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時代的便利之處就在于，隨著信息技術的不斷進步，隱私這東西愈發的趨近于一個偽命題。
尤其是對于擁有著人工智能生命的陸舟而言，這一點更是被體現的淋漓盡致。
雖然并沒有將宋楊威的威脅放在心上，但出于謹慎考慮，陸舟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了解一下他手上的底牌到底是什么。
沒有辜負陸舟的期望，經過了一番努力之后，小艾終于繞開了層層防御，黑進了宋楊威的個人終端。
雖然如今這個時代的大多數數據都是儲存在云端服務器上的，但也有一小部分特殊用戶會將一些不那么方便儲存在云端服務器上、交給專業公司去保全的數據，存放在本地存儲空間中。
然而遺憾的是，宋楊威的個人終端上什么東西都沒有……
至少沒有那個所謂的能夠顛覆東亞電力的黑料。
“對不起，主人，是小艾太沒用了。QAQ”
“沒事，也許那個黑料本來就不存在，他只是虛張聲勢。”
看著臉上寫滿沮喪的小艾，陸舟摸了摸它的頭。
看著那轉瞬間從沮喪難過變成幸福開心的笑顏，陸舟不禁陷入了沉思。
真的只是虛張聲勢嗎？
但總感覺他的底氣，不太像是裝出來的。
還是說……
那些數據存放在更隱秘的地方？
“小艾。”
“嗯？0.0”
“除了黑料之外……你在他的終端里，有沒有發現什么比較難懂的東西？就是那種只從字面意思上看，以你的計算能力也無法分析出來那到底是什么的東西。”
小艾：“這種東西其實還挺多的，但大多數都是一些無用的信息……啊，對了，好像有一個符合主人的要求，是小艾在視訊通話的緩存數據中檢索到的。_(?Д?)?”
陸舟立刻說道：“你檢索到了什么？”
“X-100。”
“X-100？”
“小艾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在他的個人終端中沒有關于那東西的描述，但看他慎重對待的樣子，那東西好像……挺重要？?(???‵‵)?”
很重要？
反復琢磨著那個意義不明的詞條，陸舟心中忽然微微一動，想到了之前宋楊威在東亞電力擔任過董事會科學技術委員會的理事。
按照東亞電力董事會的章程，這個職位能夠直接決定企業內科研主管的任免，相當于研發口一把手頭頂上的一把手，任何重大研發項目都得經由他簽字。
想到這里，陸舟立刻下令道。
“小艾，幫我調取東亞電力檔案庫中的數據！尤其是關于研發這一塊的，搜集所有和‘X-100’詞條相關的研發項目！”
“是，主人！(??????)??”
因為陸舟本人就是董事長的緣故，所以根本就不需要什么駭入的操作。憑借著董事長本人授予的權限，小艾很輕松地便進入到了集團的檔案庫中，將關于那個神秘的X-100的全部資料都下載了下來。
剔除掉一些明顯無關的垃圾，陸舟很快從那堆文件里面，找到了一篇名為《關于X-100應用程序的評估報告》的報告。
這篇報告沒有公開發表過，而是作為企業機密被保存在檔案庫中。
拿到這份報告的陸舟，順著報告的摘要部分開始，一行一行地往下看了下去。
簡而言之，這是一份關于外包項目的評估報告。
大概在十年前左右，東亞電力和一家名為“曙光科技”的信息技術公司簽署了共同研發項目，投資10億信用點，開發新型一代可控聚變堆堆芯的人工智能自控程序。
從這份評估報告的完成日期來看，這個項目大概是在去年年中結題的。
表面上看這個項目似乎沒什么毛病，無論是流程還是評估報告本身寫的東西，都寫的算是中規中矩。然而比較奇怪的地方就在于，相對這筆價值10億的投資而言，這篇報告寫的稍微潦草了些。
尤其是關于那個人工智能程序的詳細檢測結果，在報告中完全沒有提到。
心中升起了一絲疑惑，看著全息屏幕的陸舟，伸出食指選中了附件。
然而很快，他的表情微微愣了下。
沒了？
價值十億的堆芯控制程序，居然就這么沒了？
是原本就沒有，還是被刪掉了……
心中的懷疑越來越強烈了，陸舟繼續找到了曙光科技的投標文件，試圖在附件中搜集到關于這家公司的信息。
然而，離奇的事情發生了。
整個項目就像是一個黑洞一樣，吞沒了所有的信息。關于X-100研究項目的一切，都被一只看不見的手給抹去了。
“簽署合同的原件倒是還在……”
看著合同落款處的簽名，上面印著的正是前董事長柳正興、以及科學技術委員會理事宋楊威兩個人的名字，陸舟心中那股不自然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直覺告訴他，那個宋楊威說的“黑料”，應該就與這個代號為X-100的研究項目有關。
只是他實在想不明白，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會讓他們對一個反應堆的控制程序如此的諱莫如深。
難道……
這個代號為X-100的項目，研究的其實不是什么反應堆控制程序，而是別的什么東西？
腦海中忽然生出了這個念頭，陸舟的瞳孔中漸漸浮現了一絲明悟，可旋即更多的疑惑又是接踵而來。
就在這時候，坐在沙發上的小艾忽然睜開了雙眼，興奮地看向了陸舟這邊。
“主人主人！小艾好像發現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ヾ(≧▽≦*)o”
聽到這句話，陸舟立刻開口道。
“你發現了什么？”
小艾：“雖然絕大多數關于X-100的實驗數據都被抹去了，但小艾還是在電磁體研究實驗室數據庫的緩存數據中，發現了關于X-100項目的殘留數據，應該是還沒來得及清理干凈的部分。(?*`?′*)??”
沒清理干凈的殘留數據……
聽到這個說法，陸舟心中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沒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會感謝那個電磁體研究實驗室低下的執行效率。
不過，感謝歸感謝，把那幫蠢貨再請回來是絕對不可能的，他寧可招些新人重新tiao教。
定了定神，陸舟認真說道。
“可以將數據還原出來嗎？”
小艾：“已經還原了！(????)??”
數據很快下載到了陸舟的個人終端上，通過開發者模式調取了程序的源代碼。
看著一行行代碼，陸舟一開始還沒有什么感覺，但越是往下看去，便越是覺得眼熟，臉上的表情也愈發的凝重了起來。
正如他猜測的那樣，這個由東亞電力和曙光科技共同開發的代碼，確實不是什么反應堆的智能程序……
而是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ALPHA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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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營業，關注公眾號“晨星LL”，看學霸背后的小故事~(??????)??）
安全局滬上分局。
專案組臨時辦公室里，坐在辦公桌前的刑隊長臉上帶著若有所思的表情，正擺弄著手中的仿生人記憶體，仿佛是在研究著什么。
就在這時候，他的AI助手的全息人像，忽然顯現在了他的辦公桌前，用沒有情緒起伏的電子音開口說道。
“刑隊，您電話。”
將手中的記憶體塞進了抽屜里，刑邊看向了自己的AI助手，隨口問了句說道。
“誰打來的。”
“陸院士。”
陸院士？
眉頭意外地向上抬了抬，刑邊思忖了片刻之后，開口說道。
“幫我接通電話。”
“好的。”
三維立體的全息圖像彌散成了漫天光粒，重構成了一張二維的全息面板，隨著視訊窗口的切換，坐在自家客廳的陸院士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就在刑隊長剛準備詢問是什么事情打電話給自己的時候，坐在電話那頭的陸舟卻是先一步打開了話題，開口問道。
“爆炸案的調查有結果了嗎？”
“沒有這么快，”刑邊搖了搖頭說道，“這個案件非常棘手，如果有新消息的話我會告訴你……你就是為了這個事兒打電話給我嗎？”
如果能告訴你的話……
在說完前半句話的時候，面無表情的刑邊在心里頭默默地補上了一句。
調查宇宙之靈基金會是安全局的事情，于情于理都不應該將無關的普通人牽扯進來。無論是出于安全考慮，還是出于避免恐慌擴散的考慮，都理應如此。
聽到他這套有些敷衍的說辭，陸舟笑了笑，用輕松的口吻繼續說道。
“我看起來像是那么閑嗎？”
頓了頓，他看著視訊窗口中的刑隊長，繼續說道。
“看你們這邊的調查好像陷入了瓶頸，我剛好有一些線索，不知道能不能幫到你們。”
聽到陸舟的說法，并不認為他的調查能比自己這邊還要深入的刑隊長笑了笑，也沒太放在心上地隨口說了句。
“哦？什么線索。”
“關于Alpha病毒。”
聽到這個詞的瞬間，刑邊猛地從辦公椅上坐直了，神色嚴肅地盯著懸浮在辦公桌上的視訊窗口，語氣急切地問道。
“你是從哪里聽說這個詞的？還有，關于Alpha病毒你了解多少？”
雖然Alpha病毒稱不上什么機密，半年前它的各種版本就已經在黑市上小范圍傳播了，但對于絕大多數普通人而言，這玩意兒仍然是一個神秘的存在。
一方面是絕大多數普通人最多給自己的仿生人越個獄，修改下性格、功能屬性，根本沒有對這種涉及到最深層次底層邏輯修改的必要，另一方面則是泛亞合作方面在有意地刪除和屏蔽這方面的信息，以防止恐慌擴散。
因此，除非是牽扯到了其中，否則根本不會知道Alpha病毒這種東西。
哪怕遭遇過被Alpha病毒感染的仿生人……
面對刑隊長詢問的視線，陸舟用輕松的口吻繼續說道。
“在東亞電力的數據庫里面。”
“東亞電力的數據庫？”被這句話給困惑了幾秒鐘，看著陸舟的刑邊微微愣了下，皺眉說道，“什么意思？”
“這就說來話長了，我挑重點說好了，”用幾秒鐘的時間構思了一下這個故事該怎么編，靠在沙發上的陸舟思索了一會兒之后，緩緩開口說道，“昨天我在核對財務報表的時候，發現了一筆十億信用點的非正常支出。”
“出于好奇我動用董事長的權限調取了數據庫中的備份文件，對這筆經費的流向進行了追蹤，結果發現這筆支出全部指向了一個名為X-100的項目。”
刑隊長：“X-100？”
“嗯，聚變堆芯的AI自控程序，表面上看起來沒什么，但令人驚訝的在后面……”
看著陷視訊窗口中的刑隊長，陸舟繼續說道。
“仍然是出于好奇，我繼續順著這條線所追查了下X-100項目本身，然而這一查不要緊，馬上查出了問題。關于X-100項目的一切手續和文件都保存完好，甚至連東亞電力工程師給出的評估意見都能找到。然而奇怪的是，唯獨那個代號為X-100的程序本身不見了蹤影，就像是消失了一樣。”
這件事情怎么聽起來都像是一起利用職權之便套取企業資產的案件。
雖說這十億信用點的涉案金額不小了，若是放在新聞上都是能連著播三集的那種，然而這種案件根本不歸安全局這邊管，通過正常途徑向經偵舉報就行了，刑邊有些困惑陸舟為什么要和自己說這些事情。
“……然后呢？”
“然后我恰好是個喜歡刨根問底的人，”陸舟淡淡笑了笑，繼續說道，“經過一番調查，我幸運地在電磁體研究實驗室服務器的緩存數據中，找到了那個X-100程序。”
“也許是還沒來得及刪光，我把它的源代碼調出來研究了下，緊接著便意外的發現，那些病毒和我院子里那些‘失控’的仿生人感染上的似乎是同一種……至少源代碼中核心部分基本上是相同的。”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刑邊心頭巨震，不敢相信地盯著陸舟說道。
“你是說……東亞電力參與了Alpha病毒的研發？”
“不太可能，”陸舟搖了搖頭說道，“老實說，就那個代碼的復雜程度，根本不像是一家員工不到五十人的信息技術公司能夠開發出來的。相比起是東亞電力投資的曙光科技研發出來的這個病毒，我更愿意相信十年前，他們從某個地方弄到了這玩意兒，然后解析——或者說改良了它。”
“對Alpha病毒你還了解多少——”說到一半，刑隊長忽然打住了話頭，深呼吸了一口氣，用嚴肅地口吻繼續說道，“我換個問法，對于宇宙之靈基金會，你了解多少。”
宇宙之靈基金會？
聽到這個名字，陸舟的臉上浮起了一絲意外的表情。
雖然之前他也有種預感，一百年后發生的這一切光怪陸離的事件，可能和一百年前的那場實驗有所關聯，但沒想到自己會在醒來的一百年后聽到這個令人懷念的名字。
見陸舟半天沒有說話，刑邊的表情漸漸尷尬了起來，輕咳了一聲問道。
“……呃，你不知道？”
“知道是知道，只是有點意外，”回過神來的陸舟，向視訊窗口中的刑隊長投去了好奇的視線，“這都一百年了，那個基金會還在活躍嗎？我的意思是，他們……還像一百年前那么跳嗎？”
“情況可能比一百年前更加復雜，”似乎是在猶豫要不要將陸舟牽扯進來，刑邊沉默了好一會兒，開口說道，“你什么時候有空，可以當面聊聊嗎？關于宇宙之靈基金會的事情。”
出乎了刑隊長的意料，他本以為陸舟會欣然接受自己邀請，結果卻沒想到在聽到了自己的提案之后，陸舟卻是毫不猶豫地拒絕掉了。
“不必了，我不是來和你們討論那個一百年前的恐.怖組織的，對那些打著科學的幌子招搖撞騙的蠢貨們也沒太多興趣。”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這里有完整的證據，包括帶有簽名的合同，包括那個X-100項目的原件——也就是Alpha病毒。”
“你都這么說了，看來是沒打算將那些證據白給我們了，”刑邊干脆地說道，“行，你想要什么，直接說。”
“我不會提什么令人為難的條件，唯一的要求就是你們行動的時候能夠保密。雖然X-100項目受到了東亞電力的資助，但我可以肯定，這不是董事會全體的意見，而是前董事長柳正興和前科學委員會理事宋楊威的個人行為。”
聽出了陸舟話里的意思，刑邊笑著說道。
“這個你放心，既然他們是利用職務之便暗中資助的Alpha病毒的研發，并且隱瞞了項目的實質內容，東亞電力也是受害者，我們當然會保護受害者的隱私。”
何況，Alpha病毒也不方便公開，尤其不方便和東亞電力扯上關系。
試想一下，在信息技術高度發達的22世紀，網線已經不只是融入了每個人的生活，甚至深入到了不少人的體內，仿生人在生產生活中扮演的角色有多重要更是不必多言。
如果讓泛亞洲的人知道，他們信賴并引以為豪的東亞電力，正在研發某種邪惡的、甚至足以顛覆社會本身的病毒，他們又會作何感想？到時候泛亞合作又該如何處理？
指望把如此嚴重的問題，扔給一個死人和一個科學委員會的理事就能說服所有人，那得是把普通人當傻子了。
雖說這件事情已經關系到了每個人的生命財產安全，但站在高層的立場上，這些普通人還是不要知道太多比較好。
“感謝你的理解，”陸舟點了點頭，忽然想到了什么，繼續說道，“哦對了，如果方便的話，我希望你們抓人的時候能夠動作迅速一點，我有一種預感，如果讓那個宋楊威聽到了風聲，可能他的人就已經沒了。”
而且，陸舟嚴重懷疑，那個柳正興的死或許根本不是因為自己，而是和這個Alpha病毒有關。
如此說來的話，作為另一名X-100研發項目的相關人員，宋楊威也非常有可能會被盯上，甚至于那些人都已經在考慮將他滅口了。
如果這時候他要是死了，陸舟覺得自己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尷尬。
一來他和自己有些矛盾，二來他又是最后一個“X-100案件”的涉案人員了。他是一個怕麻煩的人，不管是基金會還是什么Alpha病毒，他只想把二代可控聚變給造出來。
至于其他的……
兒孫自有兒孫福，就讓這些晚輩們去折騰好了。
看著視訊窗口，刑隊長的眉毛抬了抬。
“你在懷疑我們的專業？”
陸舟嘆了口氣說道。
“如果你站在我的立場上，一覺醒來看到這么多魔幻的東西，相信你也會變得和我一樣。”
“不管信不信，你就當一個友善的建議好了。”
周末的最后一天，整個泛亞洲的絕大多數人都在放假，但揚威資本的大廈里卻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對于他們來說，明天將是關鍵的一戰。
這一戰，既分勝負，也分生死。
為了做空東亞電力，他們已經投入了近百億的天量資金，如果這筆資金無法順利撤出的話，對于揚威資本的現金流無疑將是一記重創。
尤其是如果任由東亞電力的股價繼續漲下去，他們將不得不在高位將那些曾經掛出的空單，再用更高的價格買回來償還融券借出的那些股票，無疑會讓他們的狀況更加嚴峻。
畢竟，他們可是砸出去了上百億。
如此龐大的資金，即便是東亞電力每天的成交量，也不是短時間就能讓他們買回去的，更不要說那些同行們了。當初打算跟著他們一起做空一波的那些投資企業沒有吃到肉，不會介意臨走之前在他們這坨肥肉上啃一口再走。
生意上的事情，可沒什么道義好講的。
不過，這場戰役雖然打的異常艱難，但絕大多數員工還是相信，他們最終會取得勝利。不只是因為他們老板聲稱的那張所謂的“底牌”，更是因為這些年來他們的老板在對金融趨勢大方向的把握上就沒看走眼過。
坐在辦公室里，盯著桌上懸浮的全息屏幕，宋楊威忽然皺起了眉頭，自言自語地嘀咕了一句說道。
“你說我這眼皮怎么老跳？”
聽到老板的話，站在他旁邊的秘書趕忙笑著問道。
“您是左眼皮還是右眼皮。”
“左眼。”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啊，是好兆頭啊！”不著痕跡地送上了一記馬屁，那秘書笑著說道，“看來老板最近要發財了。”
宋楊威呵呵笑了笑，不過很快眉頭又是皺了起來。
“……嘶，好像不對，是右邊。”
聽到這句話，剛剛松了口氣的秘書，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來，趕忙尬笑了兩聲繼續說道。
“呃，是我記錯了，那句話好像是右眼跳財來著——”
然而就在他這句話剛剛說到一半的時候，辦公室外忽然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緊接著門便被一把推開了。
看著站在門口的幾個人，宋楊威微微一愣，正準備開口說話，率先搶入辦公室的那個人便一邊掏出了證件，一邊大聲喝道。
“警察！”
“都不許動！”
一聽是警察，正想著心事兒的宋楊威整個人頓時慌了，下意識地舉起了雙手，不過又很快放了下來，對著那名警察怒目而視道。
“你們干什么！我是遵紀守法的公民，你們現在的行為——”
“好一個遵紀守法，”盯著坐在辦公椅上的老人，從門外走進來的刑隊長瞇了瞇眼睛，皮笑肉不笑地繼續說道，“宋董事長的良心不會疼嗎？”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宋楊威的心里瞬間咯噔了一下。
尤其是對上了那雙瞇成一道縫的視線，莫名爬上心頭的恐懼，令他全身上下的每一顆毛孔都不可控制地顫抖了起來。
“你……難道是……安，安全局的人？”
刑邊呵呵笑了笑，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給了站在旁邊的部下一個眼神。
“帶走。”
雖然沒有得到明確的回答，但那沉默顯然是已經默認了。
聽到那句帶走的瞬間，宋楊威臉上失去了血色。
如果是經濟犯罪，想要帶走他至少也得出示檢方的批準逮捕決定書，而現在省略掉了這個環節，毫無疑問已經不是經濟犯罪的問題了。
“……如果我坦白的話，能從輕發落嗎？”
“當然可以，”看著眼前像是瞬間老了十幾歲的老人，刑邊繼續說道，“不過這得看你坦白的消息，對我們而言是否有價值了。”
……
隨著周末過去，忙碌的一周再次開始了。
對于絕大多數人來說，這個周一和往常的周一并沒有什么明顯的區別，然而對于金融界的人來說，卻是相當的不同尋常。
上周揚威資本發布了針對東亞電力的做空報告，并且怒砸了近百億的賣單，一舉成為了所有金融行業從業者們眼中的焦點。
如果僅僅只是這樣的話也就罷了，然而更騷的還在后面，這一百億砸下去不但連點水花都沒濺起來，東亞電力的股價更是穩的讓人懷疑自己看到了假新聞。
毫無疑問，揚威資本這一腳算是踢到鐵板上了。
不過，這畢竟是砸出去了一百億的真金白銀，就算是家業再大也難免肉痛。想必經過了一個星期的休整，揚威資本一定已經有了對策。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虎視眈眈地盯著東亞電力的股價，等待著揚威資本將場子找回來的時候，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卻是發生了。
和上周的最后一個交易日一樣，東亞電力的股價非但沒有一丁點兒的下跌，甚至還有小幅度的上漲。
尤其是成交量，絲毫沒有一丁點兒放量的感覺。
看到這不尋常的一幕，幾乎所有緊盯著東亞電力股價的投資公司都懵了。
揚威資本這是……
放棄治療了？
哪有砸了上百億空單然后就不管了的？
不管是繼續對著砸錢還是認慫撤退，好歹得有個動作吧？
按照正常邏輯來說確實是如此，然而這個揚威資本就像是裝作什么事情都沒發生一樣，別說是什么動作了，根本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實在是詭異的讓人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就在所有人都在猜測著那個宋楊威肚子里在賣什么藥的時候，忽然有小道消息傳了出來，說是揚威資本的老總被警察帶走了。
而且好像還不是一般的經濟案件！
這個消息一傳出之后，整個金融圈頓時一片嘩然。
各種各樣的小道消息緊接著傳出，有的說是那個揚威資本的老總宋楊威的做空報告得罪了東亞電力董事會里的其他大股東，尤其是得罪了亞投行，也有人說是因為他平時的生活作風問題，和這次做空事件沒有半毛錢的聯系……
還有人猜測是陸院士。
不過，這種可能性很小。
總之，不管宋楊威是因為什么原因被逮捕，有一點都是可以肯定的。
那便是隨著老總被帶走調查，整個揚威資本此刻已經陷入了群龍無首的狀態，做空東亞電力這種事情自然也是進行不下去了。
消息剛剛傳開，東亞電力的股票便應聲上漲，不但瞬間吞沒了前些日子陸舟剛剛裁掉電磁體研究實驗室時引發的跌幅，更是向上繼續跳了幾個點。
也僅僅就在這一天的時間里，揚威資本的直接損失便高達十數億信用點，被套資金更是將近百億，隨著東亞電力的股價進一步上漲，在未來要將先前融券賣出的股票贖回的他們更是在持續掉血。
直到這時人們才猛然想起來，之前是誰一直在買入東亞電力的股票，一時間紛紛因為錯過了機會而懊悔不已。
某位金融界人士算了一筆賬。
光是周一一天的漲幅，便讓之前和揚威資本對砸空單買單的陸舟，浮盈數千億信用點。不只是因為他這段時間買入的那些，更是因為他之前便一直持有的7%的東亞電力的股票。
如果短時間揚威資本無法走出困境的話，在未來將那些空單買回的它，很可能將進一步推高東亞電力的股價。
而這期間但凡出現一個關于二代可控聚變技術的利好，都有可能讓他們血本無歸。
在此期間不斷買入東亞電力的陸舟，獲獎成為這場“做空事件”的最大贏家……
距離宋楊威被帶走已經過去三天了。
揚威資本的老總蹲了監獄，這做空計劃自然是不可能繼續實施下去了。
這些天來陸舟也就沒太關注證券市場上的事情，而是將自己關在了家里。一門心思地繼續研究他先前產生的那個關于“爆磁壓縮”的腦洞。
事實上，這玩意兒到也不能完全算是腦洞。
早在20世紀50年代，相關的概念就已經誕生，并且直到今天一直都有人在研究。
其中比較典型的應用有EMP手雷和電磁脈沖槍，此兩者堪稱電子產品的克星，后者陸舟甚至親眼見識過。只不過可惜的是，那一發EMP彈打在了玲身上，一點兒作用都沒體現出來就撲街了。
不過，雖然關于“爆磁壓縮”技術的研究不少，并且已經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這些成果大多數都集中在一些中小微器件上，并且大多數設計對重復使用次數的要求都不高。
畢竟快速變化的磁場會產生非常的能量，一般的電子器件根本無法承受那種折騰，就因為感應電流的過載而燒毀了。
此時此刻陸舟所面臨的瓶頸大概也是如此。
他必須想辦法將磁感線收束在一個非常狹窄的區域里，最好這個區域剛剛將反應堆產生的等離子體裝進去，并且不斷地通過聚變反應釋放的能量來維持磁約束裝置的繼續運行，最終使整個體系處在一個動態平衡的狀態。
說實話，想要做到這一點非常困難。
哪怕是針對大型電磁體器件設計一個粗糙的概念模型，也著實耗費了陸舟不少的腦細胞。
不過所幸的是，以他LV9的材料學等級和LV8的工程學、能源學等級，在幫助他打開思路方面提供了不少的幫助，再加上以前研究可控聚變裝置時積累的經驗，最終幫助他沖破了最后一道障礙。
雖然距離能夠提供一萬特斯拉磁場的電磁體還有不小的距離，但至少一個實驗用的模型，已經有些眉目了……
然而就在陸舟正在學術的道路上一路高歌猛進的時候，書房的門忽然被推開了，一道身影風似的跑了進來。
“主人，小艾……已經沒有子彈了。_:(′□`」∠):_”
看著跑到自己的旁邊，可憐兮兮地一把抓住自己胳膊的小艾，陸舟微微愣了下，操作著全息模型的十指也跟著停了下來。
“……子彈？”
“就是就是，那個信用點。”
哦，原來是錢花完了……
臥槽？
反應過來的陸舟瞬間驚了。
那可是五百億啊！不是五百塊！
這才貸出來沒幾天吧，怎么就沒了？
就是買艘星艦也用不著這么多錢吧？！
陸舟原本是想這么吐槽的，但最終還是克制住了。
深呼吸了一口氣，他放緩了語氣開口說道。
“怎么會不夠用了？難道還有其他人在做空東亞電力的股票……”
說實話，其他人就算了，本身他對股票的興趣也不是特別大，純粹只是對那個宋楊威威脅自己的口吻不太爽。
再一個如果股價是因為他推行的科研改革而下跌，會影響董事會對他的信心，對他的二代可控聚變計劃產生阻礙。
即便現在亞投行是站在他這邊的，但他還沒有自負到那種“相信所有人都會無條件地一直信任自己”的程度。
“應該沒有吧……那個揚威資本已經沒有動作了。QAQ”
陸舟眉頭抽搐了下，忍不住問道。
“那你是怎么把五百億都用完的……”
小艾：“主人不是說，不能讓股價掉下來嗎？所以一有大額賣單掛出來，小艾就把它吃掉了。QAQ”
陸舟：“……”
小艾：“小艾是不是做錯事了，主人可以不要生氣嗎。(???__???)”
“生氣到不至于，”放棄似得嘆了口氣，陸舟繼續說道，“用完了就用完了吧，剩下的你就別管了……除非我再讓你去做什么的話。”
也罷，反正也就五百億而已。
何況……
相比起錢，還有更令他著迷的東西。
看著手上那個已經完成的模型，陸舟的嘴角勾起了一絲笑容。
總算是讓他完成了。
……
電磁體研究實驗室。
因為幾乎所有研究員都被裁掉了的緣故，現在整個實驗室里除了負責做保潔和設備簡單維護的仿生人之外，就只剩下了唐云舸一個光桿司令。
看著眼前這空蕩蕩的辦公室，唐云舸心中不禁一陣哭笑不得，非但一丁點兒升職加薪的喜悅都沒有，反而是一陣陣的頭疼。
二代可控聚變……
偏偏出問題的還是最關鍵的電磁體研究實驗室。
這讓原本打算不辜負陸院士的期望，在自己擅長的領域干出一番成績的他，全身上下都充滿了一種有勁無處使的感覺。
就在這時候，辦公桌的右下角忽然微微閃爍了會議提示的圖標。
看到那個標志的瞬間，他立刻從辦公椅上坐了起來，然后便伸出食指在那個會議信息的提醒彈窗上按了一下。
淡藍色的光粒從四周飄起，安裝在辦公室中的全景式全息投影系統放出了光束，很快對周圍的景物進行了重構。
就如同是場景切換一樣，下一秒他已經坐在了集團的會議室里，而坐在他對面的，正是東亞電力的新董事長——陸舟。
看著坐在會議桌對面的陸院士，唐云舸恭敬說道。
“您找我？”
“嗯，我這里有個很有意思的模型，想聽聽你的感想，”開門見山地說出了自己的來意，陸舟輕輕推了下右手，將懸浮在掌心的全息模型送到了他的面前。
看著眼前這個造型古怪的模型，唐云舸微微愣了下，臉上漸漸爬上了一絲懵逼的表情。
“這是……”
“A1型脈沖式磁場生成裝置，”陸舟的嘴角翹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繼續說道，“雖然是腦洞產物，但意外的管用。”
花了三分鐘的時間，陸舟簡單地和他講解了一下這玩意兒的原理。
簡而言之，在研究了關于爆磁壓縮的相關技術之后，他參照現有研究成果中的多分支爆磁壓縮電流發生器的電路方程，建立了多分支爆磁壓縮電流發生器的等效電路模型，并利用該模型優化設計了一種長600mm、直徑120mm、總質量10kg且具有高能量輸出的爆磁壓縮裝置。
這種裝置雖然同樣很小，但相比起當今主流的設計思路而言，具有更大的擴展空間，并且附帶有一個開放式的能量輸入接口。
這種設計的優點就在于，并非是通過爆炸這種不穩定的模式來提供壓縮磁場的能量，而是通過體系外輸入的熱量來實現對磁場的高頻率“擠壓”。
若是用在像是EMP武器之類的地方，這套設計可能會有些不那么合適，但用在可控聚變堆這種規模大到一定程度、且熱量堆積嚴重到讓人發愁的裝置上，卻是在合適不過了。
甚至可以說，簡直就是為它量身定做的……
看了半天也沒從這個模型上看出什么明顯的漏洞，唐云舸的眼睛越來越亮，聲音也不可控制的帶上了一絲激動。
“可行性論證做過了嗎？不，還是我來吧，你等我一下——”
“已經做完了，”打斷了唐云舸的話，陸舟笑了笑繼續說道，“不只是可行性論證，我已經通過工業級3D打印機打印了一件樣品。雖然3D打印的東西質量一般，但湊合著用下還是沒什么問題的。根據磁感應裝置的檢測，它大概能夠以50Hz的頻率，將磁場穩定放大50倍以上。”
五十倍！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唐云舸倒吸了一口涼氣，眼睛幾乎瞪得快要凸出來。
“五十倍？你不是在開玩笑吧？我的意思是……真的，有這么夸張嗎？”
陸舟用調侃的語氣說道。
“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嗎？”
“不是我不相信，只是……您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臉上帶著明顯的震撼，唐云舸苦笑了一聲之后，用感慨的語氣繼續說道，“如果這玩意兒真有這么牛逼，你就說是明天二代可控聚變就能弄出來我都相信。”
“那倒也不至于，你也別高興的太早了，后面需要咱們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呢。”
輕輕咳嗽了一聲，陸舟停頓了一會兒之后，繼續開口說道。
“這個A1型實驗電磁體提供的磁場很小，甚至可以說只是一個簡易的概念模型。指望這玩意兒直接用在反應堆上是不可能的，而且最終這種脈沖式磁場到底能不能有效的約束高溫等離子體，還是一個未知數。”
“我需要你們參照這個概念模型，以及它的設計思路，重新設計一個更大的電磁體，來作為二代可控聚變堆的‘容器’。”
“只要這個容器能夠提供一萬或者一萬以上特斯拉的磁場，我們的二代可控聚變裝置就有著落了。”
“沒問題，您想要一萬還是兩萬特斯拉都沒問題，”說著說著，唐云舸的臉上的笑容漸漸無奈了起來，“前提是，咱們得有足夠的人手。現在整個研究所就是個空殼，什么工作都沒法開始。”
聽到這句話，陸舟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笑容。
“放心，招聘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你需要的人手，很快就會有。”
審訊室中。
戴著手銬坐在桌前的宋楊威，耷拉著腦袋，臉上看不到半分血色，寫滿了可以被看見的絕望以及懊悔。
全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甚至根本不用看便能猜到，此刻證券市場上正在發生著什么。
沒有他簽字，揚威資本根本不可能拿出大額的資金繼續他的做空計劃。何況現在整個集團上下都在指望著他這位老總手上的那張底牌，唯獨他自己才清楚，這張牌已經被人沒收了……
“名字。”
“宋楊威……這種問題還需要問嗎？”
“只是走個流程。”
坐在審訊室的外面，看著玻璃背后那個臉上寫滿苦澀的宋董事長，刑邊面無表情地繼續說道，“那么，接下來進入正題，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接觸宇宙之靈基金會的？”
聽到這個名字，宋楊威的喉結輕輕動了動。
似乎有些猶豫，但他還是開口說道。
“大概在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刑邊看了他一眼，“我記得揚威資本注冊時間好像就是十五年前。”
“是的，”宋楊威輕輕點了下頭，坦白說道，“我承認我收到了基金會的資助，我的第一桶金就是在他們的幫助下賺到的。”
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在這條口供上做了個標記的刑隊長，繼續問道。
“和你一樣受到基金會資助的還有誰。”
“柳正興。”
史進盯著他呵斥了一聲說道。
“別想著耍滑頭，我們沒問你死人。”
“我知道的只有他一個了，我說的但凡有一句假話，我宋楊威當場下地獄！”
看著一臉激動地宋楊威，刑隊長思索了片刻，繼續開口問道。
“好了，情況我們已經了解了，感謝你對我們工作的配合，明天你就可以回家了。”
聽到這句話，宋楊威愣了下，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不敢相信地重復了一句道。
“回，回家？”
“嗯，”刑隊長點了下頭，言簡意賅地說道，“雖然原則上危害社會安全罪是不得保釋的，但把你關在這里也沒什么用，不如回家去等結果。等到法院的裁決出來之后，我們會對你進行重新安排。另外，這段時間你已經被限制出境，并且限制離開金陵……當然，如果不想出去，我們也不反對。”
“我沒有，”宋楊威立刻說道，“請讓我出去，保釋金——”
“保釋金就免了，我說過，這不是正常的保釋程序，”刑隊長用公事公辦的語氣繼續說道，“如果你有什么可以立功的消息，最好在裁決出來之前提供給我們，等到裁決出來之后，就算我們想幫你爭取一個從輕發落的機會，八成也難辦了。”
能夠回家，沒人愿意在局子里待著。
更何況，宋楊威可是個大忙人，還有一個集團的事情得他去操心。不管怎么說，只要能從局子里出來，和他的投資經理聯系上，多大的代價都是值得的。
離開了審訊室。
看著隊長，史進有些困惑地開了口。
“隊長。”
“怎么了？”
“咱們……為什么要放走他？”
刑隊長隨口說道。
“不是放走，只是換個地方軟禁他而已。”
“可是……”
“我懷疑東亞電力董事會里面還有人，”從兜里掏出了電子煙點上，吸了一口的刑邊醞釀了一會兒，繼續說道，“至少有一個。否則，他們不可能對董事會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史進微微愣了一下，隨即詫異地看著自己的隊長。
“您難道是想……”
“誘餌不夠肥，怎么釣到大魚？”刑隊長淡淡一笑，語氣平淡地繼續說道，“記得把他家里的仿生人全部清空，還有無人機，一切智能家電設備，然后在他家周圍布置兩個小隊隨時待命。”
“我就不信，這次連個活人都抓不到！”
……
一月的最后一個星期，金陵大學的校園中有些格外的熱鬧。
雖然再過幾天就是寒假了，不少上完課的學生都已經提前坐車回了家鄉，但此刻金大校園中的人流量非但沒有減少，反而還有所增加。
下到剛剛畢業的本科生，大到參加工作已經十年有余的四十歲中年人，來這里應聘求職的人群幾乎涵蓋了各行各業各領域，只要和可控聚變沾上一點邊的，基本上能來的人都來了。
原因無他。
全亞洲市值第一的巨型企業，今天將在這里舉辦招聘會。
而且不只是如此。
和去年秋招不同，這次因為陸院士大發雷霆地裁掉了一整個研究所的人，導致現在整個電磁體研究實驗室無人可用，用工缺口據傳聞甚至達到了兩千人！
兩千人是什么概念？
這意味著往常那不到1%的錄取率，這次可能直接翻了十倍不止。即便是考慮到應聘者的數量也會比往常大上不少，成功選上的概率也一定會比歷屆招聘容易的多。
想要進這全亞洲待遇和福利最好的研究機構，這次招聘無疑是最好的機會。
然而……
覺得這次招聘會容易這件事情，絕對是他們想多了。
在第一輪初試的時候，不少人就已經感覺到了來自出題人的惡意，百萬應聘者被直接刷掉了九成。
而剩下的十萬人，在第二輪現場筆試的時候，更是被那難到離奇的題目折磨的七竅生煙，不少人甚至都是哭著走出考場的。
“這考題是誰出的？曹特么的這么bian態！”
“聽說是陸院士本人出的……”
“陸院士本人？！不可能！他從休眠艙里醒來還不到一個月吧，咋可能給咱們出考題？”
“這有啥不可能的，現在他不好像還是東亞電力科學技術委員會的理事嗎？我聽說泛亞合作的李光亞還邀請過他去擔任科技部部長，只可惜他對從政不怎么感興趣，所以沒有答應。”
“我聽說的版本是總顧問。”
“管他的，反正在那種天才身上，一般的常理是不適用的！也許就這一個月的時間，他把這一個世紀的研究都給補上了呢？”
被這考題給刁難到的不只是應聘的考生們。
看著面前的這份從HR那邊送來的成績單，電磁體研究實驗室的唐主任也是一臉的頭大。
“一共3211人成績達到A，5102人成績達到B……恕我直言，第一輪筆試的時候倒勉強還好，第二輪筆試的題目難度我覺得還是有些夸張了。”
“居然有這么多？”陸舟臉上浮現了一絲意外，不由贊許點了點頭，“不愧是我的徒孫們。”
原本在他的計劃中，能夠有四千人通過第二輪筆試就差不多了，剩下的人隨便選選，篩掉一半留下一半，培訓一下基本上就能上崗了。
結果沒想到，拿到B以上的考生，居然比自己預想中的多這么多。
“多嗎？主要還是應聘人數的基數太大了吧，我倒是覺得太少了……”唐云舸苦笑說道，“說實話，您出的考題，對于那些沒有工作經驗的應屆畢業生來說可能會有些不太友好。”
一般來說筆試只是設置個門檻，篩選面試者的專業技能。
真正人才選拔還是在面試的環節，以及根據不同的崗位，對應聘者的工作經歷或者學術履歷進行審核。
東亞電力這邊的用人缺口有兩千，可不是兩百或者二十，尤其是按照陸舟的要求，他打算將電磁體研究實驗室作為一個全新的改革試點，不會從其他部門平行調動管理層的人員空降到這邊來，只會在未來從這里向其他部門輸送高管過去。
在如此龐大的用人缺口面前，適當的放寬標準是必須的。然而這兩輪筆試下來，剩下的只有八千出頭，想要從中挑選出合適的人，他們選擇的空間就很小了。
“我的看法和你剛好相反，能夠通過我設置的考題的應聘者，在我這邊至少已經合格了一半。剩下的人里面你們就優中選優，看哪個用得順手，擇優錄取就行了。”拍了拍唐云舸的肩膀，陸舟笑了笑繼續說道，“放心，我對自己的眼光還是很有自信的，肯定不會坑你。”
唐云舸嘆了口氣說道。
“……我相信您。”
不管相不相信，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全息會議結束，淡藍色的光粒從周圍褪去，顯現出了房間在被全息光束重構之前的模樣。
將工作全部交代下去的陸舟，靠在沙發上伸了個懶腰，然后便起身回到了書房。
剛剛經歷了一輪休克治療，東亞電力的電磁體研究實驗室目前正處在重建期，短時間內想要派上用場還是有些困難。
更何況，他設計的那個A1型脈沖式磁場生成裝置只是一個概念型的產物，即便將電磁場放大了幾十倍，也沒有達到1特斯拉這個量級。
而且說實話，對于這玩意兒能否用在可控聚變上，陸舟也只能給出一個模糊的答案，對于未知的事物他也不可能依靠憑空想象就做出論斷。
他只能說，照著這個思路研究下去，大概能夠研究出些什么。
坐在全息電腦前，陸舟思索了幾秒鐘之后，在全息界面上敲下了一行論文標題。
《高能量爆磁壓縮電流發生器理論分析與脈沖式磁場生成裝置的概念模型》
“希望能夠起到一點拋磚引玉的作用吧。”
看著這行標題，陸舟的嘴角牽起了一絲笑容。
偌大的電磁體實驗室，只靠一些臨時招來的新兵就撐起整個班子是不可能的。
如果情況樂觀的話，這篇論文應該能吸引一些從事相關領域研究的學者的注意，并推動更多有價值的成果誕生。
當然，如果能夠由此將他們吸引到自己的項目里，那就更完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