冷暖,莫不如是。楊霖心中五味雜陳,有些灰心,又有些感慨。見利忘義不過是人之本性,他并非不能理解,換成他是李淵,恐怕更要不堪。畢竟他從后世來,比這更丑陋難看的嘴臉多了去了,所以他并沒有如李淵和裴寂想的那樣憤怒,也沒有拂袖而去,因為他突然之間,非常的想去磨坪山……

  李淵在岳不群面前還能強做鎮定,如今只剩下楊霖這個小輩當前,他再怎么老于世故也張不開口。不過他此時想的更多是無論如何也要把楊霖羈縻在李家,不管是用婚約還是別的什么辦法,不管他多么的溺愛李秀凝、柴紹曾經多么讓他滿意,現在都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之內,連怎么應付皇帝的明槍暗箭都不那么在意了。如果能夠通過楊霖把楊門遺寶據為己有,別說自保了,真像裴寂、建成他們說的那樣成就一番事業、光耀李家門楣都不是什么妄想。

  他自己不好開口,就把主意打到老友裴寂身上,連連朝他使眼色。誰想自從岳不群一走,裴寂又恢復了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對于他的暗示理都不理,氣得李淵直跺腳。

  關鍵時刻還是自己的兒子親。李淵正要豁出臉皮開口,李建成一挑門簾進來了。

  “你在偷聽?”李建成挑門簾的一霎間,楊林眼音樂看到帳外有好幾道身影一閃而沒。

  “呃……”李建成臉更紅了,然后立馬賭咒發誓,“愚兄雖然聽說了那個楊門遺寶,可是愚兄之心始終未變,一直視你為李家中人。父親也是一時被多羅吒之事傷懷而心神大亂罷了,我李家有錯,也是錯在愚兄沒有把事情跟父親說清楚,還望小兄莫要見怪。”

  李建成說罷,便深深躬身向楊霖施了一個大禮。李淵也是兩手亂搓,想要學兒子認錯又拉不下臉,裴寂則在一邊笑得見眉不見眼。

  楊霖也不想與李淵父子一直尷尬下去,于是也就借驢下坡。在客套了幾句后,他把話題引到了正事上:

  “請問世伯,不知我們前議之事是否可行?”

  “愛婿所指何事?”大家把話說開了,李淵那股子不要臉的勁頭又上來了。

  楊霖不跟他糾纏,一笑了之道:“就是小侄在磨坪山上插旗立號,以應對皇帝征召世伯北上之事。”

  一聽是這事,李淵變得嚴肅起來,沉思了盞茶功夫,又跟裴寂低聲交談了幾句之后,對楊霖說道:“衛文升已死,岳道長將此事栽到盜匪頭上,陛下必然震怒。下一步陛下是另擇人選取代老夫、還是令老夫留任還在兩可,不過老夫這個剿匪不力的罪名是坐實了。對于老夫來而言,如今已經是非破罐子破摔不可了,河東越亂老夫則越安全。不過賢侄啊,前議讓你去磨坪山一事,老夫確實是懷有私心。老夫觍顏承認此事,就是希望賢侄莫要因此起了見外之心。老夫雖不才,卻也不至于靠一個后輩遮風擋雨,此事可以休矣!”

  “世伯誤會小侄的意思了,小侄提及此事并非問罪之意,而是以為此事對李家、對小侄乃是皆大歡喜之事,因此小侄心甘情愿請往磨坪山。”

  “賢侄莫非真的起了離去之意?”李淵的神色很復雜,有懊悔、有傷感,但是沒了楊霖上次要走時的那股子殺氣。

  楊林的表情很平靜,難得的正經:“家父臨終給小侄留下避世不爭四字為日后的立身之道,小侄不敢或忘。但是小侄以為,天下大勢,浩浩蕩蕩,順之者昌,逆之者亡,非人力可違也。不知兩位世伯和建成兄以為如何?”

  李淵和李建成聞言肅容恭立,還沒來得及開口,裴寂卻是眼睛一亮,急急說道:

  “賢侄大才,此論幾近圣人之言也!卻不知這天下之勢,賢侄何以教我?”

  “論起天下之勢,以小侄一介后輩怎敢在兩位世伯面前大言不慚?小侄想說的是自身之事。小侄身為逆賊余孽,皇帝陛下欲除之而后快之意無人能夠改變。小侄再如何避世不爭,最好的結果無非惶惶如喪家之犬,戰戰如漂泊之萍,終生不得安寧。事已至此,小侄以為既然亂世在即,何不順勢而為?亂世中唯有力量才可自保,小侄不謀一國一域,只求以有為之身謀無為之生,方可實現家父避世不爭之道。世伯以為如何?”

  “賢侄說得好啊!”李淵擊掌贊嘆,說道,“這便是賢侄欲往磨坪山之意?”

  “是的。不過小侄尚有一請,還望世伯成全。”

  “賢侄請講。”

  “待解得世伯之危、河東平定之后,磨坪山之兵分小侄一半如何?”

  “有何不可!”

  李淵還有點猶豫,裴寂卻毫不猶豫的一口答應了下來。

  注1:參照唐時的大致比價,1貫等值于1000文,1兩白銀等值于10貫,1兩黃金等值于10兩白銀。由于當時1斤等于16兩,所以10兩白銀并不等值于10貫,而是6貫又250文,所以1兩黃金也是等值于6250文,同理1斤黃金等值于100貫。

  注2:隋朝收稅收的是糧食而非銅錢,戶丁年納米2石。按大業初年斗米6錢計算,戶丁年納米折錢120文。按大業五年有人口890萬戶、戶均三丁計算(查不到隋朝戶均幾丁,只查到北周征召府兵有三丁抽一的規定,因此估計戶均三丁比較普遍),納稅人口是2670萬,則隋朝年丁稅收320萬貫左右.

第43章 李蔓珞的悲慘人生
鬧隋全文閱讀作者:張包包加入書架

  九月的河東,從塞外吹來的北風不僅已經將山嶺染上一抹微黃,還把殘夏最后的一分濕暖之意清掃得干干凈凈。當頭的烈日依舊灼人,卻帶來更多的清爽愜意,正是行路的好時節。

  在太谷境內的一條小路上,一支百多人的小隊伍,卻蜿蜒拉出長達近半里的長蛇陣,一路向著東北方向緩緩前行。

  李淵在裴寂的力主下,還是答應了楊霖的要求。楊霖趁熱打鐵,又給這支基本都是由土匪強盜組成的烏合之眾爭取了三個月的練兵時間。等到他的條件被一一滿足之后,他當即告辭,當天就要往磨坪山跑。他寧愿去被李秀凝虐待,也不想跟老狐貍周旋。

  李淵和裴寂也不留他,他倆也要連夜趕回晉陽,王威和高君雅不是那么好對付的,還有一大堆的事情等著他們去頭疼。李建成則將楊霖一行送出十多里,還派他的侍衛統領楊文干帶著一百親兵隨行護送。

  這一早才走了一個多時辰,楊霖的屁股就被馬鞍磨得生疼。于是他跟雄闊海打了聲招呼,就一頭鉆進了李蔓珞的馬車。

  李蔓珞和勞德諾并沒有隨岳不群離去,按勞德諾的說法,是師傅讓他倆留在楊霖身邊等候李密的回信。這是什么規矩?好像生怕楊林不肯娶李蔓珞、一沒留神就會逃走,還得新媳婦盯著一樣?楊霖一直想問問李蔓珞的想法,可是昨晚宿營的時候這丫頭把帳篷扎得老遠,他還沒湊過去呢人家就把燈熄了。楊林怕黑燈瞎火的被女俠姐姐當淫賊大卸八塊,只能悻悻而歸。這會兒青天白日的,應該沒啥危險了吧?

  “你進來干什么?”一看到楊霖,向來豪爽大方的女俠姐姐居然羞紅了臉。

  “當然是來看看姐姐你呀!”楊林笑得賊也兮兮,像只偷到雞的小狐貍。

  誰曾想一聽到他這話,李蔓珞那一雙略顯細長的杏眼居然一下子就變得水汪汪,緊接著一串眼淚就噼里啪啦的掉下來了。

  這可把楊霖嚇壞了,這還是那個當初一言不合就動手、稍不順姑奶奶的意就把他揍得死去活來的女版阿諾舒華辛力加嗎?怎么幾天不見就成了水做的林黛玉?楊霖手忙腳亂的翻出一塊皺巴巴的手帕給女俠姐姐擦呀擦的,怎么也擦不干凈,小指無意中滑過她的臉蛋,腦海里竟然冒出句“溫泉水滑洗凝脂”來,一時竟是色授魂與。

  “你就是嫌我老……”楊霖的小指還賴在人家的臉蛋上不肯動彈,卻聽到李蔓珞小聲的對她抱怨。嗯,聽上去都有點嬌嗔的味道了。

  “我叫你姐姐呢不是說你老,而是懾于女俠您的淫威……呃是浩然正氣而卑躬屈……而從心底發出的敬意。所以你是誤會啦!要不以后我叫你女俠妹妹好不?”

  “我本來就比你老嘛……我看過你的生辰八字,我比你大三個月呢!”

  當初在關中的時候楊霖調戲過李蔓珞,結果被人家追著砍。后來在北上的路上楊霖又調戲過李蔓珞,結果被人家扇得滿眼都是小星星。這回楊霖管不住嘴賤再次調戲李蔓珞時,李蔓珞除了臉更紅了外,說話都算不上嬌嗔了,簡直是明目張膽的撒嬌了,身子還一扭一扭的……幸虧這會兒天上只有太陽沒有月亮,否則楊霖都要嗷嗷叫著變身了。

  不過楊霖八月份剛滿十八歲,這丫頭比他大三個月確實是不小了。這年頭女子十三四歲嫁人是普遍現象,十五六歲才出嫁屬于晚婚,到了十八歲孩子都該學會打醬油了。所以李蔓珞至今仍是云英未嫁之身,可以說是大齡剩女了,不知道是被她爹還是被她師傅耽誤了,反正不管怎樣都便宜楊霖了。

  十八歲就成了老姑娘是這個年代的問題,楊霖不可在乎這些。在他眼中李蔓珞不過是個高三女生的年紀,現在搞對象都屬于早戀……所以他花言巧語的哄小丫頭:“老什么老,你沒聽說過女大三抱金磚嗎?咱老楊家有得是金人,就缺金磚!姐姐你多抱幾個來回,咱楊家就發達啦!”

  “去你的!”李蔓珞見楊霖對此毫不介意,也不哭了,話語中也多出了幾分昔日的凌厲,“那昨天是誰大喊大叫著‘我反對’的?又是誰說的‘憑什么大賊頭的兒子就得配二賊頭的閨女’,還啐了我師傅一臉?”

  “啊……你都聽到啦?”楊林傻眼了,還沒想好怎么胡扯就覺得肋下軟肉一緊,已經被李蔓珞擰了好幾圈……女俠風范真是絲毫不減當年。

  “我那時候哪知道你就是李密的閨女啊!我當時哪知道李密的閨女是圓是扁,萬一是個丑八怪大肥婆……哎哎哎別擰啦!我不是說你……你再擰我反抗啦!”

  ……

  楊霖沒少跟李蔓珞打架,戰績自然是全負,不過這次是例外。李蔓珞疑似武功全失,什么摧心折骨掌潑風大巴掌追命小短劍都沒了蹤影,三兩下就被楊霖按住動彈不得。楊林不禁感慨,跟溫柔起來的李蔓珞相比,小七才是一只小老虎啊……

  “姐姐啊,說說你家唄,你咋突然之間變成李密的閨女了?”

  “我本來就是我爹的閨女啊,哪里還用變……”

  “那你怎么跟著你師傅跑到華山去了,難道也是因為那個繼嗣堂?”

  本來偎在楊霖懷里幸福滿滿的李蔓珞聞言突然傷心起來了,泫然欲泣。楊林安撫了好半天,她才收起眼淚,說道:

  “我也不瞞你。我爹這個人素有大志,誓要光耀我李家門楣(注1)。為了實現這個目的,任何人都可以成為他奮斗路上的工具,任何人都可以犧牲,包括我娘,也包括我。

  我爹曾求娶獨孤氏女,不過那時祖父已經去世,李家家道中落,所以被獨孤氏所拒。后來他娶了京兆杜氏之女,也就是我娘。因為杜氏位宦不顯對李家助力不大,我爹一直對婚事不滿意。等到我娘生下我又三年無子,我爹便散盡家財,周游四方廣交名士豪杰去了。他再也沒回過家,我娘也在兩年后憂病而終。我那時才六歲,家中奴婢都跑光了,幸虧有二師兄……他當時是我家的護衛,要不是他我早就餓死了。后來師傅找到我,把我帶上了華山。

  因為眼看著我娘一生愁苦,所以我對欺凌我們女子的人恨之入骨,所以那次在華陰看到你調戲婦人就恨不得一掌打死你……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怎么會,我那會兒就是欠揍嘛。”楊霖沒想到李蔓珞身世如此之慘,更沒想到李密這個王八蛋如此無情。不過這會兒他更關心的是李蔓珞對他的態度為何轉變得如此之大,于是他好奇的問道,“那你現在怎么不想著弄死我了?還對我這么好,嘿嘿……”

  李蔓珞的臉蛋又紅了一紅,曼聲道:“還不是因為我爹……”

  “啊!你爹知道我?還讓你嫁給我?”

  “不是啦。我這個做女兒的真不知道該怎么說我爹!我十三歲那年,我爹派人送信給我,說是要把我許配給許國公宇文述的兒子宇文化及。那宇文化及是出名的輕薄無行、人品敗壞,我爹把我嫁給他除了功利還能有什么目的?對我可曾有一絲舔犢之情?被我師傅拒絕后,一年后又想把我嫁給內史侍郎虞世基的侄子,今年初干脆繞過師傅和我,直接把我許配給了瓦崗賊首翟讓的族兄翟弘!為了他所謂的大業,不惜將他唯一的女兒嫁給一個反賊……”

  李蔓珞說到這里忍不住的泣不成聲,楊霖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好了。以前他覺得攤上了楊玄感這么個親爹實在是倒霉至極,不過跟李蔓珞拼起爹來,他爹還是非常靠譜的……

  李蔓珞好半天才緩過來,繼續說道:

  “當時我被氣得幾欲自盡,師傅怕我想不開,就讓二師兄護著我下山散心,結果就遇上了你。后來我得知,那翟弘乃是色中惡鬼,聽說我長得花容月貌,居然找借口來到關中尋我,結果在途中看上了你……”李蔓珞說罷,看著一臉尷尬的楊霖忍不住笑出了聲,“結果被你一腳廢了他的那個……這事兒在瓦崗人盡皆知,我爹也不得不斷了他的念想。說起來這事,我還挺感激你呢。

  后來一路上與你相處久了,覺得你這個人雖然嘴上不老實,辦事情也……跟別人不一樣,但是你的心腸很好,尤其是對小七妹妹那么好,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我都開始羨慕起她來。后來師傅說讓我嫁給你,反正我也總是被我爹當禮物一樣送來送去的,遇到的男子也就是你還算不錯,對我們女子不像他人那樣視同財貨。所以我就答應啦。”

  “我怎么覺得像是湊合?”楊霖有點郁悶。

  “怎么啦!不滿意?”李蔓珞女俠本色復現。

  “我哪敢啊……得,湊合就湊合吧。要不咱們再湊合著親親一下下?”

  “找打啊你!”

  楊霖正跟李蔓珞裝模作樣的撕扯,馬車的門簾刷的一聲被掀開了。熾烈的陽光撒了進來,跟著陽光一起進來的還有小七。

  一看到那對糾纏在一起的狗男女,小七那雙本來就大得過分的眼睛立刻瞪得跟小探照燈似的閃閃發亮。李蔓珞正羞得無地自容,楊霖還在絞盡腦汁的編瞎話,結果還是小七那回路結構異于常人的小腦袋瓜救了他倆一命:

  “李姐姐你不要欺負少爺啦!少爺人很好的,就是很笨!他打不過你的,他連我都打不過!”

  李蔓珞悲憤了:這明明是長個眼睛的人都知道誰在欺負誰好嗎……

  楊霖不悲憤,楊霖很幸福。他一把將小七也攬入懷中,左擁右抱,眉開眼笑的說道:

  “少爺我喜歡被你李姐姐欺負,也喜歡被你欺負,要不今后你們倆一起欺負我好啦!”

  ……

  磨坪山,位于太谷、榆次、平城三縣之間,屬于傳說中的三不管地帶。而且磨坪山地勢險要,叢林密布,還有洞渦水橫貫其間,堪稱是個易守難攻的兵家要地。自從大業五年起,悍匪甄翟兒便在此設立營寨,積存輜重,把這里當做老巢之一。每次山外的形勢不妙,甄翟兒便會縮進磨坪山,官兵數次攻打都無功而返,反而損兵折將,從此視磨坪山為畏途。

  大業九年中,新任山西河東慰撫大使李淵用謀士溫大雅之計,大張旗鼓出兵西河攻打另一個悍匪毋端兒。甄翟兒與毋端兒一東一西堪稱河東綠林的帶頭大哥,雖然平時互相看不過眼,為了搶地盤、財貨也沒少動過手,不過在對付官兵這件事上向來行動一致。李淵要打毋端兒,甄翟兒就發兵晉陽行圍魏救趙之故事,沒想到剛走到榆次境內,就被本應出現在西河的李淵大軍圍了個結實。原來李淵想收拾的就是甄翟兒,又恐磨坪山難攻,于是溫大雅給他出了個聲東擊西、調虎離山的主意。

  這一回,甄翟兒后路斷絕,被逼入了死地。激戰一日下來,甄翟兒被斬,麾下或死或降,只剩下些老弱病殘留守的磨坪山老營也被李淵一鼓而下。李淵在巡察了磨坪山地勢和頗具規模的營寨之后,便有了將此地當成李家的一個秘密據點以應變局的念頭。

  從此以后,大批李家的親信、族人陸續來到了磨坪山,附近的民夫也被招募進磨坪山,將磨坪山老營的規模擴大了數倍。而李家族中秘密積存和河東軍繳獲的軍械輜重、糧草財貨也在李淵的掩護下被運到了這里。

  李淵嘴上說著不要不要,可是從這些舉動上看,他早就對這個天下有了想法。河東這塊寶地,他壓根就沒打算離開過。

  注1:本章關于李密之事純屬是作者的杜撰。之所以把李密編排得如此不堪,是因為作者實在討厭李密這個人。有興趣的看官可以去了解一下李密的事跡,作者以為憑李密的為人,這些事他也干得出來。

第44章 2女爭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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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霖出發之前,李淵開具了任命他為磨坪山兵馬統領的文書。不過大隋朝可沒有兵馬統領這個官職,所以這份文書上蓋的當然不是山西河東慰撫大使、太原留守的公章,而是隴右李氏族長的私印。他還派信使先行快馬趕赴磨坪山,將這里發生的事情向主持磨坪山的長孫順德和李秀凝等人一一說明,以免發生誤會。

  當楊霖一行優哉游哉的行至磨坪山境內,侍衛統領楊文干又派人進山通報行程,所以楊霖并不擔心他的這支小隊伍遭到誤襲,只是有點害怕李秀凝找他麻煩。不過他很快就忘掉了這點小心思,被磨坪山深深吸引住了。

  這年頭的地圖壓根沒法看就不用說了,文字描述更是不靠譜,稍稍山高坡陡就是“壁立千仞,猿猴難攀”,將將沒過大腿的小河溝就是“奔流迅達千里,神鬼難涉”。怪不得這個年代盛產李白、李賀這樣愛吹牛的浪漫主義詩人,原來不是他們浪,而是這會兒凡是能寫幾筆字的就沒個不浪的……

  磨坪山根本不像傳說中的那樣高大和險峻,但是勝在高不過一、二百丈的山峰一個接著一個,延綿不絕,山嶺之上叢林密布、灌木橫生,猿猴肯定爬得過去,人就費勁了,車馬輜重更是想都別想,只能老老實實的走通往磨坪寨的那條蜿蜒曲折、只能并行兩馬的小路。地圖上磨坪山四周只有一條洞渦水環繞,而事實上這條唯一的小路就跨越了七八條大大小小的山溪,最大的寬達十幾丈,要是毀了溪上那座木橋則是人馬難涉。而且小路兩旁遍布著沼澤濕地,連小七這樣體重不過八十來斤的小女生陷進去自己都爬不出來,最妙的是聽楊文干說,這些沼澤下邊密布著活泉,在冬天最冷的時候也凍不實。以前曾有官兵趁著天寒地凍攻打磨坪山,結果還沒看見磨坪寨的大門,前軍就陷在了這片沼澤的冰窟窿里,生生凍死了幾百人,只能無功而返。

  在山路的盡頭,楊霖隔著好幾里遠就看到了磨坪寨。寨子的前營筑在一片山坳之中,木制的寨墻看上去并不如何堅固難攻,問題是寨前空間極其狹窄逼仄,最狹處不過十幾丈,別說投石機、木車弩和伏遠弩之類的重兵器擺布不開,就算是輕步兵,一個攻擊波次也最多容得下幾百人,就算有千軍萬馬也只能干瞪眼等這一波死光了才能輪到下一波,遂成軍中最忌諱的添油戰術。

  就算能用死人前營寨墻填平了也沒用,因為距離前寨不遠處還有一道寨墻。這道寨墻比前一道高大,不過還是木制的,而且寨前的空間也很寬敞,不過卻比第一道更要命!因為寨墻建在一處陡坡之上,楊林目測坡度在四十度以上!山路可以曲曲折折的蜿蜒而上,可是想要仰攻這道寨墻的兵們這么干就是找死,可是硬著頭皮往上沖還是找死。守軍都不用放箭,扔下塊石頭都能砸死一片人,想填平這道寨墻可就沒有之前那么簡單了。就算不計傷亡勉強打下來了,半山腰上還有主寨,那可就是用大青石砌成的正經八百的城池了。城墻高達兩丈有余,角樓、馬面、女墻、箭垛什么的一樣不缺,重型攻城器械運不上來,還是仰攻,想攻破這樣的城池在這個年代純屬做夢。李淵跟他吹牛說他當初攻打磨坪寨是“一鼓而下”,而親歷此戰的楊文干告訴他,實際上他們足足攻打了四天,死傷超過三千人才得手,而守城的,只有千余老弱病殘。

  楊霖光顧著觀察地形,口中嘖嘖贊嘆有聲,都打算占山為王、這輩子終老于此了。直到勞德諾悄悄的捅了他兩下,才回過神來發現有人堵住了路,他們走不成了。

  來人騎著一匹棗紅馬,身披軟甲外罩紅袍腳踏紅靴,掌中大槊上的槊刃根部系著一條大紅的飄纓,連一頭秀發都被一條通紅通紅的布巾束成一個馬尾……除了人長得不紅,簡直就像一團火焰在山風中飛舞,英姿颯爽至極。此人生得眉如遠山含黛,眼若桃花含笑,膚若凝脂浮滑……這詞兒聽起來怎么這么熟悉?能長成這樣的,除了楊霖也就是李秀凝了。

  李秀凝在山路中間立馬橫槊,一張俏臉拉得老長,啥都沒干,光是拿那兩只杏核眼一掃,對面的一群大男人就全老實了。李建成那一百個親兵就不用說了,都是李家的老人了,哪個沒被李秀凝虐過?那可是連世子李建成見了都哆嗦的主兒,他們敢不老實?楊霖老實也好理解,面對打不過惹不起躲不開的貨色他一向很老實。至于瞧不起任何女子的雄闊海倒是沒少跟李秀凝過招,但是從來沒撐過十個回合……雖然老雄吹噓說要是生死搏殺早把這個小娘們剁成蒸餅餡兒了,不過從此對李秀凝他倒是尊敬了許多。

  一群大老爺們被個小女子一瞪眼全成了趴窩的鵪鶉,可把一個人給氣壞了,而且這個人也是個小女子。

  李蔓珞這兩天一直躲在馬車里裝淑女,現在一氣之下也顧不上了,一挑門簾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幾個箭步沖到了隊前,恨恨的瞪了一眼楊霖,就去跟李秀凝較勁。

  “這是誰家的野丫頭,跑到這里來撒野,還有沒有家教!”李蔓珞裝作不認識李秀凝,張嘴就罵。她這樣的表現讓楊霖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是如假包換的女俠姐姐嘛,聞一下麻酥酥,啃一口火辣辣。

  不過李蔓珞站在地上,李秀凝騎著馬高高在上,就顯得很沒有氣勢。她剛想把去楊霖拽下來馬自己爬上去,那邊李秀凝也開口了:

  “這是哪里冒出來的野女人,敢和我搶郎君,還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廉恥?”

  啥……這妞兒是吃錯藥了還是搭錯筋了?這么彪悍的話她也說得出?再說了,我啥時候成她郎君了?楊霖被唬得全身都哆嗦開了。

  李蔓珞哪里受得了被她這么說?抽出兩把小短劍就朝李秀凝殺去。這妞兒看來是氣瘋了,短劍對馬槊,楊霖覺得這和拿把六四式“小砸炮”跟重機槍對射一樣,純屬是去找死。

  不過不用他去操心,因為李秀凝跟雄闊海一樣很講武德。只見她冷笑一聲,撤了馬槊扳鞍下馬,拔出腰間的橫刀迎著李蔓珞殺了過去。

  李蔓珞身材頎長,楊霖目測能有一米七二以上,不過她的武功走的卻是輕靈小巧的路數,身形動若脫兔,劍招變幻不定。前一刻她還面對著李秀凝,左手劍一式仙人指路、右手劍一招撥草尋蛇都還只擺出個架勢,下一刻她已經轉到了李秀凝側面,左手劍已經換成了一招如影隨形磕向李秀凝橫斬過來的一刀,右手劍則是改成一招蒼松迎客斜削她的肩膀。就在刀劍相交的那么一瞬間,李蔓珞手腕一轉改磕為撩,左手劍的劍脊劃過橫刀的刀鋒發出一聲刺耳的摩擦聲,李秀凝斬來的這一刀就被帶歪了。而此時李蔓珞順勢又轉到了她的身后,削向李秀凝肩膀的右手劍恰到好處的又指向了她的后腦,楊霖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呼。

  仿佛是聽到了楊霖的提醒,李秀凝一低頭躲過了那妙到毫巔的一劍,借機一轉身揮刀再次斬向李蔓珞的腰肢。刀勢如雷,刀風咆哮,看樣子只要沾上點邊兒,李蔓珞那個嬌滴滴的小妞兒就要被斬成兩段!楊霖嚇得連驚叫都叫不出來了,想去救援,又哪里來得及?

  楊霖可不知道,他的第一聲驚叫把李蔓珞氣得要死,這回輪到她遇險了,這家伙倒沒動靜了!李蔓珞心下一陣悲苦,本來后撤一步就能躲開這一刀,這回她也不躲了,而是縱身一躍,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腳尖在刀身上一點,身子便輕盈的如同一只展翅的蝴蝶一般飛起,在李秀凝的頭上一掠而過。與此同時,她的雙手劍好似兩支離弦的利劍竟然脫手而出,狠狠的刺向李秀凝的后心。

  跟李蔓珞相比,李秀凝身材嬌小,也就一米六出頭,可是在行家的眼里,她卻樸實古拙的如同一座大山。李蔓珞的身姿堪稱翩如驚鴻、矯若游龍,而李秀凝則不動如山,她的每一步不是邁出,而是踏出,轟然有聲又堅實無比,似乎與大地融為一體。李蔓珞的劍招七虛兩幻未必有一實,好似穿花蝴蝶,妙極險絕又變化莫測。而李秀凝手中的橫刀,反反復復就是簡單至極的劈、斬、拖、削、撩、刺六式,每一招每一式都清清楚楚、涇渭分明,看似銜接生澀又有些笨拙,卻殺出了堂堂之陣、千軍辟易的威勢。

  楊霖和李蔓珞的反應讓她有些得意,卻毫不怠慢,好似腦后生眼一般揮刀連斬,將兩柄短劍磕飛。待她轉身之后才發現,短劍的劍柄上竟系著一根細細的鐵鏈,鐵鏈的另一頭當然是在李蔓珞的手里。此時李蔓珞雙劍在手,俏臉漲紅,正在狠狠的怒視著她。如果目光能殺人,李秀凝身上早就千瘡萬孔了。

  “雕蟲小技!”

  李秀凝輕蔑的撇了撇嘴,卻不急不躁,仍是按照步兵進攻的標準戰法不疾不徐的踏步向前,揮刀向李蔓珞斬去。經過前一番的較量,她已經對李蔓珞的路數了如指掌,對她的身法招式視若不見,只管大開大合的反復劈殺,頓時殺得本就缺乏對敵經驗的李蔓珞手忙腳亂,險象環生,嚇得楊霖驚呼連連。

  “原來他心里還是在意我的……”

  李蔓珞的心里一甜蜜,手上的功夫就利索了幾分,又跟李秀凝殺了個難解難分。

  ……

  楊霖還在一邊大呼小叫,時不時的還跟同樣看得津津有味的雄闊海交流一下觀感。時間一長,勞德諾看不下去了,湊過來捅了他一下。

  “哎呀,蔓珞這一劍耍得真帥!李秀凝這妞兒回的這一刀夠狠!老勞,你說她倆誰更厲害、誰能贏?”

  勞德諾心不在焉的答道:“她們打得雖兇,還都留著三分力呢,就這么打誰贏還真不好說。要是真拼命,小師妹早就敗了。”

  說罷,他瞅著光顧著加油喊好的楊霖,疑惑的問道:“楊公子,你就沒感覺到……危險?”

  “危險?她倆打架,我離得老遠能有什么危險?”楊霖隨口答道。倆大美女搶老公,這個老公還是他,這種好事在前,他哪還有功夫搭理個死老頭子?

  “你與這位唐公的女公子有婚約在身?”勞德諾不死心,繼續問道。

  “是啊。”楊林繼續對他心不在焉。

  “我師傅又把小師妹許給了你?”勞德諾明知故問。

  “呃……是……”楊霖這回覺得有點不對勁,但是還沒找到重點。

  “那么公子以為,無論是小師妹贏了,還是這位李小姐勝了,你能落著什么好嗎?”勞德諾終于給出答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我去!”楊霖恍然大悟,腦袋上在百分之一秒內就布滿了一層的白毛汗。他一邊撒腿就跑,嘴里還慘叫著,“兩位姐姐切莫動手哇!咱們有話好商量……”

  ……

  楊霖一頭扎進兩女之間,正趕上李蔓珞一劍刺來,直指他的心口。她眼見楊霖突然這么橫插一杠子,還以為他舍身相救李秀凝,心底一酸眼睛一紅牙齒一咬……左手劍一撤,右手劍再一次脫手而出,繞過楊霖的腦袋直取李秀凝。

  李秀凝對楊霖的出現想的跟李蔓珞差不多,不由得洋洋自得,一刀將飛劍磕開,再一腳把礙事的楊霖踹走,回手再一刀劈向李蔓珞。

  楊霖被踹了一個趔趄,顧不得咒罵李秀凝,轉身又撲向李蔓珞,這下子他又把整個后背亮在了李秀凝的刀下。

  李秀凝當然不想劈死他,只好撤刀。而李蔓珞這幾天跟楊霖好得蜜里調油一般,自然也舍不得像李秀凝那樣把他踹走,只能任他將自己抱住。

  這下二女可算是打不成了。

  眼見李蔓珞乖乖的被楊霖抱在懷里毫不反抗,李秀凝又氣不打一處來,叫道:“你這個不要臉的野女人,放開我郎君!”

  這回輪到李蔓珞洋洋得意、連被叫成野女人都不生氣了:“我郎君喜歡抱我,關你什么事!”

  “你郎君?我和他有婚約在身,婚書為憑。姓楊的也算是世家勛貴出身,你這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野女人算是什么東西,也配跟我搶郎君!”

  “本姑娘高祖乃是前魏八柱國、司徒李弼,自曾祖以下四世三公,生父貴為蒲山郡公。我遼東李氏身世清白,乃是純正的漢家苗裔,你大野氏家的女兒也好意思叫本姑娘野女人,真是不知羞恥二字為何物!”

  “我不知羞恥?本姑娘一時倒想不起來,這一百多年間是誰家在掛著徒何氏的名頭招搖過世?”

  “你!”

  李秀凝是只小辣椒,李蔓珞就是個小炮仗,哪個都不好惹。你跟我比家世,我就跟你比血統,不過比來比去好像沒一只好鳥兒,看樣子雙方還是打算用武力解決問題。

  “我說兩位姐姐,咱們能淑女點不?女孩子家家的不好好繡花彈琴,整天學男人家打架,也不怕嫁不出去……”楊霖見勢不妙趕緊打圓場,不過他一胡咧咧起來嘴上就把不住門,有火上澆油的嫌疑。

  “我不怕!你答應過娶我的!”李蔓珞的腦袋在楊霖的下巴上拱了拱,滿眼的嬌羞一臉的幸福,不過楊霖怎么覺得都像是在氣李秀凝。

  “你裝出這副丑樣子有用嗎?就算他答應過你,本姑娘不點頭你也進不了門!”李秀凝壓根不在乎。

  楊霖不樂意了,這還沒咋地呢李秀凝就擺出一副一家之主的模樣,當他不存在嗎?

  “喂!你不是不嫁我嗎?怎么改主意啦?”

  “錯!我沒說過不嫁你,也沒答應過嫁給你。你我有婚約在身是實,但是嫁不嫁你是我的事!我沒甩了你之前你跟這個野女人不清不楚的,還讓我看到了就是不行!”

  李秀凝驕傲得跟只剛下完蛋的小母雞似的,人家的意思很明顯了:老公她要不要兩說,但是她沒說不要之前,誰都不能搶……這可把楊霖給氣壞了。怪不得在藏軍谷一役中她單槍匹馬就敢獨闖千軍,怪不得在原本的歷史中這妞兒的老公會甩了她獨自跑路,怪不得她年紀輕輕的就戰死沙場……原來根子全在她這股不遜于男兒的強悍和不知死活的霸道啊……

  “蔓珞咱們走!這妞兒瘋了,惹不起咱還躲不起嗎?”楊霖一臉的悲憤。打架不是對手,吵架人家不講理……難道還讓李蔓珞再替他出頭?只能一跑了之。

  “想走可以,把這個野女人留下!”

  “臭丫頭!本姑娘不發威當我是病貓嗎?休走看劍!”

  “哎哎哎——兩位姑奶奶消停一會兒行不……”

  “楊賢侄住手……不對!摩訶室利快住手,千萬莫要打壞了楊賢侄啊……”

  遠處煙塵滾滾,領頭一個中年文士模樣的大呼小叫著,帶著一隊騎兵疾馳而來。

第45章 群賢畢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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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人騎術甚佳,馬不停蹄驅馳到近前猛一勒韁繩,戰馬跑得正歡驟然受阻,忍不住長嘶一聲掀起前蹄,正好隔開糾纏在一處的一男兩女。

  兩個姓李的小妞兒火氣都很大,暴力傾向也很嚴重,一言不合又動手,結果拉架的楊霖遭了秧。兩個妞兒一頓拳打腳踢,倒有七八成招呼到了他的身上,以至于他覺得這倆妞兒就是故意的……

  來人顧不得跟招呼楊霖寒暄,先攔住還在躍躍欲試的李秀凝,忍不住喝斥道:“怎可對楊公子如此無禮,難道你忘記了唐公在來信里是如何叮囑你的?”

  此人名叫長孫順德,算是個小貴族出身,身上還掛著個右勛衛的虛銜。不過家道早已中落的長孫順德,為了躲避東征只能潛逃,因為族侄女是唐公沒過門的兒媳婦,所以被李淵收為幕僚,并且很受重用,就連磨坪山這樣關系到李家生死命脈的大事,也放心交由他來主持。

  不過李秀凝連李淵都不怕,更何況一個長孫順德?她那對長得跟楊霖八分相似的桃花眼一瞇縫,一股威壓立刻讓長孫順德有喘不上氣來的感覺。

  “你敢管我?”

  李秀凝咄咄逼人,終于想起來這丫頭的昭著惡名的長孫順德不禁有些噤若寒蟬。

  “摩訶室利不得對長孫先生無禮!”

  緊隨長孫順德而來的數十騎終于趕到,一個三十多歲、武將打扮的中年大漢厲聲喝道。

  無法無天的李秀凝一見此人,頓時嚇了一大跳。這個人名叫竇琮,扶風竇氏族人,因為犯罪跑到李淵家里避難。竇琮素有謀略,武藝高強,是李淵手底下數得著的大將,不過就憑這些想鎮住李秀凝那是做夢。可這家伙的另一個身份是李淵夫人、李秀凝親娘竇氏的族弟,而且竇氏對他愛護有加,這就要命了。李秀凝壓根就不怕李淵,她爹把她這個閨女疼愛得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被她氣得吹胡子噔眼睛嘴里還叫著“乖女”……不過她娘竇氏就不一樣了。看她不順眼掄起棒子就揍,揍得她哭爹叫媽也不放手,好像這個閨女就不是她親生的一樣……偏偏李淵還是個怕老婆的,閨女挨揍心疼得直抹眼淚也不敢管,實在忍不了也就會摟住女兒一起挨揍……所以李秀凝一直很害怕這個舅舅,招惹了舅舅跟招惹了她娘沒啥區別……

  所以楊霖找不找野女人的她都顧不上了,更何況長孫順德吼她一嗓子?李秀凝三步并作兩步躥上棗紅馬,一溜煙兒向山上逃去。一邊逃一邊還在大叫:

  “你們都欺負我!這事沒完!我要去找爹爹評理!”

  ……

  就在眾人面面相覷之際,竇琮已經跳下了馬,很正式的向灰頭土臉的楊霖行了個軍禮,大聲道:“末將竇琮,見過楊統領!”

  其余的騎士見狀也紛紛下馬拜見,亂紛紛的報著自己的姓名。楊霖剛被揍了一頓正狼狽不堪,見此情景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長孫順德趕緊過來引見。原來這些人就是李淵派過來協助他整頓磨坪山兵馬的將校和謀士,而且已經給他們委派了職務。上至他的副將竇琮、李孝恭,行軍司馬劉政會以及錄事、兵曹、倉曹、騎曹、胄曹等各曹參軍,下至郎將、校尉,連旅率、隊正之類的兵頭都有十幾個,差不多已經搭出了一個衛兵馬的架子。而且這些人中不乏楊霖曾有耳聞的,更有些人的名字則是險些驚掉了他的下巴。

  歷史上李唐成立之后曾經數次大封功臣,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李淵親封的“太原元謀功臣”和李世民親封的“凌煙閣二十四功臣”。可是在長孫順德絮絮叨叨的介紹中,楊霖赫然發現,這兩大功臣體系中的半數竟然出現在了他的屬下。

  元謀功臣中,竇琮是他的副將,劉政會任行軍長史,殷開山、趙文恪、劉世龍分別擔任司倉、司騎、司胄參軍,李思行是郎將,張平高是校尉。而且楊霖在這份名單中還看到了大名鼎鼎的女皇他爹武士彟,不過這老哥現在還沒混出來,只是個區區的隊正。

  一大堆元謀功臣出現在磨坪山并不奇怪,因為這幫家伙要不是從晉陽起兵前就跟著李淵打生打死也混不出這個名頭,不過一票凌煙閣功臣出現在這里就不對勁了。因為這些人里邊,除了跟元謀功臣名單重合的數人之外,大部分是李世民在后來的東征西討中,從別人手里搶來或是從道邊撿來的。在晉陽起兵那時候,李世民還是光桿司令一個,身邊好像就一個段志玄,連他的大舅哥長孫無忌都是在渡過黃河之后才趕來投奔的。如今他沒看著長孫無忌的名字,段志玄倒是來了。除此之外,還有他的副將李孝恭、錄事參軍房喬、兵曹參軍杜如晦,以及跟武士彟一樣只混了個隊正的張亮和侯君集。另外,本應在瓦崗山落草的牛進達成了他手下的一名旅率,名字聽起來只是有點耳熟的盛彥師和李君羨倒是當上了郎將。

  楊霖心中疑惑,表面上還是神色如常的跟他這些鼎鼎大名的下屬們問候寒暄,反正還要和這些人朝夕相處,有些事情不妨等大家熟悉些了再旁敲側擊更為妥當。不過他還是很快發現了一個現象,就是他的這些來自兩大功臣系統的下屬們在跟他見禮之后就很自然的分成了兩撥。太原元謀的那撥年紀較大,普遍在三十歲以上,而且在官職上除了武士彟之外相對較高。這些人對楊霖雖然表現出了應有的禮貌和尊敬,但是這種關系被很巧妙的控制在了公事公辦的距離。比如現在,在回山的路上他們更愿意往長孫順德身邊湊。

  而凌煙閣這撥人則恰好相反。除了房玄齡和杜如晦年紀稍大,其余人大都不過二十出頭,像段志玄、牛進達和侯君集不過是十六、七歲的少年,還沒有楊霖的年紀大。可能是年齡相仿、官職又較低的緣故,所以他們對楊霖這個來頭挺大、卻沒什么架子、剛剛還被李家三小姐揍了一頓的主官既有好感又非常好奇,圍在他身邊問東問西。尤其是李孝恭,這位年方二十二歲的李淵的堂侄,對楊霖和李秀凝的沖突非常擔心,生怕楊霖因為丟了面子而心生隔閡。

  “李兄不必擔心。”楊林大大咧咧的擺了擺手,道,“想要證明自己是男子漢大丈夫那可有的是地方,可以在朝堂,也可以在沙場。面對皇威如獄、權壓似海而秉持煌煌圣人之道、直言死諫者那是爺們!直面刀山火海、千軍萬馬而堅守軍人保家衛國的天職、死戰不退的那是男兒!就算在市井間匹夫相斗,敢于拔刀相向,伏尸二人流血五步者,雖不可取卻也不失血性。這樣的人還需要在女人面前證明自己的威風和霸道嗎?相反那些只會對老婆孩子耍威風的,出了門十有八九都是慫包軟蛋!這年頭女人過得都不容易,咱們大男人讓一步忍一時不是沒出息,反而顯得咱們大氣。”

  楊霖自吹自擂了半天,眼見這幫被傳統觀念毒害不淺的大男子主義者們一時轉不過腦筋,甚至壓根不知道他在說啥,正在慨嘆知音難覓,卻聽杜如晦笑道:“楊統領此言,倒是甚合玄齡兄的心意哦!”

  眾人皆知房喬是出了名的怕老婆,不由得哈哈大笑。結果人家房喬不以為忤,反而洋洋得意引楊霖為同道之人,并以過來人的身份大講侍妻之道,令眾人為之絕倒。

  一路說說笑笑上了山、進了中軍大堂,眾人按官職依次安坐之后,長孫順德拱手對楊霖說道:

  “老夫遵照唐公之命營造磨坪寨至今歷時五月,已將因戰事損毀的三道寨墻以及房舍、倉庫等修繕完畢,安置李氏私兵三千人,囤積糧草一萬五千石,軍械輜重若干。數日前摩訶室利又將此次太行剿匪俘獲的降兵帶到山上,剛剛揀點完畢。”說著,他翻開一本賬冊念道,“現在山中共有軍卒四萬一千六百零三人,戰馬二千三百余匹,駑馬犍牛等畜力九百余。糧草一萬八千石,衣甲軍械按照郡兵標準可以裝備四千人左右,余者皆為歷戰所繳獲之非制式器具,不堪使用。老夫手頭就這點家底,現在就全部移交給楊統領處置嘍。”

  說罷,他把賬冊塞進楊霖手里,又笑呵呵的說道:“唐公來信說,如今的磨坪山是年輕人的天下,莫要讓你們沾上了老夫的暮氣,所以把老夫召回晉陽。楊統領可不要辜負唐公一番心意哦!”

  “哪里哪里,楊某不過一介紈绔,無才無德,受此重任整日里戰戰兢兢,唯恐有負所托,還需長孫先生這樣的前輩多多指教才是啊。”楊林客套了兩句,又有點擔心這個老兒不禁夸改主意不走了,趕緊口風一變道,“不知長孫先生何時動身,楊某也好擺宴為您送行?”

  長孫順德險些被楊霖這番前詞不搭后調的話閃了腰,不由得苦笑道:“唐公催促甚急,老夫明日就走,明日就走……”

  ……

  眾人又說了一番閑話,定好今晚為長孫順德餞行,明日正午中軍升帳議事之后就散了。楊霖坐在帥位上捧著賬冊翻來覆去的看,覺得他的家底還算不錯。他這個大帥手底下有四萬多人呢,要是朝廷的正規軍,他怎么也得被封個從三品的大將軍吧?至于說衣甲軍械不足他從來沒當回事,他手底下這幫兵在大半個月前光著膀子、手里拿著木棒、糞叉什么的還把那幫裝備不錯的河東軍殺得半死不活呢,再說還有兩千多騎兵。他可對當初在黃河岸邊親眼目睹過的、那場朝廷的三百騎兵大破五千賊軍的戰役印象深刻,現在他手里的騎兵可是數倍于此。有了這個寶貝打底,他覺得他完全可以打打大場面的仗了。還有糧草……話說一萬八千石到底是幾斤幾兩,夠吃多久他完全是兩眼一抹黑……

  他正抓耳撓腮,卻見杜如晦和房喬又聯袂拐了回來。

  “房兄杜兄,可是找小弟有事相商?”房謀杜斷那可是連楊霖這樣的草包都如雷貫耳,所以對這兩位大神他熱情得堪稱諂媚,連帥位都不坐了,一盤腿坐在房杜對面的地上,弄得二人簡直有些手足無措了。

  好容易把楊霖攆回帥位,房玄齡才松了口氣,拱手道:“今日議事之后,某與克明頗為心憂,又不吐不快,所以前來打擾統領,還望統領莫怪。”

  楊霖佯作不快道:“小弟與二位兄長一見如故,便欲傾心相交,誰知二位兄長卻與小弟生分,一口一個統領不說,還一副公事公辦的口氣,真是讓小弟倍感傷懷。唉,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啊!”

  誰知房杜二人對他假情假意的牢騷視而不見,偏偏對后世里傳濫了的那兩句詩情有獨鐘,好似大煙鬼撿到了鴉片一般的兩眼精光四射,異口同聲道:“好詩!還請統領賜我等全句!”

  楊霖才不管他倆的關注點跑沒跑偏,只要有所求就好,立刻要挾道:“那二位兄長就得如小弟前議,不許再假客套!”

  “好說好說!”房杜迫不及待。

  “咳咳——”楊霖裝模作樣的咳嗽兩聲,幸好上輩子為了泡Q妹背過這首詩,“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

  房杜二人聽罷,竟是陷入沉思而良久不發一語。就在楊霖以為自己抄錯詩而惹得兩人不快時,就聽杜如晦慨然長嘆道:“所謂詩為心聲,雖不知子建賢弟因何而作此詩,卻是道盡了我等的心跡啊!”

  “哦?不知二位兄長因何而煩惱?”

  房喬苦笑著插言道:“賢弟可知愚兄等人因何而來磨坪山?”

  “愿聞其詳!”楊霖正想搞清楚這幫本該散落在三山五岳等著李二去撿的大神們,為毛一股腦的跑來跟著他這個草包混,誰知剛要瞌睡房喬就送來了枕頭。

  “此事說來話長……”在房喬和杜如晦的你一言我一語中,楊霖發現也不知道他的上幾輩子真是積了大德,撿了好大一個便宜……

  原來房杜這幫凌霄閣功臣并不是楊霖的豬腳光環一閃,便從五湖四海紛紛來投,其實他們還是被李世民撿來的。

  李世民在西河暈過一回之后就成了神童,除了打架和抄襲之外,他還干了點別的,比如說招賢納士。

  李世民一到長安,就跟長了火眼金睛似的看上了杜如晦。那時杜如晦剛剛因為仕途失意而辭官歸家,心情不佳之下自然懶得理會這個十四五歲的小孩子。不過李世民并不死心,追著杜如晦死纏爛打,非要跟他辯論古今興亡之道。杜如晦不勝其煩,又礙于唐公李淵的面子,只好打算勉強應付一下。沒想到李世民張口就是一篇將杜如晦震得目眩神迷的《六國論》,只是劈頭四句的“六國破滅,非兵不利,戰不善,弊在賂秦”便讓杜如晦認定眼前這個少年就是值得他一生追隨的明主,從此甘為幕僚,供其驅策。隨后李世民又拋出一篇《阿房宮賦》,讓人送給正在河東當個小官、聲名尚不顯著的房喬。結果一段“嗚呼!滅六國者六國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乎!使六國各愛其人,則足以拒秦。使秦復愛六國之人,則遞三世可至萬世而為君,誰得而族滅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后人而復哀后人也。”就被房喬引為知己,官都不做了千里迢迢的跑到長安,哭著喊著這輩子就跟李世民混了。

  如果說房杜二人都算小有才名,李世民將其招入幕中尚屬有跡可尋,那么盛彥師不過是澄城的一介小吏,李君羨只是武安郡兵中一個小小的旅率(注1),連他們的主官都未必聽說過他們的名字,李世民是怎么知道得知、而且非把他們納入麾下的?恐怕其原因連他們自己都搞不清楚。更不用說牛進達此時只是個縣令之子,侯君集不過一富家無賴,張亮更是在滎陽務農為生,還都是年方十幾歲、連唐公李淵是誰都未必聽說過,就被李世民半是邀請半是綁架的給弄回來了。再加上李世民的大舅哥長孫無忌、從小跟他關系就好的堂兄李孝恭和好友段志玄,唐公二公子年紀不大、志向不小的名頭算是闖出來了。還有人笑稱他是“小孟嘗君”,明里贊他門下人才濟濟,實則諷其手下良莠不齊,盡是些雞鳴狗盜之輩。

  不過李世民對此毫不在乎,對這些來自三教九流的屬下解衣衣之,推食食之。每日里或與房杜以及長孫無忌談古論今、臧否人物,或與李孝恭、盛彥師、李君羨等人紙上談兵、復盤古今知名戰例,或與段志玄、侯君集、牛進達等人騎馬射箭、比武角力,不亦樂乎。在與眾人的言談之中,李世民不時表現出“江山作紙,萬軍為墨,爾輩如筆,吾當執之”(注2)的雄心大志,雖然有些大逆不道,卻無人以此為忤,反而對其更加傾心。

  可惜世間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沒過多久,李世民就被雷劈了。這一來不但李世民的一番雄心化作東流水,房杜等人作為李世民的門客也成了沒娘的孩子處境尷尬。繼續留守注定前途無望,而主公尚在就一走了之的話,不但會聲名喪盡而且過不了自己良心這一關。要是轉投李淵或世子建成的話,人家除了對房杜二人稍有興趣、李孝恭和長孫無忌算是親戚之外,對其他人毫無興趣。

  正當諸人去留兩難之時,傳來了先楚公之子欲在磨坪山舉事、唐公暗中資助、并在府內招募人手前往效力的消息,于是房杜等人產生了不妨去磨坪山尋條出路的想法。而李淵正愁愛子的這些門客不好安排,正好順水推舟遂了他們的意。

  ……

  楊霖覺得李世民可以安息了。盡管他已經忘光了那輩子的事,但是能做到這些,已經足夠他在這個亂世安身立命,像豬一樣快樂的生活了。

  注1:盛彥師、李君羨均是唐初名將,戰功卓著。只因二人不是天策府嫡系出身,加上李世民小心眼而被其借故殺掉,殊為可惜。作者認為,若二人不死,憑其才干,成就起碼不會比凌霄閣二十四功臣中的許多名將差。

  注2:李世民這句話是我編的……勿噴,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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