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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七章 洛陽爭鋒之兵臨城下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洛陽城,歷經夏、商、西周、東周、東漢、曹魏、西晉、北魏、隋、武周十朝,是十朝都城,是建都最早、建都朝代最多、建都時間最長都城。

洛陽地理位置很重要,是這片大地的中心,有“四面環山六水并流、八關都邑、十省通衢”之稱。由于洛陽地處中原,山川縱橫,西依秦嶺,出函谷是關中秦川;東臨嵩岳;北靠太行且有黃河之險;南望伏牛,有宛葉之饒,所以“河山拱戴,形勢甲于天下”。

洛陽有八關護佑,黃河雖不時泛濫,但是也造就了這里土地肥沃,是產糧、人丁眾多之地。

洛陽不但地處中心,距離自古產鹽之地謝縣、安邑較近,水運也很發達,可溝通南北東西,所以這里是極為重要的要地,也是為何多朝都愿意選擇此地為都城。

洛陽地處中心,天下動亂,洛陽也必遭戰亂兵災,是四戰之地。洛陽城最輝煌的時候是隋煬帝楊廣時,當時洛陽可謂名副其實的“神都”。

只是很可惜,最后毀于兵災,其后大唐進行了修葺,直到武帝時,洛陽才再次恢復了往日的榮耀,可這種榮耀時間并不是很久,之后便是天下大亂,安祿山、黃巢……

各節度使都曾把洛陽當成了肥羊,當成了戰場,這幾年臣服了朱溫,相較往日要好了些,張言功勞甚大,至少減少了洛陽百姓的死傷。

可,今日遼東軍殺了過來……

蒙哥翰打馬遙望洛陽,看著雄壯巍峨的洛陽,忍不住嘆息起來。

“好一座雄城。”

牛俊國笑道:“城雖好,可惜不是俺們的。”

蒙哥翰抬鞭輕敲他的腦袋,笑罵道:“你小子怎知不是俺們的?”

牛俊國咧嘴一笑,道:“這還用說嘛,大帥不想要唄!”

蒙哥翰看著一臉想當然的牛俊國,也有些好奇了,問道:“你……你小子……知道?”

牛俊國看向蒙哥翰,奇怪道:“大帥不是說過了么?難道沒跟將軍說過?”

蒙哥皺眉想了想,不確定道:“說過?”

牛俊國點頭道:“說過啊,大帥說,關內人胭脂氣太重,不是久留之地,待的時間越長,越倒霉,還說,關外才是英雄策馬奔馳之地,啥時候俺們老了,或者子孫有無用的軟蛋,則可以入關享受繁華,反正只要咱們夠強,就算那些沒用的子孫入關也不會受人欺負,無憂無慮游山玩水,走馬遛鷹也好,調戲小媳婦也罷,盡情享受生活就是了。”

“可若是咱們都跑去了繁華世界,沒了英雄氣,估摸著子孫不被他人遛就不錯了,俺覺得大帥說的挺對的。”

牛俊國越琢磨越覺得大帥說的對,可不就是這樣么,若老子身強力壯,誰敢欺負兒子,若老子都軟趴趴的軟蛋,別說他人打兒子一巴掌了,回頭估計自己還得上去踢一腳,警告一下自己兒子“莫要惹事生非”。

看著不斷點著大腦袋的牛俊國,蒙哥翰有些無語起來,可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你小子就未想過稱王稱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牛俊國想也未想道:“大帥說了,跟著大帥混,吃喝不用問,想要發財的,只要不死,倒時候個個腰纏萬貫;想要升官發財,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

牛俊國指著西面,大聲說道:“萬里西域,任我等馳騁,想立國的可立國,想發財的可發財!”

“反正大帥說的。”

蒙哥翰更加無語起來,他當然知道李思鈺喝酒經常說著這些話語,他也不知聽過多少回了,做了將軍這么久,自然知道這種事情有多難,他也沒太當回事,沒想到今日卻從牛俊國嘴里知道了這些,從牛俊國嘴里,他知道這些老底兄弟是如何信服李思鈺的,又是擔心,又是感嘆。

牛俊國沒注意蒙哥翰表情怪異,而是看著洛陽嘆息。

“這么一座大城送給朱溫,老子還是覺得虧了,這次可得好好讓朱溫多出點血!”

蒙哥翰搖頭笑道:“朱溫會不會低頭還不好說呢,咱們糧食可是不多啊。”

牛俊國得意表情一頓,隨即苦笑起來,開口道:“就看老帥此計成不成吧,不行咱們就強攻!”

蒙哥翰點了點頭,他也沒太好法子,也只能勉強一試,按照李思鈺說法,這次必須要強攻洛陽,把朱溫打怕了方可,楊復恭聽了李思鈺計策后,覺得先嚇唬一下朱溫,讓朱溫懷疑宣武軍每一個人,試試能否直接讓朱溫低頭,若是計策不成也沒關系,至少可動搖宣武軍軍心,攻城時也可少些阻力,少傷損幾人。

楊復恭最后說服了李思鈺,于是就有了蒙哥翰先行來到洛陽城下。

洛陽城因洛水分成了南北兩城,北城是行政中心,防備較為嚴密,南城多是民居,防備要差了許多,與不設防的城池沒太大區別,但是比較麻煩的是南城被扣押著數萬“人質”,這也是南城最大的一張底牌。

數千遼東軍居于洛陽城下,造成了整個洛陽的恐慌,東城還好些,畢竟北城城防嚴密些,南城就不一樣了,哪怕手里有“底牌”,可這一點都未能讓南城上下安心。

這個時代對百姓生死是漠視的,死的再多也不會讓節度使們心痛,沒人敢打包票遼東軍會不會不顧數萬民壯生死而殺入南城,屠殺整個南城為數萬民壯報仇,這個借口是在他人看來,只要給數萬民壯報了仇,那些民壯家人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南城有理由恐慌,有理由害怕。

南城恐慌了一日,接著就不是這么恐慌了,反而成了北城恐慌。

北城與南城是對立的“兩城”,北城是達官貴人聚集地,南城是“土鱉”們的老巢,蒙哥翰殺到洛陽城下,便四處射箭,把無數“打土豪分土地”的信件射入南北城城,南城之前就有劉大猛令人散播謠言,說是“天下老百姓都是一家人”、“平分田地”、“宣武軍有多壞,打小孩、搶媳婦”等等,反正怎么亂怎么說,好的也說,壞的也倒,真真假假把整座南城弄的憂心不已。

有了劉大猛打“頭陣”,蒙哥翰緊跟其后,南城反而越來越平靜下來,他們也不是完全癡傻,宣武軍是搶了點他們的糧食,也確實挑撥他們與數萬民壯干架,可這要有個前提,那就是遼東軍未殺到眼前,一旦殺到了眼前,洛陽百姓就開始擔心起自家老弱的小命起來,也開始思索他們那些糧食有無二十萬斛。

南城安定了下來,北城卻亂了,“打土豪分土地”,打的誰?分誰家田地?可不就是他們的嗎?

北城大亂,李思鈺尚未親來,只是一前鋒前來,洛陽就亂了套。

北城各家族紛紛找上張言張府,準備控訴李悍虎的無良行為。可是一大幫子堵在張府門口,許久也沒見到張言,紛紛急躁了起來。

“張管家,張大人究竟還管不管?俺們的地可是幾輩子攢下來的,怎么能讓李悍虎收了回去?還有沒有天理了?”

張有忠忙看向一挺胸凸肚的老財主模樣之人,看著這死胖子臉上那顆黑痣,心中一陣膩歪,自家老爺現今生死都不知呢,還如何管?就是想管,能管得了嗎?

張有忠心下不滿、煩躁,面上卻露出諂媚、討好之意,知道這死胖子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是朱友裕妾氏劉氏之兄劉有才。

張有忠忙躬身哈腰,一臉諂媚笑道:“劉爺莫急,我家大人此時正與王爺商議,很快就能給劉爺和諸位一個滿意答復。”

“王爺”就是朱溫,是僖宗死后,李曄為了穩固地位和讓天下節度使認可,冊封朱溫為東平王,意味平定東方的王,只是一個封號罷了,與晉王沒得比,晉王是晉地之王,是實封,所以他人稱李克用都是“晉王、晉王”的叫,朱溫就差了許多,他人樂意就叫句王爺,不樂意直接叫做朱溫賊子,誰讓他確實從過賊呢。

眾人一聽到朱溫,也都靜了下來,一長髯老者沉默了片刻,開口說道:“胡人蠻子騷擾我洛陽,老夫愿出五十……不二百斛糧食,民壯三十,不知可否讓大帥出城一戰?”

張有忠一聽到這話,鼻子差點沒氣歪,二百斛,出城一戰?找死不是!

另一花白胡須老者輕咳一聲,他也覺得兩百斛是少了點,開口道:“各位,李悍虎殺到洛陽城下,我等自當為保一方平安而竭盡全力,助洛陽百姓渡此難關。不若……不若我等每家都拿出兩百斛以資軍,若何?”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紛紛點頭。

“也罷,既然馬侍郎都如此,我等自當領命。”

“正是如此,李悍虎太可惡了,竟然挑撥南城賤民,這不是要逼死我等么?”

“對對,跟那些蠻子拼了!”

“……”

一群老頭子嘰嘰喳喳,聽著這些人話語,好像遼東軍不堪一擊似的,越聽張有忠越苦笑,這些人是不少,一家兩百斛,合在一起也有個萬把斛,可與二十萬斛相比,毛都不算!

若是能出城殺敵,朱溫早殺出去了,為一萬斛“重利”,朱溫敢出城么?

他敢么?

朱有忠苦笑連連……

第四百四十八章 洛陽爭鋒之南北城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李思鈺出去散步,結果帶著阿蠻逛進了俘虜營,生了一肚子氣,這讓阿蠻死活不愿意再讓李思鈺亂跑,無論去哪里都是死死拉著他,不讓去。

不讓去就不去吧,待在帳內休息了一日,想要的期待沒有出現,朱友恭死活不愿出來一戰,看到朱友恭是不可能跑出來了,無奈下只能殺向洛陽。

還別說,當李思鈺殺向洛陽時,朱友恭出城了,帶著小五千兵馬跟在李思鈺身后殺了過來,李思鈺大喜,忙令突突返身截殺。

五千毫無士氣的宣武軍,面對突突萬人,不會有絲毫變故的,李思鈺很清楚,也沒在意。可他沒想到戰斗結束的這么快,更令他意外的是,竟然俘獲了五百斛糧食!

看著被押著進了俘虜營的小兩千俘虜,看著五百斛糧食,李思鈺摸著腦袋有些不解了。

楊復恭看到他這樣子,不由笑了起來。

“有啥好奇怪的,葛從周戰敗被俘,朱友恭手里還有數千兵馬,距離洛陽又如此之近,一旦洛陽危急,他朱友恭是救援還是不救援?”

聽了此話,李思鈺突然明悟,正如他所言,朱友恭手里有兵卒,若是不救援,一旦朱溫挺過了此次劫難,必然饒不了他朱友珪,說起來朱友珪所行之事,與他曾經在絳州所行之事并無多大差別,都是用軍卒和糧食換取自身安全,不過李思鈺他非但不惱怒,反而很高興。

他人終于也給自己“貢品”了。

李悍虎不再過問十里外的朱友恭殘軍,而是殺向了洛陽。得到了消息的朱友恭終于放下心來,第一次對朱溫不滿起來,好好的把糧食給遼東軍就是了,現在弄得大家都跟著擔驚受怕。

朱友恭心下直嘆息,他現在是怕了李悍虎,尤其在關上看到李思鈺一合之間“打殺”兩員悍將,看到李思鈺飛身而起連廢兩人,他的心就不住顫抖。

“將軍,咱們這么做,大帥若是知道了……”

這位白臉漢子尚未說完,就被朱友恭陰沉目光打斷,再也不敢言。

“哼!知道什么?我軍出城阻截李悍虎未竟全攻,只斬殺數百敵軍,讓其逃脫。”

“哼!再敢多言……哼!”

朱友恭每冷哼一聲,白臉漢子臉色更白一分,訥訥不敢言。

賀瑰不經意瞥了一眼白臉漢子,這才與朱友恭說道:“將軍英明,李悍虎此時因數萬民壯被阻,全軍上下戰意正盛,應避其鋒芒,實不宜與之交鋒。”

賀瑰的贊譽讓朱友恭臉色緩和了些,沉思了一會這才嘆氣道:“父親因顏面而激怒李悍虎,實屬不……算了,說了也無用,咱們此次試探,結果還算滿意,李悍虎看樣子也不準備在河南久留,并無趕盡殺絕之意。”

賀瑰點了點頭,他們此次故意出城,一者是為了避免事后朱溫降罪,戰敗不是罪,戰敗又不是他一人,若是勝了,反而是個很嚴重的罪過了。

戰敗是不可能處罰他的,這點朱友恭很清楚,關鍵的問題是他有沒有試圖阻止過,若沒出城阻止,這就成了大罪,說輕一點是怯懦避戰,嚴重些就是意圖不軌,坐視朱溫受困孤城。

所以他才出城一戰,但是為了避免激怒李思鈺,他提前舍棄了一些老弱兵卒,甚至奉上數百斛糧食,當作賠禮的貢品。

朱友恭除了有這些心思,還有就是試探遼東軍有無久留河南之意,結果就是并未對他們窮追不舍的追殺,從這點來看,李思鈺并無久留之意,這點甚至李思鈺自己都未發覺。

對于朱友恭,李思鈺只是覺得是個小插曲,并未太過在意,他們已經不算是麻煩了,沒足夠兵力來威脅李思鈺后背,自然不用太過注意。

數萬兵馬向洛陽移動,幾十里而已,最多一日可抵達洛陽城下。李思鈺因怒而殺入河南,天下皆驚,全把目光放在李思鈺身上。

蒙哥翰在洛陽城下停留了一日,隨后數千騎兵分數路,對洛陽周邊城池進行威懾,攻打出城救援兵卒。

蒙哥翰不知道這些城池出于何種心思,在擊敗數路救援民壯,抓捕上萬青壯后,河清、河陽、偃師、緱氏、鞏縣五縣再也不敢出城救援,全禁閉城門不出。

這些縣城內守卒全是普通百姓,他們與宣武軍不同,一擊即潰毫無戰力可言,反而損失了上萬青壯,再也不敢出來送死,這五縣是距離洛陽最近的五縣,他們禁閉城門不敢出戰,但是并不是說再無他人前來救援洛陽。

葛從周在李思鈺從黃河繞路進攻河南后,從長水縣向洛陽疾馳,為了盡快趕回洛陽,舍棄了步卒,只帶著數百騎趕回洛陽,隨后被調往漢之函谷關,也就是新安縣。

這一部宣武軍在葛從周離開后,近萬軍卒繼續沿著谷水向洛陽前行,當蒙哥翰四處游擊各縣軍卒時,并未前去阻止這路兵馬向洛陽,這支兵馬是葛從周嫡系,戰力不弱,蒙哥翰并不想在這支兵馬身上浪費時間,而是先撿軟柿子捏。

當蒙哥翰俘虜了上萬青壯再次來到洛陽城下時,李思鈺親自統領數萬兵馬也來到了洛陽城下,而葛從周所部也已距離洛陽三十里。

“突突統所部前去迎敵,蒙哥策應,務必全殲葛從周所部。”

李思鈺越是靠近洛陽,心下越是陰霾,破壞、殺戮欲望越是難以抑制,下達軍令也是一臉冷漠。

突突和蒙哥翰離開了,李思鈺在洛陽城下扎營,在朱溫眼皮子底下扎營。

李思鈺的到來,更加讓洛陽動蕩不安,尤其是北城,南城是些苦哈哈,除了一條爛命,什么都沒有,害怕是害怕,擔心也很擔心,可蒙哥翰前鋒來到洛陽城下時,并未騷擾南城,未表現出任何敵意,反而北城死了些人,這讓南城百姓安心了不少。

蒙哥翰只是數千兵馬,是不可能完全封死北城消息的,在蒙哥翰擊敗俘虜周圍數縣援兵后,城中恐慌更甚。

李思鈺一連三日未有任何動作,只是把自己圈禁在帳內,朱友裕和劉知俊被送還給了朱溫,用李思鈺對朱友裕的話語來說,就是……

“你可以滾回洛陽城了,你自由了!”

“別以為老子放了你,就是向你那賊頭老爹低頭,放了你是為了破城后好宰了你!”

“在老子俘虜營里,老子不好動手,所以,你明白的,滾吧!”

朱友裕回城了,一臉冷漠地回了洛陽。

三日,李思鈺在洛陽城下靜等了三日,果然,葛從周所部不出意外,被突突的陌刀軍推進砍殺,在蒙哥翰騎部圍殺下,僅僅只撐住半個時辰,死傷了四成后,數千殘軍跪地投降。

李思鈺用兵喜歡全力一戰,喜歡用最強兵力碾壓對手,葛從周所部是宣武軍的精銳,但是在河北遭受過兩次打擊,對陌刀軍頗為忌憚,未戰氣先衰,對此李思鈺并未覺得有何意外的。

三日后,突突押著數千俘虜與李思鈺匯合,朱溫時時注意著李思鈺動靜,當他看到無數遼東軍聚集在城下時,他就知道大戰即將來臨了。

第四日,天剛蒙蒙亮,震天戰鼓聲響起,在這三日里,李思鈺并未真正什么都未準備,伐木造攀梯,數個巨大沖撞車被一一推到洛陽城下。

“行乾,是否先奪下南城?”杜讓能看著高大巍峨的洛陽城,一臉興奮。

看著他這般模樣,李思鈺心知他為何如此,冷聲說道:“南城殘破,盡是些百姓,只需稍微阻攔即可。”

裴贄皺眉道:“南城幾與北城相接,若不拿下南城,很容易致使南城百姓出城夾擊我軍。”

李思鈺點了點頭,他自然知道這些,兩城以洛水兩岸立城,河面冰封,很容易從冰面上支援北城,盡管李思鈺做了些安排,盡管用利益牽扯住南城百姓,可此事畢竟不是十分保險。

從南門攻打北城,就形成了南北夾擊之勢,后背很可能會遭受夾擊,若是從其余城門攻城,南城很有可能會前往北城支援,不斷參與北城爭奪,戰事會更加艱難。

但是,李思鈺很擔心,若是攻打南城,被扣住的數萬關中民壯會被撕票!

若真的逼迫太甚,真的被撕票了,縱然屠盡洛陽人,他也無法承受這種后果,更何況,他根本做不出屠城之事來。

若想讓那些百姓安然無恙,就只有破了北城,算是殺雞儆猴,破了北城,以南城的殘破城防是無法阻攔住遼東軍的,那時南城自然乖乖放了數萬民壯。

更何況,李思鈺根本就不想在攻破洛陽前損傷兵力,要損失,也只能在北城。

李思鈺沉思片刻,頭也未回,冷聲說道:“孫佑,老子與你五千俘虜民壯,若是讓南城出來一人,老子砍了你!”

孫佑大怒,張嘴想要說句“憑什么”,可感受著李思鈺身上散發出來的冰寒,最后只得點頭應允了下來。

看著李思鈺使用孫佑,裴贄不由笑了起來,這是他們裴家唯一一個可以確認臣服之人,本來還是挺擔心李思鈺不會使用孫佑,現在卻放心了下來,這讓一旁的杜讓能很是不爽,可也無奈,心下苦笑不已。

第四百四十九章 洛陽爭鋒之城頭廝殺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戰鼓震震,雀兒們早已振翅不見蹤影,唯有一只憨頭憨腦的雀兒歪著腦袋,看著一人在無數衣著破爛人群前,嘴巴一張一合,只是它聽不懂,看了一會,覺得很是無聊,正準備梳理一下自己雜亂的羽毛,眼角突然映入一個紅衣沖天小辮的丫頭,只見那丫頭彎腰拾起一個石塊,見她沖自己燦爛一笑。

真的燦爛,天真無邪的笑容,它卻驚恐尖叫,忙扇動翅膀,瞬間閃入叢林,不見蹤影。

阿蠻恨恨扔出冰冷的石塊,很是準確無比擊打在雀兒剛剛站立的枝頭,可惜,雀兒早已不見蹤影。

阿蠻無奈看向正冷冷戰立在數萬俘虜面前的阿爹。

“……撞開城門,或登上城墻!”

“或死,或活!”

李思鈺大手一揮,無數刀槍押著他們向洛陽城下壓了過去。

城外戰鼓震天,城頭上的朱溫再無半分憤怒、擔憂,有的只是冰冷殺意。

李思鈺未呼喊投降之類的屁話,朱溫也未多言,兩人一上一下,相互冷冷對視一眼,爭奪戰正式爆發了。

“大帥,這……”張言剛要開口。

“哼!弓箭準備!”

朱溫冷哼一聲,張言再不多言,誰都知道此時不能有任何心存憐憫,有的只是無情殺戮!

城下俘虜哭喊著被驅趕攻城,推動著巨大的攻城車向洛陽北城逼近,雖哭喊聲不斷,卻無哀求,他們不知經歷過多少此類之事了,知道哭喊哀求毫無任何意義,驅趕他們的依然驅趕,射箭射殺他們的依然會開弓射箭。

數萬人群不斷被驅趕殺向洛陽城,看著緩緩靠近的俘虜,朱溫臉上猙獰更甚,仰天怒吼。

“放箭——”

“嗡——”

一陣箭雨如飛蝗撲入人群。

“噗嗤……噗嗤……”

箭矢入肉聲不斷,看著不斷倒地哀嚎的民壯,李思鈺眼中露出哀色、不忍,楊復恭好像察覺了他的不忍,輕輕搖頭嘆氣。

“戰爭就是如此,是你死我活的爭斗,他們從出城與我軍爭鋒開始,他們的命運就不再屬于他們,活與死,看老天的意思吧。”

李思鈺心下嘆息一聲,面上卻冰冷無情。

李思鈺大手一揮,冷聲道:“第二隊。”

傳令兵大旗揮動,再次一大波俘虜被驅趕著殺向洛陽城。

接著就是第三波……

第四波……

一波接著一波前往洛陽送死,不斷消耗城頭守軍精氣神。

從早上一直廝殺到中午,從中午廝殺到了日頭偏西,李思鈺不間斷的驅趕著他人前去送死,城門已經被撞碎半邊,露出里面泥沙,看到這些被冰凍如石塊的泥沙,李思鈺眼中有了些許波動,但是依然未有絲毫動搖。

“大帥……是不是暫歇一下?”劉志遠猶豫著說了句。

李思鈺眼睛微微瞇了下,搖了搖頭。

“傳令突突,準備與本帥殺上城頭。”

“什么?”

楊復恭大驚,伸手就要拉住李思鈺,卻抓了個空,李思鈺已經大步離開。

阿蠻同樣吃驚,不過隨即又極少見嚴肅了起來,大步跟在李思鈺身后,大長老努爾丁面無表情,靜靜跟在阿蠻左右,半步不離。

李思鈺身披鐵甲,背后交叉兩柄雙刃利斧,大步走到陣前,不一會突突帶著兩百最精銳陌刀軍站在身后。陌刀軍是全身披甲,只有如此方能抵御弓箭的攢射,但是重甲披在身上就影響了移動速度,此次攻城,為了能緊跟在李思鈺身后,陌刀軍只保留胸甲,護住胸腹,手里陌刀太長,換成利斧,一手持盾,一手持斧。

兩百余人沒有任何言語,只有冰冷的沉默。

為了協助他們,數萬民壯再次被驅趕著前去送死。李思鈺眼睛微微瞇起,漫天箭矢也成了軟綿無力,當城頭開始向下面砸落滾石時,李思鈺怒吼一聲。

“殺!”

隨著一聲怒吼,兩百余人悍不畏死開始向城頭殺去,隨著這些人沖向洛陽城,除了騎軍,數萬遼東軍發起了最猛烈攻城,無數攀梯沖向洛陽城。

一日未進滴水的朱溫大驚,怒吼。

“叔琮!”

“諾!”

氏叔琮大吼一聲,數千早已等待的精銳全部攀上城頭。

李思鈺一手持著堅盾,如猿猴一般,迅速殺向城頭,連續頂住兩塊巨石,絲毫未作停留,更是無任何時間去憐憫下面倒了霉是誰。

李思鈺剛剛在女墻垛口露頭,瞬間三柄長槍次來,絲毫不給他任何閃躲機會。

身披重甲的他根本不理會刺來的長槍,雙手死死扣住女墻,避免被推落城下,正當他用力翻身跳上城墻之時,三柄長槍刺在胸前。

“叮……”

三聲合為一聲,齊齊刺在他的胸口,卻未刺進半分,李思鈺正要翻身上城,三柄長槍刺在胸口,于此同時,兩柄利斧迎頭落下,眼見著就要劈砍在頭上。

李思鈺瞬間伸出一手,抓住刺在胸口的長矛,猛然發力抖動,霸道無比的力道挑飛三名雄壯軍卒,抖動的長矛如強弓一般抽在迎頭劈下的軍卒身上。

砰——

兩柄利斧劈砍在李思鈺雙肩凸起的獸頭上,巨大的力道讓他雙肩抖動了一下,閃耀的火花讓緊跟在其后的阿蠻失聲驚叫。

“阿爹……”

驚呼尚未出口,李思鈺已經翻身上了城頭,被長槍抽得吐血悍卒想要起身拼殺,人尚未站起,人頭已經不知飛向何處。

雙手持著巨斧,堅盾已經摔出,身披鐵甲的他根本不在乎刀劍襲身,唯獨需要注意的是重兵器的打砸。

李思鈺動作很快,上了城,左劈右砍,連殺十數人,城頭登時大亂,阿蠻趁機殺上城墻來,這丫頭此時也與李思鈺一般模樣,不過卻不是她慣用的長斧,而是雙手大刀,左右橫劈,很是霸道。

阿蠻不問不顧,一力向前砍殺,所有射向她的利刃全被身側的努爾丁攔下。

李思鈺、阿蠻、努爾丁三人成功登上城頭,三人都是藝高膽大強人,非一般人可抵擋得了的,城頭宣武軍精銳兵卒連連被殺,朱溫大怒,提刀就要殺上去,氏叔琮大驚。

“大帥萬萬不可!”

說著,想也不想,提著重錘沖向李思鈺,他知道,除了重錘、戰斧,再無可能傷到李思鈺。

看到氏叔琮沖向李思鈺,朱友裕大驚,同樣舍命沖向李思鈺,隨著兩人舍命沖向李思鈺,大將王虜裕、康懷英、李思安、劉彥章、劉彥隨,以及被放回的劉知俊,全沖向橫沖直撞的李思鈺。

當——

一聲巨響,氏叔琮仰面倒地,重錘跌落城下,暴怒的李思鈺正要迎頭砍死氏叔琮,朱友裕迎面揮盾砸下。

砰——

李思鈺如同蠻牛一般,雙腿瞬間爆發,如同天外巨石,側著身子,右肩徑直撞在朱友裕懷中。

橫飛出去的朱友裕撞向劉彥章,劉彥章大驚,忙要收刀避開,卻被撞了個趔趄。

腿影如鞭,瞬間砸向李思安。

砰——

李思安橫飛出去,左臂無力垂落,被李思鈺一個鞭腿砸斷手臂。

叮叮……

數件利刃劈砍在身上,被厚實鐵甲彈開。

“狗賊,休傷阿爹!”

阿蠻大怒,當她回身看向李思鈺時,竟然發現數名大將圍攻自己阿爹,大怒,提刀殺向朱友裕。

當——

阿蠻跳起當頭一刀,朱友裕大驚,忙舉刀相阻,卻被阿蠻劈斷橫刀,若非閃的快,這一刀可把朱友裕劈成兩段。

“大公子!”

劉知俊狂吼一聲,雙刀揮舞殺向阿蠻。

當當……

一陣激烈刺耳碰撞聲,劉知俊善用雙刀,揮舞速度很快,阿蠻非其敵手,但是大長老努爾丁卻可輕松抵擋。

努爾丁雙刀如彎月,劈砍速度迅捷如閃電,連連劈砍讓劉知俊連連后退,額頭冷汗大冒。

李思鈺以一戰數敵,阿蠻追著朱友裕砍殺,努爾丁一邊護著阿蠻,一邊壓著劉知俊后退。朱溫大怒,大手一揮,所有人全殺向李思鈺。

“殺!殺李悍虎者,賞萬金,賞一州之地!”

朱溫怒吼,就要再次殺上去,卻被親衛牙兵死死攔住,就在此時,一聲怒吼響徹城頭。

“誰敢傷我大帥!”

突突看到數員大將圍殺自己大帥,大怒,提著利斧殺入戰團。

時間看似很長,卻只是眨眼功夫。

“殺!”

“殺!”

城頭怒吼連連,喊殺震天。

看著數十陌刀軍卒殺上了城墻,看著口吐鮮血連連后退的數員大將,朱溫面無人色,不得不被牙兵拖著向后扯。

洛陽是古都,有翁城。所謂翁城,就是城中城,只不過這種城是在城門處,是為了抵御強敵殺入城內,再作抵抗之用的,若不知情之人,很容易被堵在翁城里,來個甕中捉鱉。

翁城,與城門相對的是一座閣樓,這座閣樓平日可作為城頭日間休息之用,戰時可作攻城最后一道防線。除非拿下這座閣樓,否則縱然下了城,也要砸破內城城門方可殺入城內。

李思鈺看著朱溫被數十牙兵拖著進入閣樓,無數牙兵悍不畏死沖向他,阻攔他向前,這些牙兵的確悍不畏死,哪怕劈掉手臂,也會死死用牙齒咬住鐵甲不松口。非但牙兵拼死阻攔他李思鈺,阿蠻那里更是險象連連,朱友裕已經被悍不畏死的牙兵拖出了戰團。

李思鈺擔心阿蠻危險,丟下重傷的氏叔琮他們,回身救援危機重重的阿蠻。

第四百五十章 洛陽爭鋒之城頭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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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無數火把映照著整個北城城頭,一日的廝殺終于暫時停息,但是依然緊張異常,隨時可再次爆發廝殺。

陰沉的天空突然將起了暴雪,大雪紛紛揚揚,李思鈺雙肩酸脹難忍,那兩錘還是傷了雙肩,在加上激烈的廝殺,當時尚不自知,當激烈的廝殺暫時停歇后,這才發覺自己受了傷,雙臂幾乎無法抬起。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已經成功登上了城頭,接下來就要攻打下對面的那座閣樓。

宣武軍、遼東軍,兩軍相隔不足百米,數十米的距離,雙方可清晰看到對面身影,只不過雙方都是手持著盾牌,唯恐對方射冷箭。

阿蠻沒有受傷,大長老努爾丁胸口被劃出一道傷口,是劉知俊拼命砍傷的,當然了劉知俊也未占到便宜,同樣被砍了一刀。雙方激烈廝殺不過一炷香時間,就是這一炷香,城頭上堆滿了尸體,有宣武軍的,也有遼東軍的,雙方激烈廝殺讓人心驚。

朱溫未受傷,可看著手下大將圍攻李思鈺,竟然還是個個身遭重創,劉彥隨還是一副出氣多進氣少模樣,隨時會身死城頭。

透過盾牌間隙,看到對面陌刀軍紛紛擦拭自己陌刀,朱溫心中恐慌不由冒了出來。

“大帥,洛陽堅守不住了,我軍雖還有兩萬兵馬在城中,可……可一旦遼東軍殺入城內……”

“大帥,不能再戰了,趁著此時還有時間,大帥必須立刻出城!”氏叔琮憂心道。

劉知俊推開為自己裹傷軍卒,漠然道:“洛陽守不住了,縱然撤入宮城,最后還是守不住,沒想到李悍虎如此悍勇,竟然一日即破城。”

“大帥……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大帥,還是與大公子一同離開吧,末將……末將替大帥守住最后一程。”劉彥隨聲音低垂,知道自己不行了,想走也走不掉,自己若能拖住遼東軍一夜,他就算成功了。

朱溫看著重傷幾人,心下苦澀,他從未料到,自己一時之氣,竟然惹出如此凄慘之事。看著對面正在休息準備,他不知道李思鈺會何時會電閃雷鳴,但他知道,最多明日早上,一旦對方發動攻擊,必然是狂風暴雨。

朱溫嘆氣一聲,無奈道:“通知北門的玄暉和東門的張言,今夜趁著風雪,各自返回開封。”

氏叔琮點了點頭,分頭撤離生存下來的幾率更大,否則,一旦合為一路,一旦讓遼東騎軍追殺,全都得完蛋。

眾將無意見,就是朱友裕也只能沉默不語,劉知俊卻開口道:“大帥,是不是……是不是燒掉糧食?”

氏叔琮不由抬頭去看劉知俊,不悅道:“李悍虎此次殺入河南,就是為了南城數萬民壯和二十萬斛糧食,若是燒了糧食,李悍虎必然隨后殺向開封,劉將軍難道還要與李悍虎再廝殺么?”

氏叔琮心下很是不滿,朱溫扣住糧食,扣住數萬民壯也就罷了,你劉知俊劉開道難道還想讓李悍虎盯著你不放么?

氏叔琮的不滿讓朱溫沉默了片刻,心中很是惱火,剛剛還真的想要一把火燒了糧食,讓李思鈺付出代價,可是氏叔琮的話語也表現出軍中的不滿來。

他人全默默不語,越是如此,朱溫心下對氏叔琮越是不滿,最后卻無奈點頭。

“糧食給那混蛋,日后老子必然加倍討回來!”

劉彥章撫摸著臉上的傷口,點頭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此戰我軍敗了,今后必然要討回,一雪今日之恥!”

眾人商議后,各自吩咐下去,撤離不是上下嘴唇一碰就能撤離的,最主要的是城內各家族重要之人撤離。

朱溫在閣樓里商議如何撤離,李思鈺也在觀察他們的動靜,城頭與城外不同,城頭較為狹窄,兵力優勢無法展開,迎面廝殺就是那么數人,除非斬掉對方士氣,否則雙方拼殺會死傷不少人,當然了,李思鈺現今看起來是占了上風。

“行乾,下城休息吧。”楊復恭看著李思鈺耷拉著雙臂,有些擔心。

李思鈺搖了搖頭,嘆氣道:“今日好不容易登上城頭,須謹慎朱溫偷襲。”

“大帥,俺突突守著,必然不會讓朱溫賊子偷襲。”突突也勸了起來。

“行乾,朱溫會不會逃了?”杜讓能也爬上了城墻,突然問道。

李思鈺雙臂酸脹的難受,幾乎不讓人碰的地步,強忍著酸脹疼痛道:“我軍強攻南門,西門也只有少量軍卒,放開了北門和東門,就是為了讓他們逃出去。”

裴贄點了點頭,看著他額頭冒汗,疼痛難忍樣子,有些擔心道:“行乾,你傷勢無礙吧?”

李思鈺搖了搖頭,嘆息道:“有鐵甲保護,并無大礙,暫時是無法再作戰了。”

“突突,傳令蒙哥,在朱溫逃出洛陽后再追殺,不必逼迫太緊,避免狗急跳墻。”

“傳令志遠,密切關注東門、北門,在蒙哥追殺后,立即入城,反抗者殺無赦!避免城內無賴子騷擾百姓。”

李思鈺看向楊復恭、裴贄、杜讓能三人,說道:“阿爹和兩相在志遠入城后約束軍卒,不得無故闖入民宅,違令者斬!”

“令牛存節、彥章領兵控制糧儲與各處衙門要害,主要是糧食。”

眾人紛紛點頭,這些安排他們也都認可了下來,裴贄卻擔憂道:“朱溫會不會燒了糧食?”

楊復恭卻笑道:“眼看著洛陽就要被奪下,我軍雖死傷不小,可也嚇住了朱溫,應該不會少了糧食,激怒了我兒,對他們無好處。”

杜讓能也笑了起來,說道:“呵呵……中尉所言不差,朱溫現今只能逃回汴州,若是激怒了行乾,他也擔心行乾去開封討要糧食。”

“哈哈……”

眾人大笑。

數萬人連續不斷攻擊,死傷俘虜的民壯就高達近萬人,遼東軍也死傷數千,如此高強度攻擊全部集中在南門,盡管一日間未能殺入城內,卻穩穩占了城頭,無數堅盾豎起,雙方不斷對射。

與宣武軍相比,遼東軍箭術更勝一籌,尤其是關外老卒。

陌刀軍在此等狹窄地形更能發揮出恐怖殺傷力,成排成排人形怪獸不斷沖擊、擠壓宣武軍活動空間。

但是他們并非一鼓作氣奪下對面閣樓,而是廝殺一陣即退,接著就是再次殺上去,不斷給宣武軍放血,不斷打擊他們的士氣,迫使他們放棄洛陽,避免他們走投無路燒毀糧食。

李思鈺戰術是正確的,洛陽城內還存在大量宣武軍,人數并不比遼東軍差了多少,但是他們相比較要分散許多,如此大的城池,哪怕李思鈺集中所有兵馬攻南門,他們也必須分散相當兵力防守其余城門,近十座城門,每一處都需要相當兵力。

南門遭受強攻,朱溫不斷從各城門抽調軍卒,一時間他們全部都聚集在狹小的閣樓,想要一鼓作氣拿下這座閣樓也非易事,所以就有了不斷放血行為。

李思鈺他們在城頭圍坐在一起商議,確定所有事情后,眾人各自離開去準備,李思鈺則被眾將用吊繩把他放下城,雙臂受損,已經無法自己攀爬下城了,阿蠻則緊跟在身側,唯恐出現意外,這丫頭也知此時的他脆弱不堪。

這邊各自去做各自事情,準備最終奪下北城,南城至始至終都未有任何人出來一戰,看著洛水沿岸不斷游走的無數騎軍,出來就是找死!

正如李思鈺所想,北城在李思鈺奪下城頭后,整個北城都亂了起來,無數達官貴人、衣衫襤褸的百姓全向聚集在北門、東門。

張府早亂了套,誰也未想到僅僅一日就要逃離這座城池,小棒頭與母親趙氏同樣驚慌失措,一個小破包裹背在小棒頭身上,母親背負的更多些,當他們母子急匆匆跑出房門后,卻發現整座張府已經沒了主人,只有些驚慌失措的仆役丫鬟在驚慌亂竄,當然了,也有些人在搬盜些貴重物件。

“趙家嫂子,你怎么還沒逃啊?趕緊的,再遲些就來不及了!”一名瘸了腿的仆婦一瘸一拐拉著自己小丫頭,正要逃出府邸,正巧看到趙氏拉著兒子向門口奔跑,不由驚呼起來。

“呂嫂子,家……家姐……走了么?”趙氏呼吸急促。

“嗨!這都什么時候了,他們早走了,趕緊的!天殺的蠻子殺來了,再不走可就走不掉了!”瘸腿呂氏拉著閨女就要急匆匆向上東門奔逃。

小棒頭卻搖晃了幾下母親趙氏手臂,不解道:“娘,是大帥啊!咱們為何要逃?夜色正黑,人都亂了,出了城……唔……”

小棒頭話語尚未說完,趙氏急忙捂住小棒頭嘴巴,很警惕左右看了幾眼,發現無人注意,這才低聲訓斥,聲音又低又急。

“不要亂說,記住了!”

小棒頭畢竟年歲小,有些不明白,但是他沒有時間去思索,被趙氏拖著向門外奔跑。

兩人正是向上東門奔跑,呂氏畢竟是腿腳不好,又拖著個丫頭,一瘸一拐,尚未奔跑多遠就被趙氏追上。

兩婦人,拖著兩孩子。小棒頭年紀大一些,趙氏母子跑的更快些,當張氏奔出數步,又回身抱起小丫頭,嘴里急切道:“呂家嫂子,你腿腳不便,俺來背著妞妞。”

呂氏愣了一下,隨即大喜,她腿腳不便,又拖著小丫頭,速度更慢,張氏也不多言,一手拖著小棒頭,一手托著妞妞屁股,唯恐掉了背上的小丫頭。

小丫頭很懂事,趴在趙氏背上不哭不鬧,回頭看向拄著木棍緊跟在其后的娘親,小臉上很是擔憂。

第四百五十一章 洛陽爭鋒之2相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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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氏背著妞妞,拖著小棒頭,身后緊跟著瘸了腿的呂氏,在混亂人群中,不斷擁擠著逃向上東門,而此時上東門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群,聲音卻詭異的沒有多少呼喊聲。

很詭異。

“姑姑……”

小棒頭突然拉扯趙氏手臂,指向南面一堆馬車,其中有一輛正是張府家的馬車,周圍還有數百刀槍出竅的軍卒護佑。

趙氏大喜,忙擠了過去。

“滾開!”

一軍卒大罵,抬鞭就要抽打趙氏……

“姑姑,姑姑!”

軍卒抬起的鞭子一頓,忙向后看去,又疑惑看向趙氏母子和呂氏母女,這四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富貴人家,就在這軍卒猶疑時……

“小棒頭,小棒頭……”

一個身穿粉紅麗裝,頭上還扎著兩個小辮,粉妝玉琢的小臉很是可愛,只不過此時卻有些驚慌,此女娃正是張言幼女張姝。

小丫頭在張家馬車上伸手大叫,軍卒猶豫了一下,側身讓開,放趙氏他們入內,而后面百姓剛要靠近,立即迎來一陣皮鞭怒罵聲。

“小棒頭,剛才去找你,沒找到,你跑哪去了啊?”張姝一陣埋怨,拉著他登上馬車,卻引起里面幾個半大孩子不滿。

“車上已經夠擠了,六妹,怎么還讓外人上來,若是馬車跑不快,被那些吃人的蠻子抓住怎么辦?”一小胖墩不滿嘟囔著。

“就是,聽說蠻子最喜歡吃小孩,說是小孩肉嫩……大兄,俺皮糟肉厚,蠻子應該不喜歡吧?”一黑胖子有些不確定看向最大的那個孩子。

張士越看了一眼沒幾兩肉的小棒頭,嘴里冷哼一聲,但也沒趕他下車,張姝顯然是有些害怕張士越,低垂著小腦袋不敢多言。

就在張越不滿時,外面突然一聲音傳入車內,眾孩童一驚,忙伸出小腦袋向外去看,就見他們的老爹張言站在一匹戰馬上抬頭高呼。

“大家都靜一靜,靜一靜。”

“北地蠻子殺來了,洛陽守不住了,一會開城門,百姓先離開,記住向東逃!不要停!”

“百姓先走!大家不要慌!”

“……”

小棒頭也伸著腦袋,耳邊聽著張言這個姑父大吼,心下卻很是疑惑不解,難道不是大官貴族先逃么?

另一輛馬車里,張言婆娘趙氏也是有些不解,聽著自己相公如此說,心下很是不滿,埋怨道:“讓賤民先逃,咱們怎么辦?”

一宮裝打扮婦人輕咳一聲,顯然是知道些內幕,輕笑道:“七妹可是錯怪了你家相公呢。”

“哦?難道三姐知道了些隱秘?”一唇邊有顆美人痣美婦忙問起來。

趙氏亦是疑惑看向宮裝婦人“三姐”。

“嘿,你們怎么不明白呀,那些賤皮子人數夠多,城外必然會有關外蠻子阻攔,我等若是除了城,那些蠻子突然殺了過來,你我姐妹就是想逃都來不及,前面有無數賤皮子擋著,人群一亂,我等也好有時間趁機逃脫啊!”

張氏與幾個婦人一想,也確實是這么個理,紛紛贊嘆張言的足智多謀起來,趙氏心下極為得意。

城門被堅硬泥土凍住,數百軍卒赤裸著上身,輪流用大錘砸擊,把凍住的泥土敲碎,直到個把個時辰,城門這才緩緩打開。

此時已經是深夜,除了耳邊隱隱約約可聽到南城廝殺聲,洞開的城門,漆黑的夜晚,如同一直匍匐在洛陽外的巨獸,誰也不知踏出城門后會是怎樣的命運……

城門洞開,卻讓人群后退一步。

“娘地,俺劉老七要活著!”

一聲怒吼,劉老七背著老娘,一個箭步竄出城外,慢慢隱身于黑暗……

劉老七第一個踏出城門,如同打開了閘門,無數密集人群蜂蛹沖出城外,如泄了洪的洪水,涌向未知的黑暗。

一軍將看著密集人群涌向城外,看著人群漸漸稀疏,看向一臉肅穆的張言,沉聲說道:“大人,是不是可以出城了?”

看著城外的黑暗,張言心下不住嘆息,誰也未想到李悍虎會如此堅決,連一句商談、妥協意思都無,未料到遼東軍攻城會如此迅猛,一日,一日未撐住,如此龐大堅固的城池就將陷落了。

張言嘆息一聲,點了點頭,未知恐慌同樣折磨著他,若非朱溫親身在此,或許他也會像以往投降吧,可惜如今沒機會啊!

達官貴人的家眷終于開始動了,他們是第二波撤離之人,緊隨其后就是宣武軍大部,城內有些人是無法撤出的,他們需要暫時阻攔遼東軍。

無數人逃離洛陽,在阿蠻幫助下,李思鈺脫去上身衣物,露出紫黑色的雙肩,看著他的傷勢,阿蠻眼淚不住流淌下來。

李思鈺想伸手為她擦去淚珠,卻無力抬手。

阿蠻胡亂擦去淚水,在他面前露出大大笑臉。

“阿爹,以后別這么拼命了,好不好?”

阿蠻也不知從哪找來的烈酒,很小心為他涂抹,一邊涂抹一邊說著,聲音低垂。

李思鈺嘆了口氣,苦笑道:“阿爹也不想這么拼命,可是沒法子啊!洛陽城太堅固高大了些,若不拼命,咱們的兄弟還不知道要填多少條人命呢。”

阿蠻不出聲,只是默默為他擦拭著身體,手指劃過身上縱橫交錯的傷口,眼淚不住流淌。

李思鈺感受到她撫摸著以往留下的傷口,感受著這丫頭心中情緒,嘴里輕聲嘆息。

“有些人,生下來就大富大貴,一生幸福安康,無憂無慮過完一生。”

“有些人生下來,一直到生命的終結都是困苦勞泊,哪怕努力一生,結局依然如此。”

“有些人,天生就要時時刻刻生死抉擇,一生都是生死廝殺……阿爹或許就是這種命,躲不掉,逃不脫……”

李思鈺勉強抬手,強忍著劇痛,麻木的雙手輕輕為她擦去臉上默默流淌的淚水,笑道:“阿蠻還是笑著好看,哭起來的樣子太丑了。”

“唉……阿爹就是這種命,關外人也是這種命,生下來就是,等阿爹把所有關外胡人都打趴下,或許今后就不是這種命了。”

“阿爹,咱們回關外吧?這里人不好!”阿蠻低聲說著。

李思鈺輕笑一聲。

“怎么?不去找爹爹了?”

阿蠻搖了搖頭,看著李思鈺,很是嚴肅認真。

“阿爹就是爹爹!阿蠻不要別人做阿蠻爹爹,只要阿爹做阿蠻爹爹!”

李思鈺點了點頭。

“嗯,阿蠻喜歡,阿爹就是爹爹。”

阿蠻露出大大笑臉,繼續為他涂抹烈酒,一邊涂抹一邊說道:“大長老給阿蠻一瓶藥,說是好著呢,等一會阿爹身上酒水干了,阿蠻就為阿爹涂抹。”

“阿蠻覺得大長老如何?”

“嗯……還好吧,就是不喜歡說話,喜歡在阿蠻帳內角落里坐著,難道大長老都是坐著睡覺么?”

“呵呵……怎么可能。不過,大長老若是與阿蠻說些不懂的事情,阿蠻就當聽故事,可莫要當真。”

“嗯嗯,阿蠻知道,不過大長老沒阿爹會講故事。”

父女兩人你一言,我一句,誰也未說眼前局勢,阿蠻本就不懂這些,李思鈺也懶得說,只要奪下了一座城頭,無論是哪里,這場爭斗就算結束了。

兩人父慈女孝,很是和諧,有說有笑。杜讓能和裴贄卻又爭吵了起來,數月來兩人在外人看來很要好、和諧,私下里卻爭吵不斷,河中之事已有定論,除了河中總督還需要一個形勢過程,大致也未有再多變故。

本以為已經不會再出現什么變故,可惜的是事不與人愿,朱溫竟然學起了晉王李克用,雖然與李克用做法稍微有些區別,而是更加陰狠、毒辣,實質上卻無不同,都是想要拖垮遼東軍。

朱溫的手段太過毒辣,把李思鈺逼到絕路上,沒有一點退避的可能,除非他李思鈺立即返回關外,不再過問關內之事。

如此逼迫下,李思鈺只能殺入河南,強攻洛陽。在李思鈺決定后,裴贄和杜讓能既是擔心,又是期望。

擔心遼東軍強攻洛陽失敗,擔心李悍虎只是劃過天幕的璀璨流星,擔心一切只是個殘忍的夢境……

可是,洛陽告破在即,期望占據了上風。期望洛陽,以及整個河右落入朝廷之手。

洛陽告破在即,兩人開始了激烈爭吵,爭奪河右的歸屬權。

杜讓能心下大怒,看著毫不退讓的裴贄,冷哼道:“你們裴家已經奪了河中,難道河右也想覬覦么?”

裴贄冷哼一聲,道:“河中總督南北兩將,韓都韓將軍坐鎮晉州以防備晉軍南下,高思繼高將軍則坐鎮陜虢以備宣武軍西侵關中。如今河右、東都京畿之地盡在眼前,高將軍必然要坐鎮洛陽以防備宣武軍侵入,高將軍歸屬河中總督名下,自然要歸我裴家管轄之地!”

“混蛋!河右是朝廷的,不是你裴家私人之物!”杜讓能指著陰沉著臉的裴贄咆哮。

“哼!朝廷的?不會是你杜家的吧?”裴贄冷哼一聲。

河右與東都京畿之地甚至堪比河中五州,此地是糧食眾多之地,又有八關可據守,西面是他們裴家掌控,北面澤州若要入侵,裴家完全可從絳州翼城出兵夾擊,甚至還可從晉州北上太原,逼迫晉軍無法對河右、東都造成威脅,剩下的就只有如今半殘的宣武軍。

宣武軍實力銳減,急需休養生息,已經無力侵入河右,至少三兩年是如此,而且宣武軍還要應付東面的朱氏兄弟和南面的時溥。

杜讓能能看出這些,他裴贄焉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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