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曉潔很苦惱。
在學校的時候,她是學生會主席,叱咤風云,加上顏值高,身材好,情商也還在線,人生中幾乎沒遇到過什么困難。
可是一步入社會,她才發現真實世界的復雜程度遠遠超乎自己的想象。
機緣巧合,她沒有從事醫療,而是來到跨國集團在華夏的耗材公司,并且直接接手了帝都肝膽的業務。
如果從表面上來看,她的人生順利的已經無法形容。隨后就應該是順風順水,邁上人生的巔峰。
可是誰又能知道,噩運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沖她伸出了尖爪獠牙。
她接手帝都肝膽的業務后,面對的是出貨量急劇萎縮,降幅之大,無法形容。不是按照月來計算,而是按照天來計算。
幾天的時間,劉曉潔就瘦了三斤。原本偏瘦的身材更瘦了,最小號的衣服穿在身上都有些晃蕩。
她不服氣,剛剛出閘的小獸,是沒有那么容易認輸的。
經過幾天的調查,她終于知道了自己的對手是誰——長風微創,一家國產耗材公司。
攻城略地,并沒有那么容易。一家醫院的手術醫生習慣了某種耗材后,即便從中得到的利益少一些,也不愿意輕易去換。
不為別的,就是習慣二字。
可是帝都肝膽的局面,完全可以用崩潰來形容。二病區還好,并沒有什么改變。可是周春勇管的一病區,四名帶組教授有三個把介入耗材都換成了長風微創的。
即便劉曉潔用淚光閃閃的雙眸與哀求的語氣,也無法扭轉局面。周春勇和她之前認識的所有人都不一樣,嘴上說的客氣,但下起手來,卻是特別狠辣。
和唐經理說是份額有一定的縮減,可誰也沒想到會縮減到這種程度。
她不甘,憤怒,卻無處發泄。
徹夜不眠,劉曉潔制定了一個詳盡的計劃,可惜整個計劃還沒來得及實施,她就接到了被辭退的信息。和她一起被辭退的,還有唐經理。
因為帝都肝膽的失利,公司內部一直覬覦唐經理的力量突然下手。他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唐經理攆走,順便還有他們看都不會看一眼的劉曉潔。
在學校里如同明星一樣的劉曉潔,來到社會上直接變成了一粒微小的塵埃,沒人在意她的感受。
她走在四月帝都的夜里,步伐很慢。她不想走的太快,因為她想要弄清楚自己剛剛步入社會就品嘗到的失敗到底因為什么。
走了很久,劉曉潔擦干了眼淚。
她不是懦弱的人,內心深處充滿了陽光積極的力量。雖然不甘心,但是她卻承認失敗。
長風微創么?有什么神奇的地兒呢?劉曉潔打開了這家公司的網頁。
一條招聘信息出現在她的眼中,長風微創正在招聘銷售人員。
自己竟然敗給了這種連人員都配備不齊的公司么?劉曉潔試著點進去,開始了解長風微創,并留下了一封求職信。
她以為自己不會被錄取,因為自己沒有任何從業經驗。在帝都肝膽短短不到一周的工作時間,連劉曉潔自己都不好意思說那是從業經驗。
可是事情的進展再一次出乎了她的意料。
半睡半醒,當太陽升起,她被陽光照醒的時候,收到了長風微創的回復。
她閃電一般的入職長風微創。
這家公司,簡直太不嚴肅了,劉曉潔心里想到。自己什么都沒有提交,包括在學校任職的經歷以及其他事情。只說自己是應屆畢業生,找了將近一年的工作,現在還在待業狀態中。
就這么被錄取了?
劉曉潔看不出來長風微創有任何的前景,自己竟然被這樣一家公司給打敗了?真是難以置信。
不過她還是精心的打扮了一番,準備去參加帝都分公司的免試。那面催的很急,甚至連一天的時間都沒有給她留。
……
馮旭輝很急。
鄭老板跑馬圈地的速度簡直太快了,按照這種速度走下去的話,自己年銷售額一個億絕對不是夢。
或許對于一些跨國集團的王牌銷售員來講,一個億的銷售額度不算什么,但在長風里,自己已經穩穩的站在第一的位置上,無人撼動。
而且這個數字,這個上限,還在每天不斷被刷新著。
制約銷量的,是自己手頭沒有人。公司里總是有敵視自己的人存在,他們對忽然冒出頭的年輕人特別仇恨,在馬全看不見的角落使勁了小手段。
這一點馮旭輝知道,但是他并不怕。
不為別的,只因為他抱著鄭老板的大腿,沒什么能擊敗自己。
馮旭輝看的很清楚,只要鄭老板不倒,自己的前途只會越來越好。自己根本不用去考慮公司其他人的意見,甚至連馬全的意見都可以不用太過于考慮,只要鄭老板還在,一切都沒有問題。
而鄭老板,今年還不到三十歲。
年富力強都說不上,這是青蔥年華!
不到三十歲的梅奧診所的客座教授、不到三十歲的諾貝爾生物、醫學獎的候選人,這些都從某個角度說明鄭仁輝煌的未來。
馮旭輝相信,要是自己在長風待不下去,換一家公司,鄭老板肯定會短時間內把所有產品置換掉。
所以他不在乎公司內部的黑手。
這是強者的自信么?馮旭輝每每想到這一點,都會訕笑一下。
不是強者的自信,而是自己在守候在唐宋食府門前的那個夜晚,得到了仙人指路。
從那天開始,自己就毫不猶豫的抱緊鄭老板的大腿。也正是從那天開始,自己才邁入成功的快車道。
這條路是如此之快,以至于自己都開始有些眩暈了。
好多次向公司HR提交要人的申請,但那面的行動卻很遲緩。馮旭輝已經沒有辦法了,只好越級給馬全打了電話。
效果還是有的,厚著臉皮要人,第二天下午人就到了。
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女生,看樣子剛剛從大學畢業。裝扮的略成熟,但眼角眉梢的青澀清晰可見。
馮旭輝就知道是這樣,不過他不在乎。
只要抱緊鄭老板的大腿,誰對自己使小手段都不好用!
自己要的不是銷售員,只是一個力工,能搬運耗材,來回跑腿就可以了。
這個小女生……可憐啊,馮旭輝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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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曉潔以為和自己了解的其他公司一樣,入職之后需要先培訓幾天。不說一個月,最起碼也得一周……或者三天……哪怕一天也行,至少得要了解一下公司文化吧。
雖然所謂的什么公司文化都特么是扯淡,可是大家一起習慣性扯淡,就約定俗成了。誰要是不扯淡,誰就特別LOW。
然而當劉曉潔見到馮旭輝后,二話沒說,一個最大號的拉桿箱甩給了她。馮旭輝一瘸一拐的上車,啟動,寶馬X5開始轟鳴。
見劉曉潔還愣著,馮旭輝把車窗搖下來,道:“抓緊時間上來。”
呃……這是要跑業務?
劉曉潔把拉桿箱裝進后備箱,然后坐到了副駕的位置上。
“經理,咱們去哪?”劉曉潔“假裝”出一副職場菜鳥的樣子,詢問到。她認為自己已經不是菜鳥了,但按照扮豬吃老虎的說法,還是要假裝一下的。
其實,她真的不是菜鳥,連門都還沒有進新菜。
“海城。”馮旭輝一邊說,一邊啟動車子,直奔北開去。
“啊?”劉曉潔楞了一下,帝都這么多大型醫院不去跑,去海城?對了,海城是哪?
馮旭輝沒有和劉曉潔解釋,他連劉曉潔叫什么都快忘記了,只是公司的HR給了他一張招聘表,隨隨便便的掃了一眼。
在印象里,劉曉潔應該是很漂亮、卻很嬌氣的姑娘。但見面后,她并沒有拒絕那個大拉桿箱,這讓馮旭輝很滿意。
小馮經理要求很簡單,只要一個小跑腿、小力工。雖然是個女孩,看著嬌柔無力,但能幫自己分擔點就好。
至于和這個看上去很漂亮的女孩兒聊天,馮旭輝沒什么興趣。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鄭老板那面,鄭仁忽然跑回海城,給馮旭輝一絲不好的預感。
對于馮旭輝來講,鄭仁就是他的天。
聽天由命吧,馮旭輝心里想到。
“馮經理,咱們的業務范圍不是帝都以及海……外么?”劉曉潔很鄙視這種分工,除了帝都、海外,鵬城好像也歸馮旭輝來管。
這種亂七八糟的區片劃分,可以見到這家公司管理的混亂。
“不是。”馮旭輝認真開車,“咱們的業務,是跟著鄭總的腳步,什么帝都、海外,都不重要。任務,只有一個——鄭總在哪,我就要拎著拉桿箱跟到哪。剩下的,都不重要。”
鄭總?劉曉潔冷笑。
一個住院總而已,能有多大的能量?不過她很快意識到問題所在。要是對手這么白癡的話,自己幾乎沒有反抗能力的被收割的事實能證明什么?
只能證明自己更加脆弱!更加不堪!更加白癡!!
可是問題到底出在哪呢?鄭總?難道在他身上?
劉曉潔畢竟只是剛入職的一個小女孩兒,想要短時間內摸清楚里面的來龍去脈,她的能力還做不到。
“馮經理,鄭總是誰啊,我們跟著他,能讓銷售業績提升么?”劉曉潔試探問到。
“鄭總啊,以前我剛認識他的時候,他還是海城市一院急診科的住院總。”馮旭輝開車一路向北,順便給自己新來的手下科普一點應該……必須知道的常識,“后來被孔主任挖到912醫院。”
“去912?當住院總?”
“不是,類似于帶組教授,卻要比帶組教授厲害一些。”
劉曉潔以為自己了解了,912的一個帶組教授,挺厲害的。不過再怎么,也就是帶組教授而已。帝都肝膽,周主任和唐經理關系多好,還不是說翻臉就翻臉?
真是的,這么上趕著,也不會有什么作用的,劉曉潔做出了自己的判斷。
“馮總,你沒有去做做孔主任的工作?”劉曉潔道:“我感覺還是做通孔主任的工作更好一些吧。”
“不用,只要做好鄭總的工作就行了。”
“對了,已經是帶組教授了,你為什么還叫鄭總?應該叫鄭教授了吧。”劉曉潔這時候才注意到細節問題。
“別人都叫鄭老板,或者老板。我么,習慣了,畢竟很早很早就認識鄭總了,鄭總說,我這么叫他覺得親切,不用改口。”說這話的時候,馮旭輝的嘴角洋溢起來一絲笑容。
心里滿滿的驕傲與自豪,看沒看見,咱在鄭總心目中的地位和別人不一樣。就算是云哥兒,都叫一聲老板,只有我能叫鄭總呢。
可惜,馮旭輝的驕傲劉曉潔一絲都沒有體會到。
馮旭輝能感受到劉曉潔情緒里有一絲小小的蔑視,他很重視這件事兒。倒不是劉曉潔蔑視自己,就很不高興。馮旭輝身為職場新人,已經習慣了其他所有人的蔑視。
那都不重要!
他在意的是劉曉潔的這種情緒,千萬別在見到鄭總后表露出來。鄭總看著憨厚,其實心里精的很。再加上那個妖孽的云哥兒,劉曉潔要是一直抱著這種態度,可是要得罪人的。
而且得罪鄭總?她估計都到不了這步。怕是云哥兒就會讓她摔個大跟頭,整個人幾年之內都緩不過勁兒的那種。
“鄭總,是咱們這個組最大的、也是唯一需要維系的客戶,你要盡快了解鄭總的資料。”馮旭輝道。
“哦,哦。”劉曉潔應付著哦了兩聲,有些心不在焉,“馮總,咱們為什么拉著那么大的拉桿箱?”
“因為里面都是鄭總做手術有可能用過的耗材。今天,還從海德堡收到富貴兒郵遞來的耗材呢。”
“那么多?”劉曉潔驚訝。
“不多,我回來后還沒仔細整理。我發現鄭總介入手術能做的術式越來越多了,可惜沒時間啊。在海德堡,我帶了三根支架,沒夠用。后來鄭總只好用海德堡當地的支架,這是工作失誤。”馮旭輝回憶著,有些自責。
“海德堡?”
“鄭總剛飛回來,先去的梅奧做手術,然后飛的海德堡。對了,我聽云哥兒說,鄭總應該被梅奧聘請為客座教授了。”馮旭輝淡淡的說到。
“……”劉曉潔憤怒了。
這個馮經理,是在耍弄自己么?把一個梅奧的客座教授稱呼為鄭總!
等等,他說什么?
梅奧?是梅奧診所么?
客座教授?國內有梅奧診所的客座教授?他確定說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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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馮旭輝與劉曉潔之間的談話進行的并不順利。
劉曉潔對長風微創是有偏見的,畢竟在12個小時之前,長風微創還是最大的競爭對手。而12個小時之后,就變成了自己要效力的公司。
她還是個剛剛畢業的學生,雖然很干練,卻依舊沒有被社會、被生活盤出漿來。
臉皮不夠厚,立場轉化的不夠快。這都是缺點,是很致命的。不過等到被生活盤出漿的時候,就沒有這股子沖勁兒了。
馮旭輝也懶得跟劉曉潔說太多,他一邊開車,一邊琢磨著鄭總掌握了新的術式,自己需要做什么才能配合上;一邊擔心鄭總的情緒變化,祈禱著可千萬別出事兒。
五點半,下了高速,來到海城。
把車停在路邊,馮旭輝開始打電話。
“鄭總,我到了。”
“您看您說的,我不帶著耗材跟著,總是心里不托底。”
“好的好的,您發個定位給我。”
說完,馮旭輝的臉上終于出現了久違的笑容。
劉曉潔見馮旭輝一路緊繃繃的,似乎終于放松下來,好奇的問到:“馮經理,你怎么了?”
“鄭總的心情似乎不錯。”馮旭輝笑了。
呃……劉曉潔內心各種復雜的感情交織在一起,風中凌亂。
做舔狗,需要這樣么?還沒見面,私下里也要這樣擺出一副鄭總開心,就欣喜莫名的樣子!
難道說這就是訣竅?馮經理不光對鄭總這樣,對帝都肝膽的周主任也是這么攻克的?
這就是必殺技了吧,看樣子自己要好好學啊。
不光在表面上要跪下去,在內心深處也要跪,跪的踏踏實實的。
馮旭輝等了幾分鐘,等鄭仁發給他位置后,打開導航,跟著導航走在海城的大街小巷里。
這個城市真小啊,看著破破爛爛的。東北四線小城市,能賣出多少耗材去?來這里,就是耽誤時間。劉曉潔一邊觀察,一邊心里想到。
將近1個小時后,馮旭輝驅車來到海城市一院的后院。
鄭仁和另外一個矮矮的胖子站在門口等著。
馮旭輝連忙把車停下來,招呼了鄭仁一聲,習慣性的先去取拉桿箱。
“小馮,別忙了,先吃口飯,餓壞了吧。”鄭仁微笑說到。
類似于朋友之間打招呼的態度與口吻,親切溫和,讓劉曉潔驚訝。
“鄭總,不拎著拉桿箱,總是心里不放心啊。”
“有時間,沒事兒的。”鄭仁笑了笑,介紹到:“這是市一院院長辦公室丁主任。”
“這位,是長風微創的馮經理。”
丁仲太有些不屑,心里想到,鄭仁去了912后,真是囂張了。肖院長給他辦的接風宴,他竟然讓一個廠家的銷售上桌。
雖然老于人情世故,但在這一瞬間,丁仲太的臉上還是流露出來一絲異樣的情緒。
鄭仁看見了,而馮旭輝一瘸一拐的走的很慢,還沒到面前。
“丁主任,抗震救災的時候,我讓馮經理給我送耗材。他冒著生死的風險趕到前線,左腿被鋼筋射穿,留下殘疾。有我一口飯,就有他一口飯的。”鄭仁像是解釋,又像是自己跟自己述說。
丁仲太馬上聽出來鄭仁話里面的意思,他心中一凜,隨即笑著迎了上去,握住馮旭輝的手,熱情無比,“馮經理,里面請。”
鄭仁拍了拍馮旭輝的肩膀,見他身后跟著一個女孩兒,便問到:“這是你女朋友?”
“呃,不是,鄭總。她叫劉曉潔,是公司給我派的下屬。”
是這樣,鄭仁看也不看劉曉潔,轉身和馮旭輝有說有笑的走進食堂。
海城市一院的小灶食堂愈發的蕭條。
反腐的風越來越緊,小灶食堂名存實亡。只是今兒鄭仁回來,要是出去吃,不管好壞,都不穩妥,所以肖院長才決定在這里吃飯。
雖然簡陋了點,但是鄭仁并不在乎。
在這兒吃完了,送老潘主任回家,晚上還要和楚家姐妹、楊磊、鐘敏他們再吃一頓,敘敘舊。
雖然有些倦了,但舊地重游的感覺還是不錯,海城每一個角落都透著鄉土的親切。
劉曉潔見鄭仁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把自己當成小透明,心里有些氣苦。這個男人,難道是瞎子么?
不過情緒變化只是一瞬即逝,她開始審視鄭仁。看上去和馮旭輝關系特別熟絡,年紀不大,估計馮旭輝的話摻水摻的太多了。這么年輕,能成為梅奧診所的客座教授?
估計是哪家的博士生,在帝都沒有存在感,回老家找平衡來了。
上了樓,來到小灶食堂,簡單介紹后,鄭仁給馮旭輝搬了一個椅子,讓他坐下。至于劉曉潔……鄭仁的腦海里根本就不存在這么一個人。
顏值頗高的劉曉潔被完全無視了。
這人是瞎的,劉曉潔心里想到。只有這么想,心里才能平衡一下。
不過很快,她就看見鄭仁做到了一個明眸皓齒、眉眼彎彎的女孩兒身邊。本來對自己的顏值頗有自信的劉曉潔遭受到了暴擊傷害,自己好像除了個頭高一些之外,其他方面完敗給這個女孩兒。
女人之間的比較,是沒有任何邏輯的。
只是劉曉潔的自信接二連三的受到打擊,有些沮喪。
坐下后,劉曉潔注意到一個鬢角微白,頗有學者風采的人問到:“這位是馮經理吧。”
馮旭輝馬上站起來,微微彎腰,笑道:“高老師,您還記得我。”
“坐下說,坐下說,別這么客氣。”高少杰可是不敢托大,剛剛他見到鄭仁給馮旭輝般椅子,就知道有問題。
鄭老板能親自搬椅子的人,自己會拿他當普通的業務經理看?
扯淡。
這都看不出眉眼高低的人,早都特么被生活給盤死了。
“馮經理,省院長風的耗材可是差不多了。這點我要批評一下你,你們的工作效率太低,這都多少天了,才送了100套TIPS的耗材。”高少杰微笑著說到,哪里能看出來有批評的樣子。
馮旭輝一邊解釋,一邊保證,三天之內把耗材補充齊備。
劉曉潔愕然。
她經過跨國公司的培訓,也和老業務經理聊過,知道這行的工作應該怎么做。
讓人家催著上貨?這么做還能做得下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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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高,不著急。”鄭仁道:“馮經理跟我去了國外,這面一直沒顧上來。小馮啊,這幾天抓緊點就行。”
高少杰笑著開始夾菜,能側面告訴鄭老板某些信息,就已經足夠了。這種事兒說多了就太諂媚,反而過猶不及。
凡事有個尺度,高少杰覺得自己把握的剛剛好。
馮旭輝連連賠不是。
鄭仁忽然意識到某些事兒,問到:“你們公司里,是不是有人對你不滿意啊。”
馮旭輝有些詫異,這些事兒平時都是云哥兒才會注意到的,怎么鄭總也能注意到?
但念頭剛一出現,他就差點扇了自己一個巴掌。鄭總平時是懶得管,怎么會不知道呢。
不過公司的家丑,還是不要到處亂說了。馮旭輝連忙說了幾句囫圇話,把事情敷衍過去。
肖院長和老潘主任喝了一些酒,興致頗高。
劉曉潔沒有吃幾口飯菜,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酒桌上形形色色的人之中。
很快,她發現自己之前的判斷都是錯誤的。
院長,對那個年輕鄭總有些客氣,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客氣。借著真真假假的酒勁兒,他說了兩次以后要是帶人去帝都看病,還請鄭老板給方便。
一個大院長,就算是四線小城市的院長,在帝都怎么都會有一些關系吧,何苦這般做小呢?
而兩個應該是省城醫大附院帶組教授的中年人,對年輕的“鄭總”報以極高的尊重,這是能感受到的。
劉曉潔甚至懷疑自己看錯了,好像那位年輕的鄭總、給馮經理搬椅子的鄭總是一位年老德勛的老專家、老教授一樣。
坐在角落里的那個中年人,很少說話,只有兩次提到他。他應該是另外一家醫院的介入科主任,在這種場合,甚至連馮經理的地位都不如。
這種古怪的酒桌,讓劉曉潔感覺太怪異了。
是因為海城這個小地兒沒什么大人物么?應該不是。劉曉潔上大學的時候是在另外一個省的省城,她清楚知道醫大附院在省城什么樣的存在。
醫大附院的帶組教授,是怎樣可怕的存在。
雖然酒桌上兩位帶組教授的表情根本看不出來有多可怕,但這才是最奇怪的,難道不是么?
有人喝酒,但還是有幾個不喝酒的。劉曉潔覺得自己的社會閱歷根本不夠,所有信息相互矛盾,理不清楚。
她渾渾噩噩的吃到了酒局的結束。
肖院長很客氣的把鄭仁送走上車,說了無數半真半假,讓剛剛步入社會的劉曉潔聽起來熱血沸騰的話。
馮旭輝開車,跟著那臺紅色沃爾沃XC60,來到一家城鄉結合部的小串店。
這才是自己人吃飯的節奏,劉曉潔沒有輕蔑,這次她做出了正確的判斷。
眾人坐下,須發皆白的老主任坐在當中,眾星拱月。
老潘主任看著鄭仁,很認真的問到:“想明白了么?”
鄭仁點了點頭,道:“不做科研了,主任您說的對,科研不適合我。同樣是治病救人,我還是喜歡臨床工作。”
“過多的想法,誰都會有,你還年輕,路還長。好好做手術,要不然白瞎這身手藝了。”老潘主任見鄭仁想通了,剩下的心結要慢慢的磨掉,也不著急,端起酒杯,開始喝了起來。
一邊喝,一邊聊,老潘主任忽然問到:“馮經理,你的腿還沒完全好么?我在帝都認識一個老中醫,可以用針灸來試一試。”
鄭仁特別無奈。
老主任那一輩人,缺醫少藥,中醫的確是解決問題的一個方式。那時候,連麻醉都要用中醫針灸來嘗試一下。但現在都什么年代了,而且馮旭輝的腿傷是外傷導致的,中醫能有用?
心里這么想,鄭仁也沒說什么,只是笑。
“沒事,潘主任。”馮旭輝笑道:“習慣就好了。”
“回頭我給你個電話,你有時間去看看。”老潘主任也知道中醫理療能康復的機會并不是很大,隨口說說,有時間試一試總是沒錯。
楚嫣然和楚嫣之隨后和鐘敏一起到了,大亨小串里花香盈盈,劉曉潔心里詫異,是不是海城這個四線城市所有的美女都局在這兒了?
人并不全,老潘主任和鄭仁時不時的說著話。其他幾個女孩有說有笑,聲音比較大。在這種街頭的小串店里,說話聲音不大,完全聽不到說什么。
劉曉潔孤零零的坐在一邊,以旁觀者的視角來審視所有人。但是她的重點,還是放在馮經理傾注了所有熱情的那位鄭總身上。
看著很普通么,扔到街上人群里,是肯定找不到的那種人。或許是技術水平高也說不定,但就這個歲數,技術水平高,又能高到什么程度?
無數疑問,無法圓滿解釋,劉曉潔有些困惑。但她并不著急,她隱約有猜測,眼前的這一切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簡單。
街頭的小串么,要是不喝酒的話,一般不會吃太長時間。
正吃著,潘主任的電話響了起來。
接到電話后,潘主任和鄭仁耳語了幾句,鄭仁便站起來出去買單去了。馮旭輝想要搶單,卻被鄭仁按到椅子上。
帶廠家的人出來,都不用買單么?一路跟著吃吃喝喝就夠了?劉曉潔看到鄭仁買完單,拿著發票走回來,把發票遞給馮旭輝。
這……不花錢,這份錢還能拿回去報銷。
劉曉潔愕然。
這種顛三倒四的事情,讓她不能理解。
“走了,醫院有個急診會診,抓緊時間去看看。”鄭仁道。
“鄭總,你就是天生勞碌命。你不在家的時候,家里可沒這么多事兒。”楚嫣之說到。
“嘿嘿。”鄭仁只是笑,沒有反駁。
“話不能這么說,一會的急診,要是鄭仁不在,估計就要切腸子了。去看看,能保就保一下。”老潘主任道,“我就直接回去了。鄭仁,你明天一早做完手術是回帝都還是去省城?”
“要去省城看看。”鄭仁一邊走,一邊說道。
因為有急診,所以大家的腳步都有些匆忙。
喝酒的直接回家,謝伊人送老潘主任回去,鄭仁直接坐上馮旭輝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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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總,什么患者?車禍么?”馮旭輝一邊開車回市一院,一邊詢問到。
“不是,王總說是克羅恩病,忽然出現腹部疼痛。腹痛很劇烈,懷疑腸道有急性缺血性改變。讓我回去看一眼,要是保不住就急診手術切腸道了。”
“克羅恩病?”劉曉潔怔了一下,這可是胃腸外科一個很棘手的毛病。她上學實習的時候,帶教老師就告訴過她,胃腸外科里,最棘手的疾病,就有這個克羅恩病。
而且排名很靠前,棘手程度至少是前五名。
“是克羅恩病并發腸梗阻么?”劉曉潔問到。
她見過類似的病例,而且這時候說話,也是想給鄭總留下一個印象。要不然打了一夜的醬油,別明天鄭總都不知道自己是誰。
“考慮不是。”鄭仁淡淡說到:“要是腸梗阻,王總就直接說了。去看看吧,現在還不能推測。”
“小馮,血管的介入耗材,你帶了么?”
“帶了,帶了。”馮旭輝連忙說到,“全套的血管介入耗材,數量不多,箱子裝不下,但品種絕對是夠的。不過小劉加進來就好多了,趕明兒再多帶個箱子,能好很多。”
“那就好。”鄭仁笑了笑,“這次多虧你了,要不是你,就只能開刀切腸子了。”
“您看您說的,我就是個跑腿的,您能做什么手術,我心里有數。就是怕出現這種情況,所以我都備了一份。患者得救,是您診斷、手術好,和我可沒關系。”馮旭輝連忙客客氣氣的拒絕鄭仁的贊揚。
鄭仁沒有繼續說話,車子很快開到海城市一院急診大樓。鄭仁招呼了一聲,下車直接趕到急診病房。
“王總,患者怎么樣?”進入辦公室,鄭仁見王總在看片子,便詢問到。
“鄭老板,您回來的這么快!”王總道:“片子在這兒,您先看一眼。”
鄭仁站到閱片器前,習慣性的左手放到右側腋下,右手托腮,看起片子。
片子是普通的腹部CT,能從中獲得的信息并不多。鄭仁在腦海里做了血管重建之后,才發現腸系膜上靜脈血栓存在。
患者腸系膜上靜脈的分支血栓形成及左、右門靜脈完全閉塞,小腸腸管明顯缺血增厚以及門脈血栓形成。
這個……有些棘手啊。
但也只是棘手而已,只要馮旭輝帶了耗材,鄭仁就能做手術。畢竟,前幾天介入手術分支剛剛達到巔峰,鄭仁已經是鳥瞰全球所有介入醫生的存在。
即便介入手術做不下來,也能做腸道切除手術。
“鄭老板,怎么判斷?”王總問道。
“初步考慮是腸系膜上靜脈血栓并發門脈血栓。”鄭仁道。
王總啞然。
只憑借一張腹部普通CT來診斷的么?他知道鄭老板診斷水平高,但是卻依舊心懷疑慮。
懷疑一切,是一名醫生最基本的特質。
“去看一眼患者。”鄭仁道。
王總點了點頭,雖然并不相信鄭仁給出的診斷,但是術前看患者是必須的,而且患者的狀態來看,至少一個剖腹探查術是少不了的。
一群家屬圍在搶救室門口,焦躁的走來走去,那股子不安的氣息遠遠的就能感覺到。
看見王總走出來,患者家屬有開始聚到他的身邊,焦急的詢問情況。
“王總,您是912的教授,您說說這病還能治么?”
“對啊,一定要做手術吧。”
王總點了點頭,手術么,是必須的。不管是鄭老板的診斷還是自己的診斷;不管是介入手術,還是開腹切除腸道的手術,總之一定要做。
“我就知道!”一名患者家屬說到:“做手術可遭罪了,老爺子餓的厲害,臨來的時候我還給他吃了點好吃的。要不然做手術,術后好長時間……”
“你說什么?!”王總幾乎是用吼的說到。
“……”鄭仁也很無語,才吃過飯?都要來醫院了給患者吃個毛線飯啊。這下子事兒可就多了,麻醉風險成倍的提升,術后……總之,有無數的危險,就因為這一頓飯。
“是啊。”家屬完全沒看出來王總有些猙獰的表情,他略有些得意的說到:“我見過別人做手術,術后兩三天不能吃飯喝水。王總,你說好好的人兩三天不能吃飯,那不得餓壞了啊。所以,我就給老爺子喂了點吃的。”
“都吃什么了?”王總的表情略顯猙獰,惡狠狠的問到。不知道他心里面是不是早就問候過這位的親屬了,總之那表情看著就嚇人。
鄭仁搖了搖頭,走進搶救室。
身后傳來患者家屬說話的聲音:“兩個鮮蝦仁餡兒的餃子,一小碗餛飩,海鮮粥……”
至少七八樣東西,鄭仁也很困惑,按說腸系膜上靜脈栓塞,腸道靜脈血液回流出現問題,局部組織充血水腫的很嚴重才是。患者劇烈腹部疼痛,為什么能吃下去這么多東西?
是因為恐懼?
誰知道呢,反正在醫院各種奇奇怪怪的患者遇到的多了去了,很多人根本不能用邏輯去分析。
走進搶救室,護士正在備皮。
鄭仁看了一眼患者系統面板,給出的診斷和自己的分析一致——腸系膜上靜脈栓塞,門脈栓塞,克羅恩病以及其他一些慢性病的診斷。
鄭仁開始查體,典型的腹膜炎體征。他也是很佩服患者的,都疼的這么厲害了,怎么會吃得下去那么多東西呢?換個好人,估計晚上也吃不了這么多。(注1)
怪事。
“喂,你是王總給的學生吧。”一名家屬很橫的問到。
鄭仁知道自己看著年輕,特別容易被人當成小大夫,從而輕蔑。不過已經習慣了,也不當回事。
“不是。”鄭仁淡淡回答道。
“你老師呢?沒事兒瞎按什么,你看我爸疼的!”患者女兒只是自問自答,根本沒有聽鄭仁的回答。
“王總在外面和其他人交待病情,因為患者吃飯了,外科手術可能會遇到很大的風險。”鄭仁說到。
“啥?!”患者的女兒兩道眉毛豎了起來。
……
……
注1:曾經有小護士做闌尾炎,術前吃了一大堆東西。臨上臺的時候,已經去世的老主任當時臉是黑的,估計心里在罵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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