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找書苑 > 军事历史小說 > 北唐天下最新章節 >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
選择背景颜色: 選择字體: 選择字體大小:
第一十七章,沖突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李思鈺不想參加此次大戰,他這次前來幽州只是想要糧食,自己爛攤子一堆還沒處理呢,身邊又有一個大敵在身側虎視眈眈,如何又想去管河東之事呢?

  李思鈺考慮片刻說道:“大人也知,屬下此來為何,這……”

  “行乾,這樣吧,只要你允了此事,非但斬獲幽州分文不取,而且……”

  李匡威又低聲說道:“登、萊兩州也可與你!”

  李思鈺一愣,小聲說道:“登、萊?”

  李匡威點了點頭,小聲說道:“登、萊雖不在幽州治下,可是只要本將軍開口,想來朝廷也不會不答應。”

  李匡威給李思鈺畫了個大大的餅,李思鈺自然也知道這是空中樓閣,想要登、萊哪里是這么容易的,不過他是真的動心了。

  遼東窮,想要有些發展就只能靠海,這也是他想要船匠的原因。登萊兩州是控制東海重要戰略要點,更重要的是登萊本來就有水師和船匠。

  猶豫再三,李思鈺狠狠點了點頭說道:“屬下聽從大人吩咐!”

  李匡威大笑,拍著李思鈺肩頭說道:“行乾果然不錯!”

  李匡威不可能不開心,有此大將,自然會如虎添翼,拿別人的地盤送給他,這又有何不可?

  李思鈺不知道的是,這平盧節度使本身就包括了登、萊兩州,平盧軍治所在青州。

  李思鈺一直待在遼東,沒出過遼東,以為平盧軍只是遼東營州,他不知道的是,營州丟了后,平盧軍后撤回關內,后撤十數萬百姓回到關內沒法安置,最后被安置在青州,所統轄的地方就包括登萊兩州。

  這個問題他不清楚,他打敗了阿保機,氣憤之下不撤了,就在后世寧遠的位置停了下來,還偏偏就叫寧遠衛!

  若是他沒有義氣行事,最后還是被安置在山東青州一帶,這是有先例的。

  當年安祿山這個平盧節度使造反,平盧軍進入中原后,平盧軍當中的漢人與高句麗人反叛安祿山,歸順了朝廷,最后安祿山之亂平定后,這些平盧軍就被安置在青州一帶,重新成為新的平盧軍,而李思鈺他們雖然也是平盧軍,但是歸屬營州的老平盧軍,是兩碼事請。

  但是這里有個關節,雙方的根本都是漢人和高句麗人為主,而無論新老平盧軍這個時候都還算聽朝廷的,這就為李思鈺去登萊兩州創造了條件。

  李思鈺若是知道這些,必然會氣歪了鼻子,這正是拿自己的東西給自己,李匡威卻做了好人,還得讓李思鈺感激他。

  話說條件有了,但現在是什么情況?青州愿不愿意接受他還真難說,現在的青州平盧軍叫崔安潛,原先是太子少師。這太子少師可不是隨意能擔任的,一般都是有能力且忠心朝廷的人才可擔任。

  本來這崔安潛是不能過來擔任平盧軍節度使的,誰叫原節度使王敬武過世了,而他的兒子王師范才十五歲呢。棣州刺史張蟾不支持王師范,就向朝廷奏報,要朝廷委派一個人來擔任平盧軍節度使,于是就成了崔安潛做平盧軍節度使。

  李思鈺沒出過關,哪里知道這些事情,但他很清楚,自己是個外來戶,想要進入登萊兩州,沒有他人支持,那就想也別想,縱然給他,估計也只是名義上的,或者被人家瓜分軍卒后,成為他人的食物。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幽州同樣如此,遼東過來的兵馬是外來戶,自然會受到排擠,那些與李思鈺遼西軍不是一個系統的遼東軍將就是如此,他們這些旅帥從李思鈺與禿頭蠻打過一場后,脫離了李思鈺率先入關,這些旅帥單個人馬不多,聯合在一起也有兩三千人,在幽州也算能排上號了,可畢竟是外人,受排擠是一定的。

  本來李思鈺也逃不了這個命運,可現在不一樣了,李思鈺戰勝了幽州六萬人馬,又是賣馬,又是送錢,地位和重視程度遠非杜有忠他們可以比擬的。

  歡迎李思鈺的宴會上,杜有忠、劉之孝、鄂爾斯、田有望等十幾個旅帥只能坐在偏僻的一角。

  李思鈺剛進入宴會就看到旅帥鄂爾斯,愣了一下,大步走到這些遼東出身的旅帥桌前。

  “他鄉遇故知啊!諸位大哥比小弟來的可是早了幾日,以后在幽州可要照顧一下兄弟啊!”

  鄂爾斯甕聲甕氣說道:“李兄弟,你現在可是大紅人,要說照顧,也是李兄弟照顧俺們!”

  李思鈺大笑道:“親不親,故鄉人!鄂爾斯大哥這話里酸味可有點大啊!沒得說,有用到兄弟的盡管說,兄弟絕不推諉!”

  “李死魚,這可是你說的,過幾日就要入河東,怎么著,要不要再聯手一把?”

  李思鈺點了點頭說道:“田老鼠,合作沒問題,不過上次你們做的可不地道,可別說你們打不過白老虎,幾千人打三百人,都能讓白老虎跑掉,別跟兄弟說你們不行。”

  劉之孝有些臉紅,說道:“那是以前,今日不提昨日事,以后合作自不會如此!”

  李思鈺點了點頭說道:“那行,就這么說定了,小弟陪諸位兄長喝一杯!”

  這群人代表了遼東武人集團,人數雖少,但是在遼東各地都是一方小霸主,李思鈺手底下各族人員混雜,要想讓這些人長久認可自己,就需要名望。名望從哪來?就是從一點點的拉攏開始。

  這些人可以游離在外,只要不妨礙自己,隨他們怎么整都行,這些人手下長久跟李思鈺合作后,覺得李思鈺夠爺們、夠義氣,慢慢地就會從心里認可他的存在。

  這些人離開了遼東,帶著這些老營兵卒不是很多,在中原混戰的局面下,這些老營要么戰死,要么隨著他們實力的增長而兵員變多。有人就有江湖,非遼東老營會與中原接納的將領產生利益上的沖突。老營人少,中原人多,這些旅帥變成校尉,甚至節度使后,從穩定的角度,自然會偏向中原接納的將領,那個時候,這些老營人就會想到李思鈺這個實在人。

  結果是什么不好說,但只要有一些愿意跟隨他,都比干掉這些人要好的太多。

  名望是慢慢積累下來的,李思鈺現在缺的就是名望。

  朱有忠出身黃巢軍馬,黃巢死后,這些叛亂軍將大多愿意投降于他。

  李克用是沙陀人,大唐在民族融合做的挺多的,那些少數民族將領愿意跟隨他,再加上武力強大,名望也很大。

  李思鈺呢?一個小小的旅帥,上面還有劉亦一和劉海拔壓著,內部人員更是混雜,有何名望可言?不錯,他是打了兩場不錯的勝仗,可若是無法養活那些百姓,無法繼續勝利,最后只能被他人殺死。

  李思鈺對這些有著清醒的認知,這也是為何拉攏遼東出身的將領主要原因。

  與遼東這些旅帥喝酒,其他人也都看在眼里,對李思鈺又有了進一步了解。在這個時代,能夠容忍不服從自己的人很少,通常在能殺死對方的時候,殺死不服從自己的人。

  誰都不敢說以后會如何,若是與一個能容人的人交好,以后自己遭難了,這就有了去處。看到李思鈺這樣的姿態,眾人暗暗點頭,覺得李思鈺這人夠實誠。

  其余人紛紛加入其中,敬酒的敬酒,拉關系的拉關系,但這一幕卻讓李匡威皺了眉頭。

  “李將軍能夠加入我幽州軍,此乃可喜可賀,諸位還請敬李將軍一杯!”

  眾人看到李匡威舉杯,紛紛站起。

  “飲勝!”

  李匡威飲罷大笑道:“聽聞李將軍素愛美人,這前來幽州,聽聞還有佳人相伴,不知佳人何在啊?不如將美人請出來,讓大家伙見識一番如何?”

  李思鈺聽到這話皺了皺眉頭,心里多少有點不爽了。不過現在他也不想跟李匡威鬧翻,還沒到那份上,如果李匡威敢明搶,那不管是誰都得問問他的刀再說。

  李思鈺笑道:“大人說笑了,拙妻還算不上佳人,帶她前來也只是因她還識幾個字,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遼東軍中都是些殺才,讓他們寫字還不如砍了他們的腦袋呢。”

  一名小吏站出來笑道:“聽說將軍也是爽利之人,何必掃了大家興致,出來一見又何妨?”

  李思鈺眼睛瞇了起來,尚未說話,石頭站了起來怒笑道:“你又是何人?俺們遼東軍最喜歡看光屁股女人,不如讓你家妻女出來為我遼東軍跳一場光腚舞如何?”

  那小吏登時漲紅了臉。

  “你……”

  “你什么你?”

  石頭怒道:“真他娘地喪氣!別他娘地給臉不要臉,沒聽說過‘朋友妻不可欺’嗎?”

  眾人都是一陣沉默,場面一下子冷了起來。

  “死魚,你他娘地也夠晦氣的,要了這女人,沒幾天就鬧出這事來,看來這女人還真是……俺看還是不要為好!”

  田有望突然說了這么一句。

  李思鈺走上前一拳砸在田有望臉上,怒道:“田矮子,別他娘地以為老子不敢揍你?那女人怎么了?老子喜歡!以后再敢對弟妹嘰嘰歪歪,信不信老子剝了你的皮?”

  被鮮血弄花了臉的田有望一開始還大怒,隨即聽到“弟妹”倆字又笑了起來,很是詭異。

  “你夠狠!老子認栽,趕明個給弟妹擺酒賠禮!”

第一十八章 兄弟鬩墻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朋友妻不可欺,說得好哇!石頭,看不出來啊!俺李阿泰敬你一杯!”

  懷遠旅帥李阿泰搖晃著大腦袋贊嘆,他是契丹人不假,可是他老娘是漢人官家小姐,從小這些規矩很嚴,也是看不慣這些人當著李思鈺的面調戲人家妻女,這才出口譏諷。

  李匡籌趕緊出來調和說道:“都是自家兄弟,喝酒,喝酒……”

  龐胖子也出來勸解道:“對對,喝酒,啥都不說了,喝酒,喝酒!”

  那些曾經被李思鈺俘虜過的將領見識過那女子,自然都覺得很是嬌媚,也見識過那女子與李思鈺肆無忌憚的談笑風生,知道李思鈺很是寵她,覺得為了一個女人得罪李思鈺很是不值,紛紛勸解起來。

  李思鈺也很納悶,這之前與李匡威還挺好的,這一會怎么就成了這般模樣?

  他哪里會想到李匡威看到李思鈺竟然與手下文武這么快就打成一片,已經威脅到了李匡威。在李思鈺想法里,他就是一個鎮守邊關的將領,縱然與幽州人關系再好,他也會離開,與這些人交好,也只是為了以后需要錢糧時能夠多條路子。

  這酒喝的讓李思鈺窩火,他覺得,我都這般低調了,送馬、送錢,你他娘地還覬覦我的女人,這是人干的事嗎?

  眾人不歡而散。

  李匡威也是窩火,這幽州是你李思鈺的,還是老子的?他就沒想過李思鈺吞掉那六萬幽州軍之后會如何?或許想過,這時故意忘了而已。

  人就是這回事,好的時候往往記不住。不好的時候,那就跟刻在骨子里一般。

  怒氣沖沖的李匡威離開酒席,剛進入府邸,正巧看到妖艷的張氏,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怒火沖昏了腦袋,反正這一刻他就把張氏當成了崔秀秀。

  此處省略一萬字不提。

  李匡籌因為要居中調和李思鈺與大哥的矛盾,跟著李思鈺去了遼東軍大營,一路上,話里話外表示歉意。

  “二將軍,不是兄弟生氣,兄弟也知道劉跑路說過‘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話語,可是想一想,這自家女人都不珍惜,對枕邊人都這么絕情,這人能對誰有情義?”

  “李兄弟息怒,大哥這是喝多了,平日里可不是如此!”

  “二將軍,啥話都不說了,俺就是個普通的邊軍,來幽州就是為了糧食,大將軍要是不喜歡俺們,那俺們就離開。”

  “李兄弟說這話還是生兄弟的氣,這樣改日兄弟再請李兄弟,給兄弟賠罪!”

  “算了,這事不提也罷!”

  “李兄弟果然知大體!遼東百姓的糧食包在兄弟身上,定讓李兄弟滿意!”

  李思鈺一臉感激說道:“那就謝過二將軍了,以后若有差遣,二將軍說句話,兄弟我絕不含糊!”

  兩人又開始商議錢糧之事,李思鈺對李匡威很失望,覺得這種反復之人不可交,反倒是李匡籌要好相處些,這人雖說不像李匡籌那樣勇武,這人也喜歡女人和錢財,從他對錢財的態度就能看出來,但這人性子隨和些,對他也算是看得起。

  李思鈺不知道,現在李匡籌差點沒把家里的瓶瓶罐罐全砸碎了。剛回家里,就看到張氏一身是傷,到處都是青一塊紫一塊,正在屋里痛哭流涕呢。

  看到自己女人這般,李匡籌腦子都炸了,這種情況他還不明白是咋回事,那他就是豬了!

  果然,李匡籌一再逼問下,張氏這才說出是大哥李匡威所為。聽到這話,李匡籌如何作想?這才剛從李思鈺那里回來,自己還剛剛勸解李思鈺如何如何,結果自己的女人成了這般!

  “朋友妻不可欺……朋友妻不可欺!”

  “咣……嘩啦……”

  暴怒中的李匡籌一把推到書架,書架上的瓷器被摔得粉碎。

  “朋友妻不可欺……難道兄弟的妻子就可欺了不成!李匡威……李匡威!”

  眼中血絲密布,李匡籌若是沒勸解李思鈺或許還好些,這時的他,感覺自己就是個小丑般可笑。

  李匡籌的暴怒嚇壞了張氏,匍匐在地上也不敢哭了,只是哀哀戚戚抽噎。

  “哭!哭喪呢!老子還沒死呢!”

  李匡籌一邊怒罵,手里卻摸向掛在墻上的漢刀。

  張氏看到自己相公拿刀,以為是要殺她,嚇得趕緊縮在墻角,驚恐地看著他。

  可是當看到李匡籌提著刀向外走,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一下子又生起力氣來,爬著抱住李匡籌的大腿直哭。

  “相公,相公!你不能去啊……你……你打不過他……相公!求求你了……別去!”

  李匡籌連續掙脫幾次都未掙開,可聽到張氏話語后,就像被電擊了一般。

  “撒手!”

  “相公……”

  “撒手!”

  李匡籌一臉扭曲怒吼,被嚇住的張氏只得松手,眼中驚恐是藏不住的。

  李匡籌卻像是怒氣全消了一般,走在混亂的屋中,除了腳下不時踩到破碎的瓷器時發出的“咯吱”聲外,再無其他聲響。

  李匡籌突然停下腳步,嘴里冷哼道:“李匡威,你這是找死!”

  “來人!”

  一個畏畏縮縮的丫鬟進來,頭也不敢抬,輕聲應道:“老爺!”

  李匡籌好像此刻風平浪靜,對著丫鬟說道:“吩咐前院虎子,讓他備車!”

  “是!”

  丫鬟早就在外面聽的戰戰兢兢了,這時哪里敢不答應?一溜小跑去通知虎子備車去了。而此時李思鈺正暗暗惱怒,崔秀秀則貼心安慰著呢。

  “相公為不著為賤妾生氣……”

  “你這就是屁話!不生氣那還是男人嗎?本來以為李匡威還是個人物,結果是這般不知羞恥,真當遼東軍是泥捏的不成?”

  “相公為秀秀生氣,秀秀其實挺喜歡的!”

  說著還主動親吻了一下李思鈺額頭。

  李思鈺則笑道:“你倒是開心了,你家相公卻丟了兩個州呢,這老小子估計是別想讓你相公得到登萊兩州嘍!”

  看到崔秀秀擔心模樣,李思鈺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說道:“你家相公想過了,咱們根基淺,自己一堆爛攤子還未處理清呢,驟然多了兩州不限得會是好事,咱就回去好好過咱們得小日子,了不起以后不過來就是了!”

  “是不是委屈了相公?”

  “呵呵……,覺得你相公因你受了委屈?”

  “嗯!”

  “那你以后好好給相公我生個娃,好好補償你家相公!”

  崔秀秀一臉紅暈,不好意思般點了點頭,正要說什么,這時外面傳來石頭的聲音。

  “大人,好像出了事情!”

  李思鈺眼睛一瞇,拍了拍崔秀秀的手臂,示意她暫避一下,對帳外石頭沉聲道:“進來。”

  石頭身著盔甲,今日是他值崗,這才如此晚還穿著鎧甲。

  石頭進來后,看到李思鈺正在擦洗尚未洗完的腳,低頭說道:“營外李匡籌求見。”

  李思鈺神情一滯,這才離開沒多久,如此時辰前來是何意?

  石頭繼續說道:“是乘馬車前來。”

  李思鈺點了點頭,沉思一下。

  “請二將軍……算了,我親自去迎!”

  正要離開時,崔秀秀突然出來。

  “相公,還是穿鎧甲吧!”

  李思鈺回頭看了看她,點了點頭。

  崔秀秀急忙把鎧甲搬過來,一件件為李思鈺披掛好,又把他的馬戟拿來。

  看著有些擔心的崔秀秀,微笑說道:“你家相公命可硬了,曾經有個高明的算命先生說你相公能活九十九,子孫四代同堂,放心吧!”

  崔秀秀用力點了點頭。

  “嗯!”

  李思鈺把崔秀秀額前幾根發縷撥到一邊,笑了笑。

  “挺好看的媳婦!”

  說著大步離去。

  看著李思鈺離開,秀秀一時癡了……

  李思鈺很快就騎著戰馬來到營前,正看到李匡籌有些焦躁的來回走動。

  “二將軍,可有大事發生?”

  看到李思鈺全身披掛,李匡籌愣了一下,不過隨即拋開雜念,急忙拉著李思鈺說道:“賢弟,哥哥想請你殺一個人!”

  李思鈺眼中精光一閃,說道:“小弟不知哥哥要殺誰,也不想問為何,哥哥直說殺誰,兄弟這就替哥哥把那人腦袋提來,送與哥哥!”

  李匡籌一臉感激,語氣卻陰冷。

  “李匡威!幫哥哥殺了李匡威!”

  李思鈺心中一驚,沉思片刻。

  “殺李匡威,不難!問題是,在小弟砍了李匡威頭顱后,哥哥能否控制住局面?”

  李匡籌聽了這話,心下松了一口氣,說道:“只要殺了李匡威,小弟自有法子控制住局面!”

  李思鈺點了點頭,回頭對石頭說道:“一刻鐘后,我要見到遼東軍入城!”

  “是!”

  “哥哥隨小弟入營。”

  說完之后,李思鈺帶著李匡籌入了軍營,至于李匡籌為何要殺自己的哥哥,他沒問。有些事情不問最好,干掉李匡威這個把心思打在他女人頭上的家伙,他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反而覺得干掉他最好,省得以后給自己小鞋穿。

  命令下達后,整座軍營一時間醒了過來,火把照亮了整座軍營,盡管是這樣,軍營里卻無聲無息,只有急急匆匆來回奔跑的腳步聲,卻絲毫沒有殺戮喊叫聲。

第一十九章 色為殺人刀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遼東軍動作很快,他們已經習慣了,長途奔襲有時候比這還要緊張,他們也都撐了下來,現在的緊急集合,對于他們來說算不了什么。

  軍隊就是如此,少問為什么,只需要聽令行事就夠了,問多了反而不是個好事。

  沒有軍前激勵的話語,只有命令——殺進幽州城,砍了李匡威的腦袋!

  遼東軍上下現在很是尊重崔秀秀,因為崔秀秀求情,不少軍將都少挨了不少軍棍,參加酒宴的那些軍將,本就惱怒不已,現在聽到將主發令殺進幽州城,砍了李匡威腦袋,全都殺氣騰騰,一副不見血不罷休的樣子。

  遼東軍異動讓不少人恐慌,遼東軍有近萬人馬,如此眾多人馬異動,自然會讓一些人察覺,率先察覺到的就是城外那些曾經被俘虜的幽州軍,這些幽州軍得到消息后,恐慌起來,他們不知道原因,不過隨后李匡籌親自過來解釋。

  “諸位,這是我們李家自己的事情,希望諸位莫要插手!”

  高思祥不解說道:“將軍這是為何?正當討伐李晉當頭,如此行事,如何向朝廷交待?”

  “大人,酒宴上,節度使大人喝多了,說了些不當話語,可因此……是不是小題大做了?”

  看著眾人一臉不解樣子,李匡籌苦澀說道:“朋友妻不可欺!朋友妻不可欺啊!可是兄弟妻卻可以欺了?”

  眾人心中咯噔一下,他們有小道消息,知道李匡威好色,多次提起過張氏多么貌美如花,盡管他們有時也私下開玩笑,可臨頭上,他們又不敢相信了。

  高思舉猶豫說道:“將軍,會不會有什么誤會?”

  不聽這話,李匡籌不惱火。

  “誤會?老子眼睛沒瞎!”

  說著李匡籌氣息粗重怒道:“為了幽州,為了李家,老子低聲下氣去給李兄弟解釋、道歉,結果他呢?欺辱他弟弟的女人起來了!”

  “過多的話說了也沒意思,還請諸位不要摻和,否則就別怪我李匡籌無情無義!”

  眾將默然,這事真心不好摻和了,不錯,這女人如衣服,可把主意打到自己親弟弟頭上,這就過分了,換作他們,那也是叔叔能忍,嬸嬸也沒法忍得。

  李思鈺這邊沒多少阻礙,一路殺到幽州城內,之所以如此輕松,還是李匡籌發揮了作用。

  這種大規模“造反”也驚起了李匡威。說實話,李匡威是對張氏有心思,可他也礙于親弟弟,一直沒有動手,今日若非李思鈺絲毫沒給面子,氣憤之下,這才強占了張氏的身子。事后又后悔起來,思慮良久,覺得自己弟弟懦弱膽小,為了一個女人,還不至于懷恨他這個哥哥,想著事后多補償他就是了,可他哪里想到,自己的弟弟竟然現在想要他的命!

  “義父,義父,不好了!遼東軍叛亂,殺……殺進城了!”

  “什么?”

  李匡威一個激靈,猛然坐了起來,看到來人正是他的義子,酒席上那位小將李正報。

  “正報,快,快去城外大營!”

  “義父,來不及了,快走!”

  外面廝殺聲已然傳入,節度府外殺聲四起,慘叫聲、兵器碰撞聲不絕于耳。李匡威酒意早已退去,這個時候也顧不得什么了,抓起一件衣物胡亂套在身上就向門外跑。

  李匡威府中親衛有五百人,遼東軍殺進幽州城內后,這些人大多數還未醒酒,殺進府內時才開始抵抗。李思鈺他們是騎軍,對李府的高墻大院一時有些棘手。

  “砸開大門!”

  李思鈺有些惱火,竟然被一個院墻的大門擋住。

  “將主!李匡威從后門跑了!”一名小校狂奔而來。

  李思鈺大怒:“莽山,帶著義從去追!跑了李匡威,提頭來見!”

  莽山抱拳:“是!”

  眾人也不理會這座院子了,紛紛調轉馬頭,向北城門殺了過去。

  李匡威剛剛跑出府院,后面馬蹄聲驟然轟鳴,大驚失色,更是打馬狂奔。

  “大人莫慌!高思繼前來救駕!”

  李匡威定睛一看,大喜。只見一名頂盔披甲大漢,手持鵝卵粗細大槍,帶著數百人前來救援,正是城門校尉高思繼。

  “救我!”

  狼狽不堪的李匡威此時哪里還顧得上威儀,趴在馬上高呼救命。

  “大人莫慌,末將這就殺了此賊!”

  高思繼話語尚未落下,背后大隊騎兵轟鳴而來,正是莽山的義從軍!

  高思繼一看到這種情形,趕緊喝道:“大人先行,末將前去阻攔那些蠻子!”

  說罷也不等李匡籌答話,提馬沖殺過去。

  莽山剛追上李匡籌,突然殺出個“程咬金”來,登時大怒,持刀就砍。

  “當!”

  一聲巨響,莽山的馬刀碎裂開來,當胸一刺的大槍被劈開,卻見高思繼大槍翻轉,猛然抽向莽山后背。

  “噗……”

  莽山口吐鮮血,跌落戰馬,義從軍大驚,死命向前攻擊,護住生死不知的莽山。

  數百城門守卒大振,沖入義從軍中廝殺,一時間陣型大亂,殺的難解難分。

  就在此時,身后號角聲大起,義從軍聽到號角聲,拼死后撤。

  李思鈺帶著石頭殺了過來,看到義從軍這種混亂局面,眉頭皺了起來,這才下令義從軍后撤。

  “破陣!”

  李思鈺驟然加快馬速沖殺在前,身后無數鐵騎挺起戰矛,抽馬向前急沖,投矛手、弓射手緊跟其后。

  李思鈺馬戟高高舉起,向前連續揮動三次,馬速再次加速,弓射手拉弓齊射,漫天箭雨撲向猶豫不定的守門卒。

  一時間慘叫連連,守門卒紛紛撥打箭矢躲避,李思鈺哪里會給他們機會,箭雨連射三撥,戰矛投射三次,李思鈺殺入守門卒中時,幸存下來的幸運兒幾乎沒有,高思繼身上中了五六箭,肩頭被投矛刺穿。

  高思繼的確是悍將,深受如此重傷,戰馬也已倒地不起,可他依然立身陣前不退!

  李思鈺管你是誰,擋在陣前就是敵人!

  沒有怒吼,只有兵器撞擊聲!

  “當……”

  高思繼口吐鮮血,身體飛出,雙手若非在最后一刻抓住馬戟小支,他已然被刺穿胸口,雙手被鋒利的小枝割裂,鮮血不止!

  李思鈺看了一眼被挑飛的漢子,眼中閃過詫異,不過此時他無法停下來,只能繼續沖鋒。

  此時的李匡籌如同喪家之犬一般,剛剛脫離險境,背后又傳來轟隆隆的馬蹄聲。

  “義父!孩兒去抵擋一陣!”

  李正報看到身后殺過來的遼東軍,無奈之下,只能轉身殺向遼東軍。李匡威頭也不回,只是拼命抽打馬匹,向著城外大營狂奔。

  李正報想要阻攔遼東軍,卻連片刻都未能擋住,無數戰馬踏在早已成為肉泥的李正報尸體上,瞬間而過。

  恐慌不已的李匡威看到大營,心下狂喜,只要進入大營,有數萬兵馬保護,遼東軍就別想輕易殺了他。

  可是,李匡威很快如同掉入冰窟一般,大營寂靜如死,一個前來營救的都沒有,這種情況,李匡威如何還不清楚怎么回事,那他就是一個大大的傻子。

  “李匡威!”

  李思鈺怒吼,遼東軍呈雁型包圍李匡威百余人。

  “李行乾,卑鄙小人!”

  李思鈺冷笑道:“卑鄙?到底是誰卑鄙?覬覦屬下妻女,到底是誰卑鄙?”

  李匡威大怒:“為了一個婢女反叛主子?”

  李思鈺怒道:“哼,金頭王?老子讓你成為狗頭王!”

  說罷,李思鈺馬戟向前一指,無數短矛、箭矢飛向被圍李匡威。

  “你......”

  廝殺半夜,幽州城無數人家禁閉大門,無人敢出來查看究竟發生了什么,他們已經習慣了這種事情,這種情況他們知道如何保護自己,可這種事情依然會讓他們害怕,兵災要遠比天災更加恐怖!

  李匡籌一干將領前來之時,只能看到李匡威圓睜怒目的頭顱,李思鈺一身鮮血站在高高的山崗之上,這一刻,所有人突然覺得這人才是幽州之主。

  來到李思鈺背后,李思鈺也未轉身,只是看著幽州城內不多的燈光,心中究竟在想著什么,無人能夠了解。

  “二將軍,從現在起,你就是這幽州之主了……好好善待百姓。”

  李匡籌好像很自然說道:“是!”

  可是剛說出口,感覺有些不對,想要改口,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出。

  “二將軍,李匡籌死了,其余的事情你們自己決定,可是朝廷已經定下了李匡威為北方招討使,若是幽州不出兵,難以向天下交待。”

  李匡籌默然。

  李思鈺繼續說道:“我們本來只是想買些糧食而已,不想現在卻變成了這般。幽州現在動蕩不穩,不宜在去河東,我想帶遼東軍去一趟河東,只是希望將軍莫要欺我遼東軍,糧食和物資運去遼東,交給牛三將軍。”

  李匡籌嘆氣一聲,說道:“將軍此行河東還需小心行事,幽州再給將軍一萬兵馬,還望將軍莫要推辭,算是幽州一點心意。”

  李思鈺這次沒有拒絕,騎軍野戰還行,攻城卻非所長。

  “哎……呀,那就這樣吧!想來將軍對遼東軍也有些不放心,那就不打攪將軍了!”

  李思鈺突然大大伸了一個懶腰,遼東軍一再惹出是非,若還有人如此大度不擔心他們反噬,這人就該是圣人了。

  李匡籌不是圣人!

第二十章 炮灰兵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李兄弟,老哥這次跟著你,你可得護著兄弟啊!”

  龐龍挺著肥碩的肚子,騎著一匹老馬一搖一晃,看的李思鈺有些擔心,不是擔心胖子摔個大馬趴,而是擔心這可憐的老馬。

  “老龐啊,好好的幽州安樂窩不待著,跑來跟著兄弟吃灰,你也夠賤得了。”

  “兄弟啊,你以為俺老龐愿意過來?你這在幽州一陣殺戮,其他人誰愿意過來,也只有我這個沒有大樹可以依靠的人了。”

  龐胖子嘆氣說道:“兄弟你可把哥哥坑慘了,我那小舅子現在半死不活,你嫂子都不愿讓俺上床睡覺了!”

  李思鈺奇怪道:“這跟兄弟何干?”

  “咋就沒有干系?不過也不愿兄弟,我那小舅子就是個愣頭青,幾百人就去擋兄弟鐵騎,那不是找死嗎?”

  聽了這話,李思鈺這才想起那位抓住自己馬戟小枝之人。

  “原來那位就是你小舅子,不錯!是個漢子!”

  龐胖子挺了挺胸口,很是驕傲一般,說道:“那可不是,我那小舅子就是一根筋,要不然現在早就名揚天下嘍!”

  李思鈺笑了笑說道:“你那小舅子的確勇武,可要說勇武,俺可聽說了,這‘王不過霸,將不過李’,這將指的可是李存孝。你那小舅子還能比得過李存孝?”

  龐胖子奇怪地摸了摸頭,心中疑惑,啥時候有“王不過霸,將不過李了”?正要詢問,旁邊走來一人皺著眉頭說道:“李將軍,這‘將、霸’之事何人所言?老夫卻從未聽說過。”

  兩人回頭一看,正是判官李抱真和監軍李存忠。李抱真與李存忠都是朝廷人員,是督促幽州出兵一事人員。

  李抱真算是保皇派,李存忠則是宦官楊復恭養孫。無論是保皇派還是宦官集團,對這次都是給了極大的支持。宦官依托于皇權,現在大唐能控制的地盤很小,且四面臨敵,面對這種情況,雙方只能達成一致,希望打開局面。

  李抱真和李存忠對于李思鈺殺了李匡威是心存不滿的,本來說好的數萬大軍,現在只有兩萬。朝廷自然希望兵越多越好,現在幽州只有這點兵,他們心中若沒些怨氣是不可能的。

  聽到李抱真說話,李思鈺摸了摸鼻子說道:“都是無聊人杜撰而已,當不得真。”

  李存忠卻搖頭說道:“也不限得就是杜撰,本將軍就曾見識過李存孝的威風,當真是當代武將第一人。”

  李思鈺不置可否,戰陣之上,任你武勇天下也沒用,無數長槍亂刺,你能殺幾人?武悼天王這么牛皮的人也不過在最后一次殺了小兩百人而已,一個人能全力刺出兩百槍都是難事,更何況殺人了。

  第一不第一的那也只是杜撰而已,大唐現在不是最強盛時期,依靠戰陣殺敵,現在兵員都不是多好,都是抓的青壯百姓。李克用身居河東,又是沙陀人族長,在本地混雜人群中,威望高,手里兵大多與胡人有關,這才顯得厲害。

  李思鈺不在意這些,李存孝如此盛名,自然有“盛名”的道理,對此他還是有足夠的認知的。

  李存忠看著李思鈺表情,心下不滿,不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可他還是說道:“李將軍,就這些民夫能打仗嗎?”

  李思鈺回頭看了看那些一身窮酸的“老百姓”,嘆了口氣說道:“那能怎么辦?總不能不去支援朝廷吧?”

  李匡籌說是給他一萬兵,結果卻是一萬民夫!看著一身單薄身子的民夫,說實話他是不想要的,這些民夫與關外民夫有些差別。

  關外民夫若是激怒了,也是很要命的,關內民夫見血就跑。這樣的人不但容易拖后腿,往往還容易沖亂自己的兵陣。

  可有總比沒有強吧?至少拉運物資還是可以的。對于這些民夫,他也不抱有多大的希望,一人發了一把弓箭,弓箭也不是多好的,只要能射就行,多少還是能嚇唬點人的。

  一萬“民夫”,全身上下只有一張弓和一壺箭矢,當然了還有一個棍子,這也難怪李存忠看不起。

  不是他不想配些其他武器,只是李匡籌不樂意把好東西給他,要不是李思鈺惱火了,找上門去,一再逼迫,李匡籌這才給他每人配了一張弓。

  對于什么都不會又缺乏血氣的民夫,你給他刀子盾牌那都沒用,只有兩條路可選,一個就是長矛,另外就是弓箭。

  李思鈺覺得長矛還是短了些,沒有弓箭射的遠,只要把敵人按在安全范圍外,這些膽小的民夫就不會太過害怕,就不會逃跑。

  北地人有打獵的習慣,弓箭還是能湊夠他用的,有好的,也有很差的,反正是五花八門。為了了解這些弓箭射程,他還特意讓騎軍進行拉射測試,以便能夠組陣。

  三百人為一小隊,九百人為一大隊,一大隊即一個小陣,三個大隊為一大陣,射程遠的弓箭組成甲字陣,中程為乙字陣,短程為丙字陣,按照射程遠近,甲陣在前,乙陣居中,丙在最后。李思鈺也沒想著這些人箭術多好,只要聽令拋射箭雨就行。

  一萬民夫一共九個大隊,一千推著獨輪車的“拒馬盾兵”。這為何叫“拒馬盾兵”?主要是用來阻止一些幸運兒突進陣前,若不設障礙,一旦殺進這些毫無安全感的民夫當中,恐慌起來的民夫瞬間就能崩潰。

  古代的車有獨輪、倆輪、四輪,這種木頭車很笨重,倆輪、四輪最易損壞,反倒是獨輪車禁折騰,一個人就能推走,老百姓大多都是用的獨輪車,對于他們來說,推著獨輪車行軍不算多大的事。

  獨輪車上面李思鈺加了木板,權當盾牌了,上面的木板帶有圓孔,可以插上長矛,在地上這么一放,可不就是可拒馬嗎?

  這是沒法子的法子,要讓民夫去主動進攻,那是別想了,可要是面對無數不間斷的箭雨,估計也夠別人頭疼的,更何況還有七八千遼東鐵騎護衛著呢。

  想的挺好,就是不知道打起來如何,做了總比不做要強吧。

  李克用現在是四面臨敵,猶如當年的大秦一般,或許李克用覺得朝廷和朱有忠很菜,只是用萬余兵力抵擋,那邊的主將就是李存孝。而李克用北面,也就是李思鈺和赫連鐸卻是重兵云集,而且還是李克用親自坐鎮。

  聯軍共計二十萬,李克用共計六萬,兵力懸殊不少,戰力就不好說了,歷史上以少勝多的例子不在少數。

  此次大戰張浚帶領禁軍及邠、寧、鄜、夏四州兵計十五萬,離開京師長安,東渡黃河與宣武、鎮國(治今河北正定)、靜難(即邠寧軍)、鳳翔、保大、定難諸軍相會于晉州(治今山西臨汾),構成南北合擊,中部突進的態勢。

  北方的赫連鐸聯合吐蕃人、黠戛斯計三萬眾,從云州向南推進,而李思鈺則從蔚州向西南推進,雙方約定于雁門匯合。

  李思鈺帶領著拖油瓶,行軍速度并不快,而赫連鐸這些胡人都是騎兵,速度遠勝李思鈺,在李思鈺進攻蔚州時,他們已經越過夏屋山,屯兵雁門關。

  蔚州素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但是蔚州兵馬不是很多,只有三千人。

  蔚州正因為是兵家必爭之地,因地理位置,兵員不是很多,可是城池卻很堅固,城周七里十三步,城墻高三丈五尺,城門樓三座,角樓四座,三級敵樓二十四座,垛口一千一百余。東門是安定門,樓為景陽樓,南門為景仙門,樓為萬山樓,西門為清遠門,樓為廣運樓。

  根據數字來看,這已經很恐怖了,可謂城堅池固!

  現在防御蔚州的是刺史邢善益,副將正是逃脫的劉仁恭。

  看到這座城池后,李思鈺皺了眉頭,這樣的堅城,他若強攻,必然損失慘重。

  龐胖子好像什么事都不在意,就好像來這一趟是旅游一般,吃吃喝喝,什么事情都不問。

  “李兄弟,愁個什么,朝廷這么多軍隊,難不成還能輸了不成?咱們隨意些就行了。”

  李思鈺苦笑不已,這胖子還真是心寬體胖,這心也太大了些。

  “李將軍,這蔚州城兵馬不過三千人,難不成還攻不下?”

  聽著李存忠話語,李思鈺沒有理會他的譏諷,轉頭問石頭:“石頭,若是你來攻城,你會如何?”

  石頭想了想說道:“大人,這座城太堅固了,若要強攻,死傷太大,不值當!”

  李思鈺點了點頭,龐胖子卻開口了。

  “有何難得,劉窟頭就在里面,當年他就是挖地道才拿下這座城的,這才有了劉窟頭的名頭,咱們也挖不就完了嗎?”

  李思鈺白了一眼胖子,你這都說了劉仁恭在城里,這還要挖地道,你不是找死嗎?

  身受重傷的莽山突然說道:“邢善益是沙陀人,也算是勇猛善戰,可屬下聽說此人素來目中無人,若是引誘他出城一戰,蔚州城必破!”

  李思鈺點了點頭,嘴里卻說道:“莽山,你身上有傷,不必事事操心,好好待在營內修養,以后有的是仗打。”

  莽山點頭,卻不離開。

  李思鈺也不再勸解,說道:“這座城太過堅固,邢善益縱然有些缺點,但他能被李克用鎮守北面門戶,謹慎自然是有的,更何況身邊還有劉仁恭。”

第二十一章 雁門關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李思鈺來回走動,沉思良久,就在李抱真和李存忠不耐煩的時候,李思鈺指著地圖說道:“這里是直谷關,這里是靈丘,這里是泰戲山。”

  “直谷關、靈丘駐兵不多,既然蔚城城高池固,那咱們就不打好了,撿軟柿子捏!”

  李抱真皺著眉頭說道:“不拿下蔚城,咱們糧草怎么辦?”

  李思鈺笑道:“讓龐大哥帶著一萬人,在這堵著蔚城就是了,一萬人,不少了!”

  “啊?不成不成!兄弟,你可莫坑哥哥!”龐胖子大驚,兩手直擺。

  李思鈺一臉奸笑,趴在龐胖子耳邊一陣低語,最后拍了拍龐胖子肩膀。

  龐胖子一臉猶豫,最后一拍大腿,說道:“老子干了!”

  蔚城內,刺史邢善益得到幽州大隊騎軍向南離去,城下有萬余步軍在二十里外駐扎,好像在等邢善益偷襲一般。

  “這必定是李賊奸計!”劉仁恭趕緊說道,他吃過李思鈺大虧,無論如何他都會把事情盡可能的往壞里想。

  沙坨人白成不屑道:“就那些雜魚,只要一個沖陣就能擊敗,有啥好怕的。”

  邢善益正如李思鈺所言,這人的確性情狂傲,可是應有的謹慎絕不缺少,天下人都在攻打他們,一個不謹慎,所有人都得完蛋!

  “無本官手令,任何人不得出關,否則軍法從事!”

  最終他還是覺得要謹慎些。

  夜色漸暗,直谷關上巡邏守卒有些無聊在一起吹牛皮,卻未發現死亡漸漸籠罩在他們頭上。

  “說什么呢,還不趕緊去巡邏,要是被大人看到,你就是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伍長,我去撒尿!”

  “俺要去拉屎!”

  “……”

  “敵襲!”

  這些人看到剛剛訓斥他們的伍長脖子上的箭羽,驚呼大叫,可是才剛開口,眼前陷入了黑暗。

  遼東軍大多都是獵戶、牧民出身,神射手不在少數。

  直谷關是蔚城后方關隘,主要是保證蔚城的糧草運輸安全,算是中轉站,所以城墻不是很高,善于攀爬和潛伏的遼東軍很容易登上城墻,刺殺守城巡邏兵卒。

  直谷關在很短時間內被攻占,李思鈺兵分兩路,一路大張旗鼓繼續向南,進攻靈丘。一路潛行回蔚城。

  石頭統兵五千騎南下進攻靈丘,讓靈丘守將張信大驚,一面向蔚城求援,另一面同樣緊閉城門。

  石頭兵臨靈丘,所見靈丘城高,自己兵力不足,同樣置之不理,繼續南下,從一處驛道越過泰戲山。

  石頭這一動作立刻引起李克用注意。

  雁門關在夏屋山和句注山之間,是防御朔州最重要的邊關,是遮虜軍駐防要地。赫連鐸數萬大軍圍攻雁門關,本就已經吃力,現在石頭通過后世平型關那條古道進入代州,這就如同在雁門關背后捅了一刀。

  沿著滹沱河向南,過繁畤、東陘關、雁門、唐林、定襄、忻州,拿下石嶺關和赤塘關,就可進入太原,直接攻打太原府。

  在這些關隘中雁門尤為重要,現在赫連鐸圍攻雁門關,雁門的兵力調去雁門關防守,而雁門空虛,現在石頭突然五千兵馬威逼雁門,這讓剛剛的抵達忻州的李克用大驚,一面加速行軍救援雁門,一面又嚴令蔚州刺史邢善益擊敗龐龍所部,斷絕突出部石頭騎軍的糧道。

  命令傳到蔚州時,邢善益和劉仁恭雙方爭吵的尤為激烈。邢善益得到騎軍南下越過泰戲山,進入代州,心神大震,知道自己現在很危險,一旦讓李克用對自己產生不滿,他將死無葬身之地。而劉仁恭依然覺得李思鈺太過狡猾,若是貿然出城,可能會踏進陷阱中,再次全軍覆沒。當李克用的嚴令傳到蔚州時,邢善益再也無法鎮定,決定立刻吃掉那些民夫。

  三千蔚城兵馬,一千由劉仁恭統領留守,邢善益則帶領兩千殺向龐龍。

  龐龍看到邢善益殺了過來,臉都青了,很想立即逃跑,可是想到李思鈺的承諾,又不得不留下來死戰。

  邢善益兵力畢竟少于龐龍,心中還是謹慎的,可是來到陣前,看到龐龍騎著一匹老馬,盔歪甲斜的模樣,大喜,知道這次他贏了!

  龐龍怕死,只要蔚城軍靠近,就是一陣亂箭猛射。打了小半天,蔚城軍死傷五百人也無法靠近,就在邢善益決定明日再戰之時,突然后面殺出三千鐵騎,正是李思鈺!

  “不好!”

  邢善益大驚,打馬就走,可李思鈺不是步軍,同樣是騎軍,速度絲毫不比蔚城兵馬慢,更何況蔚城騎軍只有一千,步騎混合,蔚城軍就別想全身而退。

  同樣的沖鋒,殺人效率遠遠比不上紀律性更好的遼東軍,在邢善益被刺穿胸口挑落馬下后,蔚城軍更是四散而逃。

  雙方的廝殺讓劉仁恭大驚失色,此人反應卻讓李思鈺摸不著頭腦,非但未死守蔚城,而是帶著千余人一路南逃!

  蔚城不攻而破!

  李思鈺破了蔚城,留下千余兵與莽山,讓莽山坐鎮蔚城,自己則一路追殺劉仁恭,數次與之短暫交鋒,皆被其逃脫。一路追殺至靈丘,劉仁恭竟然沒有進入靈丘,而是穿過靈丘躲進泰戲山,不知所蹤。

  劉仁恭沒有進入靈丘,救了他一命,也與返身殺回的石頭錯身而過。

  石頭在與李思鈺既定的時間內,遠途奔襲,一路殺進代州四處劫掠后,返身而回,合李思鈺再次強攻靈丘。

  靈丘人少,一日夜連續攻城,靈丘城破,守將張信戰死。

  至此,李思鈺搶占整個蔚州一地,兵逼代州。

  李思鈺連續作戰,不但自己感覺有些吃不了,那些士兵更是疲憊不堪,急需休整。

  蔚州是李克用地盤的突出部分,兵力不是很多,兵力最多的是代州和太原府,其中代州兵戰力最強,太原兵最多。

  赫連鐸與遮虜軍的劉胡子打的很是慘烈,赫連鐸數萬軍與遮虜軍八千人連續廝殺半月也為能拿下雁門關,得到李思鈺占領了蔚州,急需李思鈺進入代州,打亂代州的部署,就是在這個時候,李克用統軍五萬來到了雁門。

  赫連鐸這些日子極為暴躁,一直未能突破雁門關,而這時李克用大軍到來,他就再也沒有機會突破雁門關,無法占領雁門關,李克用可以直接北上進攻他的領地。

  赫連鐸在這么好的機會都無法打敗李克用,以后他只能被李克用擊敗。可若是擊敗了遮虜軍,占領了雁門關,那么就相當于關上了南面的大門,再與李思鈺呈東西夾擊代州之勢,李克用也別想輕易獲勝。

  赫連鐸在軍帳中來回走動,焦躁不安,他的女婿米旭有些擔心說道:“岳父,雁門關久攻不下,部族都有些不滿了!”

  赫連鐸惱怒說道:“不滿?老子還不滿呢!”

  焦躁不安的赫連鐸對著米旭一陣大吼。

  “現在李克用就要來了,若是殺不了劉胡子,咱們都得完蛋!”

  米旭是米海萬的兒子,米海萬、白義成曾經與赫連鐸一同擊敗了李克用,占了雁門關以北的土地,米海萬是回紇人,戰勝李克用后占了朔州。白義成是吐谷渾人,占了蔚州,可白義成實力最弱,后來被李克用擊敗,丟了蔚州,而赫連鐸則占了最北面的云州。

  從地圖上可以看出,朔州、蔚州、云州三地呈三角形,朔州和蔚州是三角形的底,云州是頂點,由此可以看出朔州和蔚州對于赫連鐸的重要性。只要朔州與蔚州不丟失,云州就不會有危險。可是蔚州被李克用從白義成那里又搶了回去,為了云州的安全,他只能跟李克用死磕。

  現在李思鈺搶了蔚州,替補了白義成來抵擋李克用的側攻,相比之前云州的情況要好得多。可是赫連鐸比任何人都清楚,若是現在諸多聯軍還拿不下李克用,以后等李克用回過神來全力對付他,他就危險了。

  這也是他為何如此焦躁不安。

  米旭小心說道:“岳父,遮虜軍這次損失不小,尤其是劉胡子的義子劉摯的胡人軍損失最大,心中肯定對劉胡子是有些怨氣的,若是能散布謠言……劉胡子會不會跟劉摯……”

  赫連鐸想了片刻,他也不敢肯定雁門關會不會發生動亂,劉摯會不會跟劉胡子發生沖突,現在又沒好法子,猶豫片刻說道:“那就試試吧。你讓人……”

  赫連鐸跟米旭低聲如此如此這般,兩人低聲商議一番后,米旭點頭離去。

  兩日后,雁門關內謠言四起,胡人與漢民之間爆發多次斗毆事件,但雙方都盡力避免斗毆擴大化,可是漢民鎮守城墻兩日來遭受的損失驟然增多,死傷慘重,劉摯的胡人那邊的城墻之上卻毫無動靜,這讓漢民不滿,要求劉摯增援。

  劉摯手下胡人多日來損失慘重,好不容易輕松些,哪里會去支援漢民那里,雙方矛盾再次加大。

  劉胡子知道這是赫連鐸的計謀,對此也很頭疼,對手下相互攻訐極為不滿,雙方各大五大板子,算是比較公平。

  可劉胡子萬萬沒想到,劉摯對于劉胡子的偏幫極為不滿,劉摯的手下將勇極為不滿。

  “大哥,劉大人這么偏心漢民,俺不服!”

  “俺也不服!憑啥要俺們去張大頭那里守城墻?”

  “可不是嗎,俺們還有幾個全身全影的?要不是俺們,這雁門關早就被赫連那老東西破城了!”

  “張大頭就他娘地沒安好心,要把咱們全耗死了!”

  “大哥,要不咱們反了吧?赫連老賊不是說,只要咱們反了,以后這雁門關就是咱們得了!”

  帳中一時寂靜無語。

  眾人不是沒想過,只是他們也是心中惴惴不安,萬一赫連鐸最后不答應,耍了他們怎么辦?

  劉摯想了想,搖頭說道:“這種話不要再亂說,赫連老賊是不可能把雁門關給咱們的。”

  “那怎么辦?難不成真的去張大頭那里,替他們送死?”

  “你們誰愿意,誰去,俺不去!”

  “俺也不去!”

  這里劉摯在密議,他們卻不知道張大頭已經去劉胡子那里告狀去了,說是劉摯密謀造反,要把劉胡子殺了,把雁門關送給赫連鐸。

  劉胡子手下最重要的兵馬就是劉摯手下的胡兵,若是這些人叛亂,劉胡子必死無疑,對此極為重視。

  劉胡子把劉摯招來,又是一陣訓斥、安撫,同時讓兒子劉之滿接替劉摯,這讓劉摯極為驚恐。

  劉摯與劉之滿有很大的恩怨,劉之滿看上了劉摯的愛妾,想搶過來,卻被劉摯手下一頓胖揍,事后劉摯向劉胡子告狀,劉之滿被劉胡子好一通訓斥,雙方的恩怨就此結下。

  一旦劉之滿接替劉摯,劉摯沒了憑借,最后會死的很慘很慘,他很清楚胡人的翻臉不認人的性格。

  在恐慌之下,劉摯聯系了赫連鐸,放開了所在城防,連同一起殺進雁門關,俘虜殺死了劉胡子父子和張大頭。

  至此,雁門關城破!

123456789101112 下一頁 末頁
掃碼
作者蛤蟆吞地所寫的《北唐天下》為轉載作品,北唐天下最新章節由網友發布,找書苑提供北唐天下全文閱讀。
①如果您發现本小說北唐天下最新章節,而找書苑没有更新,請聯系我們更新,您的熱心是對網站最大的支持。
②書友如發现北唐天下内容有與法律抵觸之處,請向本站舉報,我們將馬上處理。
③本小說北唐天下僅代表作者個人的觀點,與找書苑的立場無關。
④如果您對北唐天下作品内容、版權等方麵有質疑,或對本站有意見建議請發郵件給管理員,我們將第一時間作出相應處理。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