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么對不起的。”鄭仁笑了,“這只是一個誤會,解釋清楚就好了。”
中年男人有些羞愧,從桌子上抓起紙和裝著控釋片釋放完藥劑后的空藥片轉身就走。
頭也不回一下。
這個烏龍,可是真不小。
“林處長,您真是很閑啊。”蘇云道,“怎么不一早就跟患者說清楚?”
“蘇醫生,一早說清楚,有可能患者笑笑就走。但還有一種可能,他會說醫生沒有告訴自己。”林格苦笑。
“不可能,控釋片的服用方法,肯定會解釋一下,最少要說一句自己看說明書。”蘇云做了一個夸張的手勢。
“正常來講應該是這樣。”林格笑道:“但門診人很多,有些患者取藥之后,就把醫生讓回來一次的話給忘了。回去看說明書也不仔細,只看用法、用量,不看禁忌癥和注意事項。”
蘇云想想,林格說的似乎是對的。
醫務處的工作,還真是辛苦。每天光是解釋這些事情還不夠,更要因人而異,找尋正確的方法。
鄭仁知道,自己要是不出面的話,林格已經要“圖窮匕見”了。
幾個小手段,讓來投訴的人情緒跌宕起伏,不知不覺的進入到林格需要的節奏里。
這是一種工作方法。
“鄭老板,蘇醫生,走吧,去填幾個表格。”林處長解決完這件事情,根本不多想。
醫務處糾紛辦這種事兒多了,要是每個都思前想后,人就不用活了。
“我去醫大講課,原則上沒問題吧。”蘇云問道。
“肯定沒有問題,用的是鄭老板醫療組的名義。再說,就您這身板,往黑板前面一站,那就是高光時刻,所有女生不得眼睛都直了?”林格嘿嘿一笑。
蘇云覺得林格很老實,實話實說而已,一點都不虛偽。
“講課內容呢?”
“諾獎項目組的名義,怕是大一到大五,所有人都得報名,直接把階梯教室給擠爆了。”林格按下電梯,“我就擔心一件事兒,鄭老板,請。”
機關樓的電梯乘坐的人還是比較少的。這個點,要是在住院部,等電梯就得等五分鐘。
“擔心什么?”
“有小女生花癡犯了,男朋友找蘇醫生麻煩。不過你們當年都是尖刀班進震中的人,幾個學生還沒事兒。”林格笑呵呵的說到。
說到拍馬屁,鄭仁覺得林格已經趨于極致了。
還不讓人討厭,事情說的也明白。這種不隱晦、不讓人厭惡的馬屁,看著容易,其實拍起來卻是極難。
“也不能這么說,看到我的顏值后,心里有點逼數的學生就自慚行愧了,哪里還能來找我麻煩。”蘇云糾正了林格的錯誤。
老練如林格都怔了一下。
還有人這么不要臉的夸自己么?
偷眼看蘇云,頂級流量小生都比不過的顏值,身材更是他們沒法比的。
算了,當自己沒說。
這面愿意怎么折騰,自己配合還不行么?
來到科教處,林格調出兩個表格,鄭仁和蘇云逐一填寫完。
“到時候我來安排上課時間,講課的事兒就要麻煩兩位了。”林格感慨,“這幫學生,得多幸運。”
“嗯,是挺幸運的。”蘇云深有感觸。
林格把鄭仁和蘇云送下去,隨后背著手,緩緩回到科教處。
科教處的人對林格是有抵觸的。
等他回來,一個年輕的科員笑著說到:“林處長,講課是好事兒,以后晉級什么的都用的到,和學生幸運有什么關系?您給我講講,讓我長長見識。”
他說話的語氣很溫和,把那一絲鋒芒掩飾的極好。
“小孫啊,你知道鄭老板講課,一堂要多少錢么?”林格一邊整理鄭仁和蘇云填寫的表格,一邊閑聊。
“一節課,代繳費200,這是官價。”
“嗯,是唄,所以學生們站了大便宜。人家,可是諾獎候選人。”
“那應該多少錢才合適?鄭老板在外面講學的時候,給多少錢啊。”小科員繼續問道。
一節課200,已經是漲過幾次的價錢了。
雖然比不上做手術的手術費,但講課還是簡單。而且他特意帶上講學兩個字,自己是科教處的,還能不知道鄭老板沒在912講過東西?
他想給林格一個難堪。
這么大歲數了,當著兩個年輕醫生的面,竟然那么客氣,甚至能感受到諂媚。
還要不要臉了?
林格卻像是沒聽到,整理完表格,在院網上傳。
“來找鄭老板,聽他講學的外國教授,每人三十萬美元。好像第二期已經四十萬了,第三期五十萬。以后還會不會漲,就不知道了。”
小科員驚的下巴都掉下來了。
“二十三個專家、教授,是690萬美元。換算成人民幣,怎么也得小五千萬。課時……兩節,有一節還是蘇醫生講的。”林格整理完站起來,準備回醫務處。
拿鄭老板裝逼,這個感覺……好古怪,自己怎么都不信呢。
MD!5000萬,講兩節課,你們特么的搶錢呢么?
林格心里腹誹了一句。
“我……我怎么不知道?”小科員恍惚的說到。
林格站起來,凝視正在辦公的小孫,看的他后脊梁發涼,整個人都毛了。
“林……林處,您……”
“你剛剛問什么?”林格冷言問道。
“我就是隨口問一句,好像沒在咱們科教處備案。”小科員連忙解釋。
“還特么不是你們不爭氣!問這話,還要不要臉了!”林格一拍桌子,怒吼道。
翻臉比翻書都要快,借勢打人,林格純熟無比。
一聲怒吼,科教處的幾個科員都懵了,和自己有什么關系。
“鄭老板講學,是在帝都肝膽開的!人家從咱們手里把鄭老板給挖走講學去了!”林格目光犀利,橫掃在場的小科員們,“要不是你們不重視,鄭老板用跑那么遠講課去么!周春勇安排了多少個免費學習的名額,都特么便宜帝都肝膽了!”
說完,林格甩袖而走,臨走,撂下一句話。
“你們都好好琢磨琢磨吧,嚴院長強調多少次服務型機關,就你們這樣的,早晚得去非洲支援。”
出了門,林格無聲大笑,心中暗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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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仁和蘇云回到病區,常悅提了明天手術,二期TIPS。正在和患者家屬交流、溝通。
因為一期手術做的漂亮,術后并發癥少,所以二期手術術前交流起來也沒什么障礙。
患者家屬很輕松,他們更期待二期手術后早點回家。
畢竟出門在外,還要在狹窄的空間里陪護患者,令人身心俱疲。
其實這面根本不用鄭仁上了,有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在,有柳澤偉在,這都是能獨當一面的手術醫生。
沒手術做,很無聊啊,鄭仁坐在辦公室里發呆。
“富貴兒,你干嘛呢?”蘇云回來,也難得無聊,見教授在弄什么東西,便問道。
“云哥兒,你不是讓我整理TIPS手術量么,這幾天數據有大幅度整張。已經完成了1173例了,第二批學員回去后,手術量的完成情況估計還會進一步增加。”
鄭仁瞥了一眼,系統提示任務完成進度只有688/1000.
他知道,完美級別完成度的手術的確只有688例,但諾獎承認的成功TIPS手術的總數是1173例。
自己百分之百完美完成,但那些學員不行啊。估計回去后,他們失敗了一些手術,最后摸索成功了。
這幾天的數據暴漲,看著真是讓人心曠神怡啊。
【他們說快寫一首情歌,雅俗共賞……】
這個時候有電話打進來。
“喂。”
“好,我馬上去。”鄭仁道。
“誰啊。”蘇云那面隨即問道。
“周立濤,有個戈謝氏病的患者,冒蒙找上來,又找不到相關科室,就去急診打聽了。”鄭仁笑道。
說著,他站起來就走。
蘇云跟在身后,一路走去。
鄭仁道,“戈謝氏病,終于又患者摸上來了。咱們做完那個孩子多久了?”
“還不到一個月,現在得到消息能摸上門來,這都是快的。”蘇云覺得鄭仁心太急了。
即便有手術直播,在醫生圈子里面有了名氣,有看過直播的醫生恰好遇到類似的患者。
這是需要時間與運氣的。
而且醫生推薦,患者就一定要來么?回家和家里人商量一下,要么是患者本人對手術有恐懼感,類似于魏主任的情況。
這些都值得患者猶豫再三的了。
不到一個月,就有戈謝氏病的患者上門來咨詢,想要手術治療,的確不能說是太慢。
來到急診科,鄭仁見一個啤酒肚的男人等在走廊里,正在和周立濤說話。
系統面板給出的診斷很明確,戈謝氏病。
看了片子,適合手術。鄭仁先給患者講解病情,以及手術的方式。
患者明顯對手術有心理預期,只是來到912,有點懵,直接摸到急診科來了。到帝都、912,就是為了手術來的。
見患者這面沒有問題,鄭仁便給楊教授打了電話,讓他去肝膽外科找楊教授安排住院的事情。
諾獎,TIPS手術,是一方面。
杏林園的手術直播,也要進行下去。
畢竟……已經是自己家的買賣了。
鄭仁忽然想起來昨天崔老沒出診的事兒,昨天被那個心音低頓遙遠的患者耽誤了一下,忘記問了。
“周總,崔老怎么了?”鄭仁問道。
“說是感冒,昨天不舒服,就沒出診。”周立濤道,“一早打過電話,說是好了,下次出診不耽誤。”
“哦,那就好。”鄭仁說到。
“走啦。”蘇云轉身要走。要是自己不說,老板這貨肯定想在急診科蹲著。
就特么不應該讓他從海城急診走,天生就是急診科住院總的材料。
還有人想念急診科的,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正要離開,120急救車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鄭仁馬上走不動了。
蘇云無奈,這貨就該在急診科蹲一輩子,還是崔老的眼睛毒,一眼就看出來他愿意干急診。
以后周立濤不當住院總,就把老板按這面,干一輩子。結婚都在急診科,評選為全國最美急診科醫生、夫妻。
蘇云心里恨恨的想到。
平車推進來一個患者,鄭仁準備看一眼。要是重癥,或許能蹭臺手術做。要是輕的,那就回去看書。
可是當他看到患者系統面板后,有些詫異。
患者躺在病床上,鼾聲大作,睡的很香。
系統面板的診斷是甲狀腺功能亢進,低血糖。
這是怎么回事?
鄭仁下意識的隨著推患者的平車,來到急診搶救室。
120急救的醫生道:“是一個甲亢患者,在下面的醫院住院治療。昨天晚上忽然鬧著要和值班護士睡覺……”
他說著,忍不住笑了。
這特么哪是病史啊。
要是碰到個脾氣暴躁的值班護士,估計得打起來。
“后來呢?那誰,測個血壓、血糖。”周立濤一邊問病史,一邊招呼護士干活。
經驗真豐富啊,鄭仁對周立濤很是認可。
沒有任何有價值、有意義的病史提供,也沒有查體,周立濤上來就要查血糖。估計是看見患者一路顛簸還睡的那么香,呼之無應答,下意識的懷疑是低血糖。
這下省事兒了,不用提示周立濤低血糖的事情。
“走了。”鄭仁道。
“別介,沒聽完呢。”蘇云來了精神。
MD,真該把他按在急診科,天天有八卦,鄭仁心里想到。
“患者既往沒有精神疾病病史,那之后還要張羅著和家里人一起去海邊看日出。”120醫生把聽到的都匯報了,“后來值班醫生給安定10mg肌肉注射,患者入睡。但今天一早,怎么都叫不醒,就轉診來咱們這兒了。”
鄭仁心里一驚,基層的醫生膽子可是真大,什么病啊,就打一針安定。
“血壓110/70毫米汞柱,血糖1.1毫摩爾。”護士已經測完血壓和指尖血糖。
她覺得有點問題,血糖值太低了,小聲問道:“周總,要不我再測一次?”
“低血糖癥,有什么好測的。”周立濤臉上的小雀斑都快飛起來了,急著說道:“抓緊時間,50ml高糖靜推。”
“老板,膽真大啊。”蘇云和鄭仁一樣的感慨。
“是唄。”他們靜靜的看著,很快,推注完高糖后5分鐘,患者就從“睡夢”中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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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只小聲交流了兩句,便沒繼續說下去。
周圍亂糟糟的,誰知道有沒有患者家屬。而且光是聽120急救醫生說,也沒辦法判斷當時的具體情況。
都是猜測而已,做不得數。但要自以為是,一頓宣揚,被患者家屬聽去,下面的醫生怕是會有麻煩。
別給人惹麻煩,這是最基本的。
好在患者已經醒過來了,也沒什么好擔心的。
周立濤叫來患者家屬問情況,問的很仔細,鄭仁聽了2分鐘,湊過去問道:“昨天晚上,患者吃什么藥了?”
“呃……”患者家屬愣住了,努力想著。
“鄭老板,您懷疑什么?”
鄭仁見家屬去行李里找藥盒,便小聲說道:“甲亢的患者一般心率都快,口服普萘洛爾降心率。各大指南里都推薦,可抑制T4向T3轉化,是首選用藥。
但是大劑量β受體阻滯劑可使兒茶酚胺作用減弱,抑制肝糖元分解,減少肝糖輸出及糖異生,還可抑制脂肪酸,降低血中胰高血糖素水平,使血糖生成減少。”
也就是說這種藥物吃多了,會導致血糖降低的情況發生。
“我知道了。”周立濤馬上說到。
其實鄭仁剛起個頭,周立濤就想到了這一點。
畢竟不是內分泌的醫生,對β受體阻滯劑可以導致低血糖的事兒,周立濤不是很熟悉。
但要是鄭仁不在,他估計也不會遺漏。鄭仁在,提醒了方向,加速了詢問病史的過程。
果然,家屬拿著普萘洛爾的藥盒過來。
因為患者病情不重,活動正常,所以沒有家屬陪護。今早聽臨床的人說,昨晚患者心率快,口服藥物后30分鐘沒有明顯緩解,就又加量了。
這事兒鬧的,周立濤見患者沒什么事兒了,就讓急診內科醫生開單子,急診留院觀察。
先觀察一段時間再說。
只是甲亢,可沒辦法收入院。
忙完,周立濤招呼鄭仁去他的值班室。
“鄭老板,眼睛真亮啊,您干過內分泌?”周立濤拿出一盒紫云,被蘇云鄙視。
“沒有,前一陣子在香江遇到一個類似的患者,不過不是甲亢。”鄭仁隨口敷衍道。
蘇云瞥了鄭仁一眼,這個回答,也太不認真了吧。
低血糖是指血液中的葡萄糖濃度降低,最后導致大腦功能受損在內的癥狀和體征。
臨床表現從行為改變、乏力、精神錯亂到癲癇和意識喪失,即功能性大腦衰竭。
因此,很多低血糖患者常被誤診為癲癇甚至抑郁、躁狂。
秦璐的病,躁狂什么的,倒是和低血糖有關系,但當時他好像也是一眼就看出來了。
這貨,鬼鬼祟祟的,看著是真不順眼。
可惜自己怎么著,都追不上他。真想找個機會,好好懟他一次,蘇云抽著煙,心里想到。
“對了周總,你是怎么判斷血糖低的?”鄭仁問到。
“患者來,我就覺得不對勁。”周立濤笑道:“要和值班護士睡,撩妹子也不帶在病房里當著別人面這么直接的吧,肯定有問題。”
“嗯,是唄。”蘇云說到:“我以前遇到過一個患者,車禍,雙側多發肋骨骨折,雙側血氣胸,肺破裂,創傷性濕肺,頭外傷。術后在ICU,插著管子呼吸機輔助了3天。后來拔管,第一句話你們猜是什么?”
鄭仁微笑,沒說話。
周立濤懷疑的問道:“不會也和護士有關系吧。”
“他拉著ICU護士長的手,說晚上要一起去喝花酒。”蘇云哈哈大笑。
“后來呢?”周立濤八卦的心思也不少。
在急診科當住院總,聽點八卦,就當是苦中作樂了。
“后來病情稍微平穩,就被攆出ICU了。”蘇云笑道。
病情不一樣,癥狀倒是類似。
“鄭老板,您說的香江的患者是怎么回事?”
“胰腺有一根供養動脈有斑塊,間斷流速改變導致胰島素分泌異常。他比這兩個患者都高端一點,不是胡言亂語,而是自己虛擬曾經經歷過的事情。”鄭仁簡單述說秦路的病。
“嘖嘖。”周立濤暗自記下來鄭仁說的病例。
雖然一輩子都未必能遇到類似的患者,可要是一旦遇到,自己心里有那么一道影子、一點印象,最起碼會減少誤診、漏診幾率什么的。
“周總,如果患者不是血糖低,你準備查什么?”鄭仁又繼續問道。
“甲亢患者出現精神癥狀,一般可能是電解質紊亂,甲亢危象前期,低血糖癥、或者自身免疫性腦炎。查血糖最方便,患者熟睡的癥狀也像。要不是,就挨個查。”
周立濤基礎扎實,鄭仁這面剛問完,他隨口說到。
鄭仁心想,912就是底蘊深厚。一個急診科的住院總,竟然這么厲害。
甲亢的這些事兒,除了腺體外科、內分泌科之外的其他科室的醫生很難知道這面詳細。
專科的作用就在這里,但有好處的事情就有壞處,越是鉆研某一個方向,其他科室的疾病就會了解的很少。
“鄭老板,您這真是全能啊。”周立濤笑著說到,“這個患者我有什么注意的么?”
“沒什么,你看著治。”鄭仁笑道,“觀察兩天,就讓去專科門診唄,你一個急診科,解決個低血糖就可以了。對了,告訴患者,藥不能隨便吃。”
“是啊,想吃多少吃多少,真是要命。”周立濤道,“鄭老板,戈謝氏病的患者,您準備什么時候做手術直播?”
“不知道,要是都沒什么問題,越早越好。”鄭仁道。
“我看過你直播的手術,做的真好。”周立濤有些羨慕。
能去外科,當外科醫生,誰也不愿意在急診科。
但當年一失足成千古恨,青春年少,懵懂無知,就被騙到急診科來了。
現在的孩子們,一個比一個精,畢業后從事醫療行業的人都不多,就別說干急診了。
周立濤越想越覺得自己前途灰暗。
能像鄭老板一樣該有多好。
這些還是都能忍受的,關鍵是鄭老板水平高,還有女朋友!
有女朋友都不算,還能手術的時候給他遞
唉……周立濤長嘆一聲。
鄭仁、蘇云剛要走,忽然聽到走廊里傳來一連串急匆匆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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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很雜亂,間或還有患者家屬焦急的詢問聲混雜在一起傳來。
周立濤轉身就走,沒有絲毫猶豫。和往常一樣,鑰匙甩過來,留下一句——云哥兒,幫我鎖門。
“老板,你怎么就這么喜歡急診科呢?”兩人走出去,一邊鎖門,蘇云一邊問到。
“不喜歡啊。”鄭仁口是心非。
“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蘇云鄙夷的看著鄭仁,冷冷說到。
鄭仁想了想,道:“可能是因為一來到急診科,就像回海城了一樣。可能吧……”
蘇云瞥了鄭仁一眼,道:“走了。對,這幾天我去醫大上課。”
“準備講什么課?”鄭仁問到。
“隨便講什么不行?”蘇云敷衍的口吻不要太重,鄭仁也不在乎。講課,鄭仁也能講,但是沒有蘇云那種人前顯擺的執念。
頂級大號去帶新手村的小號這種事兒,鄭仁沒什么興趣,擺明了浪費時間么。
關鍵是自己講的東西,孩子們聽不懂。
正想著,急診搶救室里傳來一陣嘔吐聲,極為劇烈。
南方方言,把劇烈嘔吐叫隔夜飯都嘔出來了。可不遠處傳來的嘔吐聲,好像是要把腸子都嘔出來。
嘔吐時,鄭仁都感覺嘔吐的人隨時都會窒息,患者本身痛苦無比。
真是太難受了,不用感同身受,遠遠的聽著都覺得胃里翻江倒海的難受。
“用洗胃機洗胃,都不會這么劇烈,什么病呢?”鄭仁一邊和蘇云念叨著,一邊湊過去,瞄了一眼。
里面搶救床上躺著一個年輕的女人,看樣子也就23、4歲。腹部隆起,是孕婦。
她側著身子,身體不斷抽搐。下意識中,還沒忘記保護肚子里的孩子。只是這樣,讓她的姿勢更加古怪。
系統面板微微泛紅,上面只有一個診斷——妊娠劇吐。
呃……
鄭仁回想起來在海城遇到了一個想象中自己懷孕的女學生,也伴有妊娠劇吐的患者。
那個患者,自己騙她做了流產,然后就好了。
癔癥和真正的妊娠劇吐完全不一樣,這是一種特別遭罪的病。
根據費爾韋瑟標準,妊娠劇吐指在妊娠前16-20周內出現的劇烈嘔吐,很多患者嘔吐的癥狀持續至懷孕20周后。
妊娠劇吐可能會導致早產、新生兒出生Apgar評分很低的情況。
遭罪都不說,要是嘔吐的實在太過于劇烈,就只能強制性流產了。
否則孩子生出來狀態也不好,甚至可能有一些先天性的疾病。
年輕的女人劇烈嘔吐,但一點胃內容物都吐不出來,只是在急診搶救床上弓著身體,不斷抽動著。
“真遭罪啊。”蘇云道:“以后女人不用懷孕,所有受精卵都用人工培育就好了。”
“那至少是50年以后的事情。”
“要是想,現在就可能做到。但根據一份調查表明,要是采用這種方式,父母和孩子之間會沒有親密感,導致棄嬰大量出現。”蘇云道。
鄭仁想了很久,也沒想到自己看過類似的報道。
周立濤那面已經開始處置,并且叫婦產的住院總下來急會診。
妊娠劇吐,急診科沒什么好辦法。
接下來要收入院,然后看產科怎么和患者、患者家屬交代了。
最重要的,要看孕婦自己的意思——是忍受這種劇烈的嘔吐,還是終止妊娠,進行引產。
周立濤處置完,急匆匆的走了出來。
“你怎么不守著?”蘇云問到。
“看著太難受了,受不了。”周立濤臉色有些難看,道:“除了妊娠劇吐,再有就是小男孩扒包皮,真是聲嘶力竭的喊,聽著就覺得骨頭冷。”(注1)
一個人有一個人畏懼的東西。
周立濤能直面鮮血淋漓的大搶救,卻見不得妊娠劇吐和孩子哭鬧。
這也是人之常情。
“用什么藥了?”
“胃復安,昂丹司瓊。”周立濤走的遠了點,這才覺得好些,他用話語來掩飾自己的不適,“但我估計沒有什么用,病情太重,估計要流產。”
“嗯,再這么下去,似乎也不行,孩子乏氧的癥狀什么的會導致很嚴重的問題。”
“很多患者的癥狀都持續到30周以后。”
周立濤磨磨叨叨的說著,似乎他自己說著話,就聽不到孕婦劇烈嘔吐的聲音了。
很快,產科的住院總一路小跑的來到急診科。
她給孕婦查體,但診斷也沒什么新的,很典型的妊娠劇吐。
很快,產科住院總把患者直系親屬叫了出來。周立濤連忙給安排一個房間,以便她做交代。
鄭仁和蘇云也跟了進去。
產科住院總認識蘇云,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隨后和患者家屬交待病情。
妊娠劇吐,也沒什么特別好的辦法,只能是終止妊娠。
這話說出來,患者的愛人,一個年輕的小伙子當時就捂著臉嗚嗚的哭了。
十幾平米的屋子里,充斥著他的哭聲,眾人心中凄然。
“那就終止吧,看著太遭罪了。”一個四五十歲的女人嘆了口氣,說到:“大夫,我能問問假如小敏下次懷孕,還會出現這種情況么?”
“可能性很大。”產科的住院總說到,“沒什么特別好的方法,有關于妊娠劇吐的發病機理,全世界也沒有確定的說法。”
“……”家屬們都沉默了。
要是這樣,就意味著年輕的女人以后再也無法懷孕、產子。
鄭仁也覺得很遺憾,在系統圖書館里開始尋找相關的個案報道。
因為平時很少接觸婦產科的事情,所以類似的文章他一般都不看。
全世界的醫療期刊雜志,即便是影響因子在5分以上的那種,文章多的也令人發指。
家屬們一個又一個的出去,準備和孕婦說明實際情況。
屋子里漸漸的空了下來。
產科住院總嘆了口氣,道:“沒辦法。從前遇到一個患者,勉強把孩子生下來,孩子狀態也不好。”
蘇云點了點頭,額前黑發有氣無力的飄著。
鄭仁忽然抬頭,問到:“漸凍人,有了解么?”
……
……
注1:從前出門診的時候,對門是泌尿外科。小男孩聲嘶力竭的哭泣,真是受不了。每次我都躲的遠遠的,聽不了這個聲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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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凍人,又叫肌萎縮側索硬化癥。
這種疾病的病因至今不明確。20%的病例可能與遺傳及基因缺陷有關。另外有部分環境因素,如重金屬鋁中毒等,都可能造成運動神經元損害。
早期癥狀輕微,容易與其他疾病混淆。
患者可能只是感到有一些無力、肉跳、容易疲勞等一些癥狀,漸漸進展為全身肌肉萎縮和吞咽困難。一直到最后,最后產生呼吸衰竭。
但患者基本都挺不到呼吸衰竭,就因為營養不良被餓死了。
漸凍人和妊娠劇吐有關系么?
蘇云詫異的看鄭仁,不知道他說的是什么意思。
周立濤和產科的住院總也都很恍惚,這兩個疾病之間有聯系么?
鄭仁很認真的說到:“漸凍人,沒有治療的辦法,美國的FDA批準了一種叫做Rilutek的藥物,進行極早期治療,但效果不好。其他的,都是支持治療。”
“經皮胃造瘺?”蘇云馬上想到了這一點。
“嗯。”鄭仁道:“妊娠劇吐的作用機理沒有完全明確,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與進食有關系。有人嘗試做經皮胃、空腸造瘺術,術后給予營養支持。”
“效果好么?”
“有一些成功的案例,但再怎么說,也是一種治療的辦法,不用引產。”鄭仁很肯定的說到。
這個想法,有些天外飛仙了。
蘇云皺眉想了很久,道:“給妊娠劇吐的患者做經皮胃-空腸造瘺術的案例不多,還不成熟。”
“我就是提出一個意見,可以這么和患者……”
正說著,一陣巨大的喧嘩聲從急診搶救室傳了過來。
周立濤像是巴普洛夫的那條狗一樣,聽到喧嘩聲,馬上沖了出去。
速度之快,無以倫比。
原本孕婦只是嘔吐,而且根本沒有胃內容物,人也是側躺的,沒有誤吸的風險。
他留不留在那面,根本不重要。
但有喧嘩聲,還是很劇烈的喧嘩聲,就意味著事情有變化。
鄭仁甚至能想到周立濤身體里的激素水平飆升到了一種什么樣的程度。
搶救室里,已經被妊娠劇吐折磨的半死不活的孕婦尖聲吼叫。
隱約能聽到她在罵人,甚至有歇斯底里哭泣的聲音。
這是接受不了引產的事實,情緒幾乎崩潰,所以才會出現這種情況。
鄭仁不想去看,和產科住院總說到:“意見,就是剛才我說的那個。能不能行,我也不敢保證,畢竟不是一個成熟的術式。但還是不斷有相關的文獻證明這是一種可行的辦法。”
產科住院總點了點頭。
有辦法,總比沒有辦法強得多。
最起碼山窮水盡的時候,還能給一個選擇。
即便翻山越嶺、險阻重重,道路再如何崎嶇,也總是有條路可走不是。
至于選不選擇這條路,要看患者以及患者家屬的意見了。
“如果需要,聯系腔鏡室,找介入科會診。在腔鏡下做,保險系數會更大一些。”鄭仁最后說完,和蘇云走了。
“怎么不和患者家屬直接交代。”蘇云問到。
“好累。”鄭仁嘆氣。
蘇云微微一怔,隨即明白。
這個能在蓬溪鄉醫院穿著鉛衣站三天三夜的漢子,也有累的時候。
不是身體的疲倦,而是心累。
不想看孕婦絕望的吼叫,但他也沒有萬全的辦法。這種發自內心深處的疲憊感,蘇云明白。
回到辦公室,常悅不在,估計是去病房找患者家屬閑聊去了。柳澤偉在認真的書寫著病歷,頭頂似乎又油量了幾分。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正在觀看鄭仁做手術的視頻,右手拇指在食指、中指上輕輕捻動,看樣子是學習手術呢。
“富貴兒,干什么呢?”鄭仁進來后,隨口問到。
“老板,看你的手術呢。”魯道夫·瓦格納教授抬頭,一臉崇拜:“做的老鼻子好了,杠杠滴。”
“……”鄭仁覺得教授越來越偏,一路狂奔,永無停歇。
“我反復看,終于知道您為什么敲我了。”魯道夫·瓦格納教授有些得意,和鄭仁顯擺著,“我從前做手術,還是太毛楞,有些地方,更精細一點,一次就能超選成功,省得吭哧癟肚的一次次超選。”
鄭仁的心更累了。
他拍了拍教授的肩膀,示意讓他繼續學,便坐到自己平時坐的位置,準備進系統圖書館看書。
“富貴兒,你這一天天的,沒什么手術做,是不是閑的五脊六獸的?”蘇云問到。
“嗯啦。”魯道夫·瓦格納教授點了點頭。
鄭仁詫異的看了一眼蘇云。
他不像是調戲教授,看樣子是說東北話,真心會傳染。蘇云這廝,已經淪陷了。
“沒事兒,社區醫院很快就弄好了,到時候有的是手術做。”蘇云笑道:“你要是做的穩,別禿嚕反杖的,到時候那面的TIPS手術,都……”
說著,他看到了柳澤偉冒著光的眼睛。
“你們倆分著作。”蘇云改口極快。
“患者源呢?”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問到。
“你去問問,門診號被黃牛炒到多少錢一張就知道有多少患者源了。到時候,隨便你怎么做都行。”
“嗯啦!”魯道夫·瓦格納教授這回開心起來,“老板,到時候你再敲我手術,我在那面捂了嚎風的去做手術。一天二十臺,只多不少。”
鄭仁捂額。
“林姐,那面怎么樣了?”蘇云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撥通了林嬌嬌的電話,問到:“林姐,社區醫院弄的怎么樣了?最近忙,一直沒時間去看看。”
“哦,行啊,我問問老板。”蘇云掛斷電話。
“老板,林姐說那面差不多了。”蘇云笑呵呵的說到:“林姐沒有明說,看樣子她還是想問你胃底動脈栓塞術你琢磨了么?”
“……”鄭仁最近忙,把這事兒忘到了腦袋后面。
減肥么,在鄭仁看來,根本不算是個事兒。這是生存以外的需求,在他心里的重要程度自然會降低很多。
“蘇云,你問問……算了,還是我自己打電話吧。”鄭仁道:“問問老劉能不能來,也不知道他媳婦能不能放他過來。”
“劉旭之的媳婦?挺好的人啊,肯定沒事。”常悅站在門口,悠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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