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主任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
剛剛還說要按照最高的標準給，他說的這個標準，可是國內的標準。
一般情況下，國內能跑飛刀的，也就一臺手術一萬到兩萬塊錢而已，再多……人家會去帝都、魔都住特需病房，不會請人跑飛刀了。
可是鄭總一張嘴就是梅奧診所，手術費8萬美元，還特么是每臺。
這事兒……到哪說理去？不過轉念一想，鄭總真的去梅奧診所做手術了？
孫主任坐蠟，站在那里，好生為難。
他哪想到鄭仁竟然去了梅奧，去年這時候對面病區的小大夫，已經成長為自己不想象不到的一顆參天大樹了。
“孫主任，有事兒？”鄭仁問到。
“沒……沒……”
“孫主任想找你回來飛刀，你怎么想？”老潘主任接過話頭問到。
“哦，有患者就回來唄，正好看看您。”鄭仁笑道，“手術費隨意了，沒什么的。孫主任，要是有合適的患者，你跟蘇云商量就行，他的微信你有么？”
“有，有。”孫主任連忙說到。
“行啊，那這事兒就這樣。”鄭仁道：“主任，我收拾一下就去省城了，過段時間回來看您。”
“好好的干活，別有事兒沒事兒惦記往家跑。”老潘主任說話的語氣很嚴肅，像極了望子成龍的父母。
劉曉潔拎著拉桿箱，在后面默默的看著。
她一次又一次的刷新自己對這位馮經理一路跟隨的鄭老板的認知。
梅奧，對她來講是沒什么感受的。世界第一么，好吧，就算是世界第一，能賣一根導絲么？
所以劉曉潔覺得和她一個業務員沒什么關系。
但是梅奧診所請鄭老板去手術，一臺手術費8萬美元，這個數字就把劉曉潔震撼了。
雖然金錢并不能完美的判定一件事情的重要性，但手術費絕對從某種程度上代表了對醫生的認可程度。
這位看著其貌不揚的年輕醫生，真的這么厲害么？
她想問問馮旭輝，這件事情是真是假，但馮旭輝正在整理大拉桿箱，用本子記載下來需要補充的耗材。
“小馮，你去開車吧，到樓下給我打電話，我和主任再說兩句話。”鄭仁笑著說到。
“好咧。”馮旭輝應道，隨后把拉桿箱交給劉曉潔，兩人去換衣服離開。
劉曉潔一直想不明白，像鄭老板這么年輕的醫生，充其量也就是比較厲害的程度。可是一臺手術費8萬美元，這個真的有點駭人聽聞了。
換了衣服，她匆匆拖著拉桿箱走出手術室。
馮旭輝早換好衣服在等她，見到馮旭輝，劉曉潔問到：“經理，鄭老板一臺手術費怎么那么高？是真的么？”
“是。”馮旭輝道：“而且這個不是全部。”
“啊？”這么高的手術費，竟然還不是全部？劉曉潔不相信，那不能夠！
“鄭總去梅奧做手術，是要直播的，包括教學手術。好像一臺教學手術的直播費用要提高，云哥兒正在和杏林園的彭總談這事兒。我聽云哥兒說了一次，應該是一臺手術直播費3萬人民幣。”
哦，也沒多少錢么，劉曉潔心里想到。
不過轉瞬之間，劉曉潔淚流滿面。
自己一個月實習費用2000元，人家鄭老板一臺手術，不算手術費，光是直播費用就3萬元……這還沒多少錢？
“直播么？”劉曉潔下意識的問到。
“你不看杏林園？”馮旭輝往前走，去開車，來接鄭仁，一邊和劉曉潔解釋道：“我們也算是邊緣的業內人士，這種專業性很強的網站，要是有時間，還是要多了解一下的。”
劉曉潔無語，她看著馮旭輝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心里有些不屑，還用你教？
把拉桿箱放到后備箱里，馮旭輝開始聯系公司總部在省城的銷售人員，讓他們準備一些耗材，補充拉桿箱的虧空。
只要少一件耗材，馮旭輝都會坐立不安，劉曉潔對此頗多腹誹之處。
過了一會，一輛紅色沃爾沃XC60出現在視野里，一聲短短的鳴笛，提醒馮旭輝。
鄭仁走出來，和老潘主任告別，坐上沃爾沃，一路直奔省城而去。
劉曉潔看著前面那輛一點都不張揚的沃爾沃，心中一動，問到：“那位，是鄭老板的女朋友？”
“嗯。”
“挺好看的，鄭老板也有錢，算是男才女貌了。”劉曉潔有意無意說到。
“錢？”馮旭輝專心開車，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不過隨后意識到劉曉潔的想法，道：“鄭總的女朋友，可比他有錢多了。”
“嗯？”
“海城……不說海城，帝都，三環的陽光100CBD，是謝伊人她們家的。”馮旭輝笑呵呵的說到：“人家是為了理想，就是覺得治病救人是正確的事兒，和咱們努力工作為了掙錢糊口不一樣。”
“……”劉曉潔懵了。
帝都，東三環，陽光100CBD，她是知道的。大望路那面她經常去，很繁華。可是她也沒想到那么大家住面積的一個CBD竟然是鄭老板女朋友家的。
要真是說錢的話，怕是鄭老板什么都不干，做五年手術才能掙這么多錢吧。說是五年，那得做的屁滾尿流，都很難……根本掙不了那么多錢。
這個，真是……馬太效應么？
劉曉潔沉默下去，她開始理順這一路的收獲，似乎對自己失敗的原因有了一個比較朦朧的認知。可是到底是什么，卻不清楚。
一路進入省城，相對海城而言，省城繁華多了。
來到醫大附院，中午時分。看著滿滿登登的車，劉曉潔有些犯愁。這得找段時間，才能找到車位。具體要多久，得看運氣。
可是剛剛到大門口開始找車位，前面的沃爾沃忽然停住。
一名膀大腰圓的保安攔住車，隨后用步話機聯系，十幾名保安從四面八方云集過來。
這是怎么回事？馮旭輝有點緊張，他沒有熄火，解開安全帶想要下車去看看。
“經理，醫院的保安怎么不讓鄭老板進？”劉曉潔有些奇怪。
不過看著前面那臺車被攔下來，后面堵的車嘟嘟嘟的按喇叭，她心里莫名有些開心。
原來這人也不是在哪都能橫行的。
十幾名保安匯聚，一個長相有些猥瑣的保安隊長來到車前，很認真的站直，敬禮。他咧嘴笑了起來，陽光耀在上面，泛起一層老珍珠的黃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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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禮？
劉曉潔秀眉皺了起來，下一步是要駕駛證么？醫院的保安似乎沒這個權利吧，怎么搞的和交警一樣？
事情的發展出乎她的意料。
保安挪走了一臺占著車位的破爛桑塔納，在車海之中挪出來一個車位。
但是沃爾沃沒動，似乎還在交流著。
很快，又一臺車挪開，一名帶著痞氣的保安走了過來，并不標準的敬禮，道：“先生，來這個停車位。”
劉曉潔大汗，這是什么情況？
醫生么，手術做得好，得到其他醫生的認可，獲得尊重，這是能想象到的。可是來醫大附院，進門就有保安給找車位，這種事情不在劉曉潔的認知之中了。
不過先把車停進去再說好了，馮旭輝倒車進入停車位，劉曉潔很快下車，取下來拉桿箱，跟在這個有殘疾的經理身后去找鄭老板。
那面鄭老板正在和帶著痞氣的保安隊長說話，大黃牙在陽光下是那么的刺眼。
“鄭總，您這是來省城干什么？”
“來看看。”鄭仁的態度很冷漠，完全無視大黃牙的熱情。
不過大黃牙似乎沒注意，又似乎是根本不敢和鄭老板計較這些。劉曉潔站在后面，看著這么一副奇怪的畫面，心里差異莫名。
這幫子帶著痞氣的保安，最是難對付，劉曉潔知道。
她在醫院實習的時候，偶爾聽帶教老師說起過。可是看保安隊長的那樣子，似乎在對鄭老板諂媚。
沒想到，其貌不揚的鄭老板還是黑白兩道通吃的主啊。
不過現在掃黑除惡，黑道已經被雷霆萬鈞之勢給打的七零八落，似乎這么想也正常。
“鄭總，我聽說您去帝都了，怎么得閑來省城？”大黃牙不想就這么放鄭仁走，拼盡全力的想話題來刷好感。
“回海城看看主任，沒別的事兒。”
“六哥那面還好么？我也有日子沒回海城了。”
“連小六啊，呃……忘記了。”鄭仁脫口而出，回去的時間比較緊，真的是忘記連小六這個人了都。
大黃牙楞了一下，笑容更加卑微。
“謝了，等我下次回來，請你吃飯。”鄭仁隨口說道，就要走。
“別介，鄭總！”大黃牙連忙道：“您要是得閑，兄弟我做東，您賞臉來就行了，怎么能讓您花錢么。”
鄭仁擺了擺手，見高少杰和柳澤偉從住院部門口出來了，便徑直走過去。
背后穿著保安隊長衣服的大黃牙一動不動，保持著彎腰的姿勢，一路等鄭仁的身影消失在住院部里，這才站起來。
劉曉潔很詫異，她心里特別好奇，壓低了聲音問到：“經理，那是誰啊。”
“我也不熟悉，好像從前是海城的一群職業醫鬧。”馮旭輝小聲回答。
“醫鬧？還職業的？”劉曉潔腦洞大開，鄭老板還養了一群醫鬧，看誰不順眼就去鬧誰么？
這是行霸啊！
“好像是從前找過鄭總麻煩，被他們老大的老大給罵了，然后看到鄭總就哆嗦。”馮旭輝笑著八卦，“鄭總比較寬厚，最后那個大黃牙舉著感謝信還是錦旗來著，在門診大門口站了三天。”
“舉著？”
“嗯，可遭罪了。那時候我還不認識鄭總，去市一院跑業務，從他身邊經過，看胳膊都抖的像是電動***，也不敢放下來。”馮旭輝回憶著當時的情況，時間有些久遠了，記憶不是很深刻，只剩下那雙抖動的特別均勻的胳膊，留在自己的記憶之中。
呃……這不是醫生的行霸，還是醫鬧的行霸啊。沒想到，看鄭老板濃眉大眼的，一臉老實憨厚，背地里卻是這么霸道的人。
劉曉潔胡思亂想著。
進入住院部，還沒走幾步，一名醫生急匆匆的走樓梯跑下來。
“胡老師，慢點慢點。”鄭仁看胡海差點摔倒，連忙上前想要扶一把，嘴里不住的說到。
“鄭老板，這不是聽說您來了，就趕緊來看一眼。您那面忙，要是來省城，我知道消息晚了沒見到您，回去我就跟老高翻臉。”胡海笑哈哈的說到。
四十多歲的人了，笑起來還像是個孩子。
幾人寒暄著等電梯。
這個……江湖地位也太高了吧。劉曉潔拼命的在自己有限的臨床經驗中去尋找類似的事情，但是很遺憾，在她印象中，醫大附院的所有教授都是不茍言笑的那種人。
嗯，手術臺上或許不一樣，會講葷段子。
但這位，走消防通道都差點摔了，也太不嚴肅了。
“經理，這是誰啊。”
“是神經外科的副主任，鄭總第一次來醫大附院做手術，給他解決了一個醫療事故。”馮旭輝小聲說到。
“……”劉曉潔徹底無語了。
馮旭輝的話足以解釋自己心里所有的疑問，可是他的技術水平真的這么高，能給醫大附院的主任，還是神經外科的主任解決醫療事故？
心里無數的疑問，劉曉潔覺得剛剛對鄭仁有些“清晰”的認知再次模糊了幾分。
“鄭老板，最近風生水起啊。這次來省城，您說什么都得讓我請頓飯，千萬別說不，要不然我家那口子回去又得埋怨我。”胡海很豪爽的說到。
“時間好像不太夠。”鄭仁為難。
“一頓飯的功夫，咱們不喝酒，快點吃。要是您來省城，還餓著肚子走，老高這個家伙也太不仗義了。”
“好吧，老高，準備了幾臺手術？”鄭仁問到。
“6臺。”高少杰道。
鄭仁點了點頭，道：“術前檢查齊全吧。”
“都全，我和老柳昨天趕回來，又重新檢查了兩遍，沒有問題，一會您掌一眼。”高少杰道。
鄭仁微微笑了笑。
“鄭老板，今兒我跟您一起走，您看合適么？”柳澤偉小聲問到。
“嗯？”
“這不是想去和您學手藝么，回來和家里說了。醫院科教處的處長是我同學，手續再補就可以。已經急的不行了，不跟著過去，特別鬧心。”柳澤偉笑著解釋，摸著地方支支援中央的頭，有些不好意思。
“行啊。”鄭仁道：“小馮，柳老師坐你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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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介入科，就不再寒暄，連胡海都安靜下來，鄭仁開始看片子。
看著站在閱片器前，凝神看片的鄭仁，劉曉潔有些恍惚起來。
身邊鬢角斑斑的教授像是學生一樣小心謹慎的站著，從背影就能看出來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尊重。
這位鄭老板，的確是有說法的，劉曉潔心里想到。
一邊看，一邊交流，不時有患者家屬在門口指指點點，小聲說著什么。
劉曉潔側耳聽，大概議論的是今兒來的是海歸教授，是排名世界第一的醫院的教授之類的話。
再有就是聽都聽不進去的一些話，比如說看片子的大夫看著年輕，那是人家會保養，其實已經七十多歲了。
不管什么事兒，只要傳揚出去，最后變成什么樣子，連當事者都無法辨認。劉曉潔真想問問說話那人，七十多歲要怎么保養才能像二十多。
鄭仁不光看片子，還看各種檢查結果。
高少杰對鄭仁的習慣很了解，所有檢查準備齊全，只要鄭仁需要，他隨口就報出數值，連化驗單都不看。
這是做了多充分的準備工作啊，劉曉潔感慨。即便是自己在臨床當實習生，第二天要大查房，也不會把所有化驗單都背下來。
可是這位高教授，竟然能做到這一步，很明顯這里面更多的是對鄭老板的尊重，甚至可以說是敬畏。
只有6個TIPS手術的患者，鄭仁很快就看完了片子和化驗單。高少杰的工作做得很是細致，鄭仁沒什么好挑毛病的。看了一圈患者，確認無誤后，送第一個患者去手術。
……
……
帝都，912，介入科。
鄭仁不在，還是剛剛從國外回來，他的病床少有的空了起來。
常悅很無聊的在東走西走，眼睛不時的瞄著走廊里走來走去的別人家的患者，看她那意思真想抓來一個聊會天。
“我說，你老老實實坐會好不好。”蘇云很鄙視常悅的這種舉動，“有時間看看書，考個研什么的，本科生以后沒有前途。”
“前途？”常悅轉過身，扶了扶眼鏡，很認真的看著蘇云，“你一個天天喝大酒，玩游戲的人跟我說前途？”
“喂，什么叫喝大酒？”蘇云不高興的說到。
“對了，不是喝大酒。就你那渣渣的酒量，昨晚要不是我攔著，你又喝多了。”
“不是昨晚，是今天凌晨，4個小時前。”蘇云很認真的糾正，“而且我距離喝多還遠著呢，你看我現在多清醒。”
“依我看，有時間你去看看書才是真的。帝都心胸外科明日之星，被鄭總壓的死死的，你丟不丟人？”
“我有我的安排，要你管。”蘇云撇嘴，與此同時，手機響了起來。
他拿出手機，接通電話，急匆匆的走了。
常悅看著蘇云換衣服離開醫院，打了一個哈氣，鄭仁、小伊人不在的這幾十個小時，和蘇云喝了兩頓。
這貨，就特么是混吃等死的性格，跟自己說什么前途。
912工資挺高，自己過的很舒服，非常滿意，這就是最好的前途了，還要別的么？常悅認為知足常樂，根本不需要。
……
蘇云換了衣服，急匆匆的離開912醫院。
也沒坐車，走小路來到后面的飯店，摸到那家做豬肝的小飯店，咚咚咚的砸門。
“等會，等會，別把門砸破了。”矮胖矮胖的老板用圍裙擦著手，急匆匆的趕了過來，把門打開。
“云哥兒，你怎么就這么暴躁呢。”老板不知道什么時候和蘇云已經熟絡起來，一聲云哥兒，叫的特別暢快。
“東西呢？”
“給你裝好了，云哥兒，今兒一早我親自看著殺的豬，取的肝。我說你們醫生不是據說都用小白鼠做實驗么？怎么還到我這兒淘弄肝兒來？”
“說了你也不懂。”蘇云笑呵呵的看著老板，道：“過幾天可能還需要一些，到時候價錢你使勁開就好。”
“你看你說的，一個新鮮的豬肝而已，我使勁兒開個什么。”
“不是我買，我就負責介紹，反正是筆收入，你愿意掙不掙。”蘇云從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粗壯的中年人手里接過塑料袋，笑呵呵的說到：“老張，你這體格子，又見壯啊。”
“嘿嘿。”中年漢子憨厚的笑了笑，手摸在后腦，還帶著點血。
蘇云也沒和老板、伙計多聊，拎著新鮮的肝臟叫了車直接回到金棕櫚的家里面。
二黑伸著舌頭哈赤哈赤的撲上來，和蘇云親熱。
“乖，一會給你煮肝吃。”蘇云摸了摸二黑的頭。
二黑聽懂了蘇云的話一樣，蹲坐在地上，也不去搗亂。蘇云笑了笑，把豬肝放到菜板上，卻沒拿菜刀，而是從臥室取出來鄭仁說單獨留出來用作解剖的刀柄，又取了一個刀片、一副無菌手套。
點燃一根煙，用嘴叼著，戴上無菌手套，開始做解剖。
“233美元，還真是貴啊。”蘇云自言自語的說著。
看鄭仁做解剖的時候，沒有多難，所有細節蘇云也確定自己都看到而且會了。
鄭仁和小伊人跑回海城去了，閑得無聊，正好做解剖練習一下。
雖然確定自己看會了，而且上手就足以超越絕大多數人，但蘇云卻不敢說肯定比鄭仁強。
那個妖孽，蘇云撇了撇嘴，還特么知道矯情了，這是一條手術狗應該做的事情么？
和王總打聽了一下，知道鄭仁回去也沒閑著，做了好多臺手術。這貨就知道做手術，其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過手術和解剖做的是真好，蘇云有一種淡淡的危機感。
自己從來都是別人仰慕的對象，自從遇到鄭仁以來，似乎越來越習慣于他的強大，這是不對的。
最強的那個人，應該是自己才對，蘇云瞇著眼睛，頭微微側向一邊，煙叼在嘴里。手很穩，解剖動作很細膩，半個新鮮的豬肝被抽絲剝繭的一點點解剖開來。
不是普通的解剖，而是鄭仁上教學課的時候展示的那種解剖手段。
如果只看刀功，就連鄭仁都會有些詫異，這應該是自己在做解剖才是。
誰又能想到，一次都沒做過類似解剖的蘇云上手就已經接近了鄭仁的水平。一定要超過那貨，蘇云一邊專心做著解剖，腦海里一邊想到。
蘇云手上的動作很輕柔，眼睛不知不覺瞇了起來，香煙已經燃到了底，煙灰一絲未落，穩穩的，像是他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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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了，按照慣例，月底是要加更，再吆喝兩聲，盡量要一下月票。
這個月，略有不同。
有了Q群后，熊從野生變成了家養的，這是意料中的事情。而且開群了，就要面對催更。
雖然我很少冒泡，但有時間還是會看看大家說什么。柳澤偉的禿頂，都能聊半個小時，最后又說到催更上，這讓我很是焦慮。
思來想去，這個月努力一下，也算是對諸位大人的催更和各位忙碌的版主有個回饋。
雙手合十，感激不盡。
以前是月底三天，每天加一更，求個票。
但現在是家養的了，就要誠意十足，準備多加幾章。思來想去決定采用月票數量加更的方式，每天保底5章不變，500月票加更一章。并且再提前三天，從25號開始。
正常每天的月票是600左右，有單章的日子里，會到1200左右。這幾天，估計每天要加1-2章。
現在的月票數是21617，簡單計數，從21500開始，每500張月票一章更新。這里簡單說明下，24小時之內會加更出來的，在每天五更的基礎上。畢竟還是要寫的，手里有存稿，但是不多。
呃，寫到這里，忽然覺得自己成了反派，月票攻擊，最后家養的熊會大爆，一地的章節~
很忐忑，很糾結。即擔心加更數量太少，又擔心加更數量太多自己干不過來。
不過已經決定了，那就這樣好啦~
看眼月票榜，從第六到第十二位，相差只有4000票，似乎努努力就能上很多名次呢。
麻煩諸位大人看看票夾，有沒有遺落在角落里，落滿灰塵，孤苦伶仃，將要在7月1號就消失的月票。有的話，麻煩投一下，鞠躬致謝。
嗯，就匯報到這里吧，我去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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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后。
蘇云站在廚房里，一邊用語音在群里和幾個姑娘們聊的很開心，一邊在解剖著新鮮的肝臟。
雖然一心二用，可是他的解剖手法卻依舊很精細。
知道鄭仁回到海城，依舊是忙著手術，雖然不確定和老潘主任聊了什么，但他就放心了。
慫貨，還想脫離臨床？看到搶救，聽到平車聲，聞到血腥味道，眼睛都會放光，騙誰呢。
蘇云鄙夷的笑了笑，很安心。
忽然，手機響了一聲，郵件提醒。
心中一動，只有外國的同行才喜歡用郵件，蘇云微微一笑，放下手術刀，洗手，擦干凈，拿起手機窩在椅子里，心想算起來時間差不多了。
只是解剖的角度來講，蘇云上手就足以讓別人覺得驚艷，卻無法達到鄭仁的水準。
或許在其他人看來是差不多的，可蘇云自己知道，即便只有那么一絲，或許都要用一輩子來追趕。
還是練的太少啊，蘇云心里想到。以后真心不能偷懶了，就算是沒面子，也要多練習一下才是真的。介入手術可以不上，但是外科手術最好還是上臺的好。
他左手的無菌手套不知道什么時候摘下去了，就這么摸著肝臟，血糊糊的。
知道了差距，剩下的再做也沒有意思，要充分總結，然后提高。
再說，剩下半撇肝，還得給二黑吃呢不是。
他放下手術刀，收拾了一下，把剩下的肝放到鍋里，切下來的肝臟都扔進垃圾桶。這才洗手后拿起手機，點開郵箱一看，和預想的差不多。是梅哈爾博士的私人助理發來的郵件，和蘇云預約博士來華就診、二期手術的時間。
看看人家，就診都習慣性的預約。
不過鄭仁這貨真的成了國際知名教授了么？梅哈爾博士竟然按照規矩來，先預約就診時間。
蘇云拿起手機，給鄭仁打了一個電話，確定了回來的時間，然后回復梅哈爾博士的助手。
順手點開TIPS手術例數、患者情況的文檔，看見一排排的術后患者，蘇云也有些恍惚。這才一個月的時間，看起來完全不可能實現的事情就已經被推動了。
老板真心很厲害，或許只有他那樣的人，專心致志，心無旁騖，才會如此勇猛精進吧。
這還是912只有6張床位的前提下，患者根本無處可收。
現在社區醫院那面已經開始重新裝修了，效率在林嬌嬌加進來后，快的一逼。
要不說還是得私人資本，著急掙錢啊。有利益，才有動力。
從海城到帝都，迅速度過最開始、最難熬的時期。
現在治療組已經漸漸上了快車道，日后的情況會怎樣，蘇云都看不清楚，而且他懶得去琢磨。
不過介入學科的學霸，自家老板應該肯定稱得上是了。論水平、論著作、論創新，無人可比。
能稱霸一個醫學分支，還不到三十歲，真是厲害。
蘇云把郵件關閉，從桌上摸起一根煙，剛叼在嘴上，手機響了起來。
作為一個秘書，還真是辛苦，蘇云把手機拿起來，上面標注著劉旭之的名字。
“喂。”
“云哥兒，忙什么呢？”
“老板不在家，我在咖啡廳上網玩游戲呢。”
“……”電話那面沉默了幾秒鐘，劉旭之還不習慣蘇云這種睜著眼睛胡說八道的作風。
“說事兒。”
“云哥兒，我這面需要手術的患者比較少，您看看鄭老板那……”劉旭之有些膽怯，尤其是看了在海德堡大學醫療中心兩天三十例教學手術直播后，他更是覺得自己能找來的患者簡直太少了。
所以，越說越是心虛，覺得為了這么三瓜倆棗跑一趟，鄭老板很大可能不會同意。
教授跑飛刀為了什么？還不是為了會診費，或是直白點說的飛刀錢么。要是為了治病救人，在帝都一樣能治病救人，都救不過來，干嘛大老遠跑內蒙。
所以手術例數，就很重要了。畢竟一個患者給一份錢，對于教授來講，自然是越多越合適，多多益善。
“幾個啊。”蘇云聽出來劉旭之的難處，嘴角劃出一縷好看的弧線，問道。
“兩個。而且家里還不是特別富裕的那種，云……”
“老劉啊，你這也太不上心了吧。”蘇云把煙點燃，笑呵呵的說到。
劉旭之在982.8公里之外的內蒙古科爾沁右翼中旗的辦公室里，羞愧無比。
2個患者，還沒什么錢，這是讓鄭老板白跑一趟啊。大家都是成年人，救死扶傷？那是工作。在912可能是這樣，但要是出來跑飛刀可就不是了。
“老劉，不是我說你，你也是來過帝都，來過912的人，這面的方式你就沒注意？”蘇云懶洋洋的聲音從電話里傳出來，劉旭之怔了一下。
“啥方式？”劉旭之愕然問到。
“手術直播，同意直播，杏林園的人去簽署文件，然后他們出錢給患者治病。”蘇云道，“錢是什么東西，還用你操心么？”
“那患者要是不同意呢？”劉旭之問道。
“我去，你們那的患者都這么牛逼么？”蘇云說話本來不中聽，加上劉旭之的反應沒跟上，直接懟了過去，“沒錢，還想找世界第一的醫生做手術，還不同意直播，老劉你咋就不上天呢？”
“……”
劉旭之被一頓搶白，一下子沒了話。
云哥兒說的話糙理不糙。
正常的手術直播，都是從進入手術室開始有人跟著錄像，全程攝影，那真是一點隱私都沒有保留下來。
可是鄭老板的直播，只是從手術開始而開始。整個人體內部解剖結構，患者自己都特么不知道是什么樣的。至于其他的隱私，一點都不涉及。
這樣的要求要是再不答應，自己可是沒臉找鄭老板來手術了。而那患者，愿意去哪去哪吧，和自己也沒什么關系。
“好，云哥兒，我這就去聯系。兩個患者，鄭老板能愿意來么。”劉旭之忐忑問到。
“老板什么德行你不知道？一個患者，他也愿意去，你放心吧。不過呢……”說著，蘇云的話音拉長，聽的劉旭之心臟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
“你說的沙漠旅游什么的，好好聯系啊，要不然老板去，我是肯定不會去的。”蘇云隨即笑呵呵的說到：“錢，不用你出，你也出不起。”
“別介。”劉旭之連忙說到，“云哥兒，我多少也算是地頭蛇，這錢你別跟我爭。”
“別扯淡，與其你出錢，摳摳搜搜的玩不高興，還不如找個大財主呢。你別管了，你負責聯系就好。”蘇云道：“沒別的事兒，我掛了啊，你那面確定患者同意，微信留言，我聯系杏林園的人去簽協議。”
“好。”劉旭之干干脆脆的答應下來。
說完，掛斷了電話。
內蒙古啊，好像有點遠。蘇云點開文件夾里一張世界地圖，放大、放大、再放大，幾個標著紅點的位置瞬間消失，內蒙古科爾沁右翼中旗出現在視野里。
蘇云想了想，先標記了一個白色的符號。
有意向，還沒最后確定，就是這種了。雖然遠，但那面是一片空白。
只要是空白區域，都是有意義的，無論是對TIPS手術，還是對杏林園，亦或是對長風微創來說。甚至，對于那種虛無縹緲的救死扶傷精神來講，都是有意義的。
這片空白內，可能連一個會做TIPS手術的醫生都沒有。去一次后，最起碼劉旭之就差不多能上臺了。至于二期手術，富貴兒好像快回來了。想著，蘇云抽了口煙，嘿嘿一笑。
教授那體格子，不當牛做馬，怪可惜的。
“內蒙啊，還真是期待啊。”蘇云嘴里喃喃的說到，嘴角露出一抹讓女孩神魂顛倒的笑容。
還有誰呢？蘇云看著地圖發呆。只一個月的時間，國外不說，國內帝都、魔都、鵬城、地北的省城都有紅旗插在那里。
帝都周邊地區，亮起來的意義不大，帝都有龐大的的虹吸效應，如果社區醫院開張，912一家就能吃的下來。
還是老板手術做的快，蘇云心里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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