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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二章 少年不知愁滋味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七萬?”杜讓能忍不住驚呼一聲。

馬邊明點了點頭,說道:“是七萬,但宣武軍不斷損失,這七萬兵馬中,有三到四成的配字軍只有兩到三月時間,戰力不足為慮。”

“也就是說,現今宣武軍可用兵馬有五萬?”

“是的。這五萬宣武軍是基本上都是超過半年以上的配字軍,真正精銳只有兩萬,但是宣武軍現今是被動防御的一方,所以他們兵力有些分散,主要是擔心我軍的進攻。”

馬邊明說道:“洛陽是一座堅城,洛陽人口最盛之時高達幾十萬,現今也有十數萬,若我軍攻打洛陽……”

馬邊明搖了搖頭,說道:“若想攻下洛陽,若無十萬大軍,是很難攻破洛陽的,縱然是我軍,也需要五萬大軍方可。”

李思鈺點了點頭,他知道攻打一座堅城的困難程度,更何況是一座人口高達十數萬的堅城。

李思鈺點頭說道:“也就是說,朱溫想憑借堅城與我軍拖延?”

馬邊明搖了搖頭,說道:“不好說,宣武軍雖有數座大城可守,但我軍若殺入河南腹地,一旦奪了各城,僅那些城池是無法保存河南一地的,他們勢必要出城與我軍一戰,這對于我軍來說是有利的。”

“宣武軍數戰我軍,一再敗于我軍,宣武軍此時士氣頹廢,短時間內很難與我軍野戰,所以我軍還是占據優勢,朱溫也很難有決心與我軍一戰。”

裴贄和杜讓能相視一眼,看向馬邊明也正色起來,沒想到一個不起眼的遼將竟然把宣武軍分析的如此透徹。

李思鈺看向牛存節,說道:“老牛,你覺得呢?”

牛存節畢竟是剛剛加入遼東軍的,這種事情不好摻和,但是李思鈺開口詢問,不得不站起來。

李思鈺抬手向下壓了壓,說道:“坐下說。”

“諾。”

牛存節猶豫了一下,說道:“正如馬將軍所言,宣武軍河中大敗,甚至在我軍奪了絳州城后,宣武軍獨自脫離晉軍返回洛陽,這對宣武軍打擊很大,士氣想要一時恢復是很難的,末將認為,宣武軍拖延可能會拖延,但應該不會激怒我軍。”

李思鈺眉頭挑了一下,說道:“繼續說下去。”

牛存節皺著眉頭說道:“朱帥自從軍始,數十年來,除了晉王可與之爭鋒,一直未曾真正慘敗過,就是與晉王相爭也是勝負各半,而與我軍交手數次皆敗,大帥……”

李思鈺認真聽著牛存節話語,過了數息也未見到他開口,奇怪看向牛存節有些擔心的神情,突然明白了些,擺手笑道:“無礙的,有何話可直說,本帥非小肚雞腸之人。”

牛存節點頭道:“大帥從關外突然崛起,兵鋒之盛讓天下側目,但是大帥畢竟太過年輕,作為平定黃賊的老帥們,大帥是很難被這些老帥接受的。”

李思鈺點了點頭,說道:“也就是說朱溫不想與我軍撕破臉,卻有想要足夠臺階?”

牛存節點了點頭,說道:“正如大帥所言,末將覺得,我軍可威逼函谷關,但不宜出兵澠池,這可能會造成兩軍緊張,很可能會進行數月相互攻伐。”

“我軍從出潼關,已經進行了數場大戰,時間也有數月了,軍卒不宜再進行數月廝殺,更何況我軍補給也有些困難。”

李思鈺點了點頭,看向劉尋,說道:“老劉,你有何意見?”

劉尋皺眉道:“贊貞話語是對的,末將只是覺得……宣武軍可能會用洛陽百姓來阻止我軍數萬民壯拉運糧食。”

李思鈺愣了一下,皺眉道:“老劉的意思是……朱溫會告訴洛陽百姓,這二十萬斛是他們的口糧,洛陽百姓為了活命,會拼命阻止我數萬百姓運糧?”

劉尋微微點頭,卻不言語。

李思鈺眉頭皺了起來,這事還真是有些難處置了。

不但李思鈺覺得棘手,帳內所有將領都一副眉頭緊鎖模樣,唯有阿蠻毫無所覺,她根本就不明白這些。

李思鈺手指輕點桌面,這種事情挺麻煩的,二十萬斛糧食若是朱溫從百姓手里搶的,為了活命,洛陽百姓必然會那數萬百姓爆發沖突,李思鈺突然覺得,朱溫用這法子拖延的可能性最大,百姓與百姓的私斗,無論哪一方死傷,都對朱溫有利。

若洛陽死傷的多了,必然把李思鈺恨到骨子里,將來若要發生沖突,他可以想象得到,在朱溫刻意挑撥下,洛陽百姓踴躍參戰、死戰情景。

自己那數萬民壯若死傷過多,無功而返,朱溫不但可以找借口推掉所有過錯,再也無法得到二十萬斛,更嚴重的是嚴重打擊了自己威望。

所有人都開始覺得棘手了起來。

“阿爹,他們是不是……不愿意給咱們糧食?”阿蠻看著皺著眉頭不展的阿爹,有些心疼了。

李思鈺看著阿蠻這模樣,苦笑點頭:“是啊,朱溫給咱們出了個難題。”

阿蠻不解道:“把朱溫抓起來不就行了?不給糧食,咱們就打他!”

李思鈺搖頭苦笑,這哪里是打不打的問題,現在已經轉變成百姓與百姓打架了。

李思鈺看著洛陽城防圖,正要苦笑,神情卻猛然一滯,露出沉思,手指無意識輕點桌面,好像在做一個艱難決定一般。

遼東將老人看到李思鈺這般,相互看了一眼,知道他再做一個艱難決定,全都嚴肅了起來,身體也挺直了些。

李思鈺突然轉頭看向馬邊明。

“邊明,我軍物資可供軍卒作戰多久?”

馬邊明拿出一個冊子,看了幾眼,說道:“一個月,可支撐我軍一個月,不過若大帥殺入河南后,奪了河南物資,那就不好說了。”

李思鈺點了點頭,說道:“爬犁有多少,夠不夠使用?”

馬邊明連看冊子都無,張口說道:“按照大帥之前軍令,改造爬犁一直都未停過,足以讓我軍可迅速從河水殺入河南。”

李思鈺站起身,看到他這模樣,眾將就知李思鈺有了決定,全跟著起身。

“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后全軍拔營,第二步軍打頭,第一步軍隨后,近衛騎軍墊后,沿著河水……”

“殺入河南!”

眾將齊齊大聲領命。

“諾!”

隨即各將紛紛出帳準備,一個時辰收攏所有軍帳,收攏所有糧草,時間很是緊迫,此時已是夜間,整個大營卻燈火通明。

在眾將各自忙碌后,帳內只剩下李思鈺、阿蠻和三個老頭。

從李思鈺布置來看,三老頭就知道事情可能有些麻煩了。

“行乾,真的要如此嗎?”裴贄嘆氣一聲。

李思鈺搖頭嘆氣:“小子也不想,可朱溫一旦用洛陽百姓來對付咱們的百姓,無論雙方百姓勝負是誰,咱們都是輸的一方,更何況,在他們地盤,咱們的百姓要想贏,幾乎不可能。”

“一旦……輸了,小子承擔不了這種后果的。”

楊復恭心下嘆息一聲,他也沒想到朱溫竟然如此狡猾,竟然用這種招數來對付他們。

杜讓能皺眉道:“咱們是不是想多了?或許不是這樣的呢?”

李思鈺輕輕搖了搖頭,嘆息一聲,說道:“劉尋是何人,杜相很清楚,小子雖之前用言語打擊過此人,但小子很清楚此人是很有才之人的,對朱溫如此了解之人,他的猜測會有很大幾率發生的。”

“更何況……大猛的鳴箭傳訊。”

“大猛看似五大三粗,渾人一個,其實精明著呢,而且大猛定然發覺到了危險,否則絕不會如此輕易放出鳴箭示警!”

四人沉默了下來,三老頭知道,若是他們猜測錯了還好,可一旦朱溫真的如此行事,就是沒有發生爭斗,只要數萬百姓無功而返,這也是他們無法承受的災難。

楊復恭猶豫道:“行乾,若是……若是殺入河南,將走到哪一步?是不是需要從河中調集兵馬?”

李思鈺靜靜沉思了一會,輕聲說道:“暫時不需要從河中調動兵馬,河中剛剛經歷戰亂,兵馬不宜調動。”

“至于打到什么程度……”

“孩兒想試試強攻洛陽!”

“強攻洛陽?”

裴贄、杜讓能失聲驚呼。

李思鈺默默點了點頭。

裴贄驚呼道:“剛剛……馬參謀……咱們兵力不足啊!”

李思鈺知道裴贄想要說什么,點頭道:“洛陽是堅城,不但人丁眾多,而且朱溫的兩萬兵馬也在其內,按理說,以我軍兵力是很難拿下洛陽的,不過小子還是想要試一試。”

“這……這太冒險了!”裴贄一臉擔憂。

李思鈺嘆氣道:“是冒險了許多,按照馬參謀所言,宣武軍分別在各城駐有重兵,而整個河南,只有洛陽和汴州城開封最重要,我軍一旦進入河南,只有一個月的物資,必須要拿下足夠的物資才能渡過難關。”

“小子可以猜測到,朱溫絕對不會在小城中存留給咱們足夠的物資,必須拿下洛陽,或開封……”

“朱溫故意把糧食放在洛陽,就是向小子發起了挑戰,小子不能不應戰啊!”

李思鈺有些無奈,神情也顯得落魄了不少,這讓阿蠻很是難受,她何曾見過自己阿爹如此落魄模樣,擠到李思鈺面前,露出小拳頭。

“阿蠻幫阿爹!”

李思鈺苦笑一聲,揉了揉她的腦袋。

“少年不知愁滋味啊……”

第四百三十三章 決斷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遼東軍大營戰鼓震天,函谷關內的李存孝來到城墻上時,突突也來到了城下,并向城內射了一箭。

李存孝在火光下,一連看了數遍,眉頭高高皺起,而此時王彥章也來到了城墻上,看到李存孝這般,忙上前問道:“飛虎將軍,可是發生了什么大事?”

李存孝把李思鈺威脅信送到王彥章手里,王彥章一連看了數遍,嘴角露出譏諷,面上卻笑道:“遼東軍數萬民夫自此處函谷關進入河南后,一路上從未有過我軍阻攔,難道他們今日剛入洛陽,就說我軍違約,這是不是過了啊?”

李存孝搖了搖頭,他有些不怎么相信,正如王彥章所說,雙方都有探子互相探查,但是李存孝也有些不解,若是遼東軍想要開戰,不會白白遣數萬手無寸鐵的百姓進入河南。

迷霧,眼前看不清的迷霧。

李存孝想不明白,按理說雙方都沒有理由違約,可……為何遼東營中突然鼓聲震天?

站在城關上,遠遠看向遼東營。

“趙司馬!”

趙駟忙上前幾步。

“大帥。”

李存孝緩緩回身,看著躬身趙駟。

“派人前往洛陽,查明發生了何事。”

趙駟忙應道:“諾,屬下這就派人前往。”

說著趙駟就要去安排,李存孝突然說道:“趙司馬,你覺得……朱帥會不會……違約?”

王彥章愣了一下,皺眉看向李存孝。

趙駟眼角偷偷看了一眼王彥章,見他臉色不是很好,這才猶豫道:“朱帥……應該不會吧,可李帥也不可能無事生非,畢竟數萬民壯已經過了函谷關……”

“或許……或許有什么誤會也不一定。”

李存孝點了點頭,這也是他疑惑的地方,雙方都應沒有違約的理由才對。

趙駟看到李存孝沒有再開口詢問,正要躬身退下,李存孝再次開口。

“若……遼東軍……你覺得遼東軍會殺入河南嗎?”

“啊?大帥,這……這……”

李存孝看向燈火通明的遼東營,自言自語道:“李悍虎雖行事每每出人意表,但他絕不會坐視數萬民壯被困河南的。”

趙駟額頭冒出了汗水,急聲道:“大帥的意思是……遼東軍不會……不會等咱們!

王彥章臉色驟然變冷,開口道:“飛虎將軍,按照約定,若李悍虎違約,飛虎將軍就要出兵阻攔遼東軍!”

李存孝皺眉看向燈火通明的遼東軍大營,耳邊隱隱約約傳來無數戰馬嘶鳴聲。

手指無意識輕擊冰冷的城磚,無聲的沉默讓王彥章臉色更冷。

“飛虎……”

李存孝突然抬手,王彥章話語被無形氣勢打斷。

“按照約定,李悍虎若攻打函谷關,本帥自然阻止。”

王彥章一愣,隨即不悅道:“若遼東軍繞道呢,飛虎將軍不阻止嗎?”

李存孝沒有回身看向王彥章,只有冰冷聲音。

“本帥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王彥章大怒,正要指著李存孝大罵,迎面卻是李存孝冰冷眼神,不由后退一步。

王彥章數年前就與李存孝打了一場,結果,僅僅只是一招便被重傷,那一場廝殺讓他兩年不敢出山。

王彥章不由自主后退一步,當他意識到自己后退時,心下大怒,腳步抬起,想要向前一步,卻怎么也邁不得,雙腳如萬鈞沉重。

看到他這般,李存孝很是不屑皺了皺鼻子,嘴里請哼一聲。

“哼!”

就在此時,安休休急忙登城跑來。

“大帥,遼東軍正在拔營。”

李存孝再次看向遼東軍大營,眉毛皺的更緊了。

“大帥……是不是派人前往遼東營詢問一下?”

李存孝沉默了數息,輕輕搖了搖頭。

“已經沒必要了。”

趙駟猶豫道:“那……大帥還派人前往洛陽嗎?”

“……趙司馬,你覺得如何?”李存孝突然說道。

趙駟皺眉道:“這事情太過突然,我軍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但無論發生了何事,一旦遼東軍拔營,繞過函谷關殺入河南,就再無轉圜余地。”

李存孝默默點頭,看向臉色大變的王彥章,輕聲說道:“王將軍若擔心,可自行離去。”

王彥章看向李存孝,冷聲說道:“李飛虎,李悍虎違約,無故攻打我河南,難道將軍坐視不理嗎?”

李存孝面無表情道:“按照約定,本帥只需在此關擋住遼東軍,至于無故……本帥還真不相信會有‘無故’之事!”

趙駟聽了李存孝話語,心中擔憂放了下來,他最擔心的就是李存孝頭腦發熱去招惹遼東軍,不說他們手里只有千人橫海軍,就是轄地內也多依靠關外遼東人走商販貨。

安休休咧嘴說道:“大帥說的對,俺覺得,李帥若想殺入河南,沒必要派數萬手無寸鐵百姓進入洛陽送死,更不會在夜里拔營行軍。”

王彥章越聽越怒,大袖一甩,冷哼一聲。

“既然貴軍怯懦,不敢與遼東軍一戰,本將軍還有軍務,先行一步!”

話語剛落,未等李存孝大怒,王彥章已憤怒離去。

安休休看到王彥章惱怒離開,狠狠吐了口濃痰。

“大帥,李悍虎拔營,必然是要殺入河南,咱們是不是也搶他娘地?”

趙駟大驚,忙道:“萬萬不可!”

安休休一臉惱怒看向趙駟,罵道:“趙書生,你他娘地欠揍是不是?”

安休休抬手就要打趙駟,嚇得趙駟連連后退,李存孝冷哼一聲。

“哼!夠了!”

安休休比較害怕李存孝,也不再嚇唬趙駟,臉上卻毫不在意。

李存孝沉思片刻,說道:“這是遼東軍與宣武軍的事情,誰能最終獲勝尚不可知,咱們只需留在此關即可。”

“趙司馬,你……你親自前往洛陽,不用急著回來。”

李存孝最后說了這么一句,趙駟有些詫異,看向李存孝,想要確認一下自己心中所想,李存孝卻轉身看向星星點點的遼東軍大營。

遼東軍異狀是不可能瞞得住函谷關的,數萬人馬的異動,無論如何瞞不住距離這么近的函谷關,為了盡可能避免與李存孝產生沖突,李思鈺在無法瞞得住函谷關情況下,主動告訴李存孝。

射入函谷關內的信件相當強硬,符合李思鈺性格,兩個相當的對手,無論如何強硬,都不會過度刺激對方,反而能堅定自己的意志,若換作他人,李存孝早一巴掌抽了過去。

李存孝決定不參與遼東軍與宣武軍爭斗,但這不代表完全無視,而趙駟前往洛陽就是為了最壞情況的發生。

李存孝站在城頭,看著十數里外的大營,耳邊隱隱約約的馬嘶人沸,一臉沉靜,無人可知他心中所想。

王彥章一臉惱怒下了城,遼東軍正在拔營,若不正面強攻函谷關,遼東軍就只有繞道攻打河南。

繞道有兩個道路可以通行,一處就是從此地向南,從弘農西南的洛水源頭殺入河南,另一處就是直接從黃河上繞道。

此時的河水都被冰凍,這兩處都可以在冰凍的河面上通行,而遼東軍距離黃河最近,也是最危險的地方。

函谷關陳兵五千,陜縣還有五千,陜縣五千兵馬就是為了防備遼東軍繞道殺入河南,也就是說,從黃河繞道,最多需要面對一萬宣武軍阻攔。

王彥章急匆匆下了城,第一時間向龐師古示警,于此同時向洛陽的朱溫示警。

龐師古距離函谷關很近,最多半日路程,當李思鈺數萬大軍開始拔營轉移時,龐師古也得到了遼東軍異動,緊急調動五千兵馬向黃河移動。

寒冷的冬日,河面冰封,為了防止遼東軍繞道渡河,龐師古不是沒有準備,比如破冰。

可是這樣的冬日,破冰并不是很好的法子,剛剛破開的冰凍,不出兩個時辰就會再次冰封,再次可以在冰面上行走,一連破冰數日,最后龐師古不得不放棄,只在河岸上扎營,防備遼東軍繞道過河。

“大哥,李悍虎就要殺來了,怎么辦?”

“小九,你說咱們能擋得住嗎?”

“大哥,俺看玄乎……”

“什么玄乎,想也別想,大哥,您可別沖動啊!”

亂糟糟胡須的孫瘋子牛眼一瞪,罵道:“沖動?沖動個屁!”

“程老三,一會遼東軍殺來時,把那姓曹的……”

孫瘋子一邊低聲說著,一邊做了個割脖子動作,身邊幾個漢子相互看了一眼,輕輕點頭。

程老三微微點頭,小聲說道:“姓曹的早他娘地該死了,弄死他不難,關鍵是咱們往哪里逃,回洛陽么?”

還未等孫瘋子開口,陳小九張嘴道:“當然要回洛陽了,俺爹娘還在洛陽呢。”

“小九說的不錯,大哥,洛陽有糧有人,城池還高,遼東軍很難打下來的。”

“俺覺得……”

“覺得?覺得個屁!”孫瘋子看到他人點頭,眼睛一瞪,罵道:“回洛陽?回去找死么?”

孫瘋子話語讓幾人面面相覷,相互看了看,不明白為何回洛陽成了送死呢?

“大哥,您的意思是……”程老三小聲詢問。

孫瘋子看著眾人不解,罵道:“你們這些蠢貨,洛陽距離這里有多遠?咱們兩條腿,遼東軍四條腿,你們跑得過遼東軍嗎?”

第四百三十四章 2次兵入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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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在這凍了好些日了,別說跟那些包裹嚴嚴實實的遼東軍廝殺,就是人家站著不動,你們砍得動人家嗎?到時候肯定都得跑,人人都往洛陽跑,你們自己說,遼東軍是追殺人多的,還是去捉人少的?”

程老三不住點頭,這才發覺自己想當然了,同樣是寒冷,河邊上要更加寒冷,他們在河岸上已經有了些時間,每日都會凍死十個八個,面對包裹嚴實的遼東軍,戰敗逃跑是必然的,對于這些老卒來說,他們很清楚。

孫瘋子看了一圈兄弟們,低聲說道:“洛陽離咱們太遠,根本不可能逃到那里,最多逃進峽石縣,遼東軍會追在咱們后面殺往峽石縣,到時候咱們還得跟遼東軍廝殺,倒霉的還是咱們!”

“大哥,那……那俺爹娘咋辦?”

“笨蛋,洛陽豈能如峽石縣城一般矮小?豈會這么容易被遼東軍攻破的?”程老三抽了一下陳小九。

孫瘋子點頭道:“正是如此,洛陽有大帥,不會這么容易被李悍虎奪了的。”

陳小九微微點頭,又猶豫了著說道:“那……大哥,咱們往哪里跑?”

孫瘋子看了一圈把頭湊過來的兄弟,聲音很低。

“李飛虎!往李飛虎那里跑!”

“秦之函谷關有李飛虎,李飛虎的大名你們都知道,李悍虎沒去攻打那里,而是繞道,那里最保險!”

“再說……能想到逃往函谷關的,應該不會有多少……”

……

孫瘋子這些人很少,只有十余個,他們商議著如何逃跑,可他們不知道的是,與他們一樣的還有許許多多,若是有城墻保護,他們尚還能一戰,在野外與遼東軍廝殺,交戰還未進行,自己就覺得這是瘋了,沒人愿意白白送死。

龐師古騎著馬,身后百十人的牙兵跟隨,行走在河邊,隨著他的目光,無人敢與之對視,五千兵卒的上空都顯得極為詭異,打了這么多年的仗,他很清楚這種詭異代表了什么。

副將王重師一臉擔憂道:“將軍,我軍軍心不穩,是不是……是不是后撤到峽石,以城池抵擋李悍虎?”

龐師古搖了搖頭,嘆氣一聲,說道:“我軍一敗再敗,又是野外,以己之短攻敵之長……可是,重師,若我軍不戰而退,大帥那里如何交待?”

王重師沉默了起來,看向畏畏縮縮、目光閃躲的軍卒,心中不住嘆息。李悍虎俘虜了他們不少將領,已經有消息傳來,牛存節他們已經徹底降了遼東軍,雖然是被迫,可終究是降了……

王重師一想到自己大帥性子,心中就忍不住嘆息起來,正如龐師古所言,不戰而退,縱然這次朱溫不責怪,事后必然麻煩不斷。

王重師心下嘆息一聲,情緒也差了許多,聲音低沉。

“軍心不穩,未戰先怯,此戰必敗,將軍,既然如此,我軍是否要保存些精銳?”

龐師古皺著眉頭,看向漆黑的夜晚,也不知道究竟在想著什么,王重師也不催促靜靜等待他的決定。

“唉……忠勇營……居于陣后……”

耳邊低沉聲讓王重師心下松了口氣,緩緩點了點頭,靜靜戰立在龐師古身后,同樣看向漆黑的夜晚。

他們不知道的是,在他們幾十里外,同樣有一支軍隊正在過河,正是劉志遠和牛俊國。

他們得到傳訊后,沒有絲毫耽擱,立即拔營準備過河。他們這一支軍隊是潛在軍隊,李思鈺擔心朱溫真的扣留了他們的數萬民夫,不得不做一些布置,而這一支就是為了保險而布置的。

這一支軍卒是混合軍卒,是近衛騎軍和第二步軍抽調出的軍卒,一直隱藏在陜縣河對岸山林中。

大河冰凍,很容易渡河,大河北岸是中條山,在山林中隱藏萬余兵馬并非難事,龐師古是老將,但是在秦之函谷關外的遼東軍,給了他們足夠壓力,致使龐師古的目光始終盯在李思鈺身上,并未發覺在河北岸山林中竟然隱藏了這么一支兵馬。

劉志遠和牛俊國并行在萬余軍卒中,看著無數軍卒靜靜過河,牛俊國笑道:“此次兵入河南,若是將軍覺得為難,完全可以與大帥說的……”

看到劉志遠看了過來,牛俊國笑了笑,不再多說。

劉志遠沉默了一會,開口道:“聽聞牛將軍跟隨大帥也有好些年了。”

牛俊國輕輕磕動馬腹,笑道:“是啊,有七年了,當時大帥還只是一毛頭小子,當然了,俺那時也是毛頭小子。”

“當時啊,窮的叮當響,沒多少吃的,大帥那時候可不是現在,只不過是個伍長,整日帶著俺們捉魚打獵,后來就是刨土種地,日子也就慢慢好了些。”

“呵呵……那個時候,俺們能吃飽肚子就不錯了,誰能想到會有這么一天,老兄弟們個個都成了將軍……”

說著,牛俊國轉頭看向劉志遠,笑道:“說起來,大帥很看中劉將軍,這次以將軍為主,將軍不會認為大帥是問將軍要投名狀吧?”

劉志遠第一次聽到“投名狀”一詞,但他能明白何為“投名狀”,猶豫了一下,說道:“得到軍令后,是有這個想法,后來想想……大帥根本沒這個必要。”

牛俊國抽出自己的小酒袋,喝了一口,隨手又扔給劉志遠,笑道:“大帥府出品!”

見到劉志遠也喝了一口,這才笑道:“大帥就這性子,別看大帥算計這個,算計那個,可那都是對敵人,對自己人從不整這些,就算想要算計,也會直接告訴你,讓你自己選。”

“所以啊,跟在大帥身邊,心踏實,不用想著哪天被兄弟捅了刀子。”

劉志遠點了點頭,他也了解了一些李思鈺事情,有些事情他不明白,不明白為何一個大帥可以拋家舍子,拋開數萬強兵悍將,拋開關外地盤,難道他就不擔心手下將領叛亂么?

聽了牛俊國的話語,他突然明白了些。

兩人把酒袋扔來扔去,不一會酒袋就空了,牛俊國把最后一滴酒水喝光,嘆氣一聲。

“可惜了。老劉,你家人在洛陽,還是開封?等些日子,咱們兄弟把嫂子和侄兒接回來。”

牛俊國話語讓劉志遠擔心起來,嘆氣道:“在開封,也不知道他們如今怎么樣了。”

牛俊國勸慰道:“放心吧,應該無礙,至少在宣武軍未能壓住咱們前,他們不會把兄弟家人怎么樣的。”

劉志遠嘆氣一聲。

“但愿吧。”

……

一萬兵馬過了河,眼前就是一馬平川的河南,軍中分出五百人,身著宣武軍衣物,臉上也是宣武軍印記,他們將試圖騙開澠池城門,截斷陜州與洛陽的聯系。

于此同時,李思鈺數萬大軍也出現在了龐師古面前,果然,毫無士氣的五千宣武軍,在數倍遼東軍攻擊下,一觸即潰,無數宣武軍向峽石縣奔逃,聰明些的軍卒則逃向秦之函谷關,五千宣武軍,被俘虜大半,龐師古僅帶著千余殘軍逃向秦之函谷關。

數萬大軍繞過函谷關,殺入河南之地,無數探子風一般向河南各城傳遞消息。

朱溫昨夜招待李昭這些使者,飲酒太多,日上三竿還未清醒,直到房門被蔣玄暉撞開,迷迷糊糊的朱溫正要大怒,接下來,自己也呆住了。

“大帥,大事不好!遼東軍,遼東軍殺了過來!”

朱溫愣愣看向蔣玄暉。

“大帥……”

蔣玄暉看到朱溫毫無反應,正要再次開口,自己被后面人撞了一下。

“大帥,龐將軍大敗,澠池被劉志遠這叛賊奪了……”

“混蛋!”

朱溫終于反應了過來,赤著腳跳下床,一腳踹翻探子。

“遼東軍,遼東軍怎么……”

朱溫大怒,正要轉身找刀子,眼前一黑,眼見著就要摔倒,蔣玄暉急忙上前扶住。

“大帥,大帥……”

“快,快去找大夫!”

蔣玄暉大驚,一邊向嚇傻的婢女怒吼,一邊抱著朱溫掐人中,整個房內混亂了起來。

還好,朱溫只是被氣昏了頭,在蔣玄暉努力下,很快清醒了過來,不過精神差了許多。

“把……把那些狗……狗賊砍……砍了,砍了!”

朱溫有些中氣不足,心中惱怒卻未稍減半分,想也沒想,就要砍了李昭這些人。

蔣玄暉大驚,忙道:“大帥,遼東軍突然殺入河南,若是現在砍了那些人,我軍將再無與遼東軍緩和余地,還請大帥三思啊!”

“三思?三思個屁!老子現在就要砍死他們!”

“來人!來人!”

朱溫大怒,一腳踢翻毫無準備的蔣玄暉,大步走到房外大吼。

房內房外跪了一地,全瑟瑟發抖,以頭抵地。

張惠張氏正在廚房,準備給喝醉酒的朱溫弄些清淡食物,突然聽到院中無數慌亂人奔走,心中大驚,忙帶著婢女去查探發生了何事,結果得知讓她驚呆了的消息,慌慌張張去尋朱溫。

震怒的朱溫正下令軍卒前去抓捕李昭,砍殺這些人時,張惠及時趕到了。

丁會正要帶著數百牙兵前去抓捕砍殺李昭,張惠大叫一聲。

“慢著!”

聽到有人竟然敢阻止,氣昏了頭的朱溫瞪著暴怒的雙眸看向張惠,見到是她,如同腦袋被錘子砸了一下,想要暴怒開口令人打殺了,張開的嘴卻無法下令。

第四百三十五章 沉默中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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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且息怒。”

張惠忙攙扶搖搖晃晃的朱溫,擔憂道:“遼東軍突然殺入河南,夫君若出了意外,臣妾當如何?”

“哼!”

朱溫冷哼一聲,強壓下怒火,憤怒道:“遼東軍已經殺了過來,還留那些人作甚!”

蔣玄暉臉上一片紅腫,顯然是被暴怒的朱溫打的,聽到朱溫這話,急忙跪在朱溫面前,叩頭失聲道:“大帥,若是砍了那些人,遼東軍將再無忌憚,還望大帥三思啊!”

“三思!三思!”

“砰!”

朱溫大怒,再次一腳踢在蔣玄暉臉上。

蔣玄暉好像也舍命一般,再次跪在朱溫面前。

“大帥……”

“你……”

朱溫更加憤怒,正要抬腳再踢,張惠急忙拉住。

“夫君且息怒,夫君……”

就在此時,氏叔琮、劉彥隨、劉彥章、康懷英、李思安、張言……一大群軍將急匆匆趕來。

見到這些大將,朱溫終于把怒火強壓了下來。

“哼!”

朱溫推開張惠,大步走向前廳,諸將相互看了看,默默跟在身后。

一路上,不斷有仆婦、婢女、軍卒跪在地上,遼東軍殺了過來,這個驚天消息蔓延的很快,無人敢在此時觸怒暴怒的朱溫,全都努力跪在地上,縮著身子,唯恐讓朱溫注意到自己,丟了性命。

比寒冬還冰冷的面孔,讓整個華麗的廳堂落針可聞,看到個個低頭閉嘴不言,這更讓朱溫惱怒。

“怎么,無人可說了嗎?是不是你們都準備投降了?啊?”

“砰!”

暴怒的朱溫猛然一拍桌子。

突然的巨響,數十將領身子猛然一抖,一個個低頭偷看其他人,這更讓看著的朱溫惱怒,指著蔣玄暉怒道:“說!剛剛不是很會說嗎?”

“說!”

鼻青臉腫的蔣玄暉很是狼狽,身子上泥土污水無數,頭發也散亂不堪,在整個廳堂中,他最顯眼,更是成了朱溫的出氣筒。

蔣玄暉跪在地上,叩頭道:“大帥,還請息怒……”

“老子不想聽什么狗屁混賬話!”

蔣玄暉正要說“息怒”話語,這更加刺激到了朱溫,怒起,指著蔣玄暉鼻子大罵。

看著蔣玄暉狼狽模樣,諸將心下哀嘆一聲,卻不敢出來求情,唯恐引火上身。蔣玄暉好像也被朱溫壓得狠了,一叩頭,大聲道:“遼東軍突然繞過秦地函谷關,殺入河南,屬下請死彈劾大帥!”

蔣玄暉話語一落,滿堂寂靜,所有將領全都一臉詫異,抬頭看向頭拱地的蔣玄暉,看著手指亂點蔣玄暉腦袋,卻一句話說不出來的朱溫,眾將突然覺得,這個世界是不是變了?

太他娘地勁爆了!

眾將怎么也想不到,想不到蔣玄暉竟然有一副狗熊膽。

“遼東軍之前一直很安靜,數萬民壯前來洛陽路上,他們也從未有任何異動,可是今日為何突然殺入我地?”

“關外禿頭蠻擊敗營州兵馬,奪了營州之后,營州兵馬、百姓不得不后撤欲進入關內……”

“混蛋!”

“砰!”

朱溫一腳踢在蔣玄暉頭上,大怒。

“老子不想聽這些!老子……老子……”

頭破血流的蔣玄暉,爬起來再次跪在朱溫面前,鮮血糊住了他的眼睛,卻未擦拭一下,重重叩在地上,怒吼。

“營州兵馬欲退入幽州,途中李悍虎兵亂,奪了營州數千兵馬,其后擊敗阿保機,獲得數千戰馬和無數金銀……”

“砰!”

“閉嘴!”

朱溫再次踹翻蔣玄暉……

“為了十萬百姓,李悍虎入幽州購糧,之后更是為了糧食殺入河東!”

蔣玄暉頭臉全是鮮血,已經不是叩頭了,而是昂著頭直面朱溫,竭力怒吼。

“李悍虎在河中,從未間斷過向河中饑民供糧,為此甚至于陰地關再次與晉軍大戰!”

“數萬民壯從河中、華州前來,數萬民壯前來洛陽運糧……”

“閉嘴!閉嘴!”

“砰!”

朱溫聽到這里,就知道蔣玄暉想說什么了,這件事情是他自己想出來的法子,后來與諸將商議后,都認為是最好的法子,是一箭三雕的法子,其一可打擊遼東軍在關中威信,讓李思鈺在關中成過街老鼠,其二能省下二十萬斛糧食,其三可讓洛陽百姓深恨遼東軍。

如此一箭三雕之計,諸將無不贊嘆,個個馬屁拍的震天響,唯有一人激烈反對,就是滿頭滿腦鮮血的蔣玄暉!

蔣玄暉認為,若是用洛陽百姓與關中百姓對抗,甚至傷了這些關中百姓,這會徹底激怒遼東軍,再無轉圜余地。

而他顯然是對的。

遼東軍殺了過來!

眾將看著滿臉鮮血,站著直面朱溫,心下嘆息,氏叔琮與其余諸將對視了一眼,出列道:“玄暉,此事已經如此,再說已無意義,當前擊退遼東軍才是要事。”

氏叔琮的開口,朱溫心下松了口氣,看著滿頭滿腦鮮血的蔣玄暉,心下也開始后悔起來,不過嘴里卻不能表現出來,否則如何統領諸將。看著滿頭滿腦鮮血的蔣玄暉,只是冷哼一聲,返身坐在帥位上。

氏叔琮拉著蔣玄暉回到座位,廳堂內一時沉默了起來。

朱溫冷著臉等了一會,結果還是無人開口,心下火氣又冒了出來,放眼看去,還是蔣玄暉最為顯眼,可他現在也有些怕了蔣玄暉,唯恐再提造成當下困局的原因,故意無視他,看向氏叔琮。

“叔琮,可有退敵之策?”

當朱溫看向自己,氏叔琮心下頓感不妙,盡管朱溫語氣平和,可他知道,若是一個回答不能讓他滿意,自己就會倒霉。

氏叔琮不得不硬著頭皮出列,抱拳說道:“數萬關中民壯就在城外,末將以為,李悍虎必然是為了這些民壯,只要這些民壯在手,想來李悍虎應該不會瘋狂攻城的。”

朱溫點了點頭,說道:“嗯。張言,領兵三千,把他們死死看住了!”

張言猛然聽到自己去干這種爛事,不由露出苦巴臉來,出列拱手道:“大帥……那……那些刁民……”

“嗯?”

朱溫眼睛一瞪。

張言跪地,苦澀道:“大帥,不是末將不愿,而是那些刁民根本不服管教,留在城外甚是不妥,萬一……萬一李悍虎輕騎前來,劫走了那些人……”

朱溫聽到“刁民”,心下滿是不屑,在他看來,刁民就是個屁!還能扛住刀斧加身不成!

不過張言最后一句話倒是提醒了他,遼東軍善于奔襲,尤其李思鈺更善此道,一只眼李克用就多次栽在這上面。

朱溫點頭道:“嗯,在南城劃出一片地方,給本帥看押好了,若是出了岔子,別怪本帥無情!”

張言無奈,只得拱手領命。

“諾!”

張言退回,廳堂又開始了沉默,這讓朱溫心下很是惱怒。

“數萬遼東軍殺了過來,諸將可有法子抵擋,難不成任由遼東軍陳兵我洛陽城下?”朱溫強忍著怒氣。

等了一會,還是無人出來說話,朱溫冷著臉,指向康懷英。

“你說。”

康懷英心下不由哀嘆起來,河南一馬平川,在野外與數萬遼東軍廝殺,他們與遼東軍交手,一敗再敗,猶如當年李飛虎,士氣低落,如何擋得住?

心下哀嘆,還是不得不出來。

“末將……以為……遼東軍尤善野戰,卻不善攻堅,數萬遼東軍物資消耗必盛,我軍只需嚴守各處城池,李悍虎自去。”

康懷英話語一出,其余諸將紛紛點頭,劉彥隨忙說道:“正如康將軍所言,遼東軍野外廝殺尤為悍勇,我軍只需緊守城池,久攻不下,李悍虎最后也只能無奈退去。”

“嗯,劉將軍此言不錯,遼東軍把糧食都給了河中饑民,本將軍查探過,他們糧食最多可使用一月,我軍最多堅守半月即可,半月后他們若不離開,嘿嘿……”張思安嘿嘿一笑。

這些人都是老軍武了,可食用一月糧食,為了保險,最多只能在河南攻打半月,否則沒有了回程的糧食,軍卒很可能會叛變逃跑,或是直接殺將造反。

這些將領紛紛稱贊這主意好,蔣玄暉只是嘴角扯動了一下,他知道這些人是什么樣的想法,都不愿出城與遼東軍交戰,擔心朱溫讓他們出城送死,自然要稱贊這主意高明了。

蔣玄暉曾經也認為遼東軍不善攻城,畢竟遼東軍攻城幾率很小,大多都是野外廝殺,或是騙開城防。但是,自從遼東軍一個時辰破了虞鄉城,活著朱友裕;自從李悍虎率領騎軍偷襲陰地關不成,強攻陰地關,并且在晉軍毫無反應過來的情況下,破了陰地關,要知道陰地關距離霍邑太近了啊。

自從這兩次強攻,蔣玄暉就不認為遼東軍不善攻城。

只是他也沒太好的法子,繞過了函谷關,幾乎就是一馬平川的平原,如此野戰,正是遼東軍尤為擅長之事,若無數倍兵卒,很難與之對抗。

蔣玄暉心下暗嘆,他不是不贊成朱溫的法子,用洛陽百姓與外來的關中百姓對抗,人數占優,又在自己地盤,打垮關中前來拉糧食的百姓,幾乎不存在意外。

這法子也的確是一箭三雕之策,不但可打擊李悍虎在關中威信,不但可以“讓你來拉,你自己拉不走”的無賴言辭,賴下這二十萬斛糧食,也可造成關中與河右百姓相互仇視,對今后好處自妙不可言。

他蔣玄暉不反對這種法子,甚至心下也擊節贊嘆,關鍵是……

時機不對!

第四百三十六章 數萬人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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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春暖花開,河水解凍之時,他會極力支持這種“一箭三雕”之策,若他們未曾在河中慘敗而歸前,他也會不遺余力的去推動這法子。

可事實是殘酷的,時機不對,行這法子,只會激怒那該死的關外悍虎,只會造成自己的被動。

蔣玄暉默默想著李悍虎殺入河南后的事情,他人的話語,他是一句都未聽入耳中,等他輕輕搖頭暗暗嘆息,收起心思時,這才發現廳堂再次寂靜了下來,他不明白發生了何事,一臉血污看向旁邊的氏叔琮。

氏叔琮哪里知道他什么都未去聽,見到蔣玄暉看過來,有些莫名其妙,只是微微搖了搖頭。

朱溫見到無人出言,說道:“遼東軍殺了過來,洛陽需增加兵卒,各軍可自行征召,務必擋住遼東軍!”

“諾!”

眾將大喜,這種可以肆意抓壯丁的機會也不是很多,唯恐增加兵卒讓朱溫忌憚,現在朱溫開口,允諾他們自行增加兵卒,自是無不大喜,紛紛躬身應諾。

“思安,把朝廷那些人給本帥看好了,若是跑了,你就不用回來了!”

李思安忙點頭答應。

“諾!大帥放心,他們絕對跑不了!”

朱溫覺得也安排的差不多了,心中安心了不少,這才起身說道:“李悍虎賊子背信棄義,當明示天下,以天下討之!”

“諸位當共勉之,渡此難關!”

眾將齊齊起身行禮。

“諾!”

朱溫點了點頭,大步離去。

朱溫離開了,廳堂上眾將也松了口氣,氣氛明顯輕松了下來。

劉彥隨看著蔣玄暉還在流血的傷口,有些擔憂,說道:“蔣兄弟傷勢還好吧?”

蔣玄暉搖了搖頭,嘆氣道:“無礙,不過是些皮肉傷。”

“唉……要說今日還多虧了蔣兄弟,若無蔣兄弟,我等還不知要如何面對大帥的怒火呢。”劉彥章苦笑一聲。

“正是如此。家中還有些老參,等一會讓人給蔣兄弟送去。”康懷英嘆氣一聲。

蔣玄暉忙擺手,苦笑道:“不用不用,皮肉傷而已,隨意包裹一下即可,這些都是些許小事。”

“唉……時局艱難啊!”

李思安嘆氣道:“還不如把糧食給他們拉走算了,省的李悍虎作踐河南之地,李悍虎這么一鬧,不知要損失多大呢。”

眾人不由苦笑起來,誰也未曾想到會發展到這一步。

“行了,咱們還是該干嘛干嘛去吧,省的在這里惹大帥不喜。”氏叔琮起身向外走去。

眾將紛紛起身,搖頭嘆息一一離開。

遼東軍突然殺入河南,殺入河右之地,颶風一般的速度傳入洛陽,不但把宣武軍上下嚇得不輕,把洛陽百姓嚇得半死,就是李昭、李曜、孫揆這些人前來洛陽拉糧食的關中人也嚇傻了,若說唯一狂喜之人,那就是劉大猛這個作祟者。

只不過李昭他們在洛陽城內,劉大猛和數萬民壯被看押在城外。

之所以把劉大猛看押在城外,原因還是劉大猛太過狂妄。

剛剛來到洛陽城下,在張言說出“無糧”話語后,不但把張言罵了一通,最后還動了手腳,更是扛著遼東軍大帥旗,領著數萬民壯殺入城內,結果引起洛陽百姓不滿,雙方百姓爆發出“大戰”。

河中數萬民壯在如此寒冷冬日,從華州、河中一路趟著大腿深的雪路前來,就是為了拉回“他們”的糧食。

二十萬斛糧食,本來應該是朱溫庫存糧食,是用來供養軍卒的糧食,在朱溫默許下,又遣人在洛陽征糧,征了萬斛糧食,結果刻意夸大成了二十萬斛糧食,無數“百姓”在各民居宣傳,說是這些糧食要被城外數萬民壯拉走,拉走他們的糧食,他們只能餓死。

洛陽百姓糧食被官服衙役搶了沒?

搶了。

搶了多少?

無人清楚。

若說只有萬斛,這些百姓可能沒勇氣與城外數萬人拼命,可是城內百姓一聽“二十萬斛”!

那還了得!這么多糧食被那些蠻子搶走,可不就是要餓死他們嗎?

城外人要拉走自己的糧食,城內人要保護自己的糧食,于是雙方在劉大猛扛著帥旗進入城內那一刻,大戰爆發了!

雙方都是百姓,無任何軍卒參與,宣武軍擔心給李思鈺借口,所以宣武軍也無一人參與。

縱然如此,雙方百姓大戰也極為慘烈,幾乎人人帶傷,當然了都是些皮外傷,死人還真無幾人。當日場面極其混亂,李昭這些人想要阻止也沒法子,在劉大猛怒吼下,數萬民壯很是勇猛,遭了這么多罪,眼看著就要拿到糧食了,能不拼命不。

雙方廝打了一夜,最后幾乎蔓延到了整個洛陽城,眼看著就要控制不住了,朱溫這才令軍卒驅逐抓捕關內之人,把這些民壯趕出了城外看押。

劉大勇臉上淤青紅腫,都有些睜不開眼了,卻毫不在意,身邊管事圍了一圈又一圈,全是愁眉苦臉。

劉大猛一邊啃著馕餅,一邊罵道:“一個個跟死了老娘似得,怕個鳥!”

“將軍,不是俺們怕,跟城內百姓干仗,俺們絕不裝孬種,可城內還有宣武軍呢。”劉大頭的頭好像也大了一圈,皺著老臉唉聲嘆氣。

“宣武軍?在我遼東軍面前,屁都不是!”劉大猛很是不屑一顧。

“可……唉……”馬瞎子摸著腫脹的左臉唉聲嘆氣。

劉大猛咽下最后一口馕餅,看向所有管事,臉色鄭重了起來。

“放心吧,大帥不日即可殺過來,最多三五日,我等只需等待大帥到來,糧食決少不了咱們的,興許更多也說不準!”

“不過,從現在起,你們必須全都得聽俺的!若有人敢不聽令,打死了事!”

趙三皺眉道:“大帥讓俺們聽劉將軍的,俺們自無意見,只是,大帥……真的會前來?”

劉大猛努力把快合縫的眼睛睜大了些,不忿道:“廢話!你們以為俺那響箭是作甚的?那就是千里傳訊!大帥得了俺的音信,自然會殺過來,為咱們做主!”

劉大猛的話語讓眾人又喜又憂,瘦小的蔡老實擔憂道:“大帥前來是好事,可……可若激怒了宣武軍該咋辦啊?”

蔡老實話語讓眾多管事擔心不已,他們是百姓,手無寸鐵的百姓,遼東軍殺過來,宣武軍能饒了他們?

劉大猛看到這些管事全都皺著苦巴臉,不由笑了起來。

“你們啊……還真是什么都不懂,本將軍問你們,是你們重要,還是朱溫的命重要?”

趙三抬頭看向得意洋洋的劉大猛,他好像有些明白了,猶豫道:“咱們賤命一條,自然比不過朱帥命貴重,劉將軍的意思是……朱帥不敢動咱們?”

劉大猛嘿嘿一笑。

“嘿嘿……那是自然了,除非朱溫……”

劉大猛伸手指著洛陽城,冷聲道:“除非朱溫與這滿城之人不想活了!”

“當然了,從現在開始,咱們也要適當的老實些,聽話些,明白嗎?”

眾人相互看了看,他們本就是最容易受欺負的百姓,不知道“老實、聽話”了多少年,自然明白劉大猛是什么意思。

眾人紛紛點頭,表示明白。

劉大猛嚴肅了起來,說道:“諸位,現在是關鍵之時,能不能拿回咱們救命糧,就看今后諸位表現了,所以,諸位必須聽令行事,任何不聽令者,若壞了大家好事,直接打死!”

眾人相互看了看,紛紛點頭。

就在他們還準備在商議一番,趙三的兒子匆匆忙忙鉆進了帳篷,臉上帶著驚慌急迫。

“劉將軍,大事不好了,來了許多宣武軍……”

還未等大虎說完,眾人就聽到外面騷亂了起來。

劉大猛心中一驚,忙跑出帳篷,其余之人也全跑了出來。只見一群軍卒正用皮鞭驅趕關內百姓,劉大猛大怒,大步走向一名軍卒,這名宣武軍尚未剛剛抬手抽一小女娃,劉大猛大腳已經踹在他的胸口,一聲悶哼傳出。

“砰!”

劉大猛身量頗高,勢大力沉,在李思鈺身邊也學了些步戰技擊,一腳下去,不死也重傷。

劉大猛突然暴起傷人,數十名宣武軍全看向這里,眼睛都有些紅了,丟掉皮鞭拔出了刀子。

“帥旗何在!”

劉大猛怒吼一聲,飛魚衛呂燕大吼一聲。

“在!”

呂燕扛著巨大的黑色猛虎帥旗,重重向地上一砸,巨大力道穩穩樹立在劉大猛身后。

劉大猛指著周圍圍過來的宣武軍,冷聲道:“有種……你們動手試試!”

宣武軍多次與遼東軍交手,見到李思鈺帥旗立在劉大猛背后,正要圍殺他的宣武軍像是受到了驚嚇,瞬間后退一步,再不敢前行一步。

張言在數十米外,看到那個渾人又拿出了這該死的帥旗,腦袋就開始疼了起來,帥旗可不是誰想動就動得了的,更何況李思鈺已經殺了過來,在朱溫那里說的挺好,可誰又能猜測到那個異類關外猛虎的路子,若是真的因為一個破旗子破了洛陽,他張言到時候想死都難。

李思鈺的所作所為,讓天下人都很難揣測,不過他張言卻看出了點名頭,至少這面旗子是挺重要的,否則那數十米外的混蛋,也不會把這破旗子當成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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