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一般的手術，達到79%的完成度，也就差不多了。
至少，患者不會死在臺上。下去后，有什么事兒都是ICU醫生操心。
這個手術完成度，已經能確保患者不死。能救活，是萬幸了，還有什么好要求？
可是這不是鄭仁想要的。
他看著手術臺上的實驗體，默默發呆。回憶了兩遍手術經過，卻沒找出來問題出在哪里。
這個鍋，肯定不能讓系統這個大豬蹄子來背。鄭仁還是比較有逼數的，肯定是自己做的手術不夠完美，這才導致手術完成度不夠。
但到底是哪里呢？
手術訓練，重新開始。
鄭仁每一步都小心謹慎的去做，努力尋找手術遺漏的重要的點。
然而，縫完皮的時候，他看見手術完成度，依舊是79%。
這就要罵娘了。
鄭仁皺著眉，看著實驗體，連系統手術室都不敢出。
外面都是人，系統空間里只有手術室的時間流速和外界不一樣，幾乎是靜止的。鄭仁平時都在更衣室做手術訓練，呆呆的坐在那里，沒人會表示詫異。
可今天外面都是人，要是保持一個姿勢時間太久，會很怪異。
浪費點就浪費點吧，也沒辦法不是。
鄭仁又捋了兩遍手術經過，有一個念頭始終在腦海里盤旋，卻抓不住。
要是在外面，出現這種情況，鄭仁不會去糾結，而是順其自然。該想起來的時候，自然會想起來的。
可是現在自己在系統手術室里，每一分鐘都是極其寶貴的。
無奈，鄭仁只好又開了一臺手術訓練，準備讓自己手法純熟一些。并且在做手術的時候，琢磨到底什么點讓自己給遺漏了。
76%……
75%……
因為在想事兒，手術完成度不升反降。
第六臺手術開始，鄭仁習慣性的準備切除患者殘留的腎臟。猛然間，一個念頭像是閃電一般撕破思維的黑幕。
鄭仁記起來到底是哪里不對了。
苗主任問過自己，患者腎臟要是保留的話，能留住多少。自己說，腎上極最多能保留15%.
一旦打開了頭，其他事兒就順理成章了。
為什么腎移植基本不會做腎切除，而是要在髂窩處給新鮮的腎臟做一個“家”？是因為原有的腎臟還會有一定的功能，多多少少都算了。
而且腎上腺之類的腺體最好還是要保留的，避免術后內分泌系統的很多疾病。
雙側全部切除，內分泌系統的分泌紊亂，分分鐘會讓一臺成功的手術失敗。
想到這里，鄭仁豁然開朗。
這次，他沒有直接把實驗體的殘余腎切掉，而是一點點的進行修補，盡量保留更多的腎功能和腺體。
可是……
好難啊。
實驗體的腎臟已經破碎的一塌糊涂，這樣的情況下還要保留一定腎臟，難度是相當大的。
經過十臺以上的手術訓練后，鄭仁漸漸的掌握了方法，手術完成度在最開始只能提升5%的情況下一路攀升，最終手術完成度達到98%的高水準！
就這樣了，鄭仁心里想到。
雖然沒有到100%，可是他已經滿足了。差的2%左右，估計和實驗體的狀態有關系。
畢竟是失血性休克的患者，什么手術想要到100%的可能都不是很高。
看著實驗體的尿袋里不斷有尿液引出來，鄭仁無比欣慰。
結束手術訓練，回去吧。
……
鄭仁睜開眼睛，消耗了一本宗師級技能書，20多個小時的手術訓練時間，在外面只是一眨眼。
走廊里平車聲音響起，重度燒傷的患者在無菌罩的保護下，被匆忙推了上來。
苗主任已經刷完手，并叫了一名帶組教授去協助他取腎。
離開的時候，他看了鄭仁一眼，又交代道：“鄭老板，你這面先刷手上臺吧，盡量修補一下殘余腎臟。我那面二十多分鐘就能完事，不會耽擱太久的。”
說完，苗主任就走了。
鄭仁回憶著手術過程，沒有直接去刷手，而是讓蘇云去神經外科給自己借一個顯微手術用的設備。
“老板，腎移植，你也要這么精細？”蘇云詫異。
說起臟器移植，蘇云起步可要比鄭仁高多了。他學的、做的是心臟移植，鄭仁現在臟器移植的水平，可是比不上蘇云。
在蘇云看來，腎移植這種血管粗大的手術，完全沒有必要。
“殘留腎臟修補需要。”鄭仁道。
蘇云有些疑惑，但還是抓緊時間去給他借設備了。
小伊人也趕到手術室，鄭仁和她一起刷手。
這種感覺，真是不錯啊。
一般手術，器械護士都是要提前刷手上臺，和巡回護士清點器械數目，以免最后有鉗子、剪刀之類的物品遺漏在患者的肚子里面。
很早很早以前，這種事兒經常發生。
但自從強調了核對之后，就少多了。有時候因為一把夾在無菌單上的止血鉗，整個手術室的人能瘋了一樣的找一個小時。
最后還要把犯錯誤的醫生罵個狗血噴頭。
這應該是第一次和小伊人一起刷手吧，鄭仁心里想到。
“鄭仁，只是腎移植么？”謝伊人問道。
只是……鄭仁對小伊人的表述……由衷的開心。要是蘇云么，肯定會噴他的。但是小伊人說出來，卻透著那股子自信。
“在腎移植前，還要做殘余腎的修補，盡量留下比較多的殘余腎臟和腎上腺。”鄭仁道。
“哦，平時沒見人做過啊。”
“患者是外傷性的，所以多了一道步驟。”鄭仁簡單解釋。
他一邊說著，一邊偷看小伊人刷手。
六步洗手，簡單明了，每一步都極為標準，加上她完美無瑕的外表，完全可以做宣傳片了。
尤其是水龍頭里的水流落在小伊人潔白如玉的雙手上時，迸濺起來的水滴似乎都帶著一股子輕柔的香氣。
宛如山泉水，叮叮咚咚，生機盎然。
刷完手，鄭仁還有些戀戀不舍。可是那面要抓緊時間手術，苗主任說了，他那面只要20多分鐘就能過來。
下次要和小伊人一起洗菜，鄭仁心里想到。
刷手，消毒，穿衣服，戴無菌手套，鄭仁站到于見水的身邊。
一伸手，止血鉗子拍到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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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老板，修補右腎么？”于見水先是楞了一下，隨即問道。
“嗯。”鄭仁道：“你做，我協助你。”
“……”于見水差點哭了。
鄭老板，別鬧，你要做就做，苗主任都同意了，還扯什么執業證的問題？
在場這么多人，誰能拿這個說事兒？有兩三個大主任罩著，就算是常務副院長想要挑毛病，也得悠著點。
天知道這些大主任們會有什么樣的能量。
“苗主任說……”于見水剛要說什么，一把止血鉗子就拍在他的手上。
“于總，你說苗主任為什么讓我做呢？”鄭仁站在于見水的身邊，兩人并肩手術。這種手術的模式很怪異，特別少出現。他小聲問到，只有于見水和身后最先搶到位置的蘇云能聽到。
蘇云借來神經外科的手術顯微鏡，給鄭仁戴在頭上，便厚著臉皮沒有離開。
“鄭老板……”于見水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隨即平穩，“可能是劉哥沒回來的原因吧。”
“嗯？”
“劉哥和你一批去的前線，遇到了一次強震，后來說是失蹤了。前面的人也一直在找，但也沒找到。”于見水分離患者殘存的右腎，小聲說道：“都知道估計是犧牲了，但看不到尸體，誰都不愿意承認。”
“這不是前線的人昨天都回來了么，沒看到人，我見苗主任今天一早眼睛都腫了。”
“……”鄭仁沉默。
“你也是第一批去的前線，我估計苗主任是想起劉哥了。十年前，科里面剛開腎移植的時候，就是劉哥給苗主任配臺。其他人要么自己做，要么苗主任自己上，總之別人配臺他不趁手。其實腎移植，我覺得他自己也能做。”
蘇云很少見的沒有懟于見水，站在后面保持沉默。
這個理由，讓鄭仁始料未及。
抗震救災過去了，撕裂出來的巨大傷口，在緩緩的愈合。明天肯定會更好，只是傷口愈合的過程，依舊很難熬。
災區如此，醫院，也是如此。
一瞬間，鄭仁便凝神，把全部注意力放到手術中。
作為助手，鄭仁是一等一的。降維下來，從最好的術者當助手，一切活又怎么會不順暢。
開始，手術的速度并不快。因為鄭仁準備做的是助手，而不是術者。
他照顧著于見水的水平，一言不發，但無數的細節疊加在一起，讓于總覺得手術簡直不要太順利。
甚至給他一種錯覺，自己的水平是不是長進了。
可是很快，手術在鄭仁的操控下，漸漸加速，于見水就不這么想了。
鄭老板的配合，每一步都卡在自己極限的位置上，還在不斷緩慢提升手術的速度。
于見水不能不專心致志的發揮出120%的實力。
要不然，根本就跟不上鄭仁的速度。
什么自己水平進步，那都是幻覺。真正得到提高的，是助手的素質，乃至于整臺手術的水準都獲得了提升。
于見水隱約覺得自己變成了肝包蟲手術時候的楊教授，有鄭老板配臺，爽倒是很爽。只是以后自己再做手術，沒有了這般爽快的感覺，巨大的上下落差，還真是讓人難以接受。
除了內層縫合是鄭仁在顯微鏡下完成的，其他手術步驟都是于見水親手做的。
保留了至少1/6的右腎以及腎上腺，做完之后，于見水心里大呼過癮。
他隱約感覺要是鄭老板有時間給自己配臺的話，估計要不了幾個月自己的水平就能達到帶組教授的程度。
可是轉念一想，人家帶了課題組，在搞諾獎的項目。自己的心得多大，才能有這種讓鄭老板給自己配臺幾個月的想法？
還是人家楊教授眼尖，和鄭老板關系處的那叫一個好。手術拉著鄭老板上，不知不覺，他的手術水平就能得到提升。
可惜了，鄭老板從前是搞普外的。要是搞泌尿的，該有多好。自己就算是想給鄭老板送患者，也送不過去啊。
于見水做完之后，心里開始亂七八糟的想著。
蓋上鹽水紗布，等了不到兩分鐘，苗主任便用一個專業的容器帶著切下來的腎臟回來了。
正常來講，切下來的腎臟要低溫保存，并且盡快拿到醫院做移植。
很少有這種從另外一個術間切下來腎臟，然后到這面術間來做的。
當然，親人之間配型成功，做臟器移植，也不是太少見。只是眼前的患者，外傷性的雙腎切除，比較少見罷了。
苗主任重新刷手、穿衣服上臺。
他瞄了一眼殘余腎臟，看了下于見水，又看了一眼鄭仁，便開始手術。
游離右側髂外動脈，苗主任的手法可要比于見水強的太多了。鄭仁能感覺到，自己就算是氪了一本宗師級技能書，又氪了無數的經驗值，手術手法比苗主任還是差了一些。
但作為助手，自己的水平是足夠的。
甚至，水平溢出很多，多的不要不要的。
畢竟，鄭仁在系統手術室里一次就做成了腎移植手術，本身就是成手的醫生。
再加上十幾臺獨立操作的手術積累下來的經驗，想不提高水平都很難。
當鄭仁協助苗主任剝離髂內動脈血管鞘后，苗主任忽然抬起頭，問道：“鄭老板，做過多少臺腎移植？”
都沒問做過沒，上來就直接問做了多少臺。
因為苗主任太熟悉腎移植手術了，作為全國手術量前五的術者，從一些細節里就能感受到助手的水平。
“沒做過，您知道，我是普外專業，后來孔主任給辦的介入醫師執業證。”鄭仁不動聲色的說到。
“看一遍就會的那種么？”苗主任淡淡說道。
鄭仁覺得身后蘇云似乎動了一下，但不太確定。
“手術基本都差不多，看過腎移植的手術記錄，知道大概的步驟。”鄭仁解釋。
苗主任也沒追問，一步一步，細致的進行著手術。
有鄭仁的配合，相當于把一臺跑車做了改裝。
只是輕點油門，那種轟鳴聲便在異空間響起，傳出來。
于見水剛開始還能幫幫忙，到最后只能拉鉤，手里的吸引器都沒有什么用了。
因為，手術幾乎不出血。
供體腎的靜脈與髂外靜脈吻合的時候，苗主任卻沒上手，而是示意鄭仁接持針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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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微鏡都戴在頭頂上了，還用客氣么？
從患者和手術的角度來講，自然是越精細越好，但是苗主任也不認為有需要顯微鏡下手術這么夸張。
可鄭仁一上手，苗主任就怔住了。
鄭老板泌尿外科手術水平怎么樣不知道，可是這血管吻合的手法，簡直太高端了！
連續鎖邊縫合，手法細致……細膩到了極點。
苗主任的眼力不錯，雖然已經五十多了，但是眼睛沒有花。
可他依舊看不到細節，只是從鄭仁手型和針線移動來判斷，根本不用擔心滲血的問題。要是做的這么細膩還能出事兒，腎移植手術，完可以不用做了。
他也是看鄭仁用顯微吻合毛細肝管才動了念頭，讓他上來試一試。
眼前的患者，即便是做了腎移植，有一個健康的腎臟，但身多處嚴重的外傷，術后還是能少折騰一點就是一點。
鄭老板連毛細肝管都能吻合，血管有什么不能的？只是鄭仁的能，和苗主任想象中的能，差距明顯有點大。
苗主任想的太簡單了。
雖然鄭仁手術做的細膩，但速度卻并不慢。幾分鐘后，肝素沖洗，吻合結束。
粗略看兩眼，根本沒有滲血需要補針的位置。
阻斷髂內動脈，肝素沖洗，間斷縫合。
手術像是飛起來一樣，苗主任和鄭仁之間的配合，默契的像是兩人一起搭臺做腎移植十多年了一樣。
不光是苗主任，即便是觀臺的眾人，也都看出來水準了。
苗主任的水平高，那是公認的。
可是鄭老板泌尿外科的腎移植手術竟然也這么溜，這就超出所有人的想象了。
“老孔，你在哪挖來的這么個寶貝？”有人詫異的問到。
孔主任嘿嘿一笑，沒有回答。
他仿佛回到了海城市一院急診病房，那個急診紛紛的夜晚，鄭仁站在臺上，一臺又一臺的手術。
是這么練出來的么？如果是的話，鄭老板的天賦可是太高了。從前孔主任也見過、聽說過無數后起之輩。
像是蘇云那種，不管什么手術，看一遍就會，看兩遍就能專精。這種人很少，但不是絕無僅有。
但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這種年輕人鋒芒太盛，少了欲用其利，先挫其鋒，總是剛極易折。要是有什么挫折，又太容易自暴自棄。
像是蘇云，就是一個極為典型的例子。
只是他運氣好，在海城那個鳥不拉屎的地兒，遇到了鄭仁。而且這孩子眼神是真好啊，跪的干脆、直接。
所以，時隔幾年，又一次的殺了回來。
至于自己，那還用說么？當時把鄭仁調過來，可是刷了自己老臉的。
孔主任見鄭仁手術做的漂亮，臉上也有光，胸膛挺的老高。
去除阻斷鉗子，等待小十分鐘，鄭仁問道：“有尿了么？”
“有，少量，淡黃色，清，無血跡。”蘇云簡單形容，都是鄭仁或是苗主任最想聽到的。
從無尿到有尿，這是一個質的飛躍。有尿，證明手術成功了。
二十五分鐘后，沖洗，查無活動性出血，苗主任準備關腹。
“苗主任，您歇著，我和于總來就可以。”鄭仁笑呵呵的說到。
苗主任微微怔了一下，也沒說話，把持針器拍在患者腿部，轉身下臺。
“于總，你去那面吧。”鄭仁道。
于見水也不客氣，手術都做完了，就剩下縫皮的活，還有什么客氣的？
又不是實習、規培的醫生，縫個皮都跟過年似的。
于見水雙手舉起來，聽身后有腳步聲，知道是觀臺的人給自己讓開一條路。
手術已經結束了，縫皮的過程對在場的人來講，是很無聊的。
人群散去，孔主任卻沒走，一直等手術結束，才帶著鄭仁去換衣服，準備回科室。
看那樣子，真是把鄭仁當寶貝了，生怕被人從自己手底下挖走似得。
縫完最后一針，鄭仁耳邊傳來“叮咚~”一聲清脆悅耳的聲響。
急診任務：世間難得雙法完成。
任務內容：完成同卵雙胞胎的急診搶救。
任務獎勵：第一次完成s級任務，獲得經驗值100000點，技能點5000點。獲得被動能力臟器移植專精。
任務時間：1天，消耗時間3小時23分，剩余時間20小時37分。
臟器移植專精？
鄭仁手里還拿著線剪子，掃了一眼任務獎勵，他楞在手術臺上。
這應該是大豬蹄子第一次給某種術式的專精。
或許是因為臟器移植的手術太大，可以單歸一類？不過專精是什么意思？
大豬蹄子還是以往的風格，從來都沒有改變過。靠譜是它，懶得解釋，也是它。
“鄭老板，您累了吧。”于總見鄭仁呆立不動，小聲的問到。
“哦，沒事。”鄭仁顧不上去想臟器移植專精是什么意思，他把線剪子拍到患者腿部，沖謝伊人笑了一下，轉身下臺。
見孔主任還在那等自己，鄭仁連忙撕掉身上的無菌衣，和老主任一同下臺。
“孔主任，今天崔老怎么來了？”走去更衣室，鄭仁問道。
“還不是你自己找的麻煩。”孔主任笑罵，說是找麻煩，鄭仁的診斷水平、手術水平越高，孔主任越是高興。
要是費了牛勁，挖來的人不爭氣，手術接連失誤，倒是沒有這種麻煩了，可是臉上也沒什么光彩不是。
太能干，也有苦惱，孔主任心里想到。
“明天手術，準備的怎么樣？”孔主任忽然問道。
“片子都看了，基本上沒什么難度，正常做。”鄭仁道。
“還是做直播？”
“嗯。”鄭仁點頭。
孔主任想要規勸兩句，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鄭老板手術的確是牛逼啊，反正自己看他做tips手術……甚至所有手術，都舉重若輕，沒出過紕漏。
年輕人有他的想法，讓他去弄吧，真要出了事兒，不是還有自己呢么。
孔主任想著，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忽然他意識到，鄭仁這么拼命，甚至冒險手術直播，難不成他真的想今年就拿諾獎？
不管什么新技術的推廣，至少要二三十年，才能得到諾獎的認可。能在有生之年拿到，都算是幸運的。
閃電拿諾獎……鄭仁還是太年輕啊。富品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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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老板，有件事兒我得勸你一下。”孔主任道。
“孔主任，您說您說。”鄭仁跟在孔主任身后，恭恭敬敬的說到。
“諾獎，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哦，這事兒啊。”鄭仁笑道：“梅哈爾博士的心臟二期手術，應該很快了。我就不去瑞典了，他說他要過來。”
“……”孔主任愕然。
這事兒自己知道，但沒想到是真的。
“諾獎評審們，平均年齡是76歲。像是梅哈爾博士的問題，基本都有。有一些，在瑞典就做了，或者是口服藥物治療。但有外科手段保駕護航，誰愿意平白無故得罪我呢。”
鄭仁說的很平淡，卻有一種無法言明的信心。
蘇云跟在鄭仁身后，本來想要對這句槽點滿滿的話好好噴一噴。但是仔細一想，鄭仁這句話，不僅沒法噴，還越想越有道理。
人生艱難唯一死。
梅哈爾博士的病，大家看在眼里。誰能保證自己沒病沒災，去得罪這么一個能妙手回春的醫生？
孔主任思來想去，最后只能長嘆一聲。
自己本以為挖來一條幼龍，沒想到人家已經成年。這都不算，關鍵是人家還特么是系的巨龍。
這事兒……孔主任笑了笑，還是自己眼光好啊。
“沒事兒就回家歇著吧。”孔主任道：“今天做了一臺這么大的手術，回去養養精神，準備明天tips手術。”
“嗯。”鄭仁點了點頭。
“明天手術，我要是沒猜錯的話，肯定有很多人來現場觀臺。”孔主任道：“我不是給你施加壓力，現在你的壓力是太輕了。手術雖然沒問題，但誰都不能避免意外情況發生。當年老爺子做闌尾炎還死過人呢。”
“我這面盡量給你擋著，讓來現場的人少一點。你呢，壓力也不用太大。手術直播的事情，我不勸你。但一切都要慢一點，有些事兒吧，還是慢慢來，比較快。”
鄭仁知道孔主任說的老爺子是誰。普外科的鼻祖，自己上學的時候寫教材的人，可都是老爺子的徒子徒孫。老爺子肯定不會親自寫教材，但也得掛人家名字，以示尊重與傳承。
孔主任是善意的規勸，鄭仁自然知道。他很認真的說到：“孔主任，您放心，手術的時候，我不會大意的。”
“知道就好。”孔主任換了衣服，帶著鄭仁、蘇云一路回科。
身后帶著這兩個年輕人，和其他科室的主任打招呼，底氣都足了幾分。
介入科，在912只是一個小科室。可現在，誰還敢說自己只是小科室的主任？
回到病區，鄭仁拉著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和小奧利弗、常悅，又看了一次患者。
六個患者都比較平穩，挨個核對片子，手術過程在鄭仁心里已經成型了。
理論上來講，是不存在失誤的可能的。
即便是手術遇到問題，鄭仁有“應急預案”。
一旦有意外情況發生，鄭仁早都想好了，直接鉆進系統手術室。在手術訓練時間耗盡之前，自己就像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強一樣。
只要能救治，自己就比其他人多了很多勝算。
所以他一直不敢把手術訓練時間都花光，手里留點，應對意外情況，這樣的話心里才會有底。
況且自己是有真實幸運與幸運+16護體的外科醫生，只要謹慎、小心也就夠了。畏手畏腳，真心犯不上。
回去后，鄭仁把孔主任送回辦公室，去看了一圈患者。
患者病情平穩，手術準備常悅那面已經干了一半了。
六個患者，有五個同意手術直播。鄭仁也沒太在意數量的問題，只要有一個做直播，杏林園手術直播間的熱度就能維持下去。
至于直播費用，鄭仁覺得自己根本不用考慮。
回到辦公室，鄭仁拿出手機給小伊人發信息。
我這面沒事了，你呢。
我也沒什么事兒，去買點東西啊。
很快，小伊人回復信息。
鄭仁一聽謝伊人說要去買東西，又開始頭疼了。
逛街，是女孩兒的天性，但對鄭仁來講，真是一項要命的工作。要是讓他選擇的話，寧肯再上幾臺腎移植的手術也比逛街強。
不過和小伊人逛街，總是好一些的。
他只猶豫了1.246秒，便很尊重生命的給了一個肯定的回復。
停車場見。
鄭仁甚至都沒問小伊人準備買什么，反正就硬著頭皮上唄，還能有什么辦法。
換衣服的時候，蘇云正在值班室里玩手機。見鄭仁匆匆忙忙換衣服，便笑道：“老板，你這是要陪伊人坐過山車？”
“……”鄭仁瞬間就覺得整個世界都不好了，滿滿的惡意。為什么會有過山車這種機械存在呢？鄭仁是想不懂的。
“晚上吃什么？”蘇云問道：“方林讓我問你。”
“我隨意了。”鄭仁道：“你那面定下來，通知我就行。對了，是方林請客吧。”
“肯定啊。”蘇云回答道。
“只要別太貴就可以。”鄭仁說完，換了衣服，匆忙離開。
“別太貴？美得他！”蘇云鄙夷鄭仁的看法。
真要是隨便找一家館子，方林臉上、心里可都過不去。與其那時候爭執，還不如隨了方林的心愿，找一家略貴卻又能承受的酒店呢。
鄭仁不知道蘇云心里面盤算著什么，他悠閑的下樓，來到停車場，找到那臺前凸后翹的沃爾沃xc60。
小伊人坐在里面正想什么，鄭仁站在車前，張開雙臂，做了一個擁抱的姿勢。
沃爾沃大燈閃爍，鄭仁感覺自己像是站在無影燈下。
上車，鄭仁問到：“去買什么？”
“護手霜快用完了。”謝伊人回答道。
“不能快遞么？”
“byredo的香薰手霜，要去專賣店買，才會有儀式感。”小伊人發動車子，開出地下車庫。
byredo是什么，鄭仁根本不懂，也沒有必要懂。他一般不擦手霜。一天那么多臺手術，手被刷子刷的早都不能要了。912這面，不用刷子，還能對手的損傷輕一點。
而儀式感，鄭仁還是略微懂一些的。富品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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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多利亞特別喜歡bredo的品牌，貝嫂說過，包包里可以沒有錢包，卻不能沒有bredo。”小伊人見鄭仁一臉茫然，開始給他介紹，“我喜歡bredo，主要是因為它是一個香水品牌，有好多味道能夠選擇。而且護手霜都是管狀的，不是罐裝的。”
“罐裝？”鄭仁像是聽天書一樣，但出于對生命的尊重，鄭仁做出虛心好學的樣子。這兩個詞，念出來都一樣，鄭仁傻傻分不清。
“總是會摳到指甲縫里，包括資生堂的尿素手霜，所以還是喜歡管狀的，一擠就出來了。”小伊人笑道：“bredo的護手霜和香水一樣也分了前中后調。不管是濃郁的花香，還是中性木質香調，你能想到的香味它都有。”
香水還分前中后調么？這都意味著什么，鄭仁根本不懂。
這么復雜，鄭仁覺得整個世界都開始不友善了。
鄭仁一臉懵逼，腦子直接宕機。
“bredo的護手霜有一定的厚度，味道持久。我試過，做了三臺手術后還能聞到淡淡的香味。”小伊人歡快的像是一只小鳥，“鄭仁，我覺得你也應該用。世界上最好的外科醫生呢，要好好保護好你的手。”
“呃……”
“bredo的香薰手霜，好處在于可以短暫替代香水，我覺得比較適合你呢。”
“呃……”
“其實德國的赫本小甘菊也挺適合你。”小伊人繼續說著鄭仁不懂的事情。
智商不低的鄭仁，在這種事情上，完像是一個白癡。
來到商場，溫度比手術室稍微低一些，鄭仁覺得有點冷。剛看到三三兩兩的人流，他就已經開始覺得前庭神經出現異常的生物電刺激，導致立即出現頭暈、頭痛、惡心，未吐的癥狀。
這也就是跟著謝伊人來，換另外一個人，鄭仁肯定百般拒絕。什么逛街，就算是按小時給錢都不行，想都不要想。
跟在小伊人身后，鄭仁看著小伊人的身影。《洛神賦》里髣髴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之回雪的詩句在腦海里出現，揮之不去。
這句詩，仿佛就是給小伊人量身定做的一樣。
真是好看啊，鄭仁心里想到。似乎逛街也沒那么無聊，只要看著小伊人，就這么過一輩子，也不算虛度光陰。
因為時間充裕，小伊人也沒著急，在化妝品專柜中悠閑的溜達著，不時看看某些鄭仁叫不出來名字的品牌的經理聊兩句新品的事情。
要是從前，鄭仁肯定會認為這是一種浪費時間、浪費生命的活動。可是只要小伊人喜歡，什么都是好的，鄭老板的屁股已經歪到了天邊去了。
“以前呢，都是專柜直接送到家里試用的。”一邊走，小伊人一邊和鄭仁閑聊著，“但是我長大了之后，覺得逛街很有樂趣的，就不再讓品牌店送貨了，而是來走走看看。”
謝伊人歡快的像是一只蝴蝶，飛來飛去。
鄭仁腦子早都不夠用了，一百五六十的智商，只剩下個零頭。
都不用逛街，品牌店直接送家去么？有錢人的世界，還真是搞不懂啊。
走著，來到一家鄭仁不認識名字的品牌店。謝伊人牽著鄭仁的手，走了進去，很隨意的拿起一瓶洗面奶看著。
“這是我們家新到的洗面奶，純天然綠色成分，不含任何添加劑。”品牌經理熱情洋溢的和小伊人介紹著，聲音不大，卻滿滿的蠱惑。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純天然、綠色、無污染這幾個詞已經成為了標簽，出現在大眾的視野里面。
“鄭仁，你看這個怎么樣？試試味道？”謝伊人沒有回答銷售經理的話，而是回頭問鄭仁。
用洗面奶啊，會不會變成蘇云那樣的精致小白臉呢？鄭仁有些疑問，有些抗拒。
“那不可能的。”因為抗拒，鄭仁脫口而出。
“嗯？”小伊人怔了一下，“什么不可能？”
導購員和銷售經理也都愣住了，看著鄭仁。
“純天然，綠色，沒有添加劑，是不可能的啊。”鄭仁馬上回憶，知道自己說話的順序有問題，便匆忙解釋道。
可不敢跟小伊人這么說話，這點逼數，鄭仁心里還是有的。
“先生，我們家的產品真的是純天然成分，高科技提取植物精華，會……”
她吧啦吧啦說了好多，鄭仁只是微笑，沒有打斷。
干什么都不容易，商場里的銷售經理業務純熟，像是一個植物學的專家，不斷給鄭仁灌輸成分里含有某種少見的植物精華。萃取、提煉的過程有多難，賣這個價錢，已經是跳樓賠本甩賣了。
這是一個小牌子，鄭仁已經能區別出來大品牌和小品牌的導購、經理的區別的。
倒是個人才，鄭仁心里想到，或許換個人，說了這么多專業的詞匯，怕是也就信了。
可惜，她遇到了自己。
銷售經理滔滔不絕的講了兩分鐘，這才微笑著停下來。手里拿著洗面奶的瓶子，給鄭仁看，上面密密麻麻寫著好多小字，都是各種半專業的植物精華的名字。
“我做過實驗，要是這些東西里不含防腐成分，72小時內就會出現腐爛的現象。出廠……”說著，鄭仁拿過瓶子，看了一眼生產日期，“已經三個半月了，只有天然成分，打開就是一股子腐爛的味道，滿滿的細菌和腐化物。”
“……”
這話就有點砸招牌了。可是鄭仁的表現，氣質從容，身上散發著一股子大學教授的儒雅氣息，讓銷售經理微微錯愕。
生氣，卻不敢和鄭仁對質。
不過她肯定接觸過這種質疑，莞爾一笑，拿過瓶子，指著上面一個活化酶的名稱說到：“先生，不是有防腐劑或者工業添加劑，而是有revod輔酶q的作用下，植物精華不會腐爛變質，并且保持著最基本的活性。”
“這種酶啊。”鄭仁笑道，眼睛瞇了起來，“你知道這種酶，保存的方式么？”
“revod輔酶q要低溫保存，我們品牌可是專業的。”銷售經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讓鄭仁看展示柜。展示柜里有冷氣裝置，低溫保存。
只是這溫度……
“revod輔酶q，需要低溫保存，其實它們比植物精華還要容易失去活性。在實驗室里，一般都是液氮低溫保存。嗯，液氮的溫度，是零下一百九十六度，您這兒，估計是零上十度左右。”鄭仁微微一笑，給導購和銷售經理解釋道。
作為職業的聊天終結者，鄭仁再一次完勝。
他的微笑，在銷售經理眼里，是那么的可惡。
經過專業的解釋，銷售經理失去了所有解釋的想法。一個似是而非的“專業”解釋，會迎來更多、更專業的反駁。
這是賣貨，賣化妝品啊大哥，您跟我說實驗室？
在導購小姐冷漠的目光下，鄭仁和謝伊人離開了這家品牌專賣。
“你還做過實驗？”小伊人笑吟吟的問到。
估計也只有她不會認為鄭仁掃興了，或許，這算是愛屋及烏吧。
“大學要畢業之前，我要面對選擇。選項呢有兩個，繼續從事臨床還是考基礎實驗的研究生。那時候去給師兄師姐們打工了半個月，看過試驗。”鄭仁笑道：“我覺得比較適合我。”
“后來為什么不做試驗？”謝伊人忽閃著大眼睛問到。
“因為老板給的錢少啊。”鄭仁道：“那點錢，連我都活不下去。”
鄭仁有些遺憾，他一直覺得自己做一條試驗狗，比做手術狗更適合。可惜，自己沒有任何經濟來源，要是去做試驗狗的話，還得利用業余時間出去掙錢養活自己。
這是得有多喜愛？拿愛好當職業。
所以鄭仁放棄了繼續讀研究生，而是回到老家，參加工作。
小伊人笑盈盈的牽起鄭仁的手，十指環扣，讓他覺得自己不再孤單。
經過兩個多小時的跋涉，終于來到bredo的專賣店。
而在這之前，小伊人只是看，卻什么都沒買。
這種女孩子的行為模式，鄭仁真心不理解。男人來自火星，女人來自水星，或許是這樣吧。
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懂的，跟著小伊人逛街也就夠了。只要她開心，做什么……就算是坐過山車都無所謂的。
鄭仁心里想到。
小伊人把鄭仁的手拉過來，涂抹了一點bredo熏香手霜的試用品。這種手霜的質感比較厚重，涂抹均勻后小伊人聞了聞，又換了幾個味道，最后選了一款覺得很滿意的。
隨后，她把鄭仁的手放到鄭仁的鼻前，笑道：“你聞聞。”
味道很淡，不刺鼻，卻給人一種悠遠的感覺。
“挺好。”鄭仁的回答，給人一種敷衍的感覺。
“那就這個了？放一管在值班室，每次下手術要記得抹。”小伊人叮囑道：“我是要檢查的。”
“嗯嗯，好的。”鄭仁在腦海里記下來這件事情。
只是這種記憶能保持多久，真心不好說。
又逛了一會，蘇云的微信進來了。告訴鄭仁晚上在一家日料店吃飯，沒有門臉，沒有招牌，還特意叮囑鄭仁不要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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