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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小櫻為將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哥,哥……”

  李思鈺尚未見到,就知道是誰了,正是自己認下的妹子小櫻。這個時候跑進來,可不就是個大燈泡嗎?

  崔秀秀趕緊從李思鈺懷里爬起來,身上皺褶明顯就能讓人誤會,看到“大燈泡”跑進來,皺著眉頭訓斥。

  “多大的人了,還風風火火,以后誰還敢娶你!”

  一開始小櫻挺怕李思鈺的,可待在一起時間一長,就知道李思鈺這個哥哥其實心腸很軟,很好說話,膽子就大了起來。小櫻是羌人,皮膚小麥色,性格開朗,李思鈺不清楚羌人是不是都這樣,反正小櫻是如此。

  胡人男女老幼都敢殺人,但是胡人紀律性很差,這或許與他們人少,有分散的居住緣故,相比漢民,單個人素質要好些,整體素質要差的多。

  李思鈺這次劫掠的人口中,胡人血統不少,這些人若沒出現一個強力人物,是很難抱團成氣候的,李思鈺本身就來自于關外胡民眾多地區,知道這些人的優缺點,為了安撫他們,這才選擇小櫻作為自己的義妹,選擇女孩而不是男孩,主要考慮到以后能夠平穩的吞并消化胡人,使胡人不再以胡人身份出現在他的軍中,男孩子野心大,很難說以后會不會聚集在他身邊形成對立的集團。

  選擇小櫻對不對不知道,但他知道現在小櫻很“討厭”。

  “啥事?”

  “哥,俺想當將軍!”

  看著低頭站在一旁的小櫻,李思鈺皺起眉頭說道:“女孩子當什么將軍,好好跟你嫂子讀讀書,學做女紅有何不好?”

  小櫻抬頭倔強說道:“俺不學!”

  “為啥?”

  “俺要是將軍,哥哥也別想抓到俺!”

  李思鈺聽了這話,差點沒被憋死。

  “嘿……你這丫頭難不成還記恨哥哥?將軍,將軍,你以為將軍很容易嗎?”

  李思鈺被崔秀秀捂嘴偷笑扶坐起來,指著小櫻訓斥道:“不錯,曾經有位偉大的將軍說過一句話,就是‘不想做將軍的士兵,不是個好兵’,你想做將軍,這頂多算是一個‘好兵’。其實吧,你距離一個好兵還差十萬八千里呢。”

  “這‘好兵’都差這么遠,想當將軍,這不是搗亂嗎?一個合格的將軍,具備‘仁、義、忠、信、智、勇、嚴、明’這八種品質,當然了人無完人,想要全部具備挺難的,可你自己對照對照,你占了幾點?”

  “將有五善四欲。即‘善知敵之形勢,善知進退之道,善知國之虛實,善知天時人事,善知山川險阻’這五善,和‘戰欲奇、謀欲密、眾欲靜、心欲一’這四欲。你自己再掂量掂量,你占了幾個?”

  小櫻就跟聽天書一般,不過還是不死心,低聲辯解道:“虎子也沒占了幾個,他為何能做將軍?”

  李思鈺有些頭疼了,手底下還真沒幾個真正將帥的,就是他自己也覺得名不副實。

  “你跟虎子比個球!他再不濟,也比你當兵時間長,你當了幾天的兵?軍律你又背下了幾條?”

  小櫻倔強道:“哥哥都沒給俺機會,咋知俺不行?”

  李思鈺張嘴想再說些什么,卻被崔秀秀拉了一下手臂,回頭看向崔秀秀。

  崔秀秀低聲說道:“鈺郎若不答應,以小妹性格,不知道又鬧出什么來,不如讓小妹試試,興許她就幾日興頭呢。”

  李思鈺想了想,對小櫻說道:“既然你嫂子說了,那你就去輜重營那里試試,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以后就別折騰了,好好跟著你嫂子學學正常的女孩子做的事情。”

  輜重營是最麻煩的地方,專業性很強,李思鈺故意把這種爛事交給她,就是想讓她灰頭灰腦,自己放棄。

  小櫻哪里知道這些,一蹦三尺高,風風火火出去當她的將軍去了。

  看著小櫻蹦蹦跳跳離開,崔秀秀睨了李思鈺一眼,笑道:“鈺郎可真壞!”

  李思鈺重新躺下說道:“女孩子想去戰場廝殺,這不是胡鬧嘛!女孩子家,找個疼愛自己的男人才是正事,平平安安一輩子,比啥都強!”

  崔秀秀避開李思鈺傷口,重新趴在他懷里,覺得這才是個女人。

  小櫻一溜煙跑出李思鈺的馬車,騎著馬就向輜重營跑去,長長隊伍蜿蜒前行,輜重營任務最重,需要運輸的物資很多,孫三胖現在都成了孫三瘦,恨不得一個人當十八個人使用。

  小櫻風風火火追上正在指揮的孫三胖,大聲喝道:“孫三胖,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兵了!大哥說的!”

  孫三胖一愣,還沒明白咋回事呢。

  小櫻看到楞楞的孫三胖,氣不打一處來,小馬鞭在空中抽得啪啪響。

  “孫三胖,你聽到沒有,大哥讓俺成為輜重營將軍,俺的兵呢,都叫過來,跟俺去教訓虎子!”

  孫三胖終于知道咋回事了,讓輜重營去跟大帥的親軍去打架,那可不是老虎頭上拔毛嗎?

  “小櫻將軍,若是大帥知道咱們不好好干活,而去跟虎子將軍打架,肯定會打俺們板子的,要不等俺們回家后再去?”

  孫三胖既然知道小櫻是大帥新認的妹子,也知道大帥護犢子的脾性,這個時候可不敢跟小櫻硬頂著干,要不然自己也得倒霉。沒法子,只能順著小櫻性子,先穩住她再說。

  小櫻也不是非要找虎子麻煩,他只是記恨是虎子把她抓走的,想要找回場子。可要真的讓輜重營去打架,一旦哥哥知道了,非得把她這個沒當幾分鐘的將軍撤職了不可。

  “那,那就回去后再說!告訴本將軍,現在兄弟們一共有多少人?”

  孫三胖伸出一根手指。

  “一萬?這么多?嗯,很好,好好跟著本將軍混,日后定不會虧待你!”

  孫三胖心中不斷誹謗這個搶了自己位子的小櫻,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來。

  輜重營是個肥差,好處太多了,孫胖子被小櫻壓了一頭,心中自是不樂意,只是他不清楚,這個輜重營只是臨時的,回去后自然要解散重組,小櫻也就過過癮而已。

  李思鈺在遼東的人馬中,能夠處理內務的書生很少,混亂的地方,最先倒霉的往往就是書生,生存下來的幾率很小,所以李思鈺在太原劫掠的時候,就專門下過抓書生的命令。

  輜重營這種管理性質的團體,最適合磨練讀書人處理內政的能力,幾乎所有的書生都被李思鈺塞進了輜重營,而且還專門成立了一個參謀部和政務部。

  這些書生一開始很抵制李思鈺的命令,后來發現,他們這些書生竟然能夠隨意處理十數萬人的政務,只要不插手軍務,隨意他們怎么做,最關鍵的是,他們決定的命令,不是哪個人說的算,是依靠舉手表決得出最終結果。

  這種事情引起來這些書生興趣,一開始胡亂下命令,指揮十來萬人的政務。結果就是一片混亂,李思鈺也不管,非但他不管,還強令軍隊不許介入,任由這些人亂來。

  李思鈺和軍方不聞不問,他們自己有自己內部一套規矩,書生命令影響不到他們,可老百姓不一樣,這拖家帶口的,千里遷徙本就是件很麻煩的事情,吃喝拉撒睡,樣樣都亂不得,結果這些書生一會讓他們去做這,一會讓他們去干那,沒完沒了了,于是老百姓生氣了,集體跑到小櫻那里告狀,小櫻跟他們一樣是被抓來的,只不過人家命好,飛上來枝頭。小櫻本性跳脫,跟這些百姓關系也還行,這些人也把小櫻當成了他們的領頭人,出了事情自然就向小櫻告狀,小櫻就會風風火火跑去李思鈺這個哥哥那里告狀。

  書生們面對百姓怒火,全都面無人色,唯恐李思鈺把他們全砍了。百姓也有些害怕,所謂民不告官,老百姓告自己頭上的書生,這就是挑釁李思鈺的權威,自是心中惴惴不安。

  可最終結果卻讓所有人始料未及。李思鈺誰的板子都沒打,只是告訴百姓,既然他們認為這些書生們沒能力管理他們,那就讓百姓自己選出自己的長官,把十萬人分成一百個小組,每個小組選出組長,每十個小組選出隊長,十個隊長組成一個管理班子,以投票的多少決定所有事情,決定不了的向李思鈺請示。

  這下子可就玩大了,這些書生亂搞一氣,幾乎得罪了所有百姓,在這次重組當中,書生們的權利一下子被剝奪了一干二凈,淪為普通的苦力。

  一連做了小半個月的苦力,書生們再也沒有什么傲氣之類的,對于自己失去了這么好的機會,他們也是暗自后悔。李思鈺不可能任由書生們就這么當個苦力,就給了他們一個聽政的機會,每次十個隊長進行議事,他們這些書生就在一旁聽政,但不許表決,沒有任何權利,一開始不少書生忍受不了這些老頭隊長瞎指揮,介入了他們的決議,之后被李思鈺無情的踢了出去,讓這些剔除的書生去教書育人。

第二十八章 亦部回歸故里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所有人都不解李思鈺為何如此,那些剔除的書生有些建議是正確的,可為何被解除聽政的機會?后來從小櫻嘴里得到了些許答案,小櫻說:“哥哥說‘無規矩不成方圓,無論對錯,都是百姓自己的選擇,選擇錯了,那就自己受著,等下次再進行選擇,自己拉的屎,不可能讓別人去擦屁股。給書生們聽政的機會,不是讓他們指手畫腳的,而是讓他們反思自己的行為!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這些不是說說而已,要身體力行,之前故意拿十萬人的生計跟本將軍較勁,他們何曾把百姓的生死當回事?

  反思!不是讓他們壞了規矩,他們這一群被百姓拋棄之人是沒資格對百姓指手畫腳的,之前給他們機會,他們不要,現在沒了機會卻又憤怒怨懟,這種人還沒資格參與決議。對錯不重要,重要的是規矩一旦定下了就不要以各種理由去破壞,現在只是些許小事,走了彎路也不怕,可若是破壞了規矩,這就是大事情!這是原則的問題,不是小事。’”

  李思鈺這番話語流傳出去后,書生們也都老實了,該教書的,只能嘆氣去教書,該閉嘴聽政的還是閉嘴聽政,只是暗暗決定以后有機會時,會改變一些錯誤的決議。

  一些孩子、將領們被李思鈺強行命令去讀書識字,大字不識的,自己都不會寫自己名字的,以后不許統兵。在強壓下,大小將領們不得不一路走,一路還要讀書識字,跟一群娃娃們一樣挨先生的板子。

  沒有人跟他商議,也沒人能幫他,這些書生不能信,至少現在不能信任。所有事情只能由他一人決定,以前手里人少,就那幾百人,現在估計差不多也有三十萬民眾了,這么多人,就是累死他也做不完的事情,也只能在民政上進行放權。

  大軍所過之處,宵小退避。無人敢阻攔一心要回家的遼東將士。臨近平州,千余騎快速奔馳過來,人群中一陣騷動,隨即就平靜了下來。

  來人正是莽山。

  莽山被高思繼重傷,之后坐鎮蔚州,療養了小半年這才康復過來,同樣的沉穩寡言,只是跟李思鈺說了句“族長病逝”,趕走了虎子,站在李思鈺身后。

  亦部族長劉亦一的病逝,李思鈺早有心理準備,莽山沒有說劉海拔病逝,這就代表了劉海拔闖過了鬼門關,事情反而棘手了許多。

  亦部對李思鈺有恩,劉家與李思鈺糾葛很深,若不處理好,以后會很麻煩。

  “莽山,劉大人生前可有遺言?”

  莽山沉默片刻,輕聲說道:“遼西遼東早就沒了區別,劉大人想要回歸故里。”

  李思鈺一愣,回頭不確定問道:“回故里?武列河?”

  莽山點了點頭,輕聲道:“生于斯,長于斯。大人病故前奚帥胡損派人前來請求大人能夠伸出援手。奚族各部近年來不斷被契丹人劫掠人丁,已經危在旦夕,奚帥想請大人幫助奚族。”

  李思鈺點了點頭,這種事情難免的,人心都是肉長的,劉亦一出身奚族,亦部也是奚族的分支,本族遭受難,自是想要拉一把。

  老頭知道,若單單是劉家請求,李思鈺估計會拒絕,這個時候的李思鈺是最困難時期,民眾的安置本身就很麻煩,連續征戰的將士也需要大修整。臨死前老頭覺得只有亦部返回奚族本部,李思鈺才可能看在情分幫一把。

  事實上,老頭沒有想錯,若亦部劉家不離開,李思鈺確實不會出兵幫助,與契丹人定下的契約他不想毀掉,他需要時間穩固根基。

  “劉大人啊,你這是將了屬下一把啊!”

  李思鈺嘆息一聲,這事的確挺為難的。

  “莽山,能不能讓奚帥來一趟,你也看到了,我這傷不可能去奚族的。”

  莽山點了點頭道:“奚帥的弟弟一直在山海關等大人。”

  李思鈺嘆息一聲,這可真是趕鴨子上架了。

  與奚族聯手是個不錯的選擇,只是時機不對,若能晚幾年,就是胡損不來,李思鈺都要過去游說一番。

  莽山沒有多說其他事情,但李思鈺也能猜出來一些,海拔沒死,亦部族長自然尤他擔任。海拔殘廢了,這對于他的威望是重重一擊,在族內肯定有所下降,可若是李思鈺支持,海拔的地位就會穩固如山,海拔的回歸,帶來了遼東軍的援助,海拔的地位會在進一步,在整個奚族都會有話語權的,這對于遼東與奚族聯盟是有利的。

  李思鈺想了一下說道:“長老團如何說?”

  莽山沉默不語。

  李思鈺嘆氣一聲,知道自己是多次一舉了。

  李思鈺又問道:“海絲怎么說?”

  莽山回答道:“馬芳與族長一同離開。”

  李思鈺點了點頭,良久才道:“你……你是怎么想的?”

  莽山沉默不語。

  李思鈺嘆氣說道:“還真是個爛泥塘啊!”

  “你是個聰明人,多的說了也沒意思。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人吶就是這回事,總是再做自己難以抉擇的選擇。”

  李思鈺嘆氣一聲,再也不說什么了,只是看著人群蜿蜒行走著,他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是對的還是錯的,興許自己是把這些人推進火坑里也說不定。

  亦部或許是李思鈺這個蝴蝶的介入,內部糾葛很深,海山、海絲背后的馬芳、海拔、莽山的家族,這些人相互糾纏在一起。海拔殘廢了,無論李思鈺給他多少支持,終究還是要其他人來做事情,權利被瓜分是必然的。

  馬芳因海絲的緣故,決定離開李思鈺,另起爐灶。馬芳在李思鈺吞掉十數萬遼東百姓后,他就知道已經沒了他的地位,與其在李思鈺屋檐下,還不如去奚族。海拔殘廢了,最親近的自然是海絲,他馬芳就是外戚,海拔以后對他重用是可想而知得。

  馬芳是聰明人,很聰明!

  長老團不想離開,卻無借口,不得不跟著離開。莽山同樣是聰明人,手里有亦部的義從,以前覺得還不錯,現在見識過鋪天蓋地的兵馬,覺得一千人也就這回事,還不如李思鈺手下其他人過得舒服。他不想去奚族,他想統領數萬人馬馳騁。可他很清楚,李思鈺是不可能把手里人交給他的。

  李思鈺傷勢恢復的要比想象中快得多,等他們進入山海關,已經可以行動了,眾多將勇前來山海關迎接他們,李思鈺也一眼就看到幾個不合群的禿頭蠻,這些人正是奚族人。

  奚族和契丹人一開始是一家的,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兩家分開了,兩家相鄰,正合了一句話:遠親近仇。兩家對立歸對立,本質上從外表上都差不多。

  奚族相比較靠近大唐,更多的受到大唐的影響,屬于半農半牧民族,契丹人更像是游牧民族。

  海拔被人抬了出來,做起身子,臉上帶著羨慕與回憶,微笑看著李思鈺蹣跚下了戰馬,一瘸一拐來到海拔身邊。

  海拔笑道:“行乾你也受傷了。”

  李思鈺走到海拔身邊蹲下身子,為海拔掖好被子,蓋住殘廢的傷腿,嘴里隨意說著。

  “將軍陣上亡,小弟比起戰死的兄弟,這是好的了。天氣漸冷了,少族長還來做個甚,小弟去看望少族長就是了。”

  “將士出征在外,你們在外拼命廝殺,俺這個殘廢躲在后面安享富貴,這個時候若還不過來迎接你們,老爹會從土里爬出來的。”

  海拔很是罕見開了一句玩笑,看樣子挺開心的樣子。李思鈺笑著說道:“少族長難得今日高興,一會咱們好好喝一杯。”

  海拔大笑:“哈哈哈……行乾,喝酒你可不成!”

  海拔拉著李思鈺的手,另一手指向那些奚族人說道:“來來,給你介紹一下。”

  那群奚族人看到海拔指向他們,一個矮壯的漢子走了過來。

  “這位是奚族可汗的弟弟罕虎,是個悍勇的漢子。”

  罕虎向李思鈺拱手說道:“李帥能與李飛虎勝負不分,李帥堪稱我關外第一悍將,俺豈能與李帥相提并論。”

  李思鈺笑了笑,同樣拱了拱手說道:“戰陣上誰也不敢說第一,一個疏忽可能就是馬下的死尸。不說這些了,都是好朋友,來來,一同入關飲酒,今日不醉不歸!”

  李思鈺也沒騎馬,陪著海拔登上馬車,一同進入山海關。這個時候的山海關已經不能算是關口了,而更像是個城市,盡管不是很大,卻很繁華。

  城主府是海拔專門讓人為他修建的,地方還算不小,裝置就寒酸了不少。

  酒宴早就備下,李思鈺作為現任的平州兼關外最高首領,能與他一張桌子上飲酒的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人。

  石頭、梁書生和牛三,再加上莽山和罕虎,這一桌就只有六人,就算是海絲也沒資格坐在這里,其他人更別提了。

第二十九章 奚族使者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酒過三巡,海拔終于開口說要回祖地之事。

  “行乾,這些年奚族屢遭契丹人劫掠,爹沒去世前就想帶著咱們這些人去奚族,只是其他人不同意,這才作罷,這些你都清楚。”

  李思鈺點了點頭,以前劉亦一是有這種想法,只是其他人都擔心去了奚族,最后卻成了奴隸,就沒答應,這才向關內后撤。

  “少族長的意思行乾明白。說別的也沒意思,一句話,少族長若要回歸祖地,行乾會派人隨行護佑。”

  罕虎聽了這話,急忙問道:“不知李帥派多少人,能不能提供一些兵甲?”

  李思鈺看了一眼罕虎,知道自己洗劫了太原一地,從太原拖運過來的物資是瞞不了人的。

  “可派兵三千騎隨行守衛,至于兵甲……遼東軍尚且不足,無法提供。”

  罕虎有些失落,但是多了三千騎也是件好事情,為此還是高興的。

  “兄弟夠義氣,俺罕虎敬兄弟一杯!”

  說完,罕虎一抬手飲盡,亮出杯底。

  李思鈺也沒做大,同樣喝完杯中酒,之后他的話語卻讓罕虎大怒。

  “罕虎兄弟且莫急著稱贊兄弟,少族長前往奚族,我這個兄弟自然要出兵幫助一二,兄弟出兵沒問題,這兵需要的糧草物資卻需要奚族供應……”

  “什么?”

  罕虎大怒道:“李兄弟,你這是耍兄弟吧?三千騎守護的可是海拔……”

  李思鈺打斷道:“是守護的少族長,可罕虎兄弟要知道,這三千騎同樣增強了奚族實力!”

  “三千騎,若我們出兵又出錢糧,罕虎兄弟,你覺得合適嗎?”

  罕虎氣急,拍桌子站了起來。

  “李死魚,你就是如此對待幫助你的亦部?”

  李思鈺猛的拍桌怒道:“別以為你們想的什么,老子不清楚!”

  “三千騎去了奚族會如何?別告訴老子,你們會把他們放在后面!”

  “哼!既想讓他人去送死,卻又不拿出點甜頭,真當老子傻嗎?”

  事情鬧到這種地步,眼看就要不歡而散,海拔卻說道:“行乾莫怒,禿頭蠻是大家所有的敵人,有何爭執可以坐下來慢慢談。”

  李思鈺看著海拔,心中滿是失落。

  “少族長,不是行乾生氣,奚族這哪里是合作,而是想讓遼東軍頂缸啊!”

  李思鈺繼續說道:“少族長對關外之地自不生疏,大家都知道,其實契丹八部所處位置并不好,可謂四戰之地。”

  “契丹八部,南面是奚族,西北是黃頭室韋,東面是營州,當然營州大部現今被禿頭蠻占據了,北面是粟末部。”

  “由此可見契丹八部其實是處于包圍之中的,他們向來掠奪這些部族人丁壯大自己,與周圍各部關系都不好,若是這些部族可以聯手,奚族縱然沒有遼東三千鐵騎,他們也是安全的。”

  罕虎此時又坐了下來,聽著李思鈺話語后,氣憤道:“現在不是沒聯合嗎!”

  罕虎不是不知道李思鈺說的話語是對的,可他們都是私心重重,都想讓對方死磕,自己盡量避免與契丹八部交戰,以圖保存實力,結果這些部族紛紛衰落,無法壓制契丹八部,自己反而越來越衰落。

  李思鈺也知道這些人是啥心思,這也是他生氣的地方,本可以瓜分契丹八部,卻造成契丹八部越來越強大。現在更好了,奚族又把主意打到遼東軍頭上。

  李思鈺嘆氣說道:“三千騎去不去奚族,在我看來都是無所謂的,主要給契丹八部足夠的壓力,三千人在哪個位置都是可以的,不一定一定要在奚族。”

  “唉,這樣吧,武器鎧甲鹽巴都可與奚族,但是要用戰馬牛羊來交換,至于三千騎,除非奚族愿意負責糧草物資,否則三千騎是不會過去的!”

  “這是我遼東軍的底線!”

  海拔嘆了口氣,他知道李思鈺這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想要三千騎,又不提供物資,這也不現實。

  “罕虎,你覺得呢?”

  罕虎平靜了下來,至少有個目的是達成了,遼東軍愿意與他們交易武器鎧甲。漢民善于制造,這些都不是他們擅長的,至于三千騎,說實話,他是想要的,這些年奚族損失太大了,三千騎幾乎相當于他們的實力,有這些兵馬,奚族會更加安全些,可是……可是物資怎么辦?

  若是以前,他們最強盛的時候,三千人的供給是沒問題的,現在若是提供,對他們的壓力太大了。

  不過這事情也不是他能夠決定的,需要回族后,由族老決定方可。

  “那就這樣吧,三千騎需要回族里方可決定。”

  李思鈺點了點頭道:“這是應該的!”

  “更希望你們能夠聯系黃頭室韋,能夠配合對禿頭蠻造成壓力。”

  “當然,我們遼東軍也會配合你們的!”

  李思鈺對奚族抱有的希望真的不是很大,這個部族與大唐靠的最近,別的沒學會,偷奸耍滑學了個十足,想要他們出死力,不是李思鈺看不起他們,還真比吃屎更難!

  不過再怎么說,奚族的確可以牽制一部分契丹八部一點精力的。為了這點,他也只能做出這種決定,否則一旦奚族完了,契丹八部就會以半包圍姿態對遼東軍形成合圍,這不是他希望的。

  事情大致談妥,眾人就不再討論此事,該怎么喝酒還怎么喝酒。

  李思鈺受傷后,喝酒容易醉,散場時,他是被人背著回去的。

  一般人都比較討厭醉酒之人,醉酒的人話多、易怒,許多家暴都是醉酒之后發生的,但崔秀秀卻最喜歡李思鈺醉酒。

  李思鈺醉酒后比較老實,看著他睡著后的樣子,崔秀秀總是忍不住想要親吻幾下。

  幫著這個男人褪去鞋襪衣物,看著自己男人醉態可掬的樣子,她就覺得特別幸福,怎么看都看不夠,覺得這樣的生活才是真實的。每次他不在身邊,這心里總是有些空嘮嘮的,總是擔心會有不測,哪有現在這般踏實。

  李思鈺看著艷如桃花的女人,伸手**著紅艷艷的嫵媚面孔,忍不住開口道:“秀秀,咱們結婚吧!”

  “我想給你個婚禮,一個專屬于你的婚禮……”

  “可好?”

第三十章 改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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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思鈺的歸來,這讓軍中頭頭腦腦們全都返回山海關,山海關也一下子滿滿當當的,正因如此,李思鈺決定提前進行重組軍隊,兵多有兵多的好處,他不是不希望自己兵力一下子弄出幾十萬人馬來,一舉平滅掉大唐北方威脅,可現實是殘酷的,他無法養活如此龐大的軍隊。

  通常百人能養活一名職業軍就算不錯了,從遼東各地后撤的百姓有十來萬,從太原劫掠的青壯也有十來萬,再加上平州本地百姓,總共也不過三十萬而已,最多可以勉強養活三萬精銳,這還要在軍隊自己種地養自己的情況下。

  一名職業士兵不是只要給吃的就可以了,真正的大頭是兵甲武器,是戰馬!戰士吃的永遠要比百姓更好,尤其是精銳的職業士兵。

  三十萬百姓提供的賦稅明顯不可能全部用在士兵身上,這些賦稅大部分要返還給百姓,只有如此才能算是“休養生息”。這就像是做生意,李思鈺記得上輩子看過一部電視劇《飛上天的雞毛》,別的他沒記住,但是里面有句話他記住了,就是“進三出七”,要想富裕壯大,他同樣也要如此。

  軍議在李思鈺休息三天后進行。命令傳達下去后,軍中諸將紛紛向李思鈺身邊的崔秀秀打探,一些憑關系得到了這次軍議會大動干戈,軍隊不但會縮水,將領們也會相互調動。

  得到這些小道消息后,軍方諸將都是忐忑不安,唯恐李思鈺的大刀砍到他們頭上。

  這是李思鈺故意如此,有些事情可以保密,有些事情就要透露出去,這有利于命令的實施。

  一大早,眾將紛紛前來,按照職位大小落座,最靠近帥位的自然是李思鈺的親信。

  李思鈺在三通鼓之后,一瘸一拐從外面走了進來,盡管他一瘸一拐,無人敢露出嘲諷之色,全都挺直身體站在兩側。

  李思鈺徑直坐在虎皮帥位上。

  “坐!”

  “呼啦”一聲全都坐在座位上。

  看著左右兩側挺胸靜坐等待他的軍令的諸將,李思鈺很滿意這種態度。這些人大多都出身最早的手下,知道他們曾經的旅帥軍律嚴明,最是注重規矩,哪有敢大意的。

  “軍隊是個階級最分明的群體,一支軍隊只能有一個大腦,因此諸位最好不要有什么私心雜念!為了避免諸位以后犯了軍律,也為了咱們兄弟情義,我不希望等我老的走不動了,卻成了孤家寡人,我希望諸位都能子孫滿堂,老了可以跟子孫們吹牛打屁!”

  “所以……”

  李思鈺首先看向石頭說道:“石云力!”

  “在!”

  石頭起身站到堂下,躬身抱手。

  “從現在起,你調為遼東軍步軍指揮使!”

  “屬下聽令!”

  說完,石頭接過令牌返身回坐在座位上。

  “夏三牛!”

  “屬下在!”

  “夏三牛調任騎軍指揮使!”

  “屬下聽令!”

  兩位軍隊直接統領將領進行了調動后,李思鈺看了看堂下諸將,開口道:“調動不僅僅是為了防范諸位擁兵自重,更多的是要諸位熟悉不同軍種作戰的方式,一個合格的統帥需要知道自己手下兵將的不同,能夠使用任何兵種,哪怕只是一群雜兵!”

  眾將更是挺起胸膛。

  李思鈺繼續說道:“以往軍中司馬只是輔助主將日常訓練,同樣這次本帥也對行軍司馬進行改制。”

  “行軍司馬協助主將的職責沒變,但是……在無戰事情況下,軍中非軍事訓練外的日常生活,以行軍司馬為主,主將不得插手行軍司馬的職權。”

  “同樣,行軍司馬不得干涉主將的作戰事宜!”

  “遼東軍組建司令部和參謀部。顧名思義,司令部就是職司下達軍令的部門,參謀部是參贊謀劃的部門,司令部最高長官由本帥擔任,下設副司令一人,由石云力兼任,另設五位委員,由夏三牛、孟鋮、蒙哥翰、突突、孫希唐擔任。”

  “屬下聽令!”

  石頭和牛三再次出列,連同另外四個副將一同領命。

  李思鈺點了點頭,等他們回位做好后,又說道:“任梁文浩為總參謀長,任孫昭為副參謀長,另設九名常務參謀,至于由誰就任常務參謀,書生、狗子你們自己商議一下,之后上報給本帥。”

  “是,屬下定不負大帥囑托!”

  梁書生和狗子趕緊出列領命。

  李思鈺點了點頭,隨即又說道:“非戰時,軍將的提升必須要有司令部和參謀部同時認可,任何主將不得私自任用他人。戰時,主將戰薨,副將暫領,戰后由司令部和參謀部進行核查。”

  “趙虎任護衛軍統領!”

  “屬下聽令!”

  “趙及貞任將作營統領!”

  “屬下聽令!”

  “孫大用任輜重營主將!”

  “屬下聽令!”

  “本人兼任舟船統領,梁七佐之!”

  “屬下聽令!”

  “任……”

  李思鈺一番將官任免之后,又說道:“遼東軍現在無法養活過多的軍卒,盡管軍卒可以耕地種糧,但這都是無奈之舉,職業軍卒就該專事作戰,本帥不希望以后本帥的軍卒全成了農民,所以現有的軍卒要淘汰老弱病殘,但這些人都為遼東軍流過血汗,立過功勛,所以如何安置他們,諸位要盡心盡力,不能讓他們寒了心,本帥的意見是,淘汰的軍卒全部納入軍戶,享有見官不拜,每個人分土地三十畝、牛一頭、房院一處,并且十年內不納稅。無法耕種的傷殘老弱軍卒,在役軍卒有責任為其耕種,當然了地方官員也應給予盡可能的照顧。”

  “軍隊縮減為騎軍六千,步軍兩萬四千,輜重營為兩萬,親軍一千,舟船兵丁另計不算其中。”

  “各位就任各軍主將,一般為五年調動一次,特殊情況要得到司令部和參謀總部的認可。這次變動很大,各位回去后自行與行軍司馬商議,上報參謀總部后,由本帥簽發認命令。”

  “是!”

  眾將轟然立身領命。

  正兵三萬,輔兵兩萬,這已經是李思鈺能夠承擔的極限,輔兵雖多,可輔兵沒有鎧甲,最多也就是刀槍這種不是很值錢的武器,平時都是種地和運輸物資,養這些人并不會對李思鈺造成多大的壓力,壓力源主要還是三萬正兵,尤其是六千騎軍。

  在太原、幽州,李思鈺可以以戰養戰,在遼東自己地盤,他只能自己養著。

  李思鈺不但對軍方進行革制,同樣對政務也進行了革制,應該不算革制,他之前已經零零碎碎進行了,就是“選舉制”和“任命制”。

  低級官吏就讓百姓自行選舉,中高級官吏本來李思鈺也是想要他們自行選出,可是后來梁書生來找他,說這樣可不行,若都用選舉,讀書人怎么辦?

  李思鈺思量許久,同意了梁書生的意見,以考試選拔出可用的管理人,再讓這些人進行舉手表決政務的實施。

  李思鈺不打算太多過問政務,覺得插手太多政務不是件好事,可也防著這些文人過度打壓武人,亦或是結黨營私,于是就在政務官場上設立了一個監察院,一個與政務院平行的部門。大唐不是沒有這些,只是大唐宰相地位要遠遠高于監察部門,李思鈺只不過把監察院職權放大了。

  同時又強制政務院,任何人(除了特殊簽令)都要納稅,哪怕李思鈺本人也要納稅;軍費必須占稅收的兩成,且不得以任何借口消減,獲得軍功的將士,任何官吏不得侮辱立功將士,有見官不拜權利。

  李思鈺對軍政改制都是比較粗糙的,但他現在也沒太好的法子,只能走走看看,發現哪些需要改進的改進,需要丟棄的丟棄,這些都是以后要考慮的。

  李思鈺這種改制,尤其是稅收兩成為軍費的規定,在這個時候是最要命的,本就缺錢缺糧的李思鈺不得不死死勒緊褲腰帶。

  李思鈺的改制并未引起遼東軍上層多大的震動,軍方軍將大多是李思鈺以前的嫡系,政務方面更是絲毫波瀾都未起來,現今天下的軍閥無不是軍政一把抓,也只有李思鈺這個對政治不敏感的家伙才會徹底放權,讓那些書生們和鄉民老頭自己去弄。當然了,李思鈺并不是不管不問政務院,若政務院胡來,他是有資格罷免他們的權利的,只不過為了自我約束,李思鈺自己在自己脖子上套了個枷鎖,限定了插手政務院的權利。

  都說富不過三代,李思鈺尚未有子女,以后他能不能平安活到老尚未知,但還是考慮到后來之事,哪怕他無子無女,哪怕自己早早夭折,他也要限制繼承遼東軍的繼任者。

  李思鈺相信榜樣的力量,最有力的證據就是大唐和大明,大唐滅亡可以說自己把自己干掉了,若不是李世民起了個壞頭,大唐皇家何會有如此多的齷齪事?大明自朱棣建都北京后,“不稱臣,不納貢,不和親,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就在大明朱家子嗣心里立了一道豐碑,自大明亡國,朱家子孫無論多么荒唐和昏庸,都未低頭過,盡管這說不準是好事還是壞事,但朱家子孫的確對得起國家社稷。

  李思鈺現在算是新遼東軍的開創者,有些規矩他必須立起來。李思鈺很相信一句話:即使你是神,也要對這個世界謹慎和畏懼。

  力量是把雙刃劍,能傷敵,同樣也能割傷自己,武人如此,文臣同樣如此,每個人頭上都應該有個枷鎖。

  舉頭三尺有神明,人總是要有畏懼才好些。

第三十一章 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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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思鈺對軍政改制,短期內肯定會混亂一些,這是無法避免的。

  老弱病殘的軍卒在得到命令后,不少人心底恐慌。這個時代的兵卒大多是抓來的青壯,臉上還被刺了字,能不當兵對于他們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可情況不同,老弱病殘的軍卒在軍中還能有口吃的,離開軍隊他們只能乞討等死,這種事情他們見得太多了,李思鈺要縮編,要讓這些人離開,他們如何不慌?

  寧遠正在筑城的兵丁王三和幾個兄弟干了一天活計,也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劣酒,自己很小心地喝了一口,遞給身旁眼巴巴盯著他的狗蛋。

  “你那是瞅啥呢!給你!少喝點,給其他兄弟留點,唉……興許以后就喝不到嘍!”

  王三很是小心扔了過去,心中縱然不甘,還是顯得很是大方。

  狗蛋長得瘦小,塌癟的鼻梁顯得很是丑陋,人傻傻的,可別看人傻,發起火來很是兇悍,上次與禿頭蠻廝殺時,左肩被禿頭蠻騎槍刺穿,硬是抱著長矛把那禿頭蠻扯下戰馬,用拳頭一拳一拳活活砸死。

  狗蛋家里窮,只有一個老娘奉養,也不知道他瘦小的身體為何有這么大的力氣,硬是背著年老的老娘隨著大隊伍一路撤到寧遠的。

  關外就是如此,談不上生活好不好,只能說是生存易不易!想要活下去就要拼命,狗蛋想要給老娘弄口吃的也得拿命來換!

  這是這個時代的悲哀!

  狗蛋喝過酒,第一次喝酒還是不久前跟禿頭蠻打過仗喝的,重傷很痛很痛!大帥看望他時,特意賞賜了一袋劣酒。

  每次想到當時喝下那酒的滋味,他就像是飄在云間一般,暖烘烘的,身上也不疼了,仙境也是如此吧。

  狗蛋不敢大口喝,他知道王三說道做到,若真敢大口喝,沒給其他人留點,他一準會挨揍。

  狗蛋小心喝了一小口,感覺一道熱線貫穿了身軀,整個身體像是陷入了棉花堆里面一樣,忍不住呻吟一聲。

  “熊樣!”

  瞎了一只眼的劉六一把搶過來,酒落入他的手里,這才慢條斯理地說道:“王三,你啥意思,是不是你小舅子弄不來這酒了?”

  王三嘆氣一聲說道:“咱們大帥要把咱們這些人淘汰出軍隊了,離開軍隊,還喝個屁酒!”

  “啥?咳咳……咳咳……”

  劉六剛喝進嘴里小口酒還未咽下,聽聞此話,一下子又噴了出去,狗蛋看向他就像殺人一般,兩眼瞪的賊大。

  “你這……咳咳……臭小子……瞪個啥子?”

  少了一條胳膊的趙老實搖了搖頭,不信道:“俺不信,俺跟大帥有些年頭了,大帥可從未虧待過兄弟們!”

  “俺也不信,王三你若在編排大帥,俺可不饒你!”

  王三舉手發誓道:“你們咋不信呢?俺王三若有半句假話,就讓俺媳婦生不出兒子來!”

  狗蛋傻笑。

  劉六皺眉道:“王三雖說混蛋些,可這話都出來了,估計是真的了。可咱們離開部隊,咱們以后怎么辦?”

  趙老實搖了搖頭說道:“俺不信大帥會不管不問俺們。”

  王三有些急了,他的年齡大了,按照規矩是要精簡掉的人員,自己還沒個兒子呢,一旦離開軍隊,在關外怎么養活自己?正要想說什么,一個冷哼聲突然傳出。

  “王三,你瞎咋呼個甚!”

  王三一回頭,說話人正是他們的伍長馬大刀。

  “就知道瞎咋呼!還怕離開軍隊,老子現在都恨不得給自己劃拉一刀也跟著退伍!”

  劉六聽到這話趕緊上前小心討好道:“伍長,您別生氣,王三這潑皮你還不知道?不知……不知伍長可有……可有……”

  馬大刀眼睛一瞪罵道:“一群潑才,也只有大帥才在乎你們,不知道感恩戴德,凈知道瞎咋呼!”

  “是是,都是小的不是,小的該打!”王三說著就在臉上啪啪幾個耳光。

  馬大刀嘴角一歪道:“行了,演給誰看呢?”

  “你們有福了,大帥說了,每人給你們幾十畝地,一頭牛和一座宅子,十年不收你們的稅……這得多大福氣?”

  “別他娘地不知足!”

  趙老實一拍大腿說道:“俺就說嘛,大帥就不是那樣的人!”

  王三看了一眼狗蛋問道:“伍長,狗蛋肩膀受了傷,能不能也退伍?”

  馬大刀用馬鞭使勁敲了敲王三腦袋罵道:“他就一個老娘,若是死了,是你養他老娘,還是讓老子養?”

  王三臉色一正道:“看您說的,狗蛋的娘就是俺的娘!……您看能不能跟大帥說一聲,多給俺一點田地?”

  眾人都是一臉鄙視看著王三,王三訥訥不敢言。

  馬大刀看著手下這些人,想要再罵幾句,突然哽咽起來。

  “狗日的孫二蛋、廚子,你們咋走到這么灑脫,田地、耕牛、房子……你們都不要了……”

  眾人忍不住淚流滿面……

  “行了,他們都是無福之人,死了也好,一了百了。你們都將被安置在關內,以后好好侍弄田地,將來都找個媳婦生個娃,比啥都強!”

  “伍長,俺還能喝酒嗎?”

  王三踢了一腳狗蛋,笑罵道:“你個傻子就知道喝酒!以后吶,有你喝的!”

  眾人一陣笑罵打趣,之前的擔心全然不在,都是對未來的憧憬。老百姓就是如此,沒有什么豪情萬丈,也沒有封疆拜侯的志向,只需要穩穩當當過日子,娶個媳婦、生個娃!

  遼東軍精簡人員命令傳出后,內部傷殘年老之人在得到確切消息后,動蕩一下子沒有了,都是充滿期盼著看向南方,那里有他們尊敬的大帥,有他們渴望的土地……

  得民心者得天下,何為“民心”?說白了還是利益。老百姓想要什么,期盼什么,掌權者只要把這些都做到,民心自然在他。

  李思鈺只是一個驟然爬起來的“梟雄”,與天下那些老牌梟雄差距太大,他沒有這種資歷,唯一可以做到的就是盡可能抓住這些百姓的心。

  大明舉國之力建立寧錦防線,花費錢糧不知凡幾,而他有什么?只有三十萬百姓!

  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能力扛起這個重擔,但他知道自己躲不掉,這是命!是命就得服命!

  李思鈺一面等奚族反應,一面整頓軍務。歷時一個月,三萬人馬整頓完畢,將在山海關進行一次閱兵。

  閱兵主要是為了威懾奚族那些心思叵測的老家伙,其次是進行調整,李思鈺將把兩萬主力放在寧遠一線,并且他親自坐鎮,大明皇帝敢守國門,他這個屁身份沒有的“旅帥”也不打算裝孬種。

  處理了一日軍務的李思鈺有些疲憊,扔下最后一份任命名單,崔秀秀端來水和毛巾,為他洗漱一番,李思鈺這才爬上床。

  崔秀秀低聲說道:“莽山在外面都三個時辰了。”

  李思鈺猶豫一下。

  “那……那就叫他進來吧。”

  崔秀秀點了點頭,轉身出去招呼莽山進來。

  崔秀秀輕盈盈來到房外,天色盡管陰沉,依然可以看清站挺的莽山。

  “夫人!”

  莽山抬頭一看是崔秀秀,不敢盯著她那嬌媚面容,知道這位是里面那人的禁臠,態度極為恭謹。

  “莽山將軍,相公請你進去。”

  “謝夫人!”

  崔秀秀點了點頭,轉身進了屋里。莽山跟著進了李思鈺臥室,正看到李思鈺皺著眉頭看向他。

  “見過大帥!”

  李思鈺盯著莽山良久,嘆了口氣。

  “說句心里話,石頭他們的本事比你要差上不少,但我并未用你!

  “知道為何嗎?”

  李思鈺再次說道:“不單單是因為你是亦部人,抑或是少族長身邊之人,這些你明白嗎?”

  “屬下明白!”

  李思鈺點了點頭。

  “你是個聰明人,沉穩、果敢、眼光敏銳,有野心……看似有些呆傻,其實是個內秀人物,你這種性情史書上有不少人身上都具備的,最有名的就是冢虎司馬懿。”

  “用你有很大的風險,你告訴我,用你還是不用?”

  莽山沉默不語。

  李思鈺嘆氣說道:“也是,沒發生的事情誰都不好說以后會如何。”

  “有時我也想過,若是有一日我戰死了,遼東軍會交給誰合適,想來想去只有你比較合適。”

  “可我擔心啊!你是奚族人,遼東軍交到你手上,會不會禍害關內漢民百姓?”

  “一個對世界毫無畏懼的將軍是非常可怕的,破壞力誰也無法能夠預料,也因為這些……你很讓我猶豫不決!”

  莽山突然單膝跪地,撫胸低頭。

  “請大帥賜李姓!”

  李思鈺一愣,隨即放松下來。

  “仁者樂山,智者樂水。以后你就叫李義山,字行仁。”

  “……為我長兄!”

  莽山低頭道:“義山謝過二弟。”

  李思鈺看了崔秀秀一眼。

  崔秀秀急忙上前攙扶起李義山,嘴里說道:“大哥都成了自家人,不用這么客氣,起來坐吧!”

  “禮不可廢!”

  李思鈺則笑道:“大哥矯情了。小弟身上有傷不便,總不能讓兄弟扶你起來吧?”

  李義山這才站起身子坐在床沿。

  李思鈺知道這是個沉默性子的漢子,說道:“軍制管制的改動,里面有個最重要的職司沒有人主管,就是諜報司。”

  李義山抑或看著李思鈺,李思鈺解釋道:“諜報司看著只是跟探子差不多,其實地位很重要,不單單刺探外人,自己人同樣在探查范圍內。本來是想讓秀秀暫時管一下,等以后有了合適的人在換。”

  李思鈺嘆口氣說道:“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會有,總會有杜鵑這種鳥的。”

  李義山聽了這話,猶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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