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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馬仲安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李思鈺以勢威逼,在數萬人壓力下,這些旅帥不得不按照合約支付給李思鈺馬匹牛羊。

  對這些人他沒有趕盡殺絕,只要不搗蛋就行,進入關內自會有那些節度使們對付,他這樣威逼好處不少,不但這些人低頭,承認了他的領導地位,同時黑袍軍和飛熊軍也都乖乖放下了武器,向他投降!

  這些人是兵痞,戰力不弱,聚集在一起不好說會不會再次反叛,為了防止反叛,李思鈺繳了他們的武器,把這些人打散重新組建。

  平盧軍最多的是輔兵,這些輔兵都是各族的奴隸,地位很低,為了防止他們逃跑,臉上都被刺上了字,這也是后來五代各國配字軍由來。

  五代各國,包括后來的宋朝兵卒臉上都有刺字,主要原因就是怕這些抓來的兵卒逃跑。

  配字軍地位都很低,李思鈺卻一視同仁,同樣把這些輔兵的奴隸兵都打散,與飛熊軍和黑袍軍一樣混合重組。

  輔兵地位、待遇提高,相應的對李思鈺的忠心度也提高了,輔兵與飛熊軍和黑袍軍都有不小的矛盾,用輔兵看著這些人,重組后的平盧軍反叛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但是李思鈺依然不放心,把自己三百嫡系兵馬加進去充當伍長、隊正、旅帥,又從百姓中挑選五千青壯,湊夠一萬人,組建新遼西軍。

  這一萬遼西軍現在手里都沒有武器,人人手里一根棍子,看著挺好笑的,可那些心思叵測的人卻不敢忽視他,也不敢再“李兄弟,李兄弟”了,都改成了李大人。

  李思鈺手提著李撒德的人頭,身后跟著一個嬌媚的女人,正是那克夫的馬寡婦。

  同樣的馬車,里面同樣兩個半死不活的父子。

  李思鈺登上馬車,把李撒德人頭輕輕放在劉亦一父子面前。

  劉海拔奮力坐起來,一手抓起頭顱狠狠砸在車廂壁上大罵。

  “狗賊!你也有今日!”

  劉海拔胸腹間劇烈喘息,抓到什么就是什么,全都奮力砸向滾落在地的頭顱。

  劉亦一滿眼淚水,同樣悲憤不已,嘴里怒罵不已。

  良久兩人這才平息下來。

  “行乾,你很好,遼西軍交在你手里,老夫也放心了,只希望以后能夠善待我兒和亦部老弱。”

  “大人何出此言,行乾有些野心是不假,但做人行乾自有底線,不會做忘恩負義之事。”

  劉亦一點了點頭,閉上眼睛擺了擺手。李思鈺拜了拜,退身離開。

  馬寡婦在車外站著等他,看到李思鈺走了出來,小心伸手要攙扶他下車。

  “我有這么老嗎?”

  跳下馬車,李思鈺走在前面隨口說道:“我又不是老虎,沒這么可怕,你若愿意,隨時可以離開。”

  馬寡婦只是跟著,卻不敢開口,或許是順來逆受慣了,已經像是沒了靈魂和自我一般,這樣的女人李思鈺覺得沒趣,縱然生有天生的媚意,也沒法讓他產生占有的欲望。

  更何況來自不同的世界,對女人的態度天生的不同,只是覺得這女人可憐,放在別人身邊還不如在自己這里能給她些許寧靜。

  “我現在要去馬家車隊那里,要不要跟著?”李思鈺猶豫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猶如枯木的馬寡婦聽到這話,腳步亂了一下,很快又恢復了正常,還是跟在他身后。

  李思鈺搖了搖頭不再說什么了,有些事情總要面對的。

  馬家的車隊在十數萬后撤大軍的中間,他們的車隊不是很多,只有十余輛,這已經不是曾經遼東第一家族的派頭了。

  李思鈺沒跟馬家打過交道,聽說過馬仲安陰沉,卻沒想到這人這么狠,對別人狠不稀奇,這個時代,這樣的狠人太多了,可是對自己狠那才是真的夠狠。

  來到馬家家主那輛馬車前,馬忠已經躬身等候在那里了。

  李思鈺很禮貌的向馬忠點了點頭,然后這才上了馬車。馬車里有三個人,一個是馬仲安,另一個是孫豹,兩人都是奄奄一息躺在車中,還有一個則是十五六歲、唇紅齒白的少年,是馬仲安的兒子馬義衢。

  這次馬寡婦沒有像之前留在車外,而是跟著進了馬仲安的馬車中,只不過跪坐在李思鈺身后。

  看到李思鈺進了馬車,躺著的馬仲安在兒子的幫助下,勉力做了起來。

  “大人……請!”

  李思鈺嘆了口氣,伸手拿起茶盞抿了一口,說道:“茶是好茶。”

  說著把茶盞放在小案上說道:“本來我是想要重用孫豹的,你卻把他弄成了這樣,這跟死又有什么區別?”

  馬仲安苦笑說道:“馬家已經折騰不起了,大人重用孫豹,豈不知孫豹是不會放過我馬家的?”

  李思鈺道:“馬家畢竟曾是遼東第一家,入了關,憑借這個名頭,難不成還不足以讓馬家安生?”

  “大人莫要欺瞞小老兒。天下若是國泰民安,小老兒自不會如此下作,可當今不同了!”

  李思鈺點了點頭,自嘲道:“或許你是對的,不管你是鉆空子也好,還是跟我耍了個滑頭,總之孫豹現在還沒死……”

  “你這老頭也夠狠的,為了家族,自己也整成了半死不活,你這樣的人讓人心生恐懼啊!”

  李思鈺嘆息道:“算了,你愛咋滴咋滴吧,本來我是想給你一個干凈的旅隊,可沒想到你跟老子耍了個滑頭,那也別怪我耍滑頭。三百人,一個不少,只是這三百人都是飛熊軍和黑袍軍的大小將官組成,用不用隨你,就是殺完我也不管。”

  馬仲安劇烈咳嗽幾聲后,這才勉強說道:“小老兒不守規矩在前,將軍自然也可不守規矩。只是沒想到將軍還會遵守諾言,小老兒謝過將軍。”

  李思鈺點了點頭道:“別以為我是在坑你,說實話,若是孫豹不是這個樣子,這些人我是不會給你的。他們都有領兵經驗,我的人看著多了,可都是沒帶過多少兵之人,而你這些三百人,只要有機會,拉出一支萬人軍隊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我呢沒你這么精明,都說人老為妖,心機手段層出不窮,這些人放給你也算是廢物利用,興許能給你調教的服服帖帖也不一定。”

  馬仲安奇怪道:“將軍就不怕有一日小老兒帶著他們殺上門去?”

  李思鈺說道:“怕啊,怎么不怕,可是怕又如何?天下這樣的人太多了,殺是殺不完的,你這老兒是個聰明人,沒有十足的把握是不會動手的,這些腦袋簡單又殘暴的家伙,放在你手里反而更好些,至少不像他們自己,稍微看到點光就急吼吼對我動刀子。”

  馬仲安贊道:“此言大善!”

  李思鈺苦笑道:“沒法子,這都是被逼的,這些人殺又殺不得,留在手里又不是個好事,只能給你了。”

  李思鈺起身說道:“事情就這樣吧!還有,這位崔姑娘我就帶走了,也是個苦命人,當年你馬家殺了人家相公,把人家搶入馬家,隨后又是一番爭奪,馬家為此死的人也不在少數。公正的說,你們馬家弄成這樣,算是活該!與崔姑娘沒有什么關系,要說有關系,也是你們馬家欠她一個相公,欠人家一條人命。”

  “可世道就是這樣的,冷漠而又殘酷,哪有道理可言。人我帶走了,以后跟你們馬家就沒什么關系了,你這老兒沒意見吧?”

  馬仲安嘆息一聲,點了點頭道:“的確是報應,此事不提也罷。”

  李思鈺拱了拱手,轉身離開。

  看著李思鈺離開,馬仲安這才安心下來,兒子馬義衢說道:“爹,咱們就這么算了?”

  聽到這話,躺在車廂中的孫豹突然笑了,嘴巴張得大大的,五官像是被大手擠壓一般擠在一起,猶如惡鬼無聲的嘲笑。

  半死不活的馬仲安突然坐了起來,撈起自己最心愛的茶壺狠狠砸在孫豹的額頭,絲毫不在意破碎的殘渣刺破了手掌,又拿起能夠抓到的任何東西,一下又一下,不斷砸擊孫豹的頭顱,鮮血遍地……

  看著早已斷氣的孫豹,又看了看惶恐的兒子,深吸一口氣,平靜地說道:“以后這話若再被爹聽到,打斷你的腿!”

  馬義衢恐慌地趴在地上,顫聲說道:“孩兒知錯了!”

  李思鈺自不會理會馬老兒如何訓斥兒子,如果這點事情都沒有做好,以后別說馴服不了手底下那些“怨兵”,就是被這些家伙屠家滅族也非難事。

  沒了孫豹,這些人對于李思鈺來說就是麻煩,殺了他們,會給投降的手下造成心里恐慌和不信任;不殺他們,留在自己手里更是麻煩不斷。干脆打包送給馬仲安,讓他們自己勾心斗角去。

  李思鈺嘴角泛起弧度,感覺自己很壞,很喜歡讓別人自己去勾心斗角,亦部如此,馬家也是如此!

  馬寡婦現在脫離了馬家,已經不能叫馬寡婦了,又改回了本名崔秀秀。

  崔秀秀跟著李思鈺這里來、那里去也有一日了,對眼前的男人好奇了起來,按照常理,見到她的男人,眼中都是想要把她按在床上,為所欲為,可這男人至始至終都沒有!

  她不是沒見到這男人威壓別人的模樣,把她從床上扯下來的那些殺人狂魔,在這人面前只能低聲下氣。沒有冷言厲語,甚至還顯得溫和,可別人就是有些害怕的樣子,很奇怪!

第八章 圍獵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大人……”

  李思鈺趴在桌案上整理資料,都是軍中和民眾的資料,這就像是戶籍資料,繁瑣而又無比重要。

  抬頭看到崔秀秀端著熱水進來,頭也沒抬,嘴里說道:“你不用這么陪著小心,我自己會洗手洗臉。”

  崔秀秀也不說話,濕潤毛巾后遞給李思鈺。

  李思鈺胡亂擦洗一下,踢掉靴子,這才把腳放進盆里。水溫很合適,崔秀秀很是認真的為他洗腳,跟多年的女仆一般無二。

  這兩日,李思鈺好像也習慣了她這個樣子,好像他們以前做了多年的主仆一般。

  正在崔秀秀為他洗腳的時候,牛三跑了進來,看到他正在洗腳,正要轉身跑出去。

  “進都進來了,你再跑出去,有意思嗎?風風火火的,哪點像個副將?”

  牛三尷尬摸了摸腦袋說道:“旅帥,俺以后會注意的。”

  李思鈺點了點頭,說道:“當了將軍就要有將軍的樣子,以后有了兒子、孫子也好吹噓一番,你這個樣子,手下兵卒如何看待你?等這些家伙老了,你們一起曬太陽吹牛,難不成讓他們笑話你‘風火將軍’不成?”

  還別說,李思鈺這話還真是一語成讖,在將來的幾十年中,牛三還就真的闖出了個“風火將軍”的大名,對手每次遇到這位都要小心再小心,唯恐被牛三千里突襲。

  當然這都是后話,牛三現在的樣子,距離“風火將軍”還差十萬八千里呢。現在的他都快急得把頭發揪光了。

  “旅帥,您老人家可不能偏心,戰馬都給了石頭,俺那里連個拉車的牛都沒有!”

  李思鈺皺著眉頭訓斥道:“你現在是步軍指揮使,石頭是馬軍指揮使,戰馬不給他,給你?你讓騎軍跟你一樣跑步不成?”

  “現在所有戰馬不過三千,這還要算上義從軍一千人,石頭總共才算指揮兩千人,你手里多少人?再要戰馬,你是不是想讓石頭成光桿司令,你好意思還在這里胡咧咧嗎?”

  一頓臭罵,可把牛三罵的臉紅脖子粗,地上要有道縫,他都想鉆進去,訥訥不敢言語。

  李思鈺嘆氣道:“知道你想殺回去,可是你也要知道,胖子不是一口吃出來的。就那些沒有訓練好的兵,都給你騎上馬,你能干過禿頭蠻嗎?更別說現在咱們沒有這么多戰馬?”

  “想要戰馬,咱們得先肥起來,這馬兒一頓吃多少你應該很清楚,沒有糧食,弄來戰馬也養不活!”

  看著低頭不吭聲的牛三,沒由來的生氣想要踢他。

  “該干嘛干嘛去,好好訓練軍隊,就按照咱們那一套,列隊、跑步,好好幫助百姓撤回關內,幫助他們耕田種地,這樣才有錢糧養馬,才有機會殺回去,搶回咱們的土地!”

  牛三低頭耷腦答應一句。

  “俺知道了。”

  “滾吧,再不好好訓練,你就別做步軍指揮使了,讓狗子做好了!”

  “俺一定好好訓練,絕不偷懶!”

  牛三也擔心起來,若真是惱了李思鈺,讓狗子那混小子爬到他頭上,那還不被狗子笑話他一輩子,這絕對不成!

  風風火火的跑來,又風風火火的離開,李思鈺心下一陣好笑。

  十數萬人撤離是個大工程,無數人家拖兒帶女,拖拖拉拉幾十里,在這些地方爭執吵架是常態,時不時就會有罵娘聲傳出。這樣的隊伍就跟非洲大草原上遷徙的獸群一般,在這樣的食草動物遷徙的過程中,總是會出現食肉動物的身影,隨時捕殺瘦弱衰老的獵物,這些遷徙的人群同樣面臨這些險境。

  禿頭蠻面對長著獠牙的李思鈺,他們也不敢太過逼迫,擔心李思鈺與他們硬碰硬,一旦損失太大,他們的生存就會很困難。

  這次統領禿頭蠻是名小將,的確很小,只有十六七歲的樣子,不知道的人可能會輕視此人,獨獨李思鈺不會,因為此人名叫耶律阿保機!

  禿頭蠻的戰略戰術是天生的,為何會這么說,他們是跟女真人一樣,都是按照狩獵來作戰。

  這種慣性思維,縱然傳承幾千年也不會有多少太大的變化。正如同滿清時期的八旗。

  八旗其實就是根據狩獵時設定的軍制,他們狩獵時圍困獵物,會把獵物圍成橢圓形的包圍圈,這樣一來自然會有左路和右路,以及中路的說法,而八旗左右兩路各四個旗,這些旗幾乎是固定不變的,兩個正旗,兩個鑲旗。

  正旗是正兵,也就是精銳戰兵;鑲旗是輔兵,戰力要弱些。正兵靠近中路主帥的位置向前延伸,一方面保護主帥,另一方面是驅趕擠壓“被圍野獸”,輔兵主要的作用是驅趕“獵物”。

  此次禿頭蠻狩獵李思鈺也是如此,在十數萬大遷徙人群后面跟著禿頭蠻的主帥遙輦欽德,是禿頭蠻的可汗。

  說來也巧,滿清有八旗,這禿頭蠻有迭剌部、乙室部、品部、楮特部、烏隗部、突呂不部、涅剌部、突舉部八部,正好相契合,左右兩路皆有四個部落的族眾,中路則是遙輦欽德的親軍。

  禿頭蠻現在的部族實力還不是很強大,手里的精銳最多也不過八千人馬,其中實力最強的是迭刺部和乙室部,這兩部分別是左路和右路的主力,他們一直在遷徙隊伍的側后威脅著十多萬人安全。

  平盧軍的廝殺不是沒被他們探測到,只是時間很短就被平息下來,他們也就喪失了機會。禿頭蠻想要吞下李思鈺他們這些十多萬人,可是又怕損失慘重,跟隨一路,遙輦欽德也沒找到機會,又怕迭刺部的耶律家族做大,所以遙輦欽德決定放棄這次“狩獵”,返回部族。

  現任的耶律家族族長耶律巖木不同意就此返回,他的侄子耶律阿保機與他一樣,認為這些人雖然很多,卻是一個散沙而已,只要全力一擊,就能擊潰他們,獲得足夠多的奴隸和財富。

  其他各族不愿意看到耶律家族一家獨大,也不同意冒險行事,認為這些逃離的人群已經到了長城邊,失去了繼續尋找機會的時機。

  “伯父,讓阿保機試一下吧,您也看到了,那些人手里幾乎全是棍子,這樣的人,阿保機只需要一次就能擊敗他們!”

  聽著耶律阿保機話語,耶律巖木沒有說這些,而是問道:“阿拉泰如何說?”

  耶律阿保機氣惱道:“還能怎么說,他們已經后退離開了,咱們若不這個時候進攻,就真的沒機會了!”

  耶律巖木沉思片刻說道:“三千人,只有三千人,能不能勝利?”

  阿保機大喜,急忙答道:“阿保機能!”

  耶律巖木咬牙說道:“這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是!阿保機明白!”

  李思鈺一直都在關注禿頭蠻的動態,看到其他禿頭蠻都走了,唯獨左翼的耶律部眾不愿離開,立刻讓李思鈺緊張起來。

  “石頭,你們騎軍全部在這里潛伏,沒有命令,無論步軍死傷多么慘重都不許私自救援!”

  李思鈺指著地圖上一點,語氣嚴肅,那里是一處山坳,這個地方居于跟著他們的耶律部左翼。

  “莽山,你們義從軍待在這里,同樣,沒有命令旗號,不得隨意出來!這次很重要,禿頭蠻一向搶掠你們奚人做奴隸,將來你有沒有威望統領所有奚人兵馬,就要打出你的戰績出來,這些你懂吧?”

  “大人放心,莽山清楚。”

  說完又對牛三說道:“馬車調給你五百輛,馬車要藏好,藏在人群中,一旦禿頭蠻殺過來,別他娘地頭腦發熱沖上去,要往后跑,但是一旦跑到馬車后面,你他娘地就不許再后撤半步,要給老子死死釘在那,后退半步者死!”

  牛三挺起身子大聲說道:“俺牛三絕不后退半步!”

  李思鈺又向梁文浩說道:“書生,這次咱們有機會給禿頭蠻來個狠的,你可別給老子掉鏈子!不管男女老少,從現在起,連夜給老子挖坑,在營內、營外,向著關內方向一路挖,要能絆倒戰馬的那種,這些老百姓都清楚。還有,會射箭的給老子射箭,不會射箭的就用棍子往死里敲!各小隊長誰敢亂了陣腳,老子饒不了他!”

  “將主放心,書生保證完成任務,只要那些蠻子敢鉆進來,保證活不了!”

  吩咐完這些后,李思鈺又轉頭看向不受他轄制的遼東各地的旅帥校尉。

  “諸位,你們估計對我是有點怨氣的,這些我也清楚,但不管怎么說,咱們都跟禿頭蠻有仇,也是因為咱們都是遼東的老鄉,我對你們也從未有過殺誰的念頭,這些你們心里有數。”

  “話說回來,咱們對換一下,換做是你們有一萬人馬,你們會不會砍了我的腦袋?我覺得你們會!但我不會!”

  “咱們遼東被禿頭蠻欺負,被迫離開家鄉,這已經夠慘得了,我不想對自己人動手,同樣,我也希望諸位不要在背后捅我刀子!”

  “你們可以在一旁觀戰,可以先行撤回關內,這些都可以,但是希望諸位不要在我跟禿頭蠻作戰的時候捅刀子!”

  那些吃了李思鈺虧的旅帥們默然不語,良久后,杜有忠這才說道:“李兄弟說的好!”

  “咱們自己人鬧騰一下沒問題,可是要趁著外人打咱們時還鬧騰,那就天理不容!”

  “李兄弟,在這么多人面前,俺老杜表個態,這次你跟禿頭蠻開仗,俺老杜不參戰,但絕不扯后腿!”

  田有望嘆息罵道:“李死魚,老杜都這樣說了,俺也沒意見,跟著看你威風。”

  鄂爾斯怒道:“禿頭蠻殺了俺不少族人,俺跟著死魚打一打禿頭蠻。”

  “俺不參戰,不扯腿。”

  “俺要參戰……”

  “……”

  這些人紛紛表態,小半人愿意參戰,大部分人不愿參戰,卻明確表示不扯后腿,對于李思鈺來說,不扯后腿就已經難得可貴了。

  大戰前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被收繳的武器紛紛發放出去,營內營外無數老幼婦孺紛紛挖坑,設置陷阱。

第九章 亂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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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夜雙方都在緊張備戰,都認為這次是最后的機會,都想把對方吃掉。

  清晨,天剛蒙蒙亮,禿頭蠻率先集結攻擊,十多萬人與三千禿頭蠻是沒法比較的,面對如此龐大的隊伍,阿保機不可能分兵,只能擊潰一點,然后鉆進這個“虛大胖子”肚子里翻江倒海,只有這樣才可能成功。

  阿保機率先進攻可不是隨意進攻,他需要選擇一個非常合適的地方進行進攻,可是他的選擇性不多。

  從遼東到山海關,地形是丘陵,當年的寧錦防線就在這里,最佳的進攻方向是南北方向,南面通向長城城墻,北面有六千手持棍棒的步軍。

  牛三看到阿保機四處奔跑,查探他們的薄弱點,伺機全力進攻。牛三跟隨李思鈺有些年了,看到這種情形,立刻命令步軍向前。

  這些日子,步軍訓練凈是站隊走步,他們這步軍方陣還真是那回事。

  看到這一幕,阿保機有些惱了,對手下將領黑格怒道:“黑格,領兵五百,試試這幫人的底氣!”

  “是!”

  五百禿頭蠻是無法破開牛三步軍陣的,這些阿保機從嚴整的軍陣就能看出,用騎軍沖擊步軍陣是非常愚蠢的,他們只是想威逼步軍陣,迫使步軍陣產生猶豫和動搖,這樣才有機會破開軍陣。

  果然,五百禿頭蠻尚未接近軍陣,就見無數箭矢鋪天蓋地射入黑格騎軍中。這一箭矢造成七八十死傷,跌落馬下未死的禿頭蠻慘叫哀呼。

  “射箭,都給老子賣力些,狠狠射!”

  牛三在陣中指著禿頭蠻大喝。

  “那些都是害死咱們無數兄弟家破人亡的禿頭蠻,誰他娘地不給老子賣死力氣,老子剁了他的狗頭!”

  “射箭、射箭!”

  黑格同樣大怒,一邊沖向牛三,一邊高呼射箭。

  可是騎弓是軟弓,射速很快,但是遠不如步弓那些硬弓射程遠、殺傷力大,在沒有接觸到步軍陣前沿時,禿頭蠻只能硬抗潑水般的箭矢。

  步軍一連射出三波箭雨,黑格這才摸到牛三陣前反擊。

  “給老子沖!”

  牛三大怒,命令全線沖殺!

  八千步軍就像是潰了河提的洪水,鋪天蓋地般沖向不足四百人的黑格。

  一時間人仰馬翻,殺聲震天,黑格就像陷入了泥潭一般,前后左右全是刀槍箭矢,又是用棍子砸馬腿,又是長矛刺馬屁股,四面八方全是攻擊,一盞茶功夫,黑格身上挨了十幾下,傷口鮮血浸濕了全身,若非身上披著鐵甲,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黑格尚且如此,其余禿頭蠻更是如此,一刻鐘后,能夠在馬上勉強坐著廝殺的連百人都不到,無人不是身上挨了好幾刀。

  阿保機看到這一幕,眼睛登時紅了,大吼一聲就要沖過去,卻被他的親兵衛統領耶律鐸骨扎死死拉住馬韁。

  “少主,這個時候不可啊!”

  “混蛋,撒手!”

  耶律阿保機大怒,揚鞭狠狠抽在耶律鐸骨扎臉上。

  掙開鐸骨扎,阿保機大吼:“殺!殺了那些賤民!”

  說著率先沖了出去,鐸骨扎看到主子沖了出去,也只能硬著頭皮跟著沖殺過去。

  觀陣的李思鈺看到牛三還是沒有沉住氣,竟然跟黑格混戰,氣的想要大罵這個蠢貨,不過這個時候他已經無法做出調整,這個時候又見到阿保機跟著殺向混亂的戰場,他沒法子,只能下令隱藏在戰場左右側翼的石頭和莽山殺向戰場。

  一時間鼓號震天,殺聲震天!

  阿保機剛剛殺進混亂戰場,此時他也感到不妙了,步軍人數要比他們多,這次與以往不同,不是他想象的那樣,只要他們鋪天蓋地沖入陣中,敵人就會崩潰,這次而是拼死與他們拼殺,哪怕他砍掉一個人的手臂,這人竟然悍不畏死,抱著他的戰馬腿撕咬。

  戰場如此混亂不堪,在石頭和莽山的加入更是如此,這場戰場是徹徹底底的亂戰,是徹徹底底的爛仗!

  李思鈺氣得臉都綠了,狠狠抽出馬戟,指著混亂戰場。

  “所有!不分老幼婦孺,都給老子殺!”

  “殺!”

  李思鈺率先沖出去,他不得不沖出去,他已經被牛三這混球“綁架”了!

  全線沖擊,十數萬人更像是洪水猛獸,一股腦殺向混亂廝殺的人群,震天怒吼傳出幾十里。本來正在撤退的乙室部統領薩馬驟然拉住戰馬,傾聽幾十里外震天廝殺,心下猶豫是不是救援。

  正在猶豫的時候,一匹戰馬疾馳過來,急行而來的禿頭蠻尚未勒住奔馬,一個縱身撲跪在地上。

  “大人,我家族長懇請大人救援!族長愿意拿出五千奴隸送與大人,大人!”

  薩馬不想去救援,可聽到“五千奴隸”時,咬了咬大吼道:“乙室兒郎,隨老子殺人!”

  正在薩馬決定救援時,耶律巖木已經目眥欲裂了,看到自家獅兒竟然被十數萬人死死圍住砍殺,哪里會考慮后果,帶來的不論是不是奴隸,還是老弱牧民,全都殺了過去,這又是一場爛仗!

  緊接著就是乙室部跟著殺進混亂的人群,雙方參戰人數,李思鈺十三萬,禿頭蠻兩部一萬四千。

  若是一萬四千全是精銳的禿頭蠻戰士,李思鈺還真好說會不會占據上風,關鍵是禿頭蠻這一萬四千人,精銳只有四千不到,其余都是運輸糧草的老弱牧民和輔兵奴隸。這些還不是致命的,最致命的是禿頭蠻的戰術失誤,他們分批殺進混亂的戰場,這就是典型的“添油”戰術。

  人數少于李思鈺,還敢用“添油”戰術,那就是找死!

  遼東百姓被迫離開生存的祖地,本就恨得牙癢癢,遼東百姓向來血性十足,只要領軍將官敢死戰不退,他們這些苦哈哈也會跟著死拼不退。

  這十多萬人廝殺很是壯觀,處處刀槍交擊拼殺,處處怒吼嘶嚎!

  人數弱勢的禿頭蠻,隨著時間,死傷人數成倍增長,氣勢越來越弱,已經處于崩潰逃跑的邊緣。

  可是阿保機他們卻發現根本無法逃脫,四面全是刀槍劍戟,自己的親衛只剩下十幾人還在拼死抵抗,阿保機此時深深后悔,他后悔自己不該一時沖動,不該妄想一口吞掉不能吞下的十數萬人。

  李思鈺身上全是鮮血,廝殺了半日,他自己都不知道刺殺了多少禿頭蠻,他只是本能的看到禿頭蠻就是一刺,從混亂的邊緣一直殺到混亂的陣中,眼前突然一亮,在他面前是個禿頭蠻貴族!

  禿頭蠻貴族裝著明顯不同,單單那一身鐵甲就不是小兵可以擁有的。盡管李思鈺有了些疲憊,還是精神一振,向著那個猶在奮力廝殺的禿頭蠻殺了過去。

  阿保機看到一名遼東大將向他殺來,同樣疲憊的他也是精神一陣,也像心有靈犀一般殺向對方。

  李思鈺與阿保機雙方并不認識,但不妨礙雙方在某一時刻的碰撞。雙方都是大開大合的路子,只見李思鈺一個急刺,阿保機則力大勢沉劈砍刺向他的槍戟,順勢上撩劈砍李思鈺胸腹。

  雙方在馬上你來我往,乒乒乓乓廝殺數個回合不分勝負。

  說是不分勝負,其實勝負已經分出,阿保機身邊親衛已經被李思鈺親衛剁成了肉醬。

  李思鈺這個時候已經不是與阿保機一個人廝殺了,一群人掄刀亂砍阿保機,李思鈺乘阿保機抵擋親衛進攻,一戟抽在阿保機腰背,阿保機吐血栽落倒地,親衛正要亂刀砍死阿保機。

  “綁了!”

  親衛們又急忙壓住阿保機,死死捆綁起來。

  這一場爛仗,從早上廝殺到下午,戰場的煙火、嘶吼慢慢平息下來,逃離的禿頭蠻僅僅才不足三百人,同樣李思鈺也是損失慘重,死傷高達兩萬四千人!

  看著捆綁在地的牛三,看著捆綁著的耶律阿保機、耶律巖木、薩馬等一干數十人禿頭蠻將領,看著死傷兩三萬民眾的名冊,李思鈺就想把這些混賬全都砍了!

  “嘩啦……”

  李思鈺一把掃掉桌案上所有東西,一腳踢倒桌案,指著牛三鼻子大罵。

  “混賬東西!誰讓你他娘地提刀子沖上去的?你看看!你給老子好好看看!”

  李思鈺指著外面排放著無數男女老少的尸體大吼。

  “那些!那些戰亡的老弱婦孺,全是你他娘地害死的!”

  “你再看看這帳里,有幾個不挨刀子的?啊?你他娘地對得起誰?”

  “這些人本不該死的,就是……就是因為你他娘地牛脾氣,你是統帥,不是他娘地小兵!誰讓你提刀殺上去的?誰讓你他娘地殺上去的?啊?”

  李思鈺連踢帶罵,直到牛三吐血奄奄一息,這才平靜了些,可看到那些禿頭蠻尿樣,這氣又蹭蹭往上直漲,指著阿保機大罵。

  “你是叫耶律阿保機是吧?是耶律家族的獅兒是吧?”

  “你他娘地咋不撒泡尿、拉泡屎淹死你?你他娘地是怎么打仗的?啊?”

  “這種爛仗,十幾萬人的爛仗,你他娘地有幾個人?還他娘地沖進去,是不是天下就你最厲害?”

  “老子踢死你這沒腦子的混蛋!牛三那憨貨是蠢蛋,你他娘地也一樣是腦子里裝的都是屎!”

  同樣的,阿保機也沒落到好,一樣被暴怒的李思鈺從這里踹到那里,諾大的漢子跟皮球一般,連續吐血的阿保機臉色慘敗灰白。

  “還有你,你他娘地都已經離開了,還他娘地跑回來送死!你他娘地就是豬!豬都比你聰明一萬倍!”

  “你他娘地還打仗,你咋不拿豆腐一頭撞死?這種添油爛仗你看不出來?還他娘地巴巴鉆進來找死!”

  “一群沒腦子混蛋,都他娘找泡狗尿淹死算了!”

第一十章 慘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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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十個跪在地上禿頭蠻沒有哪個不被李思鈺連踢帶踹的,一個個羞愧欲死。

  軍帳中除了李思鈺怒吼聲,踢踹聲,無人敢大口喘氣,哪怕那些受傷挺重的禿頭蠻挨了揍也死死咬著牙,絲毫不敢呻吟,一旦呻吟,李思鈺就會特殊照顧。

  發泄了一個時辰,李思鈺這才發泄完怒火。

  一聲不吭坐在耶律巖木的肚子上,喘息聲粗重的如同野牛一般。

  催秀秀小心翼翼給他端來一杯水,李思鈺冷著臉接過杯子,一口氣喝完,把杯子扔給她。

  看到這一幕,帳內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哪怕那些禿頭蠻也是一樣松了口氣。

  李思鈺坐在耶律巖木肚子上,使勁拍打著巖木的臉頰。

  “五千匹戰馬、五千頭牛、兩萬頭羊,五萬兩黃金,你們耶律部要敢跟老子討價還價,老子就把你們全都活剮了!”

  又指著薩馬怒道:“還有你這個蠢貨!你們乙室部一樣,少了老子的金子牛羊,老子一樣刮了你們!”

  “都他娘地蠢貨!還不如死了呢,活著除了浪費糧食,屁用沒有!”

  “都他娘地滾!給老子去挖坑埋葬老子的將士!”

  李思鈺一陣大吼,所有人都連滾帶爬跑出大帳,禿頭蠻同樣被將士提溜出帳,他們都要被押著去挖坑。

  這次大戰,禿頭蠻全軍覆沒,李思鈺損失慘重,算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這都快安全撤回關內了,還發生這樣的事情,難怪李思鈺會如此憤怒。

  空空的大帳,李思鈺呆坐良久,默默拾起被他怒氣之下掃落的花名冊,這些都是戰死老弱婦孺的花名冊。

  催秀秀看著一臉沉默的李思鈺,看著他默默拾起花名冊,一張一張拾起,每一張都是盡力清理上面的泥土。

  上前想要幫著,卻被一手攔住。

  “不用,這些是我欠他們的!你出去,我有些難受……想靜靜。”

  眼中泛起淚花的他,每拿起一張花名冊,心中就難受一分,每一張都代表百人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因為他的失誤,這些人,這些本不該陣亡的百姓,無聲無息就這樣沒了……永遠沒了……

  呆呆抱著厚厚一疊陣亡花名冊,未語淚先流……

  無人敢進大帳,無人敢靠近大帳,更無人敢在大帳外喧嘩……

  一日夜,李思鈺就這么流淚枯坐,太陽升起,又是一個大晴天。

  李思鈺神情憔悴走出大帳,默默走到陣亡百姓尸體前,一個個就像是睡著的,只有一張破草席蓋在身上,看著遍地的尸體,他再也忍不住伏地痛哭。

  看著痛哭流涕如同孩子一般的李思鈺,幾個頭裹白布的長者嘆氣一聲,紛紛上前扶起李思鈺。

  “大人……都是賤命一條,他們死的也算值了,至少有禿頭蠻給他們陪葬。”

  “是啊,大人您是咱們的主心骨,可莫要如此,百姓都看著呢。”

  劉亦一和劉海拔也被人抬了出來,看到李思鈺如此,嘆了口氣。

  “行乾,你已經做的很好了,這一戰打出了咱們遼西軍的威風,將軍百戰死,上了戰場就會死人,對手可不管是不是婦孺。他們死的其所!”

  李思鈺胡亂抹了一把眼中淚水,深吸一口氣,大步來到劉亦一前,半跪在劉亦一榻前。

  “外面風大,大人還是莫要擔心屬下。”

  劉亦一拍了拍李思鈺手說道:“就是想看看陣亡的將士,他們……他們都是好樣的,沒落了咱們遼西軍的威名!”

  劉亦一也是心里難過,聲音哽咽。

  “行乾吶,當年你說你叫‘李思鈺’,還記得為何給你取字‘行乾’嗎?”

  “屬下記得。您說,鈺,金玉,富貴。思鈺,思鈺,想要富貴而不可得,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乾卦說,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行乾就是我當自強不息。”

  劉亦一嘆氣道:“是啊!行乾,這個世道就是如此,每個人活著都很艱難,他們死了就死了,死了一了百了,可咱們還活著!活著就要遭受更多的罪,承擔更多的責任!”

  “行乾……行乾明白了。”

  劉亦一點了點頭。

  “這里有我們這些老家伙看著就行了,你該忙什么就去忙,沉溺于悲傷,可不是我輩武人作為。”

  李思鈺起身拜道:“那就拜托大人了,屬下去了。”

  劉亦一擺了擺手。

  看著李思鈺離開,海拔嘆氣說道:“當年若是海絲能嫁給行乾該多好!”

  “是啊!可惜了……”

  劉亦一也感嘆世事無常,這世道變得太快,當年那個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現在成了十數萬人的主心骨,經過這次大戰,他已經正式確定了主導地位,不再是以前那個問這問那的孩子了……

  戰后除了損失,還有戰利品。近萬禿頭蠻,僅戰馬就有五千匹活了下來,盡管小半受傷無法再作戰馬使用,可是退役的戰馬拉貨、耕地還是可以的。

  胡人戰馬都是沒有閹割的戰馬,這些戰馬完全可以當做種馬,培養自己的戰馬。除了無數武器鎧甲,還有不少糧食,這些糧食都是禿頭蠻搶奪搜刮整個遼東的糧食,乙室部若是沒參與進來,這些糧食他沒可能得到,這些糧食也終于讓李思鈺舒了一口氣。

  這些禿頭蠻,尤其是那個阿保機,他們都該被砍死了事,可他不得不在現實面前低頭。

  正如大明滅亡,清朝入主中原一樣,這不是人力可以阻擋的,是天命注定的!

  大明拋開外部影響,僅僅那些東林黨就會毀滅大明,整個天下的財富都在那些“道德高尚”的文人手里,誰能擋住不讓大明滅亡?

  現在的世道也是這樣,天下節度使遍地,你打我,我打你,把好好的天下打成了四分五裂,縱然殺了這個阿保機,就不會再有一個阿保機出現?沒了契丹人,就不會有奚人?

  中原不強大,注定北方就會有一個強大的敵人出現,這是天道輪回,是注定的事情。

  李思鈺考慮過要不要殺了阿保機,考慮良久,還是決定放了他。

  阿保機這次損失很大,名譽受損嚴重,在部族中威望已經不再是那個百戰百勝無敵的形象,按照他的那些兄弟尿性,他們之間的廝殺會更加激烈,時間更久。

  同時契丹人又與其他部族廝殺,這又間接削弱契丹人和其他部族的實力,雙方廝殺會更加殘酷,這里面那個關鍵性人物就是阿保機。

  用他們換取利益,也符合他現在的實際情況。十數萬百姓一年的生活物資是個龐大的數字,沒了根基的他們,要想在關內生存下去,需要的錢財就必需要從這些俘虜手里獲得。

  殺了他們一時痛快,凄慘的還是跟隨自己的這些百姓,損失這么大,為的不就是能夠活下去、過得好點嗎?

  李思鈺也不急著入關了,而是在原地駐扎起來,讓人去給契丹人報信,讓他們把贖金送過來,否則他不介意把這些人虐待至死!

  這場大戰對關外部族影響很大,契丹大汗遙輦欽德得到消息后大驚,緊急開會商議。

  契丹八部是個聯合體,他們算是很民主的聯合體了,每個大汗只能在位三年,三年后就要重新選出大汗。耶律家族和遙輦家族是迭刺部兩架馬車頭。

  如今耶律家族大敗,損失慘重,同樣的造成了迭刺部實力大減。耶律家族實力大減,對于遙輦家族有利,但是如此慘敗也讓遙輦欽德危機重重。

  契丹八部是靠實力說話的,若是迭刺部沒有壓倒其他各部的實力,下一次契丹大汗就無法再由遙輦家族掌握。在這種情況下,遙輦欽德就必須保存李思鈺手里那些迭刺部重將,只有這樣才能讓迭刺部內耶律家族全力支持他,更何況李思鈺手里還有乙室部的薩馬。

  其他部族則不希望對李思鈺妥協,他們更希望迭刺部和乙室部兩個部落衰落。

  契丹八部商議良久也無法達成一致,看到這種狀況,耶律巖木的弟弟耶律釋魯站出來大聲說道:“我耶律家族用三千奴隸換兩千匹戰馬、五千頭牛,另外再加上免費為各位出兵一次!”

  薩馬的兒子乞哈也急了,同樣站出來說道:“四千奴隸,出兵一次,換馬三千匹,牛五千頭。”

  品部首領扎扎乞有些不滿說道:“一個奴隸什么時候這么貴了?若是這么貴,老子都想賣奴隸了!”

  其他人點了點頭,他們沒看上這些奴隸,看中的是兩家響當當的實力,是為他們出兵征戰的承諾,不過要是能多撈點,自然沒有往外推的道理。

  這些人的心思耶律釋魯和乞哈也是一清二楚,可知道又如何,他現在已經沒法子。

  耶律釋魯無奈說道:“這次贖回二哥代價很大,我們耶律家族也拿不出什么了,只有這些,以后算我們耶律家欠諸位一個人情,如果諸位幫不了我們家族,二哥和侄子也只能……只能……唉!”

  這些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知道他們拿不出什么了,不過扎扎乞還是說道:“奴隸就算這個數了,但是那些戰馬和牛羊只能算是借,而且還要一成的利息。”

  “奴隸不值錢,想要奴隸,我們去抓就是了,可戰馬和牛羊卻需要俺們一點點積攢,這點俺覺得你應該清楚。”

  眾人振作了一下,要是不救那些人是不合適的,作戰誰也不能保證自己就不會被人抓走,更何況一旦不救那些人,死了也就是一時的損失,這兩家還保存著本部實力。

  把東西借給兩家,這要比用不值錢的奴隸換好的太多,借是要還的,就會大大增加兩家的壓力,直接降低兩家本部的實力,這要遠遠好的多。

  眾人紛紛點頭贊同。

  耶律釋魯知道這些人不可能答應用不值錢的奴隸換他們的資源。咬了咬牙說道:“就依你們,算是借你們的戰馬和牛羊!”

  遙輦欽德舒了口氣,笑著說道:“既然各位達成一致,那就盡快處置,免得讓他們多遭受些災厄。”

  “釋魯,就由你和吉吉魯一同前往遼東,救回你的兄長。”

  耶律釋魯與吉吉魯躬身答應。

第一十一章 臨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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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契丹人既然同意了贖回被俘虜的那些禿頭蠻,他們間的交易進行的也很順利。

  牛羊、戰馬這些湊起來有些困難,反而金子卻很容易。耶律釋魯帶著千騎,拉著大批黃金、牛羊馬匹,一路趕向李思鈺那里。

  李思鈺也不走了,就在后世寧遠衛那里扎營駐寨,這次他也發了狠心,既然入關后,肯定會被幽州本地人排斥,估計最大的可能會讓他守山海關一線,那他就先在山海關前沿駐扎,跟寧錦防線一樣,他也建筑許多堡壘跟禿頭蠻死磕。

  耶律釋魯帶人過來時,李思鈺正帶著無數人挖泥建堡呢,每隔里許就見一座土堡,土堡不是很大,至少可以住進百人的土堡,兩層土樓,下面是馬匹、牛羊住的窩棚,上面是人員居住的地方,土樓成圓形,只有一處大門進出,一旦被堵在里面,要么死戰,要么投降,逃跑是想也別想。

  李思鈺想過了,只要死守拼命,守在土堡里面的百人,至少能拼死一百個禿頭蠻,正如攻城一般,進攻方總是死的多些,除非防守方不想拼命!

  東北天氣雨季不是很多,厚厚的土城也夠契丹人打的了,他們可沒大炮,攻城器械全靠爬梯子,連個投石機都沒有,一百拼死一百,李思鈺愿意換命!

  耶律釋魯距離寧遠衛(李思鈺自己設定的)五里停了下來,不能靠的太近,否則就會引起誤會,更何況石頭的騎軍就在那監視著他們。

  李思鈺也不想跟他們兜圈子,帶著人來到耶律釋魯營地前沿,那里有張桌子和幾個破木墩,是用來談判交易的。

  李思鈺帶著梁書生和五個扈從,耶律釋魯同樣帶了六個人。

  李思鈺一伸手,示意耶律釋魯請坐,談判不是廝殺,這點風度還是有的。

  李思鈺率先說道:“贖金就不說了,那些沒得談,我想你們也帶來了足夠的贖金!”

  “現在咱們談的是地盤!”

  耶律釋魯正色道:“不知將軍是何說法?”

  李思鈺點了點頭說道:“之前你們勝了,我們敗了,所以我們不得不撤離遼東,把關外讓給你們。”

  “現在我們勝了,你們敗了,關外就不能都給你們!大凌河以南屬于我們,以北讓給你們!三年內雙方不得開戰,你們不許踏過大凌河半步,否則協約作廢!”

  “這次你們吃了大虧,尤其是你們家族損失慘重,我想你們三年內也沒實力進攻我們,這點沒意見吧?”

  耶律釋魯考慮片刻說道:“就依將軍所言,三年互不侵犯,三年后各憑本事!”

  “爽快!”

  李思鈺起身,伸出手掌,耶律釋魯與之相擊三掌,誓約成。

  雙方在陣前相互交換,當耶律釋魯看到二哥和阿保機時,他的眼睛幾乎不敢相信這還是他們耶律家的虎狼嗎,一個個精神萎靡,身上全是泥水,虛弱的好像一陣風都能把他們刮飛。

  耶律釋魯大怒,指著李思鈺就要破口大罵,卻被耶律巖木拉住。

  “三弟,算了,這次咱們栽了,以后再找回場子。”

  阿保機則像丟了魂一般,這次對他的打擊太大了,教訓太大了,貪心不足,貪心不足啊!

  看著失魂落魄的阿保機,耶律巖木也不好再說什么,別說這么一個驕傲的年輕人,就是他自己被李思鈺坐在肚子上拍臉,他也是羞愧欲死。

  上萬匹戰馬,哪怕這些戰馬都是最差的,那也是萬匹啊!而且還有許多牛羊、黃金。

  這些馬匹都是吃糧大戶,現在送過來卻讓李思鈺犯愁了。看著皺著眉頭的李思鈺,崔秀秀一邊給他按摩肩膀,一邊輕聲說道:“咱們沒有糧食,幽州有啊,河東也有的。”

  李思鈺眼睛一亮,興奮地站了起來,狠狠地來個熱情擁抱。

  “你可真是個女諸葛,我咋沒想到呢!”

  李思鈺絲毫沒注意他的舉動讓崔秀秀羞紅了臉,更加顯得靚麗可人。

  興奮地來回走動了幾圈,向著帳外喊到:“來人!”

  親兵扈從牛三跑了進來,大聲回答到:“大帥有何吩咐!”

  看著牛三這鳥樣就來氣,忍不住就想踢他一腳。

  “把梁書生叫來,趕緊的!”

  “是!”

  牛三是落地的鳳凰變成雞,知道現在李思鈺還生氣,不敢觸霉頭,更不敢廢話,否則身上非得挨上幾腳不可。

  梁書生得到命令后,扔下手頭活計,急匆匆跑了過來,這些人都清楚他們大人最近火氣很大,若不是那個女人時不時勸一勸,自己這些人不知道要挨罵多少次。

  現在軍營里無人再敢說崔秀秀是克夫不祥的女人,誰說誰挨揍,都不用別人動手,就會有無數將領上去拳打腳踢,他們現在可著勁巴結崔秀秀,萬一哪天犯了錯,也能有人勸誡一下,牛三犯了這么大的錯,也讓她勸說成了留職查看,暫時待在李思鈺那里看門以作懲罰。

  “大人,有何吩咐?”

  看著一路小跑,氣喘吁吁的梁書生,很是滿意,點了點頭說道:“書生,給你個任務,帶著五千匹戰馬,當然了,要挑些差點的,給盧龍節度使李匡威李大人送去,把咱們怎么可憐怎么說,怎么窮怎么說,要往大里說,越大越好,再拿五千兩黃金送禮,誰有權有勢就送誰,別心疼錢!”

  “這次任務很重,一定要給老子弄來夠吃一年的糧食!對了,還有工匠也給弄來一些,造船匠越多越好,要能買些大船最好,錢不夠就來信,可著勁給老子花錢!”

  梁書生有些擔心做不好,小心說道:“大人,俺沒做過這種事,萬一……萬一做不好怎么辦?”

  李思鈺眼珠一瞪,大罵道:“你這混球,花錢都不會?做不好?做不好,老子就把你沉塘!”

  梁書生腦袋一縮,苦著臉不言語。

  看著梁書生這龜孫樣,他就來氣,踢了他一腳。

  他現在感覺自己人員缺了好些大才,都是池塘里的小泥鰍,上不得大臺面。

  “都是一群爛泥糊不上墻的混蛋,留家看家總成了吧?這要是連家都看不好,你就一頭撞死得了!”

  “牛三!”

  聽到自己旅帥就他,牛三趕緊跑進來,低著頭等李思鈺訓話。

  “再給你一次機會,老子這次去幽州,你他娘地再給老子沖動,你就別來見我了,找泡尿淹死算了!”

  “是,俺這次一定三思……三思而后行!”

  李思鈺氣歸氣,敲打歸敲打,他心里也知道這個憨大個私下里也不知道落了多少淚,他自己也覺得做錯了,害死了不少不該死的將士,李思鈺懲罰他,反而讓他好受些。

  “我帶著石頭和莽山離開,你要是給老子丟了一寸土地,看我怎么收拾你!”

  “還有,土堡不要停,軍隊站隊行軍不要停,耕地也不能停,現在錯過了麥子耕種,可豆子還是能種的,百姓青壯都在軍中,你要帶著軍卒給百姓耕地,那些牛馬可以用來犁地,牛不聽話,就給牛穿鼻子!”

  “總之,我不在,這里大小事情都要你們自己商量著,多問問老人家怎么整,別覺得自己就是對的!”

  “是,俺聽大人的!”

  “哼!”

  李思鈺冷哼一聲,也不在說他了,對著梁書生說道:“書生,你要幫助、協調好百姓自救,只要能吃的就別放過。”

  “還有孩子們要教他們讀書識字,咱也不要他們考狀元啥的,只要能寫寫畫畫就成,這事兒最重要,你要注意些,等我回來我要檢查,要是不滿意,我就揍人!”

  梁書生點頭道:“書生明白了,大人放心。”

  兩人離開后,崔秀秀心神不定,猶豫半天這才說道:“大人,妾……妾……”

  李思鈺有些頭疼,這女人妖嬈嫵媚,留在軍營里,估計也沒人敢打她的主意,不過他這次想帶她去幽州,這女人出身河東崔家,崔家在河東是名門望族,他覺得她不應該待在遼東苦寒之地,本就是芙蓉一般的女子,留在苦寒之地的遼東,早晚會枯萎的,還不如放她回河東,回自己家族過她自己的精彩人生呢。

  李思鈺是個男人是不假,可也不是用下半身考慮事情的男人,他沒有這個時代的思想,沒有接受過這個時代的教育,還跟上一世差不多,覺得自己要娶女人,長相一般,能幫著自己最好,幫不了自己就在家管教孩子,這樣就足夠了。

  李思鈺覺得要把事情說清楚些,免得人家誤會。

  “秀秀,你為何跑到這苦寒之地的,我也不問,也不想知道,你一個小女子就是有個啥錯的,那也不會是什么大錯,估摸著也就遭了央池之禍。”

  “現在呢,我要去幽州,我覺得把你帶著過去,送回河東老家,也算是為相識一場的緣分做個了結吧。”

  崔秀秀大驚,淚如雨下。

  “大人不要秀秀了嗎?是秀秀做的不好嗎?秀秀會努力的……別趕秀秀離開……”

  這好好的咋就哭了?李思鈺有點摸不著頭腦,急忙安慰道:“咋還哭了呢?難道回家不好嗎?”

  “河東崔家可是五門七望的世家大族,好幾百年的望門,我這只是個大頭兵,跟在我身邊當個丫鬟還能比小姐好?”

  “大人,別趕秀秀走……”

  李思鈺頭大了,他殺人沒問題,踢那些悍將的屁股也正常,唯獨對女人沒轍。

  “算了,算了,還有不想回家的?想留下就留下好了,別后悔就行!”

  崔秀秀登時大喜,猶如雨后梨花,差點晃瞎了他的狗眼。

  “秀秀,秀秀收拾行李……”崔秀秀發覺這一刻的李思鈺有了些許欲望,嫣紅登時爬上臉頰,神色有些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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