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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戰前雙議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世事艱難啊!”

  晉王李克用忍不住嘆息,他這剛剛進入雁門,雁門關就丟了,若是沒丟,他還不至于如此艱難。

  “嗣源,你們都談談,現在該如何?”

  李嗣源看了看帳中眾人,輕聲說道:“義父,孩兒哪里有資格談論這些……”

  李克用打斷李嗣源話語。

  “無礙!”

  李嗣源向帳中將領拱了拱手。

  “南面戰事不說也罷,自有四弟和十二弟主持,想來是無礙的。”

  “南人懦弱,遠不如北面的赫連鐸與幽州軍威脅更甚。現在雁門關丟了,蔚州也丟了,盡管赫連鐸兵馬強盛,可他還不被孩兒看在眼里……”

  “大哥,你這話是不是過了?赫連鐸可是有好幾萬騎呢?”

  李嗣源看了看發話的老七李嗣恩,微笑說道:“七弟莫急,且聽哥哥慢慢說。”

  李嗣源繼續說道:“赫連鐸看似兵馬強盛,可那些都是烏合之眾,內部部族眾多,統屬各不相同,若是咱們逼迫過甚,他們自然聯合對付咱們,可若是沒了壓力,反而相互爭斗,猶如散沙。”

  眾人聽到此言紛紛點頭。

  李嗣源繼續說道:“孩兒建議義父派出使者,愿意納赫連鐸之女為妃,送與各部族錢糧示好。”

  周德威點了點頭贊同說道:“大太保所言甚是,兵者詭道也,暫時給他們些甜頭,以后咱們自會討要回來。”

  李克用點了點頭,說道:“嗣源,你可是覺得幽州軍才是重中之重?”

  李嗣源點頭說道:“幽州軍搶了蔚州,而蔚州是義父向北的觸角,一者可以從蔚州進攻幽州,二者可以進攻云州。”

  “蔚州一旦拿下,從蔚州進攻云州赫連鐸老巢,赫連鐸不戰自退。”

  老九李存審點了點頭說道:“大哥所言甚是。”

  李克用也覺得這主意很好,點頭說道:“本王親自坐鎮雁門,嗣源你們幾個小輩跟著德威會會幽州軍,聽說幽州軍此來也是一名小將,可莫壞了咱們晉軍的名頭。”

  眾多義子起身應是。

  李思鈺這里同樣重新部署起來,李思鈺對于任何不熟悉的盟友都不會推心置腹的信任,他更不會相信赫連鐸會全力支持他,與他配合夾擊李克用,他只相信自己。

  蔚州是胡漢混雜地區,漢民在這些年遭受的壓迫更甚,賦稅很重。攻占了蔚州,不是說蔚州就是他的,現在的百姓只是麻木的認可任何一個占據的軍閥。

  李家經營蔚州要比李思鈺時間多的多,李克用又是沙陀人的族長、首領,對待胡人要好于漢民,相對來說,蔚州胡人更傾向于李克用,這些胡人得到李克用親自前來,紛紛鬧事起來。

  漢民麻木,胡人鬧事,這就是李思鈺此前面臨的困難。

  李思鈺在蔚州前線靈丘城刺史府進行軍議。

  看著自己手下一干大小將領,李思鈺有些愁眉苦臉,心下暗自嘆氣,眾人也知道他在愁什么,可也沒法子,也跟著愁眉苦臉。

  “大人,不行俺們就抓人!”

  李思鈺氣呼呼說道:“抓人?虎子,你想抓多少?把蔚州所有人都抓起來?”

  石頭看了虎子一眼,隨即又對李思鈺說道:“大人,俺們不可能長久占領這里,那些蠻子不利于俺們運送物資,虎子話雖有些過了,可是俺們只抓蠻子干活,應該不會出太大問題的。”

  李思鈺搖了搖頭說道:“咱們不能長久留在這里不假,我想過了,以后把這里送給龐龍大哥,有高家兄弟幫忙,應該能守段時間的,那人也算悍將了。還有那些遼東出來的旅帥,也可以讓他們過來駐守。”

  石頭說道:“這會不會讓那些家伙做大啊?他們跟咱們可不是一條心的。”

  李思鈺點了點頭說道:“不錯,這些人與咱們不是一條心,但是都是遼東出來的,若能讓他們有條好路走,這也算是千金買骨了。看起來咱們現在還不錯,可是這都是被逼的,我們之前也不過是個小小的旅帥罷了,一下子爬的這么高,其實根基很是不穩,要想站得穩,就要給所有人希望,都要讓他們知道跟著咱們,以后只要不死,都會有個好出身,這樣他們才能死心塌地跟著咱們混。”

  石頭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李思鈺的說法。

  李思鈺又說道:“抓壯丁可以,但是要注意分寸,那些搗亂的家伙可以全部抓起來。另外你們明日貼個告示,告訴所有百姓,三年內不收任何稅收,反正這里稅也沒多少,要不要都無所謂。”

  石頭驚道:“那會不會讓龐龍他們心生怨念?”

  李思鈺猶豫說道:“這就要看他們有沒有魄力了,一個外人想要在這里站住腳,首先是要讓本土這些人歸心,本土豪強殺完都無礙,可是不能讓普通百姓認可,得到蔚州也只是暫時的,最終還是得灰溜溜離開。”

  李思鈺又說道:“咱們不可能什么都給他們處理的妥妥當當,要不然那還不如自己占了這地方呢。”

  李思鈺有些話沒有說,這地方若是按照他的方法去做,得到了百姓的認可,龐龍和那些旅帥自然可以站住腳跟,百姓也能緩口氣,若是不這么做,他也算是在蔚州百姓中初步建立了口碑,至于那些人如何想又如何,還能咬他不成。

  走一步,看三步,管不管用,好使不好使,要在多年后才能體現出來。

  蔚州窮些,土地產出不高,稅收就算刮地皮三尺也沒多少,還不如把搜刮做的隱秘些,利用商業手段達到更好些,龐龍是經商好手,若這些都做不到,那就算最后被人砍死也是他活該了。

  李思鈺暫時放下這件事,對親衛虎子說道:“虎子,你去抓人,主要抓蠻子,也不用殺他們,只要砍了他們右手的大拇指就成,沒了大拇指,他們也就算是廢了,只能放羊牧馬。”

  虎子聽到這話有些郁悶,他的想法是要把這些人充進隊伍中,李思鈺看出虎子有些不樂意,罵道:“你這憨貨,那些人本就是跟咱們不一條心,你自己說說,若是讓你聽龐龍的,你會不會樂意?”

  “這樣的人就不是可靠的人,要了以后不知道什么時候咬你一口,沒了右手手指,做普通百姓還能貢獻賦稅,有了錢財你還缺了兵?再擺出死了老娘的熊樣,老子讓你去當伙頭兵!”

  虎子立刻急眼了,趕緊說道:“大人,俺可是忠心耿耿啊,您可不能把俺送去伙頭兵啊!”

  李思鈺一瞪眼,罵道:“那還不趕緊滾?再磨嘰,老子剝了你的皮!”

  虎子連滾帶爬跑出帳篷,去抓人砍手指去了。

  帳中將領都是好笑,行軍司馬張勇說道:“大人,現在李克用到了雁門,若不與他們交手估計是不成了。”

  李思鈺點了點頭說道:“交手是一定的。聽說他把晉軍所有精銳都帶了過來,咱們人少,他們人多,分兵是不合適的,蔚州窮,死守也不合適,咱們不能在蔚州地盤與他們廝殺。”

  眾將點了點頭,靈丘城小,他們若是待在城里,最后就成了困獸,李克用慢慢跟他們消耗,自己一方反而不是好事情,一旦消耗完了,遼東十數萬百姓怎么辦?

  石頭點頭說道:“大人說的是,俺們不能在蔚州開戰,具體如何安排還要大人決定。”

  李思鈺說道:“代州其實不是個好地方,不適合大軍團會戰,我的想法是在這里。”李思鈺指著地圖說道。

  眾將一看,正是后世的平型關。

  “瓶形寨?大人,這里是不是太狹窄了?”張勇皺眉。

  李思鈺點了點頭說道:“瓶形寨是晉軍北上蔚州必經之地,此地狹窄,地形險要,正適合咱們的‘民夫’防守。”

  “我想讓你統領五千步卒守住這里,至于如何守你自己看著辦,一千義從留給莽山守在安邊,石頭給你留一千騎軍、五千步卒守在靈丘,給張勇作后援。”

  石頭大驚,急忙說道:“大人,您來守在靈丘,俺去會會晉軍。”

  李思鈺瞪眼訓斥道:“廢什么話!讓你守著就守著,你性格沉穩,若不是想磨磨牛三的性子,其實騎軍由他統領才適合,你就是個步軍統領才對。把你放在后方守著退路我也放心些,老實在后面待著。”

  “大人……”

  李思鈺拍板說道:“行了,就這么著吧,騎軍速度快,只要不被人堵住,安全著呢。再說我也沒打算去代州,你們只要守住瓶形寨就好。”

  石頭這時好奇了,說道:“大人是想?”

  李思鈺笑道:“李克用兵分兩路,一路他自己帶著主力來到雁門。另一路由李存孝、李存信、康君立與朝廷在南面對峙。太原現在是空的,只要我殺入太原,李克用自會退卻救援太原。”

  李思鈺指著地圖說道:“從靈丘過飛狐進入河北,走定州、真定殺進空虛的太原。”

  石頭皺眉說道:“這要穿過義武軍和成德軍控制的地盤,他們會不會阻攔大人?”

  李思鈺笑了笑說道:“應該不會,至少現在還未分出勝負之前不會,縱然他們會阻攔又如何?我帶著可都是騎軍!”

  眾將都笑了起來,五千騎軍只要不是強攻城池,一般誰也擋不住,除非是同樣的騎軍,義武軍和成德軍還沒有能力阻攔,對此這些人也是心知肚明。

  眾將對于李克用數萬大軍殺了過來,心情還是緊張的,聽完布置后,緊張的心情放松了下來。

  大戰雙方都是要進行戰前準備的,尤其是李克用數萬大軍,所需物資更是多于李思鈺他們,動作就要緩慢的多。

  現在是草旺水豐的季節,馬匹草料根本不用擔心,只要準備好人員的食物就可以了,騎兵來去如風,遇到小城鎮,隨時可以得到物資供養,刀子架到頭上,不給也得給。

  李思鈺這次沒帶著催秀秀,把他留在大后方安邊城里,哭的稀里嘩啦的催秀秀,最后不得不讓她的男人離開,臨走前把貼身荷包掛在李思鈺脖子上。

第二十三章 奔襲太原府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義武軍節度使王處存和成德節度使王镕,一個年老病重,一個年輕威望不足。李思鈺繞道穿過的地方就是他們的地盤。

  成德軍與義武軍是幽州、太原、河南三方勢力強勢軍閥的交匯地方,屬于夾縫中生存的豪強。現在天下各節度使都在討伐太原李克用,在這個節骨眼上,成德軍和義武軍是不敢阻攔李思鈺的。

  縱然如此,他也不敢大意,騎軍最具有優勢的就是速度,千里奔襲不是多大的事情,關鍵是補給!

  李思鈺沒有給王處存和王镕留下反應的時間,他們也沒想到李思鈺會來個回馬槍,不是走蔚州、代州通往太原,而是返身經過他們的地盤。

  河北南部一向要比幽州富裕,路途上,李思鈺一路“破城入寨”,只要是小城、村落,凡是家境富裕的富紳,都要搜刮一番,這些富紳搜刮百姓,李思鈺就搜刮他們,補給問題由此解決,至于王處存和王镕跟李匡籌打嘴仗,那是李匡籌的事情,他李思鈺管不著。

  五千鐵騎穿州過縣,王處存和王镕都是很緊張,調兵遣將想要阻攔,可是兵還未阻攔住李思鈺,已經被他甩在了后面,等到李思鈺五千騎殺入了他們的腹地時,王處存與王镕做出同樣的決定,那就是閉城不出,命令所有城池一律緊閉城門,防止李思鈺破城滅掉他們。

  李思鈺對他們沒興趣,他的目標是太原。

  要從河北殺入太原,最容易的道路就是從承天軍寨殺進去。太原與河北相對應的兩處關寨,太原一方的是承天軍寨,河北一方則是井陘關寨。雙方都是位于綿蔓水之畔,如此戰略要地,但雙方并未再此駐扎重兵。

  李克用與王镕關系不是太差,應該說王镕不敢主動進攻太原,所以承天軍寨留守人員不是很多,留多了,反而會讓王镕誤會,同樣在井陘關駐守更多的兵馬,為了防止誤會,也或許是麻痹王镕,總之李克用并未在承天軍寨留守太多人馬,只有兩千承天軍駐防。

  李思鈺在臨近承天軍還有百里路時,就讓虎子統領一千人馬夜行前往承天軍寨潛伏,自己則擺出數路軍馬分散前行。

  或許是承天軍把李思鈺他們當成了成德軍了,一看到領將竟然如此廢物,幾千人竟然還敢分兵來打他們,守將陳述祖大怒。

  “王镕小兒欺人太甚!幾千人就敢過來,真以為太原無人不成?來人!本將要親自砍了王镕小兒的腦袋!”

  副將崔子健大驚,急忙說道:“將軍息怒……”

  “息怒?狗屁!幾千人就敢耀武揚威過來,若不給他們一點顏色,他們只會更加肆無忌憚!”

  “來人,隨本將砍了王镕那小兒的腦袋!”

  盛怒之下的陳述祖哪里會注意到,這些人并不是王镕的成德軍,而是關外遼東軍!

  若是王镕的成德軍,陳述祖的做法并未有錯。河北軍戰力不強,太原從南、西、北三個方向呈半包圍圍攻,東面方向,河北雖然節度使不少,且響應了朝廷的號召,可是只是口頭響應,卻未有什么動作,這個時候一旦有一個節度使冒險從太原的東面殺進太原,后面的節度使就會跟風殺進去。可若是陳述祖快刀砍亂麻,一下子殲滅了從東面過來的人馬,這就是很強的震懾,就能鎮住東面河北的節度使們不敢亂動。

  可事實上,陳述祖錯了,而且錯的很離譜!

  一千五百人潛伏在李思鈺必經的一處山道中,陳述祖的一千五百人都藏在山頂上,明明看到了李思鈺大隊人馬過來,可就是不走了,反而停了下來生火做飯。

  吃完飯總該進入陷阱了吧?沒有,那些山下人又安營扎寨起來了,看的陳述祖忍不住心中罵娘。

  從早上,一直到太陽快落山,滴水未進的山上承天軍又饑又渴,還沒法子生火做飯,生怕被李思鈺發現了。

  “大人,怎么辦?”

  山上的承天軍,不時看到三五十人從眼前經過,來來回回,也不知道那些人在干什么,山上潛伏的人都是皺著眉頭看山下人。

  “大人,他們是不是發現了咱們,這三五十人一伙來來回回的,是不是在麻痹咱們?”

  陳述祖聽了手下這話,心中一驚。

  “不會吧?這走出去三五十人,回來的差不多也是三五十人,應該差不多吧?”另一人不確定說著。

  “你懂什么,萬一,萬一這些人就這樣把人都送出去了怎么辦?一次少了十個八個,你數過了?要是送出去三五千人,跑到咱們前面堵住咱們怎么辦?”

  陳述祖更是大驚失色,他現在有些擔心害怕起來,若是真的發現他們了,跑到他們前面,那他們這些人可就全完了!

  “都給老子閉嘴!天黑后,咱們悄悄離開,趕緊回城寨!”

  陳述祖現在極為后悔,他知道山下那些人發現了他們,可心里還有些僥幸,期望這些人并未發現他們。

  李思鈺發現他們了沒有?發現了,在陳述祖出來的時候,虎子就已經讓人過來匯報。利用陳述祖想吃大肉的心里,每次脫離陳述祖的埋伏人數不多,一去一回,只是十個八個而已,跳出陷阱的人馬也就千余人,對于李思鈺來說也是足夠了。

  夜里陳述祖小心翼翼地下了山,趁夜向城寨撤離,可他們才跑了五里路就進入了絕境。李思鈺對他們的情況一清二楚,當陳述祖下了山,李思鈺就在后面跟隨殺了過去。

  一千五百承天軍被四千遼東鐵騎包圍,而且不是山坡上,還是相對平整的山谷中,這幾乎就沒有反抗的機會。

  弓箭拋射、短矛投射、騎槍穿刺……,一整套遼東軍戰術施展下來,承天軍死的死,降的降。

  這個時代,死拼不退的有,但是很少,除了貼身親衛外,很少會有死戰不退的軍隊,承天軍只是二等軍,顯然還沒有死戰不退的勇氣。

  陳述祖被李思鈺挑落馬下,被遼東軍綁成了大粽子。李思鈺這邊伏擊殲滅了承天軍大部,那邊虎子也成功詐開了承天軍駐地城寨。

  遼東軍打開了太原東面的大門,太原腹地就在眼前。李思鈺對承天軍寨不熟悉,以為就是個寨子,等他來到承天軍駐地時,心中大呼僥幸。

  承天軍寨是建立在兩山之間的谷口上,若想攻破這個城寨,三五千人幾乎不可能,太過險要。

  “你們這些天殺的蠻子,你們耍詐,俺不服!”

  李思鈺聽到“粽子”陳述祖大罵,不由笑了笑,對著前來炫耀的虎子笑道:“你小子這次干得不錯!”

  “旅帥,不是俺虎子能干,是他們太笨,俺讓幾個人一詐,他們就開門了!”

  承天軍副將崔子健差點沒氣得吐血,大怒道:“若不是我家大人不聽俺的話,豈能被你們輕易奪了城寨?”

  李思鈺看著被死死按住的崔子健和陳述祖,笑了笑說道:“是不是覺得很不服氣,想要重新再來一次?別扯淡了,你們摸摸褲襠,還是男人不?輸了就輸了,怎么,輸不起是不?”

  “你……你……”

  虎子大怒,上去就是一人給一腳。

  “不服氣是不?要不要俺虎子跟你們單挑?娘的,你們就是賤,打了敗仗,成了俘虜,就該老老實實的,再嘰歪,老子剝了你們的皮!”

  虎子又踢又罵,把李思鈺那一套學了個十足,身邊的遼東軍卒都是捂嘴偷笑不已。

  “趕緊把知道的都說出來,要不然有你們好果子吃!”

  “你……”

  “崔大頭,別以為你姓崔,跟夫人一個姓就嘰嘰歪歪,想要活命就老老實實把太原周邊情況都說清楚,要不然……哼!”

  虎子跟著李思鈺時間可不短,壞主意一大堆,想來對付這些人是沒多大問題的,李思鈺也就不想再問,徑直進了城寨休息。這些日子千里奔襲,每個人都是一臉疲憊的樣子,打開了太原東大門,太原就跟沒了衣服的婦人一般。

  太原現在很空虛,兵力幾乎全都集中在南面的潞州和北面的雁門和瓶型關,西面與東面兵力不多,主要集中在關隘中,太原腹地幾乎就是不設防之地,除了太原城里面有些老弱兵卒守城,哪里還有兵力可言。

  太原城留守李存瑁得知承天軍寨失守后大驚,此時他也以為是王镕侵入太原,同樣盛怒萬分,緊急抽調一萬老弱前去堵住缺口。

  李存瑁是李克用的親子,是曹氏所生,跟李克用其他義子一般,同樣是個勇武之人,所有人都沒想到遼東軍會從蔚州通過河東奔襲太原,都以為是王镕所為。

  王镕年十七,他十歲繼承成德節度使,內部本就有些紛爭雜亂,所有人都想不到此時竟然突然襲擊太原。太原不少人與王镕打過交道,也都沒把此人放在眼里,太原最重視的是北面和南面,這一下子被王镕爆了菊花,如何不讓李存瑁大怒,想也沒想就把手里的一萬老弱兵卒放了出去。

  太原城距離承天軍寨差不多有兩百里的樣子,一萬老弱要阻攔,只能在榆次、壽陽兩地進行阻攔。李思鈺進行了一次大修整,這次一旦進入太原腹地,會連續奔襲作戰,按照他的估算,若要把太原府上下鬧得天翻地覆,沒有一個月的作戰是不行的,因此就需要大修整一次方可,否則會嚴重削弱騎軍戰力。

第二十四章 怒戰李存孝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在遼東軍休整了七日后,得知太原城竟然派出萬人前來堵截他們。得知這消息后,李思鈺決定繼續修整七日。

  李思鈺封鎖了消息,別人不明情況,知道這些人占了承天軍寨卻未進一步動作,還以為王镕怕了,只想占了那個險要關口,也都沒太過當一回事,只要這一萬軍殺過去,王镕那小兒自會知趣退卻。

  只是太原府上下,誰能想到,李思鈺正等著這些人前來送死呢。虎子已經把太原府的情況弄清楚了,知道整個太原府上下都沒有多少精銳,這種情況下,遼東軍豈會在乎這一萬老弱兵卒。

  當李存瑁率領一萬人馬從榆次向壽陽急進時,李思鈺終于作出了動作,留五百騎給虎子,讓他留守城寨,四千五百騎兵分三路,左路由王金龍統領千騎掃蕩石艾、樂平,向西推進;右路由周金彪統領千騎掃蕩孟縣,向西推進;中路軍李思鈺親自統領,直接殺向壽陽。

  三路向西推進,左右兩路道路難行,相對緩慢,他們的作用只是牽制,中路軍李思鈺推進速度相當快。在李思鈺快速向西推進的時候,李存瑁感覺好像不對了,這種快速推進的方式不是成德軍的作風,反而更像是他們太原軍。

  無論李存瑁是不是感覺到了有些不妥,現在也沒法再做調整,只能一方面送信給李克用,另一方面就是向李存孝他們示警。

  攻城不是騎軍的專長,面對堅固的城墻,騎軍只能無奈離開,可若是野戰,騎軍自不會放過這種機會。

  李思鈺率先突破到壽陽城下,圍繞壽陽耀武揚威之后,兩千騎軍分成數個旅隊,對周邊村鎮進行掃蕩,抓壯丁,搜刮牛羊糧食。

  壽陽也不是沒有進行抵抗,只是出來的兩千人馬被輕松擊敗,俘虜了近千壯丁后,壽陽城就再也不敢出城作戰,只是緊閉城門,看著李思鈺四處劫掠。

  壽陽發出的求救,沒有讓李存瑁加速救援,反而停了下來。

  “三哥,怎么不走了?”

  李存賢有些不解,救人如救火,現在壽陽如此危急,應當急行救援才是。

  李存賢年齡要比李存瑁年長幾歲,這個時代就是這樣,年長也不一定就得是“哥哥”,誰讓他成為李克用義子晚些呢,排行就要落后些。

  李存瑁有些憂慮說道:“這些人不簡單,進攻的速度太快了!咱們一路跑過去,他們正是以逸待勞,咱們吃虧更多。”

  李存賢以力氣大而著稱,腦子并不是太靈光,聽到這話有些不樂意道:“他們滿打滿算不過五千人,而且還分兵了,咱們萬人,怕他們個鳥!”

  李存瑁喃喃低語。

  “等等……再等等……”

  他們要等等看清形勢,李思鈺沒給他們機會,在壽陽掃蕩一番后,俘虜了萬余壯丁男女,牛羊糧食自不在少數,一面讓人押送俘虜送往承天軍寨,一面繞過李存瑁,繼續向西,快速殺向太原城。

  李存瑁得知后,大驚失色,緊急后撤,返回太原城,誰料在榆次城東三十里處突遇遼東軍三路騎軍圍攻,大敗!

  李存瑁、李存賢只帶著兩千孩兒軍突圍逃向太原城。

  雙方在榆次城附近大戰,戰敗的又是太子李存瑁,榆次城守將陳緒良唯恐自己救援不利,戰薨了李存瑁,出城救援,誰料卻被左路王金龍陣斬于馬下,乘勢殺進了榆次城內,榆次城破!

  一路狼狽逃回太原城的李存瑁,緊急向父親李克用發出求救,向剛剛在潞州長子谷擒獲河東兵馬招討副使孫揆的李存孝求援。

  李思鈺兵馬在榆次集結,而榆次距離太原只有三五十里,太近了,這猶如一個巨刺死死頂在太原的喉嚨上,兵力極為虛弱的太原上下極為驚恐。

  而李思鈺卻沒有進攻太原,只是圍著太原城耀武揚威轉了幾圈后,紛紛四散開,向太原府最富裕的方圓百里進行大肆劫掠、抓捕青壯男女。

  一時間整個太原府風聲鶴唳,身在雁門的李克用大驚失色,急令周德威撤回,救援太原老巢。

  同時,在潞州的李存孝反而猶豫了起來,剛剛伏擊成功,擊敗了孫揆,并且抓住了孫揆,隨后又擊敗了朱全忠,正要向南推進呢,太原危急!李存孝猶豫不決,這個時候突然得到他的死對頭李存信,竟然從晉州撤軍救援太原,李存孝再也沒有絲毫猶豫,放棄了繼續南下,返身救援太原。

  李思鈺在得到李克用率領大軍返回太原,知道自己再不走就被人堵在太原府了,帶著無數牛羊錢糧和十一萬青壯男女沿著原路撤回承天軍寨。

  這次他的收獲很大,太原是李克用老巢,李克用是沙陀族族長,同時太原也是沙陀人的領地,這次從沙陀人手里搶到的馬匹就有萬余,牛羊更是無數,太原最富裕的地方被李思鈺掃蕩一圈,百姓被抓了十來萬,糧食更是搜刮一空,估計李克用幾年都別想好過了。

  李思鈺一路抓人,一路回撤,同時撒出無數探子打探李存孝的動靜,密切注意李存孝的位置。對于這個天下第一悍將,李思鈺給予了足夠的重視,這不單單是因為李存孝的武勇,更是因為他距離李思鈺最近!

  當李思鈺安全撤回了承天軍寨時,李存孝這才殺到眼前。

  李思鈺站在城寨上,看著身穿鐵甲威武不凡的李存孝,心中也是贊嘆此人威武雄壯,怪不得被車裂之時還要打斷手腳筋骨才可。

  “飛虎將軍別來無恙!小弟這就該走了,家里還一攤子爛事呢,就別熱情送別了,請回吧!”

  李思鈺就是壞透了的柿子,臨走前還要坑一把李存孝。

  李存孝自然明了李思鈺的壞心眼,大怒。

  “賊子!可敢與你家爺爺大戰三百回合?”

  李思鈺癟了癟嘴,這都啥跟啥啊,真以為是唱戲呢,還“三百回合”,就是三個回合也沒有興趣!

  “大哥啊,俺可是敬重您,聽到您要過來了,俺才跑的,沒法子,怕您啊!”

  李存孝聽到這話還是挺高興的,可一想到這人壞了自己好事,就更加大怒起來。

  “油嘴滑舌的賊子,一竊賊爾!”

  李思鈺心下有些惱了,就你這五百飛虎軍,真以為天王老子最大,你老二不成!

  李思鈺冷笑道:“飛虎將軍,小弟敬重你,才喊一聲哥哥,別以為小弟真的怕你!”

  李存孝心中一喜,面色冷峻,馬戟一指城上李思鈺。

  “可敢出城一戰!”

  五百飛虎軍隨即大吼。

  “戰……戰……戰!”

  虎子以及一干遼東將領全看著李思鈺。

  李思鈺眼睛瞇了一下。

  “擂鼓!”

  隨即,李思鈺轉身下城。不一會,城寨吊橋放下,城門打開,現如今搶了太原府后的遼東騎軍也不再是窮酸模樣,都是一身鐵盔鐵甲。

  五百飛虎軍對陣五百遼東鐵騎!

  五百飛虎軍訓練有素,在五百遼東軍出城后,立即組成密集騎陣,而五百遼東軍則有些松散,分成三個小陣,同樣是騎槍兵在前,投矛手居中,弓騎手最后。

  遼東軍處于高地之上,擁有地勢之利,遼東軍率先沖鋒。

  只見李思鈺右手持著馬戟高高平舉,向前傾斜,雙腳輕磕馬腹。戰馬緩緩跑動起來,隨即五百遼東鐵騎緊跟其后。

  李存孝極為自信,在陣前來回奔跑兩圈,鼓舞士氣,隨即向李思鈺急沖過來,五百飛虎軍更像是潰了河提的洪水一般,氣勢駭人。

  雙方速度很快,若是騎軍沖擊步軍,投矛手可以做到三次投射才能接陣廝殺,可如此快速的雙方,投矛手才投射兩次,前陣就碰撞了起來。

  一時間人仰馬翻,廝殺聲震天動地。李思鈺與李存孝正面交手只是一下,雙方就錯身而過,李存孝力氣很大,速度很快。李思鈺力量不如李存孝,可李思鈺攻擊速度非常快,幾乎就不是人類能夠反應過來的速度,若非李存孝反應非人,在李思鈺極速刺向李存孝胸腹間那一刻,轉動了一下馬戟,馬戟上的小枝打偏了李思鈺的那一刺,李存孝現在已經是死人了。

  騎戰快速沖鋒,幾乎是不可能如同單挑一般來回交手,只是一擊,得手就殺人,失手要么被殺,要么錯身而過。

  一時間人仰馬翻,李思鈺和李存孝兩人如同猛虎一般,所過之處全是死尸落地,幾無一合之將。

  第一回合,遼東軍因地勢占據優勢,五百遼東騎剩下四百來人坐在馬上,五百飛虎軍,能夠坐在馬上者只有三百五十余人。

  第二回合再次爆發。李思鈺與李存孝再次交手,李思鈺左臂被小枝劃出一尺血口,鮮血噴灑一地;李存孝同樣肩胛被刺穿一個雞蛋大小孔洞,血流浸濕全身。五百遼東軍只有三百騎安坐于馬上,飛虎軍剩下兩百騎,功勞在投矛手和弓騎手。

  第三回合再次爆發。李思鈺胸前被拍了一擊,李存孝后背被砸了一下,兩人雙雙口吐鮮血。五百遼東騎騎槍兵盡喪敵手,只余下一百五十余人,飛虎軍不足百人,人人身受重傷。

  第四回合,雙方再也沒有怒吼廝殺,只是默默高舉戰刀,再次拼死一戰。

  城墻上遼東軍一臉驚駭看著城下拼死搏殺的雙方,城外追趕過來的太原軍更是如同雷劈一般,他們也未想到飛虎軍竟然幾近死傷殆盡,李存孝這位無敵悍將同樣命喪一線。

  沒有第五回合……

第二十五章 陣前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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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思鈺搖搖欲墜,帶著參戰百騎進入城寨后。昏迷!

  李存孝則被剩余五十騎人扶著返回大軍駐地,等眾人想要攙扶李存孝下馬,這才發現李存孝早已昏迷不醒。

  一連三日,雙方好像都在沉默,城上的人沉默看著城下人,城下人也是一臉沉默看著城上之人,雙方都保持著沉默。

  三日后,大戰突然爆發,毫無預兆的爆發,而且極為慘烈!

  城外太原軍不計死傷,一波接著一波,人推著人,硬是把人推到死亡的深淵。城下密密麻麻的死尸堆積了一層又一層,高高的梯子密密麻麻往城墻上靠,人在這一刻的生命顯得尤為脆弱,一波接著一波走向死亡……

  “旅帥,那些人都瘋了,全都不要命了……”

  剛剛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的李思鈺,看著虎子眼底深處的恐慌,點了點頭,破天荒的沒有訓斥,只是說道:“把我抬到城頭!”

  眾人大驚。

  “旅帥,這太危險了!”

  “閉嘴!聽令行事!”

  李思鈺性子平和,但是一旦做出決定就很難更改。

  眾人只得把李思鈺抬上城頭。

  看著城頭內外死尸和即將成為死尸的人們,不由心中嘆息。隨即就放下心中那點可憐的憐憫,向著城內被刀槍逼迫的青壯俘虜說道:“你們是俘虜,也是奴隸!”

  “一旦成了奴隸,你們的子子孫孫都將是奴隸!不想成為奴隸,要么城外的人破了城,殺光我們!要么你們現在就死去,一死百了!”

  城內奴隸面無人色,一臉驚恐欲絕,已經快到了崩潰的邊緣。

  李思鈺緩聲說道:“現在我給你們一個機會,一個成為我的子民的機會,一個不再是奴隸,而是有自己的土地、牛羊、糧食的機會!”

  “拿起刀槍,去城墻之上,殺一人,成為我的子民!殺兩人,土地十畝!殺三人,牛一頭,羊十只,糧五斛!”

  “向我證明,你們的勇氣!向我證明,你們有沒有資格成為我的子民!”

  李思鈺聲音不高,很是虛弱,可偏偏十數萬青壯卻能一一聽到。良久一個怯生生聲音傳出來。

  “女……女人……也可以嗎?”

  李思鈺抬眼看了一眼城下,見到是一個瘦弱女孩。笑了笑。

  “我不管你是男人還是女人,是老人或是孩子,我只看人頭!你若殺了五人,你就是伍長!殺了十人,你就是旅帥!”

  寂靜了片刻,那女孩走到一名持刀的遼東軍卒面前,低聲說道:“能不能給俺一把刀?”

  這名軍卒猶豫了一下,隨即被一道刀光嚇得后退一步,定眼一看,原來是自己的大帥在城頭上,把自己的腰刀扔到女孩腳邊。

  李思鈺靜靜說道:“送你了,殺了人還能活下來,以后就是我的親妹妹!”

  突然一個大嗓門叫道:“娘地,老子拼了!俺去城頭!”

  “俺也去!”

  “還有俺!”

  “……”

  人群一陣騷動,紛紛接過武器爬上城頭與太原軍廝殺。十數萬,有勇氣去廝殺的只有兩萬,盡管李思鈺有些可惜漢民的血氣不夠熱血,可兩萬人也足夠了。

  戰爭是殘酷的,太原軍攻城十余日,死傷過萬,最終還是未能破城,反而城內士卒越來越多。李克用看著腥臭的戰場,看著遍地死尸,看著將領們頹廢表情,他知道,再也沒法打了,再打,老底就拼光了。

  小櫻一路小跑跑進李思鈺房內,叫道:“哥哥,城外送來一封信。”

  李思鈺看了一眼這個殺了人,被自己認下的義妹,把身子抬了抬,讓自己躺的舒服些。

  “可有什么說辭?”

  小櫻低聲說道:“小櫻不識字……”

  李思鈺嘆氣道:“不識字可不成,等見到你嫂嫂,讓她好好教教你。”

  說著伸手接過信件,看到未被拆封,拆開看了幾眼就丟到一旁。

  “搞什么搞,晉王自己身強力壯,老子現在半死不活,還要咱們去見他,真是的,一點都不講究。”

  “那……那就讓虎子哥去回絕好了。”

  李思鈺看了一眼小櫻,覺得這丫頭心也太大了,前幾日還一副弱不禁風的小白兔一般擔驚受怕,現在哪里還有這番模樣。

  “行了,咱們還沒這么多時間陪他們耗著,告訴虎子,就說三日后,我請晉王在陣前飲酒。”

  “好嘞,小櫻這就去!”

  說著一溜煙跑了,李思鈺則搖了搖頭,隨即又笑了起來,覺得有這么一個妹子也不錯。

  三日后,兩軍陣前擺放著一張桌子,兩張椅子相對。李思鈺除了帶著虎子外,其余人誰也沒帶,連個護衛也無。李克用也的確有霸主之姿,同樣只帶著李存瑁這個兒子。

  虎子扶著李思鈺坐下,自己站在后面,手扶著腰刀,一臉冷漠。

  李思鈺向李克用拱了拱手說道:“晉王殿下不會怪罪小將不能起身相迎吧?”

  李克用仔仔細細看了李思鈺片刻,說道:“本王沒想到,好好的一盤棋竟然被你小子弄得亂七八糟,你小子該打!”

  李思鈺哈哈大笑。

  “哈哈……,王爺的贊譽可是讓小將欣喜若狂啊!”

  “王爺請!”

  “請!”

  李克用一口喝盡杯中酒,咂吧幾下說道:“好酒!不過你小子什么時候走啊?”

  李思鈺又給李克用倒了一杯,一邊倒酒一邊說道:“說實話,小將早就不想摻和了。小將的心思在關外,關內的事情不想太多摻和,事事難料啊!”

  李克用一邊喝酒,一邊苦笑。

  “你小子可是給本王造成了很大的麻煩,一個小小的瓶型關,死傷萬余也沒拿下來,現在又是這里,本王損失這么大,你小子就沒有表示?”

  李思鈺笑道:“王爺乃霸主之姿,東西南北誰人是王爺敵手?王爺只是一時被人困住手腳而已,自會化蛟為龍的一日,擋是擋不住的。”

  李克用笑道:“你小子滑頭啊!這樣吧,蔚州給你了,你可不能再留在這里了!”

  李思鈺點了點頭:“王爺都這么說了,小將自然遵命就是了。不過王爺是不是后撤幾步?”

  李克用突然說道;“孫揆這老匹夫本王要著也沒有用,送你好了,半月后,老夫要進城入寨。”

  李思鈺笑了笑說道:“晉王果然是晉王,小將生受了,這次前來,算是見識了關內豪杰,此生無憾!”

  說著勉強站起身來,端起最后一杯酒,一口干了,轉身離去。

  李克用父子看著虎子攙扶著李思鈺離開,心中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滋味,太原暫時無礙,可自家苦楚自家知。

  太原被李思鈺這一折騰,大好的局面付水東流,哪怕李存孝、李存信把朝廷和朱全忠打的再慘,效果也大大降低了,原因全在那個步履闌珊的青年。

  “爹,咱們就這么算了?”

  李克用看著自己兒子一臉不情愿的樣子,心里有些惱怒起來。

  “不這么算了能怎樣?讓你守好太原,你是怎么守的家?”

  “不這么算了?你自己看看那個小小的城寨下,死了多少人?你準備把太原所有老底一下子砸光咋滴?”

  “不這么算了?若是你堵住他們,老子能這么低聲下氣嗎?”

  李克用越想越覺得憋屈,他就沒這么憋屈過!

  他不知道李思鈺能撐多久,可他撐不住了。數萬大軍,不說死傷多大,僅僅花費的錢糧就承受不住了。這次作戰不是在河南,也不是在河北,抑或是幽州,而是他們太原。糧食物資全依靠他們自己解決,李思鈺禍亂太原上下,幾乎搬空了太原府,已經無法再血拼下去。

  李存瑁被李克用一通臭罵,他也非常憋屈,也知道現在太原府的狀況,可就是想要找李思鈺報仇。

  雙方一下子平靜了下來,孫揆和一干朝廷俘虜被五花大綁送給了李思鈺,李思鈺同樣也把俘虜太原府的官員送了過去,就當雙方交換俘虜了。

  孫揆之前是刑部尚書,管刑法的,一般來說,管刑部的,要么就是個滑頭,事事聽從上級的,要么就是死硬死臭的家伙,而孫揆就是死硬死臭的老頭。李思鈺算是救了他一命,結果看到李克用與李思鈺雙方和平相處了起來,看到李思鈺逐漸撤離承天軍寨,老頭不樂意了,整天在李思鈺眼前轉悠,而且也不說話,就是擺出一副臭臉色給他看。

  “我說老頭,差不多就行了,你這天天吃我的喝我的,還擺出一副臭臉色,你啥意思?是嫌我們遼東軍死的不夠多?”

  李思鈺躺在床上,被幾個遼東軍抬著回撤。看到孫揆又是在眼前轉悠,忍不住煩躁。

  孫揆一臉正色說道:“承天軍寨就是頂在太原腰眼上的利刺……”

  李思鈺打斷說道:“承天軍寨就在那兒,也不知道存在多久了,怎么以前就沒聽說過朝廷堵在那?這事兒不歸我們遼東軍管轄,是成德節度使王镕的事情!再說了,就算我們不走,誰給我們吃的喝的?誰給我們武器作戰?是王镕,還是朝廷?”

  “老頭,您行行好,別總是磨嘰我啊,您看看,我現在可還躺在床上呢,還是重病號呢!”

  在旁邊照顧李思鈺的小櫻忍不住捂嘴偷笑,李思鈺就覺得這丫頭心老大了,完全忘了她之前是被迫離開家鄉的。

  孫揆臉有些慚色說道:“朝廷勢微,老夫又如此大敗,愧對朝廷啊!”

  李思鈺忍不住說道:“那也不能拿遼東軍頂缸啊!”

  “老頭,這朝廷是誰都沒法救的,你也別自責,這不是你的錯,當然了,要把這責任推到現在的皇帝頭上也不對。”

  孫揆突然怒道:“宦官,都是宦官為禍,這才使天下大亂!”

  李思鈺癟了癟嘴,不置可否的樣子。小櫻看到后奇怪問道:“小櫻雖是女流,可也知道天下大亂是宦官弄的,人家都說宦官最壞了!”

  李思鈺看到孫揆點頭,卻忍不住說道:“小孩子家家的懂個啥子。”

  “宦官雖然可以很壞,可以動亂天下,但這只是表面原因,其實大唐在太祖、太宗時,這種局面已經決定了下來……”

  “胡說八道!一派胡言!”

  “行了,你這老頭都是對的好吧?不跟你們扯了!”

  小櫻看到義兄大哥有些生氣了,趕緊支持李思鈺。

  “大哥說的是,肯定是太祖、太宗不好!”

  李思鈺樂了,敲了一下小櫻額頭說道:“你都不知道太祖、太宗是誰就跟著瞎起哄。”

  李思鈺嘆氣一聲:“興,百姓苦;亡,百姓亦苦!總之最倒霉的都是百姓!”

  “這天下是沒救了,自己看看地圖就知道了,長安是秦地,本來是王霸之地,可你看看秦地成了什么樣子?不說秦地之內大大小小無數節度使,就說這周圍大的節度使,有多少?這比春秋戰國還慘!”

  “秦國之君,哪個不是頂呱呱,一言而決的人物,現在的皇帝行嗎?有好處就聽幾句,沒好處時,不揍你就不錯了!”

  “兵乃兇器,沒有規矩制約的兵只能傷到自己,現在天下諸兵就是這個樣子。”

第二十六章 名動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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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祖是隋朝八大柱國之后,大隋三征高麗,同時又開大運河,造成天下百姓離心,太祖起兵造反,成了皇帝。史書說的再冠冕堂皇,造反就是造反,本就是如此。”

  “太祖造反成為皇帝,這本來算不了什么,歷史上造反的人多了,可太宗卻給大唐子孫開了個壞頭。”

  小櫻忍不住問道:“哥哥,是什么壞頭?”

  李思鈺撇了一眼孫揆,繼續說道:“自然是玄武門事件。在玄武門前殺了自己的大哥李建成和四弟李元吉,之后逼迫太祖讓位。”

  “這開國時,所有的規矩都是在那個時候確立下來的,太宗殺光了大哥和弟弟的子孫妻妾……不對,太宗僅留下了弟弟的一個妻妾,還娶了她!”

  “太宗的所作所為,給他的子孫立了一個很壞的榜樣,大唐之后的皇家齷齪事情就沒停過,皇家子孫爭斗,那可不是吵架拌嘴,而是實實在在的血腥,為了爭斗勝利,自然就要拉攏軍方將領,逐漸加大將領的權利,以至于將領最高級別節度使,可以掌握一州軍政大小事務,已然成為一地的皇帝。”

  “這種局面下,天下大亂是早晚的事情,有沒有宦官都一樣,最多晚幾年的事情。”

  李思鈺一通亂說,孫揆反而沉默不語起來。事實就是如此,武將掌握的權利太大,幾乎每個州都是武將說的算,這要不亂才是怪事。

  李思鈺又指了指孫揆,對著小櫻說道:“遠的就不說了,就拿這老頭來說,他現在失敗了,朝廷好不容易搜刮的士卒被他賠的一干二凈。這些事情咱都不說,假如他沒輸,贏了,而且贏了個滿堂彩!”

  “之后呢?他一個文官,想要讓手下將勇聽他的,是不是要給些好處?否則誰還愿意聽他的!”

  “那么這老頭要給手下什么樣的好處才能讓那些人滿意?金銀肯定不成,手里有刀子,搶金銀就是了,如何會看上別人的施舍?”

  “能讓這些人滿意的,就只有節度使這個實際好處才可。滅了一個李克用,卻造出十數個李克用,這些意義又有多大呢?

  孫揆辯解道:“老夫豈會如此!”

  李思鈺冷冷道:“你會!”

  “別以為他人就是傻子!你一個文官,在軍中毫無威信,靠的是皇帝給你的權利,而不是憑借自己的威信,你有資格拒絕?”

  李思鈺話語很傷人,孫揆勃然大怒,瞪眼看著李思鈺良久,最后憤然離去。

  李思鈺對此毫不在意,這老頭他又不打算供起來,更不想帶著他去關外,準備過王镕地盤時,送出去就行了。

  李思鈺這次表現,自己給自己打分只能算合格,失分最多的地方就是與李存孝死磕了一次,與李克用強攻城寨時又死磕了一次!

  與李存孝死磕,自己差點把小命丟了。與李克用死磕,差點把遼東老本賠光了。這兩次失分最多,戰略上自己覺得沒有太大過失,感覺自己還是年輕了些,不該意氣用事。

  李思鈺自己在深刻檢討自己的行為,卻不知自己已經是名揚天下了。

  造成這種局面,一是因為他的狡詐,從蔚州突然繞道,遠途突襲太原,造成太原被動的局面。另外一方面就是與李存孝正面交手卻勢均力敵,他自己躺在床上,李存孝同樣也沒好過,一樣身受重傷。最后就是他善守之名,迫使李克用不得不與他陣前和解。

  李思鈺沒有出名的覺悟,想來也是,他自己躺在床上,想覺悟也覺悟不起來。撤退很順利,李克用好像死了心,沒有突襲、埋伏、追擊的事情發生。

  來的時候五千騎,回去時步騎三萬,外加十萬“俘虜”。浩浩蕩蕩鋪滿十余里。

  進入河北后,李思鈺就不再過問孫揆,隨意找個理由,就把這些朝廷人打發給了王镕。孫揆這些人都是在朝廷這個大染缸廝混太久了,他們無論是什么樣的心性,都不適合遼東軍收留,或者說爭取的,他們慣于爭權奪利,李思鈺不需要這樣的人存在,至少當前是不需要的,生存還未解決呢,再進行相互爭權奪利,那就是找死!

  李思鈺對朝廷出來的人好感不多,若非這些人爭權奪利,朝廷也不會走到這一步,朝廷快要走到了盡頭,他們依然還是相互爭斗,而且極為激烈,這樣的不知輕重大臣,如何會讓李思鈺傾心?還不如與幽州交好,至少后背安全些。

  李匡威死后,李匡籌好像改變了態度,對此李思鈺有些心理準備,屁股決定腦袋,坐在什么位置上,自然就會考慮身處位置上的事情。沒有成為幽州的主人時,他可以與李思鈺交好,甚至請求李思鈺殺掉自己兄長,可是現在做了幽州節度使,李思鈺就成了他的潛在對手,甚至敵人。

  十萬人轉移是一個龐大的工程,這不是軍隊行軍,一路上麻煩不少,都是小麻煩,真正的麻煩沒有,盡管李思鈺要經過幾個節度使的地盤,可這些人都是緊閉城門,不聞不問。

  十萬人猶如一場蝗蟲災,一旦爆發出破壞力,是極為恐怖的,不過這些人沒想到遼東軍回程的時候,并未騷擾他們,很規矩的行軍返回幽州。

  李思鈺根基太淺,若得罪人太多,尤其是自己的鄰居,他的后背就會不穩,就會扯他的后退。李思鈺不太在意中原諸侯爭斗,他也沒那能力和資本摻和進去,他想法很簡單,就是要關外之地。

  為了這個目的,他需要后方幽州穩定,至少不會出現頻繁更替,李匡籌最多能算得上守成之人,他不具備開拓進取的能力,再說幽州本來內部就已經夠他鬧騰得了,也沒有精力對付他。

  太原李克用經此一戰,幾年來是沒能力北上威脅幽州了,河北各小諸侯也沒那實力威脅幽州,相對來說,幽州現在很安全。

  李思鈺一番戰績讓整個幽州畏懼,在馬匹、黃金交易糧食一事上,無人敢克扣、推諉,糧食物資很順利的交到梁書生手里。

  石頭莽山他們比李思鈺更快回到了幽州,根據李思鈺的命令,在幽州只待了三日就回轉了平州,現在平州是李思鈺的地盤了,那一萬民夫經歷幾次戰斗后,只剩下五千,這五千人送給了龐龍。

  就在李思鈺踏入幽州地界時,李匡籌送來一封恭賀的信件,開頭自然是恭喜一番,之后就讓他不用去幽州,直接回平州即可。

  看到這封信,李思鈺情緒有些低沉,這種事情他有準備,真正到來時,心中依然有些低落。

  天下發現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關外人竟然如此厲害,但卻都謹慎進行了打壓,按照李思鈺戰功,朝廷無論如何都要給些獎勵的,可是沒有!幽州答應向朝廷幫他討要登萊兩地也沒發生,所有人都刻意忽略了他。

  這次大戰戰敗的朱全忠獲得利益最大,河南之地都成了他的地盤,其次就是幽州龐龍和云州赫連鐸,李克用在北線撤離,造成代州空虛,代州被兩人瓜分,獲利非淺。

  李思鈺沒有得到地盤,死傷高達三成,可是卻帶回十萬太原府青壯,物資無數,實力有所增長,也算滿意了。最吃虧倒霉的就是朝廷!朝廷十萬大軍被李存孝擊敗,打散后的這些人,大部分被朱全忠和其他節度使吞并,而回到長安的,十不存一,損失慘重。這只是將勇人員的損失,最致命的是聲望、民望再一次降到冰點,諸侯已經不把朝廷當回事了!

  這些事情都與李思鈺無關,他只要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正如現在一般,石頭先行回轉平州,崔秀秀卻留了下來等他。得知李思鈺身受重傷,崔秀秀整日擔心受怕,人也清減了不少,看的李思鈺一陣愧疚。

  “我命硬著呢,死不了的。”

  感受李思鈺手掌傳來的溫暖,聽了這話,崔秀秀眼淚忍不住往下落。

  “鈺郎,都是妾身不好……”

  “說什么呢,若不與李存孝打一場,我也不至于如此,跟你何干?等傷好了,咱們就成婚吧。”

  李思鈺抱著這個女人,他現在已經習慣了這女人,覺得在一起也就這回事,跟誰結婚生娃都無所謂,他不在乎其他的,只要人家愿意跟著他,不怕吃苦受怕,他就愿意娶她,很簡單,也很實在,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鈺郎,妾身……妾身……能跟在鈺郎身邊就好……”

  崔秀秀低著頭,聲音顫抖,越來越低……

  李思鈺躺在床上,手掌輕撫著她那烏黑秀發,輕聲說道:“我就是個大頭兵,能娶你這樣俊俏的媳婦,那是沒想過的,說句不怕你笑話的話,以前跟牛三石頭他們吹牛,也從未想過會有今日,只是覺得能有口飯吃,隨意娶個女人就行了。”

  “人吶就該知足,你覺得自己不詳,跟著誰誰倒霉,可以我看來,你跟著我也沒怎么讓我倒霉,反而讓跟著的百姓多了,百姓也有的吃了,都能活下去,這挺好的。”

  “鈺郎……”

  李思鈺看著梨花帶雨的崔秀秀,打趣道:“感動了?那就答應吧,晚了我可就被人搶走了,到時候可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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