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吳，你可冤枉死我了。鄭仁鄭醫生，最近被梅奧診所聘請為客座教授，是梅奧診所歷史上最年輕的客座教授！”肖克明繼續七分真，三分假的說著。
電話那面繼續沉默著，肖克明很是滿意，估計老吳被震到了。
可是他還沒得意多久，那面的人問到：“老肖，梅奧診所，只是個診所吧，南方的？”
“……”肖院長心里罵娘，自己怎么這么笨啊，對方不是醫生，怎么能知道梅奧診所到底是什么！自己白白在這兒得意了半天……
“老吳。”肖院長帶著痛心疾首的語氣說到：“梅奧診所，你以為是什么診所？”
“不是么？”
“是美國一家大型醫療機構，成立快二百年了，現在排名世界第一，世界第一的醫院！”
“……”電話那面又沉默了。
“鄭醫生是我們海城市一院精心培養的人才，院里面傾注了很多心血，這才能有今天的成就。”肖院長嘆了口氣，說到：“要不是衛生部電話直接打到我家，我才不會放人走呢。”
“老肖……”
“老吳，咱倆的關系，你一個電話，我肯定給你找最好的大夫來看病。再說，鄭醫生是咱們自己培養出來的，要找他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說著，肖克明自己都有些飄了，“這事兒你真是誤會我了，改天得請我吃飯啊！至于你家親戚那面，鄭醫生的確是年輕，可人家是世界第一的梅奧診所的客座教授，技術水平還用說么？你自己解釋，這樣效果能好一些。”
兩人又聊了幾句，肖克明笑吟吟的掛斷了電話。
雖然不是他自己成為梅奧診所的客座教授，但這個詞說出來的感覺，還真是好啊。
肖克明有些感慨，去年的那個小大夫，怎么今年就成了梅奧診所的客座教授了呢，這個成長速度也太驚人了吧。
吃頓飯吧，什么自己培養出來的，跟別人吹吹牛是可以的，但肖克明心里清楚，鄭仁心里只有老潘主任。
要不然怎么會靜悄悄的回來，只說事看老潘主任。
他拿起座機，剛撥了一個號碼，便狠狠的把電話放了回去。
站起身，他直接走了出去。去找老潘主任，不能坐在辦公室里等老潘上門。
以后肯定會有無數的事兒找鄭仁，自己這面刷臉，還是略差了一點點。必要的時候，還是要讓老潘主任出馬的。
看樣子要提高對老潘主任的重視程度了，肖克明心里想到。
大步走出辦公室，外面排了幾個科室長和臨床的主任。肖克明看也沒看，直接下樓，奔著急診科走去。
……
……
鄭仁離開消化內科，周處長和夏主任都很不好意思，但鄭仁卻覺得無所謂。
看患者，最后被罵了出來，鄭仁表示特別的無奈。
這種事兒，經常遇到，但這么直接的患者還真是少見。鄭仁卻也沒生氣，這些事兒，真心沒什么好生氣的。
不做就不做唄，晚上和老潘主任吃頓飯，聊聊天，然后就回帝都了。帝都那面，還有好多活要干，不能都扔給蘇運做不是。
鄭仁一邊走一邊琢磨，想的卻不是工作，而是另外一件事兒。
自己出門都沒給小伊人買禮物，這是一個巨大的失誤。鄭仁自己知道是真實之眼的作用，精神疲憊導致的，可是小伊人不會心里留下什么怨念吧。
看小伊人的表情，倒不至于。但自己總是要有點逼數的，找個女朋友多難啊。
他心里琢磨著，要給小伊人送什么禮物，周處長還以為鄭仁生氣了，有些坐蠟。
連聲解釋，鄭仁只是“不陰不陽”的嗯嗯啊啊的回答。高少杰冷笑了一聲，道：“周處長，你們這兒的患者，架子夠大的。”
周處長嘆了口氣，心亂如麻。
鄭仁沒聽到高少杰為自己出頭的話，一心一意的琢磨給小伊人買禮物的事情。伊人家里太有錢了，雖然自己現在也不缺錢，但還有大事兒要做。
再說，買禮物，總是有些俗氣，還是自己親手做吧。
第一次去帝都，回來的時候給小伊人親手做了一個心形的墜飾，那個似乎就不錯么。
鄭仁順著這個思路想了過去，忽然想到送花。要是這樣的話，還是自己種比較好！
對！
自己種玫瑰花，然后送給小伊人。
誠意滿滿，愛意滿滿。世界第一的外科醫生，用回春妙手種出來的玫瑰花，肯定是最好的！
順便給苗主任也種點花，等他出院拿著去送給他。
鄭仁佩服自己的機敏，很是滿意的笑了笑。
說做就做，鄭仁馬上拿出手機，開始去某寶搜索玫瑰花花種。
上面賣的花種很多，鄭仁選了一個最貴的，點擊購買，郵遞到912。
然后似乎還要有花盆、花土之類的，鄭仁隨即買了全套的東西，這才開心起來。
“老板，要不去省院吧，正好指導我做兩臺手術。”高少杰為鄭仁打抱不平，湊過來說到。
“時間好像有些不行，我問問912那面。”鄭仁猶豫了一下，說到。
“鄭老板，您那面缺人么？”一直沉默的柳教授忽然開口問到。
“嗯？”
“我可以以進修的名義去，管床、手術，24小時不離醫院，您就把我當住院總用。”柳教授鼓足勇氣問出缺不缺人的話后，剩下的就順理成章了。
不再矜持，不再猶豫，不再考慮什么面子問題。
要去912，要提升自己的技術！
柳教授心里在吶喊。
鄭仁看了一眼高少杰，詢問他的意見。醫生么，什么時候夠過？不光是海城市一院，912也是一樣。現在報考醫療專業的孩子越來越少，勸人學醫，天打雷劈的話也廣為流傳。
甚至很多已經學了醫的孩子，畢業生畢業后就轉行，不再從事醫療。
有柳教授這么一個正高職的成手來幫自己打理患者，可是很省心的。
“老柳跟我說了好多次了，您看……”高少杰倒沒什么意見，見鄭仁詢問自己，很是感激，也幫柳教授說了句話。
“行啊，你這面辦手續吧，盡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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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教授大喜，與此同時，鄭仁的手機響了起來。
“王總。”鄭仁接通，招呼道。
“哦，好的，我去看一眼。”
說完，鄭仁掛斷了電話。
“老板，回來這么忙啊。”高少杰笑道，也有些遺憾。鄭老板簡直太忙了，看樣子做教學手術的事兒，怕是很難。
“普外遇到點問題，找王總上去看一眼，這不電話就打過來了么。”鄭仁笑道：“周處長，我去大外手術室看一眼啊。”
“嗯，你忙你忙。”周處長也接到肖院長的電話，準備馬上去解釋一下，匆匆忙忙的告辭離開。
去大外手術室，高少杰、柳教授和王強再跟著就不合適了。他們準備商量一下，抓到鄭仁，誰都不愿意就這么放他離開。
鄭仁倒是無所謂的，方便就做臺手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他和小伊人匯報行程，一路趕到大外手術室。
王總在更衣室里等鄭仁，看到鄭仁趕過來，道：“鄭老板，孫主任有事兒，臺上會診。”
“什么患者？”
“術前考慮是胃癌，要做切除手術。但打開后，情況不對，孫主任也是謹慎。”
想起孫主任，鄭仁笑了笑。
也不知道他小孫子恢復的好不好，孫主任一生小心謹慎，說句實話，還真不是當大主任的料。有劉天星在，普外科還能撐得起來。劉天星一病，普外科業務萎縮，是在情理之中的。
倒不是孫主任的手術水平有多差，他就是單純的膽小而已。
想要平穩退休，不想招惹半點麻煩。
但做手術，人心隔肚皮，誰能保證打開都是預想的樣子？要是王總能留在海城，估計三年之內就能當上普外科的主任。
不過人家是912的人，肯定不會留下就是了。
“胃癌啊，是黏連太重么？”鄭仁問到。
王總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知道。兩人換了衣服，帶著帽子口罩走了進去。
打開手術室的氣密門，孫主任站在術者的位置上，背對著氣密門，沒有第一時間看到兩人。助手是普外二科的住院總，他抬頭剛想打招呼，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臉龐，便愣住了。
“是王總來了么？幫我掌一眼，看看這是什么。”孫主任見一助位置的住院總抬起頭，也沒回頭，直接說到。
孫主任言語很客氣，而且熟絡，看樣子平時沒少麻煩王總。
“鄭……”住院總愕然說到。
“整什么？這是手術。找王總是來掌一眼的，你這個不會說話勁兒。”孫主任呵斥道。
“主任，是鄭總來了。”住院總結結巴巴的說到。
孫主任的手微微一僵，詫異問到：“誰？”
他一邊說著，一邊回頭看去。
鄭仁口罩和帽子之間，微笑的眼睛出現在面前。溫和而帶著點憨厚。
果然是鄭仁！
“啊，鄭總，你什么時候回來的？”孫主任馬上心花怒放的說到。
“凌晨到的，回來看看老主任。”鄭仁道。
孫主任當然知道老主任指的是老潘主任，而絕對不會是自己，更不可能是劉天星。
“正好，正好，鄭總、王總，幫忙掌一眼。”孫主任沒忘記手術的事兒，鄭仁在，那是最好的了，他連忙說到。
“患者是66歲男患，體檢發現胃壁腫物，考慮是胃癌，門診收住院，檢查沒有術前緊急，這才做的手術。”孫主任簡單的介紹病史：“鄭總，你幫忙掌一眼，我看著怎么不像胃癌呢？”
鄭仁站到孫主任身后，探頭看去。
腹腔里黏連的很重，手術不知道進行了多久，游離的亂糟糟的。不過胃壁附近的腫物已經露了個頭，鮮血淋漓。
“患者以前做過手術？有什么既往史？”鄭仁問到。
一般這么嚴重的黏連，都是從前做過手術或者受過外傷導致的。
要不然不會這么重。
“患者自訴的病史，沒有做過手術，也沒有重大的外傷史。”住院總馬上匯報道。
“嗯？”鄭仁又往前擠了擠，看了一眼患者的系統診斷。
系統診斷和胃癌沒有半毛錢的關系，卻是膽囊的疾病——陳舊性膽囊破裂。
這都是什么鬼？鄭仁想了想，道：“孫主任，往上游離一下，看看膽囊區。”
患者的自訴，只能作為一種參考。有時候患者本身會忽視很多情況，這是臨床上很常見的。
說是沒有重大外傷，這種自訴的可信度絕對不超過10%。（注1）
孫主任怔了一下，為難的看著黏連的一塌糊涂的腹腔，小心翼翼的問到：“鄭總，王總，要不你來搭把手？”
鄭仁笑了笑，點了點頭，道：“手術難度比較大，我讓伊人上，可以么？”
孫主任自然不會反對，只是等一會罷了，也沒什么。
鄭仁有些手癢，一早手術器械消毒，到現在還沒用上呢。這種難度的手術，正好用查爾斯博士送給自己的器械。
“伊人，大外手術室，有臺手術，來搭把手，順便把手術器械帶來。”鄭仁給謝伊人打了一個電話，便和王總開始刷手。
“鄭老板，你懷疑是什么？”一邊刷手，王總一邊問到。
“患者腹腔黏連太重，沒什么懷疑的，需要游離，做探查。不過看著不像是胃癌，上去再說吧。”鄭仁也對大豬蹄子的診斷表示懷疑。
胃上長東西，大豬蹄子卻告訴自己是膽囊疾病，這不是扯淡呢么？不過鄭仁現在對大豬蹄子的信任程度還是很高的，他沒有簡單的懷疑，而是決定要探查看一看。
王總對鄭仁的回答深以為然，他也是這么想的。
這么重的黏連，要是排除手術，那就是患者受過外傷。
先探查看一下，術中取個冰凍病理，大概率就能確認了。
刷完手，穿衣服上臺，普外二科的住院總直接讓開位置，孫主任也站到了二助的地兒，等著鄭仁上來。
好久沒看鄭總做手術了，要是鄭總不走，自己也不用這么擔驚受怕的了，孫主任有些感嘆。
……
……
注1：很多患者檢查發現肋骨陳舊性骨折，當時發生骨折的時候自己都沒注意，以為是挫傷。
這種事兒很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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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手術臺，鄭仁問道：“患者術前有其他病史么？”
“有高血壓病史3年，沒有糖尿病、冠心病病史。有吸煙史20年，每天……”
“哦，不用這么詳細。細節呢？比如說外傷之類的，有沒有問？”鄭仁問道。
這句話是鄭仁第二次問，他生怕住院總之前隨口說一句話，把這個重點問題給忽略了。
要不是看見腹腔里面黏連的這么重，鄭仁也不會反復詳細詢問的。
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患者沒有述說有重大的外傷史以及其他手術史。
鄭仁點了點頭，看著術區發呆。
孫主任笑了笑，問道：“鄭老板，想什么呢？我最近總是夢到你做手術，今兒能親眼看看了。”
“沒，我琢磨一下手術怎么做。等伊人上來，還有手術器械。”鄭仁道。
“……”孫主任無語。
“……”王總無語。
鄭老板手術做的是好，可是這個架子也越來越大。專門的器械護士還不夠，還要專門的手術器械？
孫主任無菌口罩下面的嘴張開，像是被扔到岸上的魚一樣努力呼吸著空氣。
一般情況下，外科的主任要想做某些難度高的手術，會提前和手術室的護士長打招呼，找專門的器械護士來配臺。
但這是需要先打招呼的，而且手術室護士長也未必會同意。
如果需要專門的器械，就自己帶上去，讓巡回護士消毒。這個，也不是什么大事兒。
可是聽鄭老板的意思是整臺的手術器械都要換他自己專屬的？
這就有點過分了吧。
孫主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鄭仁這小子，去年在對面病區，還是個小大夫，連稍微大一點的手術都上不去。
可是人家鯉魚躍龍門，就不一樣了。
今年回來做手術，自己帶器械護士不算，還要自己帶一套手術器械，這也太過分了吧。
真拿自己當什么專家了么？雖然技術水平上來講的確是，可……海城市一院的手術器械就這么不堪？你一臺手術都做不了？
真是忘本啊，當年你的手術，不就是用這些手術器械一步步練起來的么？
王總也覺得有些過了，略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問道：“鄭老板，是什么器械啊。”
“一整套的手術器械，用著挺趁手。”鄭仁道：“手術的難度比較大，稍等下，伊人很快就到了。”
器械護士可沒孫主任和王總這么含蓄，她笑道：“鄭總，你去912之后，架子可真大啊。咱從前也請過教授，沒看誰連手術器械都自己帶。”
“嘿嘿。”鄭仁笑了笑。
手術室的護士，一般來講性格潑辣，風風火火的。要是沒有必要，鄭仁可不想招惹這幫辣妹子。
蘇云回來就好了，一旦遇到這種情況，鄭仁就會很想念蘇云。
要是蘇云在，這些小護士怕是都乖巧的不要不要的，哪里會怪聲怪氣的說話。
一個個云哥兒云哥兒的叫個不停。
鄭仁表示很遺憾，但也不忙在手術臺上閑著什么都不干，那樣的話太拉仇恨了。
“孫主任，術前的CT，我瞄一眼。”
“嗯。”
孫主任馬上讓住院總把CT片子插到手術室里的閱片器上，鄭仁把雙手夾在腋下，開始閱片。
還是有些粗心啊，這個應該是上臺前就看的。鄭仁看了一眼片子，心里想到。是因為自己介入手術達到巔峰級別后，自我膨脹了么？
這樣不好。
鄭仁心里暗自告誡自己，千萬不能粗心大意。
片子上看，胃部的確有一個實質性占位的影像，可是經過鄭仁重建之后發現里面沒有血流。
簡單說，這個占位性病變是腫瘤的可能性并不大。
術前診斷，是有失誤的。但這一點，鄭仁覺得沒有必要說。在手術臺上指責孫主任診斷失誤，這是直接打臉，得多大仇、多大恨才能做到這一點。
但這個失誤，孫主任的責任并不大。那么大一個占位，怎么看怎么是腫瘤。要不是自己重建了一下，也分辨不出來。
但不是腫瘤，到底是什么呢？
鄭仁也好奇起來，這個患者的病情，愈發有意思。只要不是癌癥，估計術后患者家屬感激涕零，所以做起來也沒什么特別大的壓力。
“孫主任。”鄭仁問道：“要冰凍了吧。”
“要了。”孫主任道：“鄭總，你看像是什么？”
“做完了看。”鄭仁道：“你判斷的對，是癌癥的可能性不大。”
孫主任心里大汗，自己判斷的對么？要是對的話，就不會找人術中來看了。不過鄭總這么說，是給自己面子，他心里清楚。
說著，謝伊人拎著一個無菌包走了上來。
手術箱消毒的話，像是手術包消毒一樣，外面要有兩層隔離的包袱皮。
深綠色的無菌包方方正正的，看著特別怪異。
“劉姐，我來了。”
“伊人啊，你來配臺，我去歇歇。”器械護士對謝伊人沒什么意見，笑呵呵的接過來打開無菌包袱皮的手術器械，放在器械臺上。
原有的器械沒有收起來，而是整整齊齊的擺放在一邊。
她很好奇，看了一眼鄭仁，問道：“鄭總，能打開看看么？”
“打開吧，準備手術。”鄭仁隨后問到：“伊人，手術刀片帶了么？”
“帶了，這就打臺上。”
連手術刀片都是自備的？手術室里除了鄭仁和謝伊人之外，所有人都沉默起來。
一枚刀片撕開無菌包裝，打到手術臺上，謝伊人隨即去刷手。
器械護士小心翼翼的打開墨綠色的無菌包，一個銀白色的箱子出現在眼前。
箱子不是密閉的，按照手術室消毒的要求做了相應的設計。只是看著很巧妙，并不礙眼，反而顯得特別有藝術腔調。
“鄭老板，這箱子就值點錢了吧。”器械護士問道。
“別人送的，我不知道。”鄭仁老老實實的說到。
銀白色的箱體在手術室的燈光下閃爍著未來科技的光芒，看上去讓人有些目眩神迷。器械小心翼翼的打開手術箱，幾個夾層緩緩伸出，特別有科技感。
一排排的刀柄、止血鉗、拉鉤逐一排列，像是等待士兵拿起，沖向戰場的一件件武器。
“哇哦。”器械護士被整套手術器械的精美打動，驚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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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老板，這是手術器械？”王總愕然問到。
他以為鄭仁在耍酷，可是沒想到人家是真酷。
這些個器械，是那么的漂亮、精密。只要有一定手術經驗的醫生，都能看出來它們肯定是私人訂制的手術器械，用起來肯定特別趁手。
孫主任都看傻了眼，這些器械一搭眼就知道是那種價值昂貴的那種，自己連想都不敢想的。
以鄭仁的收入肯定買不起這種設備，那就是別人送的。
“鄭總，哪個廠家這么大方啊。”孫主任咽了口口水，問道。
他以為是廠家送的，想要如果有機會遇到這個廠家的銷售，自己說什么都要要一套這種手術器械。
先不說好用不好用，能像鄭總一樣，自己帶著手術器械上臺，這就是身份的象征。
不過話說城里人，真會玩啊！
嘖嘖，鄭總去帝都，學壞了。
以前那么老實、淳樸的鄭總現在也學會裝逼了。雖然話是這么說，但看著真是眼饞啊。
“不是廠家送的。”鄭仁看謝伊人刷完手，穿衣服上臺，一伸手，止血鉗子和鈍剪刀拍在手里，回答道：“是前幾天去梅奧診所的時候，查爾斯博士送給我的。”
“梅奧診所？”
“查爾斯博士？”
孫主任和王總關注的點明顯不一樣。
孫主任怔了下，這才發現事情的重點在哪。鄭總說的查爾斯博士……聽起來很陌生啊，那是誰？
他用詢問的目光看了王總一眼。
“查爾斯·摩爾，從前號稱世界上外科手術最強者，后來去搞基礎研究，并以核酸項目獲得諾貝爾生物、醫學獎。”王總說到。
孫主任啞然。
諾獎獲得者，距離自己是那么的遙遠，仿佛天與地之間的距離。
“鄭老板，牛逼啊。”王總輕聲說道。
“手術了，注意術野。”鄭仁點了點王總手里的拉鉤，小聲說道。
王總回過神來，手里拿著輕巧的拉鉤，給鄭仁暴露術野。
鈍剪刀和止血鉗子簡單明了的做著鈍性分離，手法并不復雜，甚至略顯簡單。
看上去黏連嚴重根本找不到正常解剖結構的腹腔就在這略顯簡單的止血鉗和鈍剪刀下，一點點變的清晰起來。
血管該結扎的結扎，該縫扎的縫扎，干干凈凈，利利索索。
王總沒有心思去想別的，全力以赴的給鄭老板做助手還嫌不夠。他的腦海里只有這么一個想法，似乎只有這套手術器械才能配得上鄭老板吧。
就像是一些小血管，普通的止血鉗子很難鉗夾住。需要游離一段結締組織之后，暴露出來才能達到目的。而鄭仁手里的止血鉗子，直接伸進去，輕巧一夾，再細的血管都被夾的死死的。
只是……王總疑惑于鄭仁為什么不去游離胃壁，卻往上游離。當看到十分鐘后，腹腔里的黏連被分解開，一個破碎的膽囊出現在所有人的眼前的時候，王總這才看明白。
“鄭老板，是膽囊穿孔，掉下來的膽囊結石？”王總問道。
“估計是。”鄭仁沒有繼續游離膽囊區，而是轉而向下，開始游離胃壁附近的黏連，切除腫物。
孫主任完全沒看懂，他沒見過這類的情況，直接懵逼了。
作為一名從事臨床工作二三十年的醫生，竟然連看都看不懂，這就有些過分了。孫主任覺得自己的臉有點紅，輕巧的拉鉤像是千鈞一般沉重。
不過當著鄭總的面，也不用客氣太多。從前鄭總還在急診科的時候，自己就認慫了不是。孫主任嘆了口氣，轉而非常慶幸。
還好自己認慫認的早，劉天星就沒這么好的運氣了。
聽說劉天星做了肝癌介入手術后，腫瘤沒有得到控制，正在迅速發展。那可是肝癌啊，癌癥之王，估計老劉撐不了多久了。
孫主任心里面無數的念頭走馬燈一樣的出現。
鄭總真是給自己太多的驚訝了，似乎一段時間不見，就變了個……
正想著，當當當清脆的聲音打斷了孫主任的思緒。
“孫主任，麻煩拉一下這面。”鄭仁的聲音輕飄飄的傳過來。
呃……正手術呢，自己怎么就走神了呢。孫主任連忙觀察術野。原本黏連的一塌糊涂的術區現在干干凈凈的，胃壁的“腫瘤”也已經初步見到了輪廓。
鄭仁手里的止血鉗子做了一個姿勢，示意孫主任拉這里。
孫主任心里慚愧，要是連拉鉤都拉不好的話，自己真的可以退休了。
他專心致志的拉鉤、看手術，手術的速度又快了些許。
過了幾分鐘，“腫瘤”基本已經被完全剝離出來，呈現在術野里。
下面該切除了吧，是做胃大切還是做別的呢？孫主任試圖把自己的思緒代入到術者中。
但鄭仁穩穩的手術動作，忽然間停了下來。
他看著胃壁的“腫瘤”，似乎有些猶豫。
“鄭老板？”王總問了聲。
“我懷疑是膽囊穿孔，結石落在胃壁，形成的包裹。”鄭仁道。
這個判斷，有些大膽，但也不是不可能。王總猶豫了一下，沒有干擾鄭仁的思路，他只是默默的看著。
王總知道，鄭仁在想什么。
病情已經基本明確，剩下的就是判斷了。
對患者損傷最小的一種手術方式是切開胃壁外的包裹組織，取出結石，送去做病理。
可一旦判斷失誤，或者是局部組織反復受到刺激出現癌變的話，這么操作會出現種植轉移，導致患者腫瘤的不可控。
可要是按照胃癌切除的術式去做，胃大部切除的話，穩妥是穩妥，向患者家屬也好交代，但患者術后的生存質量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這之間細微之處的抉擇，是很難做的。
王總還是比較傾向于后者，畢竟這么做的話，風險是最小的。
不光是醫療風險，患者承受的風險也要小很多。
凡事有利必有弊，這種術式的選擇，可能是王總能想到的弊端最小、獲益最大的一種方式。
手術室里靜默下去，每一分鐘、每一秒鐘都是那么的難熬。
過了將近三分鐘，鄭仁才拿定主意，道：“王總，我要嘗試游離切除，麻煩拉鉤注意不要污染術區。”
王總松了一口氣，不管什么決定，只要有人做，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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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胃壁良性腫瘤切除也好，王總做好了準備，緊緊盯著自己手里的器械，不要被污染。
如果污染的話，就一定不能碰其他位置，以免造成腫瘤組織種植轉移。
這種手術其實很好做，一般是取上腹部中線切口，進腹后首先行腹腔探查。
發現腫瘤后，沿腫瘤四周的正常胃壁切開，將腫瘤連同局部的胃壁全層一并切除，切除的范圍根據腫瘤的大小及形態而定。
原本以為是這種簡單的小手術，可是看了1分鐘后，王總沉默了。
他發現他自己猜錯了術式……鄭老板沒有選擇創傷比較“大”的沿胃壁切開，然后縫合的術式。
鄭老板切開“腫瘤”附近胃壁組織，卻只到漿膜層，隨即開始游離起來。
這對手術技巧的要求簡直太高了！
鄭仁換了一把小巧的止血鉗子，進行著其他人目瞪口呆的操作。看到這時候，所有人都心生慚愧。鄭老板要等器械，原來不是為了裝逼，而是人家的器械更適合這種操作而已。
如果是普通器械，也不是不行，只是增加了風險。但鄭仁器械箱里的器械有更適合的，很是趁手，分離漿膜層與肌層，一改之前略顯笨拙、大刀闊斧的手術風格。
整體……王總有些不理解，這種手術風格好像變的像是在繡花，極為精細。雖然如此，手術進行的卻極快，完全沒有因為精巧細膩而延誤更多時間。
3′15″，整個“瘤體”被剝離下來，裹著一層雪白的紗布被扔到了病理盆中。紗布上隱約有星星點點紅色滲出來，卻不多。王總知道，整個手術過程出血極少，做的太漂亮了。
所有可能別污染的器械放到一邊，鄭仁要了一塊溫鹽水紗布覆蓋手術創面。
“送病理組織活檢吧。”鄭仁道。
巡回護士馬上拿著病理盆，走了出去。
對于一臺手術來講，現在是最輕松的時刻了。術者勝券在握，在臺上等術中冰凍病理的結果，開開車，飚飚黃段子，看著小護士羞紅了……那是十幾年前。
現在手術臺上，小護士開起車來，能把術者說的不好意思了。
“鄭老板，是腫瘤么？”王總比較關心這個。
“考慮不是。”鄭仁此時略微確定的說到。雖然他在系統空間里做了兩臺手術，熟練操作的同時解剖了那個“腫瘤”，很確定的里面是結石，沒有發現腫瘤組織。
但要給出一個肯定的結論，還是要等病理回報。
等待的時間不會很長，半個小時內肯定會有結論。
也不急于一時。
“鄭老板，你的手術和這套器械真是很搭啊。”王總感慨了一句。
“還好。”鄭仁干干巴巴的說到。話題終結者，名副其實，王總就算是想要聊幾句，都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鄭總，你這套手術器械真是不錯，那個……”孫主任還惦記著手術器械，可是他忘記了查爾斯博士的名字，含糊了一下后繼續說道：“為什么送給你啊，是制式的么？”
王總心里嘆息，小地方的老主任真是沒法評價。為什么會送鄭老板手術器械？當然是人家手術做得好，這還用問么？
至于是不是制式的，用眼睛看還看不出來？
不過出于對孫主任的尊重，王總沒說話，低頭看著鄭仁手里的止血鉗子，心里也是一陣羨慕。
“在梅奧診所，和查爾斯博士討論過肝臟的局部解剖。他們對咱們的分段、分葉的方式不是很認可，就爭論了幾句。”鄭仁淡淡的說到：“器械好像不是制式的，查爾斯博士說，這是他這些年想到什么就訂制一把，慢慢積攢下來的。”
果然是這樣，王總心里嘆了口氣。以前知道鄭老板手術厲害，可是沒想到竟然這么厲害。
為啥人家的鈍性分離做的好？解剖結構心里有數唄。
這么熟練的操作，這得多少大體老師能喂的出來啊。
孫主任聽鄭仁這么說，訕訕的笑了笑，輕聲嘆息，“鄭總，你走了之后，我小孫子偶爾還會說起你。你要是能留在海城，那該有多好。”
鄭仁聽孫主任半真半假的話，只是笑笑。
“你走之后，介入手術都沒人做了，好多患者直接去了省城。”孫主任不知道怎么了，今兒特別多的感慨，“你在的時候不覺得什么，可是你走了，就覺得醫院少了一大塊。”
“不會的。”鄭仁道：“主任跟我說，手術不是一個人做的，醫院也不會因為我離開就倒閉了。”
“唉。”
“孫主任，你小孫子恢復的還好吧。”鄭仁問道。
“你親手做手術，術后恢復的還能不快么。現在想想，老劉真是瞎了眼，鬧什么鬧啊，結果把自己鬧病了不是。”
說到劉天星，鄭仁心中一動。
“現在劉主任怎么樣？”鄭仁問道。
“勉強維持唄。”孫主任又嘆了一口氣，他們這幫老主任之間的感情說有多深厚，可是假話。但畢竟在一起工作這么多年了，看見劉天星日益消瘦，還是心里不舒服。
“鄭老板，你也知道，我們這幫老家伙和介入的人不熟。老劉在省城找金主任做的手術，術后效果，也就那么回事。”
“要是劉主任想的話，可以去帝都找我。”鄭仁看著孫主任的眼睛，沒有任何情緒波動，淡然說到。
從前的是是非非，就那么過去吧。隨著技術的提升，隨著眼界的提升，鄭仁也對之前的事情沒有太多的糾結了。
如果說從前還有一點小糾結的話，是因為不夠強大。像是小獸一樣，遇到強壯的野獸，會不由自主的吠幾聲。
想到那臺手術，鄭仁微微笑了笑。現在回想起來，森宇教授的水平也就那么回事，未必比自己的普外科手術水平要高。
更何況自己最強的不是普外手術，而是介入！
介入手術，自己才是王者！
20分鐘后，術中冰凍回報，良性腫物，內有結石。
縫合胃壁創口，切除膽囊，手術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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