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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七章 暗流涌動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裴素有些傻了,傻傻看著霸氣十足的七哥。

心下卻如雷鳴一般,他想過了與此事相關的所有事情,但從未想過這些將領之事,更沒想過李思鈺俘虜這些人,把俘虜價格抬的如此之高,竟然還含有如此算計,這……這還算是人嗎?

裴慶說出此事,眉頭突然皺了起來,在漆黑的廳堂內走來走去,腳步一頓,突然說道:“事情還是有些不妥。”

裴素剛剛聽了這件事后,覺得此計可謂釜底抽薪之計,如此妙計他也沒看出來有何不妥之處,忙問道:“七哥,哪里不妥?此計不但彌補了我裴家之短板,更可得數萬兵馬,如何不妥?”

裴慶突然咬牙切齒起來,說道:“敬臣信中所言,當時他與李悍虎在帳內談論此事,出帳時見到兩人,就是杜讓能和楊復恭,從敬臣語氣來看,杜讓能與楊復恭顯然也得知了李悍虎之算計,楊復恭如今身為李悍虎之義父,是不會摻和此事,可杜讓能……”

裴素一拍手掌,大怒道:“今日若非杜家老賊害我裴家,我裴家豈會造成如此困境!”

裴慶點了點頭,說道:“所以,此事尤為重要!老十,明日,你即刻帶人前往敬臣那里,幫助敬臣招納那些將領,務必不能讓杜家得手!”

裴素正要答應,突然覺得不妥起來,說道:“此事除了我裴家,杜家肯定已然得知此事,他們杜家定然不會張揚出去,可……可俺要是出了京城,必然會讓他人注意到此事,恐生變故啊!”

裴慶愣了一下,這才發覺不妥來,沉默了片刻,說道:“麻煩啊!除了你,老夫還真無人可用了啊!”

裴素皺眉道:“不如……不如讓子固前去吧。”

“子固?不行不行,一孩子前去能起到何作用,再說子固尚還不夠沉穩。”

裴素笑道:“子固只是一個托詞,其實吧,七哥可能想多了。”

“哦?十弟有何高見?”

“七哥,你看啊,李悍虎為何用文達為河中節度使?甚至還想讓敬臣統領神策軍,這是為何?”

裴慶眉頭皺起,想了想,說道:“應該是因為李悍虎認為我裴家是可以信任的吧。”

裴素雙手一拍,笑道:“正是如此。”

“七哥,你看啊,文達為河中節度使,又言明河中總督以我裴家推薦為主,這是何意?顯然是想把河中兵馬置于我裴家之下,避免河中文武不和,不利于河中穩定,而李悍虎顯然更看重河中的穩定。”

裴慶微微點頭,又有些不解,這與他們當前之困境有何關聯。

裴素繼續說道:“河中總督,若是我裴家之人,這還罷了,可若是他人,比如杜家,杜家日后能與我裴家相安無事嗎?”

裴慶認真想了想,說道:“奪取河中總督,此非易事,杜家必會許諾其余各家好處,之后緩緩圖之,如此一來,與我裴家必會起爭執。”

裴素點頭說道:“正是如此,而這絕不會讓李悍虎滿意,所以,以李悍虎的心機,一旦讓他知道我裴家之難處,李悍虎必然會介入其中,幫助我裴家登上河中總督一職。”

裴慶點了點頭,說道:“那行,明日就讓子固前去李悍虎那里。”

裴素點頭道:“小弟這就去安排一下。”

“嗯,對了,讓子固騎著老夫的‘踏雪’前去。”

裴素愣了一下,點頭道:“也好,他李悍虎連河中之地都給了我裴家,我裴家自也不能吝嗇。”

裴家兄弟又商議了一些事情,這才各自離去。

今日之事,猶如一枚炸彈爆炸了一般,所有家族幾乎都是徹夜難眠,本不舍的使用的火燭也毫不吝嗇點了一夜,深居皇宮的李曄也很快得知了此事,愈發對裴家不滿起來,很是惱怒裴家未能第一時間上奏此事,更是暗惱裴家應該當時就提出由朝廷派人才是。

可暗惱也好,明著摔板凳也罷,此事都是很重大之事,尤為慎重,所以李曄連夜召集了三位丞相,即崔昭瑋、劉崇望和徐彥若,至于杜讓能和裴贄,此時還在陜州呢。

皇帝本想著讓他們提出由皇室宗親擔任河中總督,甚至明里暗里的“提醒”,可這三位宰相如同太極高手一般,不住提議他們各自家族之人,或是他們的門生故吏,就是不談皇親國戚,這讓李曄極為惱怒。

整座京城,一夜間暗流涌動,各方人馬紛紛使出十八般武藝,欲奪河中之兵權。

早已蕭條的各家酒樓,一夜間奇跡般的煥發出磅礴的生機來,只是酒樓里有些比較詭異,好像每一波人都神神秘秘模樣,在裴家說的挺好,要保密,不讓他人知道,可還沒剛過一夜呢,滿城傳的沸沸揚揚,當然了,這只是在官場上,窮的叮當響的百姓才不管這些呢。

英雄樓,名字挺霸氣,卻是一家販夫走卒經常光顧的酒樓,這家酒樓曾經極為輝煌,后來隨著戰亂也破敗了下來,店主無所事事趴在桌子上打瞌睡,他現今一人既是店主,又是小二,還得兼顧著大廚的伙計。長安久經戰亂,各節度使藩鎮又阻斷了運輸,非但不向長安輸送錢糧,反而時不時還會向長安要錢糧,街面上物資稀缺,自然也就造成了物價飛漲,前來吃食的客人也就少得可憐了,一日下來能不能裹住店家的肚子都是問題。

睡了大半天,店家看著空蕩蕩的桌椅,心中嘆息一聲,無精打采就要關上店門,就在他已經拿起了門板,一群身穿長袍,看著像是一群窮酸書生模樣急匆匆朝這里行來。

店家眼睛登時亮了起來,眼巴巴看著這群人。

一婦人抱著孩子從內堂走了出來,正見到自己男人趴在門口向外張望,來到身后,這才見到一群書生正向這里趕來,急忙退了回去。

“店家,可還有飯食?”一個瘦高個抖了抖身上衣袍,好像很霸氣模樣,大聲問店家。

店家忙讓開,伸手向里面說道:“有有,幾位公子快快里面請。”

一個黑臉書生拉了一下瘦高個,輕聲說道:“劉兄,不如咱們回家吃吧......”

“張兄,今日高興,大家能夠聚在一起,還回個甚家!”一個個子矮小些的書生急不可耐的樣子。

“對對,周兄說的不錯,張兄就別推辭了,今日兄弟做東!”姓陳的瘦高個書生拉住姓張的黑臉書生,大步走了進來。

其余書生一聽說姓劉書生請客,臉上自然了許多,氣度也上了一個臺階,紛紛微笑進入店內。

店家在一旁聽的真真的,心下大喜,甚至也躬了起來。

“諸位公子,請,請這里坐!”

店家一邊招呼,一邊上前使勁擦拭著桌椅,劉姓書生拉住店家,笑道:“店家不必忙活這些了,趕緊去準備些吃食,諸位兄臺肚子還餓著呢!”

店家急忙躬身點頭說道:“是是,慢怠了諸位公子,小的這就去準備,這就去準備。”說著,身子躬了幾躬,這才急匆匆跑去后堂忙活。

劉姓書生看到店家退去,店內又無他人,身子向前傾斜,幾乎趴在桌子上了,一臉詭異說道:“諸位聽說了沒?”

張姓書生看了桌上幾人一臉迷惑樣子,自己也有些不明所以,開口問道:“劉兄是說......”

“嘿,你們怎么還不知道?”

劉姓書生又回頭看了一下店內,再次確定無人,這才低聲說道:“黃門侍郎大人就要就任河中節度使,這事你們知道吧?”

陳姓書生以為他說的是什么呢,神神秘秘的,原來是這事,不由撇嘴道:“劉兄,這事都傳滿了整個長安城了,我等豈能不知?”

年紀最長的韓冬青搖頭苦笑道:“劉兄,為了此事讓劉兄破費,實在是......”

劉慶敏搖頭一笑,低聲說道:“諸位兄臺,小弟若因此而邀請諸位,諸位覺得可信么?”

聽了他這話,其余書生身子挺直了些,不知道是該點頭,還是該搖頭,他們知道劉慶敏是劉相劉家旁支,素來都是別人請他吃食飲酒,哪見過他請過別人。

張士明皺了一下眉頭,開口問道:“那......劉兄的意思是......”

劉慶敏低聲說道:“諸位只知道李悍虎向陛下上奏,請立黃門侍郎為河中節度使,卻不知道李悍虎還有一事......”

劉慶敏看了一圈其余書生,見到大家都露出感興趣模樣,很是得意,低聲說道:“諸位也知道兄弟是劉家之人,昨晚,兄弟夜里出恭時,你們猜兄弟聽到了什么?”

“聽到了什么?”韓冬青不由問道。

“嘿嘿......”

“河中有一個‘總督’位置空了出來!”劉慶敏嘿嘿一笑,這才說出這句話來。

張士明皺著眉頭,看向其余人也是這般模樣,表情有些猶豫,唯恐自己見識短一般,開口說道:“總督?大唐好像沒這個職務吧?”

劉慶敏眉毛一挑,說道:“這是李悍虎設立的職務,說是總理督戰……”

“總理督戰?聽說李悍虎在關外,是軍政分離的,難道這是……”張士明心中一驚。

張士明說了此話,眾人這才明白過來,韓冬青身子抖了一下,看向劉慶敏,驚道:“這……這不是說,誰得了河中總督,就掌握了河中數萬兵馬了?”

劉慶敏臉色鄭重了些,點頭道:“正是如此,所以昨夜我劉家這才徹夜商議此事,現今李悍虎還未定下此職……”

“那……劉兄的意思……”

第四百零八章 糧食之爭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裴家已經得了河中節度使,這總督一職絕不能再讓裴家得了,天下節度使自立一方而亂天下,諸位兄臺自是明白為何,所以這總督一職必須由朝廷執掌!”

劉慶敏看向眾人,一臉正義凜然說道:“戰亂不止,百姓離散,我等圣人子弟,自當為天下計,向陛下請愿,收回河中之兵馬!”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韓冬青點了點頭,“陛下素有大志,消弭戰亂,為天下百姓計,我等圣人子弟自當向陛下請命。”

一直未開口的呂思臣皺眉道:“李悍虎自關外入關以來,素無敗績,河中之地乃關中之門戶,李悍虎以其麾下大將分立晉州、陜虢,可見李悍虎對河中之重視,河中節度使一職既然已然立下,這總督卻久懸不立,自然會有其考量。”

張士明看向呂思臣,不解道:“呂兄的意思是……總督之人,李悍虎尤為重視?”

眾人紛紛看向呂思臣,知道他們呂家也算是長安內不大不小的家族,或許也知道一些事情。

呂思臣點頭說道:“昨日小弟的太爺也去了裴家,得知了一些事情,與劉兄所說一般無二,我呂家也是徹夜難眠,小弟昨日伴隨在家父身邊,這才有幸得知了一二。”

“這李悍虎行事與今人不同,從河中之地與其手下大將安置來看,李悍虎并無久留關中之意。”

眾人更是大驚,韓冬青急忙問道:“呂兄能否讓我等明白些?”

呂思臣點了點頭,說道:“按照我呂家所知,河中五州、陜虢、同州,一共七州,李悍虎使將皆非關外之人,同州刺史為我關中獨孤家家主,河中自然是裴侍郎,陜州暫還未定,想來是受裴侍郎制轄,而同州留守將領為獨孤家年輕將領獨孤戰,晉州為橫海軍降將韓都,陜虢則為幽州將高思繼,此三人皆非關外之人。”

“故此我呂家認為李悍虎并無久留關中之意。”

眾書生紛紛點頭。

呂思臣嘆氣一聲,說道:“我呂家之前是很忌憚這關外李悍虎的,可現在看來,我呂家是錯了,朝廷也……錯了。”

劉慶敏皺眉道:“呂兄這是何意?若是李悍虎真如呂兄所言忠心朝廷,自然要以陛下之令行事,可李悍虎……”

呂思臣擺手打斷,說道:“李悍虎本為關外之人,蠻橫不懂禮數或許有之,可他們能千里之外前來戍守京師,已然表明了心跡。小弟覺得此事還需謹慎,李悍虎一再擊敗晉軍和宣武軍,可稱當世名將不為過,對河中如此重要之職自會有所考量,若貿然參與進去,終非是好事。”

呂思臣話語讓其余之人沉思了起來,劉慶敏大急,辯駁道:“李悍虎無敗績不假,可人無完人,河中如此之重,朝廷無可用之卒,正如呂兄所言,李悍虎無久留之意,一旦遼東軍返回北地草原,京師當由誰主持?”

劉慶敏此話一出,滿場寂靜。

天下亂了這么久,誰都不再信誰,唯一可信的就是手里的兵卒,正如劉慶敏所言,一旦李思鈺離開了,朝廷手里屁兵卒都無,這些手里有兵卒之人,是否就成了另一個不聽令的藩鎮?

張士明臉色鄭重起來,說道:“劉兄所言不虛,我等還是要向陛下請命!”

呂思臣看到眾好友紛紛點頭,張了張嘴,還想勸解一些,最終也未開口發言,只是輕輕嘆氣一聲。

身為世家豪門一脈,呂思臣知道劉慶敏想要做什么,說是向陛下請命,不過是想通過皇帝向李悍虎施壓罷了,這種手段再明顯不過了,從小耳聽目染的他,根本無需去思索,本能的一眼就能看出。

呂思臣看向正與他人低聲商議如何請命之事,心下再次嘆息起來,這種事情若是朝廷已經定下了,劉慶敏根本無需畫蛇添足。

雪花再次飄飄蕩蕩下了起來,整個京城內卻暗流急涌,無數食店內上演著這一幕,裴家好像什么都未理會一般,這裴府禁閉的大門讓他人更加疑慮。

如此重大之事,讓李曄尤為重視,不斷與京城內各大族見面,家族與家族間的走動愈加頻繁,而神策軍卻顯的比較詭異,在河中節度使確定后,知道李思鈺就要回潼關了,反而顯得極為詭異的沉默。

京城的角力,李思鈺可沒心情去理會,他現在一心訛詐朱溫呢,至于軍中裴贄和杜讓能的小動作,李思鈺沒有理會,盡管他知道這兩位宰相是什么想法,他也很希望裴贄能有收獲,但是這是兩相之間的角力,他不想摻和其中。

過了陜虢就能進入河右轄地,也就算進入了河南之地,這里有幾個比較有名的關城,西面就是李思鈺占據的潼關,東面則是函谷關,現在的函谷關就被朱溫守著,若是正常情況下,函谷關是很難一時間攻破的,可天下兵亂已久,除非像潼關這種對韓建生死攸關的關口,尚還可以一再修補,而函谷關作用要小的多,朱溫在這個時代是天下一霸,河東軍若想攻打河南,一般都是從昭義節度使的地盤進入河右,河中王重盈是不會輕易讓李克用經過的,他也擔心李克用行“假途滅虢”之事,朱溫勢大,他人不敢輕易去招惹,函谷關修建的也就不是這么堅固,更何況,李思鈺完全可以從其他地方繞過這個關口,只不過稍微遠一些。

這些事情對朱溫來說并不是很致命,致命的是他必須面對李思鈺給他的強大壓力,必須使用更多的兵馬,這樣一來,自己腹內中空,時溥和朱家兄弟就可乘勢殺入河南之地。

李思鈺不斷逼近函谷關,但是在弘農被趙泗攔了下來。

李思鈺看著趙泗拉來的糧食,看著李思鈺皺著眉頭,一臉不悅的模樣,急忙討笑道:“李帥還請息怒,朱帥不是不同意和解,只是二十萬斛糧食太多了,這天氣嚴寒,道路難行,真的......真的無法運輸......”

李思鈺看向臭著一張臉的龐師古,不悅道:“運糧艱難?河南之地人口眾多,難道無法把糧食運過來?”

龐師古冷聲道:“糧食準備好了,李帥若有本事,去拿就是了!”

李思鈺瞳孔一縮,看向楊復恭,見他皺著眉頭,李思鈺再次看向一臉冷笑的龐師古,心中冷哼不斷,開口道:“二十萬斛準備好了?”

“是!”

“沒民夫運輸?”

“是!”

“老子自己運糧?”

“是!”

李思鈺閉眼沉思一會,說道:“好啊!老子自己拉運!”

龐師古冷哼一聲,說道:“糧食有!就在東都,李帥可以遣人去拉運,但是貴軍兵卒不能前往!”

“李思鈺冷哼一聲,說道:“好啊!真當老子無法子嗎?”

聽了這話,龐師古瞳孔一縮,心下擔憂了起來。

李思鈺冷哼一聲。

“哼!”

“命令全軍備戰......”

趙泗額頭冒汗,急忙說道:“李帥息怒,李帥息怒,朱帥的確無人可搬運糧食,不是不給貴軍......”

“真的?”

“真的,小人見到了成山的糧食,真的是無人可用。”

李思鈺猶豫了一下,說道:“那行,讓李飛虎作保人,出了事情,李飛虎得給老子一個交代!”

趙泗額頭冷汗瞬間冒了出來,猶豫著看向龐師古,卻見到龐師古冷哼一聲。

見到龐師古這態度,李思鈺有些惱火了,冷冷看著龐師古,冷聲道:“別給臉不要臉,雖說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但老子能讓你放一輩子牛羊,你是信,還是不信?”

龐師古嚇了一跳,忙看向李思鈺,臉色有些不好看了起來,他還真擔心李思鈺耍渾。

“我軍的確準備好了糧食,但是已經沒了壯丁運輸,還請……李帥諒解。”

李思鈺點了點頭,冷哼一聲。

“哼!戰敗了就要有戰敗的覺悟,若還敢跟老子小樣看,老子就給你們看看什么是‘小樣’!”

“一句話,老子不怎么相信你們這些殺人放火的土匪強盜,要么讓李飛虎作保,讓李飛虎守這函谷關,要么就開戰,別以為你這破關隘能擋著老子,惹火了老子......哼!”

龐師古胸口連連起伏,很想摔袖離去,李思鈺可不怕激怒他,反而巴不得激怒他的模樣,兩眼瞪得賊大。

雙方不歡而散,龐師古返回函谷關,向正在函谷關的朱溫稟告,李思鈺則在龐師古離開后,臉色有些陰沉了起來,冷聲說道:“阿父,讓人回河中、華州,告訴百姓,凡前來運糧百姓者,運到潼關五斛者,得糧一斛,沿途所食糧皆由我軍承擔!”

李思鈺不管楊復恭愣住模樣,繼續說道:“從軍中挑選五千善走軍卒,準備沿著冰凍的河水殺入河右之地。”

“令軍中伐木,打造攻城器械,做好隨時準備攻城……”

李思鈺下達數條軍令,一副隨時開戰模樣,楊復恭等人心下有些擔憂了起來,成為“親衛”的朱友裕等人更是臉色大變。

既然來了,這些糧食是他必須帶走的,朱溫或許愿意出糧與他和解,暫時退避,可不會輕易松口,如同李克用在晉州所行之事。

李思鈺在前來之時,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無論他愿不愿意,必須要足夠的強硬。

第四百零九章 你們成了孤魂野鬼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任何險要關隘都不可能只有一處可通行,之所以眼前的函谷關極為重要,那是因為此地的確是連接河南很關鍵的一處關隘,除了此處,其余地方還有其他可供通行的小道,這些小道是行商百姓避開關稅,或走私的小道。

但這不是最讓朱友裕他們擔心的,最讓他們擔心的是現在的季節——冬季!

河水源自青藏高原,入秋后,高原的寒冷逐漸減少水流的注入,致使河水的減少,甚至可能會斷流,而進入冬日后,河水逐漸冰封,尤其近些年,氣候一年冷似一年,河水會凍出數米冰凍,別說人行走在冰封的河面上,就是戰馬、戰車也沒有絲毫問題。

這才是令朱友裕最擔心的事情。

龐師古回到函谷關,把李思鈺的要求說了一遍,宣武軍上下都犯愁了,到處都是漏洞,遼東軍很可能趁機殺入河南。

朱溫看向李存孝,心中猶豫,按理說李存孝此時前來只帶千人,最適合干掉或扣留這個潛在之敵,可此時行勢不允許他這么做,他需要一個與遼東軍和談中間人,李克用此時恨不得剝他皮、食他肉呢,除了此時前來的李存孝,還真無他人可做中間人。

朱溫看了靜靜坐在一旁的李存孝,又看向龐師古和葛從周,面無表情道:“兩位將軍可有良策?”

龐師古看向精神有些疲憊的葛從周,這才看向額頭裹著白布的朱溫,嘆氣道:“李悍虎要價太高,除了十萬斛糧食外,我軍只能贖回世子和知俊,其余者……”

龐師古頓了頓,他人也跟著神情悲戚起來。

“大帥,李悍虎很強硬,若不與他們糧食,末將擔心李悍虎會從河水殺入河右,到時……”

朱溫最頭疼的就是這件事,該死的寒冷把河水冰封了,一旦讓遼東軍繞過函谷關,直接殺入河右,他們就與同晉軍一般,被堵住了后路,到時……

朱溫不敢想象,到時侯李思鈺還會不會放過他們。

葛從周看向朱溫,嘆氣道:“此時對我軍尤為不利,遼東軍更善于奔襲和冬日作戰,我軍隨時可能被堵住后路,末將以為必須后撤。”

“此地糧食不足,一旦被堵住后路,很難與遼東軍消耗,退回洛陽,禁閉各城,就算李悍虎違背諾言,我軍尚可堅守,時日一久,李悍虎自會退去。”

王彥章皺眉,心下有些不悅,可他也知道葛從周說的話語是對的。此前情況下,不退,遼東軍沿著冰封的河水,順勢南下殺入河右,一旦把他們堵在函谷關,兵力空虛的河南必遭遼東軍洗劫,甚至可與時溥、朱家兄弟分了河南數州。

函谷關是險地不假,可二十萬斛糧食并非在此地,而是在洛陽,數萬大軍的消耗是很恐怖的,被堵住后路,他們也就完了。

王彥章看著葛從周,知道葛從周話語不錯,心下還是有些不滿。

“大帥,若退回洛陽,若讓李悍虎奪了函谷關,日后時時虎視我軍,當如何?”

王彥章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這也是一個極為現實的問題,函谷關是河南門戶,潼關讓李思鈺占了,函谷關就不能再丟,一旦丟了函谷關,遼東軍隨時可殺入河南。

李存孝沉默不語,他本就不喜多言,此時更清楚若是說的多了,會引起宣武軍上下不滿。

諸將紛紛看向沉默不語的李存孝,李克用看向李存孝同樣面露猶豫。

“存孝以為如何?”

李存孝眉頭不經意皺了一下,這才開口道:“伯父既然已經決定了,存孝領命就是。”

朱溫沉默了起來,良久默默站起身子,開口道:“那……那就如此吧。”

“以存孝為諸將,彥章為副,領兵五千防備李悍虎奪關。”

“龐將軍領兵五千于陜縣,時時注意河面動靜,以防遼東軍渡河。”

“從周領兵五千于永寧,以防備不測。”

朱溫軍令下達,李存孝、王彥章、龐師古、葛從周四人出列領命。

“諾!”

朱溫看了看諸將,一臉肅然。

“我宣武軍現今兵馬困頓,無力再與遼東軍爭鋒,雖只能贖回我兒和知俊,其余被俘諸將只能忍痛舍去,但此仇不共戴天!”

“李悍虎……”

朱溫眼中爆射出滔天恨意。

“李悍虎……咱們走著瞧!”

朱溫大袖一甩,大步離去。

……

李思鈺第二日正準備兵分三路,繞過函谷關,殺入河右之時,宣武軍突然退兵,趙駟再次前來,表達宣武軍的誠意,并且帶來了需要贖回的將領名單。

李思鈺低頭看向這些名單之人,瞳孔縮了縮,嘴角露出不屑般笑意。

“吶,小裕子,來看看你老子送來的信件,看看你們能有幾人獲得自由之身。”

朱友裕瞥了一眼李思鈺手里抖動的紙張,心中慌亂了一下,卻閉眼不去看那張紙。

李思鈺眉頭皺了一下,不悅道:“怎么?不愿給老子個面子?”

朱友裕不得不睜開眼,看向一臉威脅之意的李思鈺,不得不伸手接過紙張,耳邊卻聽到李思鈺可惡的話語。

“這才對嘛,人吶要清楚一件事,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否則可就有得罪受嘍……”

朱友裕聽到這話,拳頭不由攥了起來,好像要把這張紙揉碎了一般,臉色瞬間鐵青了起來。

李思鈺看著他這般模樣,翹起二郎腿,一邊抖動,一邊刺激道:“小裕子可要小心些,紙張若是弄破了,興許老子還加價碼也說不準呢,可別辜負了朱大將軍一片拳拳愛子之心吶!”

朱友裕聽了此話,深吸一口氣,臉上變成了古井不波,很是認真的向李思鈺拱了拱手,正色道:“謝過李帥提點。”

朱友裕正要低頭去看紙張內容,李思鈺卻嘆氣道:“還別說,老子猜測的還真沒錯。”

“小裕子,你和小白臉就要自由了……就是挺可惜的,小劉、小謝和老牛是沒希望了,至于……”

李思鈺指著孫佑,嘴里嘆氣道:“他們三人都被拋棄了,你更別多想了,老老實實跟著老子當護衛吧!”

朱友裕心下更是憤怒,就算他老爹無力贖回他人,李思鈺這混蛋也不應該此時還打擊這些人,剛剛還古井不波的朱友裕,臉色又鐵青了起來。

李思鈺看著朱友裕變臉的“技術”,很是自得,也不去理會他,而是指著謝彥章,一臉惋惜模樣。

“他人也就罷了,老牛沒了一條手臂,今后差不多算是個廢人了,被贖回去也只能扔到垃圾堆里發霉,劉尋這壞蛋玩的是人心,能謀卻難斷,非一軍大帥之選,他也就玩玩上不得臺面的小伎倆罷了,不值得一提。”

“可小謝你就有些可惜了!”

看著謝彥章一臉平靜,李思鈺再次嘆息。

“可惜了。”

“不過這樣也好。小謝子也別太過傷心,你想啊,你身為葛從周葛家第二代最優秀的將領,如此都不拼死護佑,無論葛從周多么喜歡你,在此情況下都能舍去你,今后你也只能是葛家的一條狗罷了,要么死于非命,要么委委屈屈活一輩子……當然了,你也可以叛出葛家,但以葛家的勢力,你若叛出葛家,除了一死,還真沒其余可能了。”

謝彥章慢慢看向李思鈺,兩眼與李思鈺對峙,卻不言語。

李思鈺笑了笑。

“別這么看本帥,本帥說的對不對,你心中應該有所悟,本來本帥會認為葛家拼死把你救出的。”

“嗯哼……這個世界,什么最重要,人才是最重要的,有了人才能有希望,你們這些人,本帥最看好的不是什么‘劉開道’的小白臉,也非地位尊貴的小裕子,老牛雖沒了一條手臂,但多年行軍作戰的經驗還在,還算不上真正的廢物,本帥最看重的是你啊!”

李思鈺嘆息一聲。

“算了,不說了,都是傷心之事……”

帳內眾人看著李思鈺嘮叨,或是憤怒,或是感嘆,或是沉思……

無論他們如何想,都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李思鈺對他們的分析,對朱溫的分析是對的,更加佩服李思鈺手段來。

李思鈺是個很“壞”的混蛋,他計算了朱溫可承受的底線后,制定了這次“交易”,讓朱溫不得不對這次贖回俘虜的人員進行割舍。

這也是李思鈺故意制造出來的效果,就是要打擊這些人的意志!

宣武軍沒有這么多糧食,劉尋、謝彥章、牛存節三人加在一起的贖金可以換回一大批低一級的將領,而這些將領皆為汴州各家族中核心子弟,更何況就算朱溫拿出一些糧食給這三家,三家也無法湊出剩余糧食,無奈之下,只能把這三人忍痛舍去。

李思鈺定下這些贖金數額,自然知道自己為何如此,他也清楚帳內之人也不是笨蛋,肯定也能猜測到這些,甚至朱溫也不是不清楚,但知道歸知道,還是不得不按照李思鈺定下的規則來做。

看著一臉鐵青的朱友裕,看著臉上露出喜悅的劉知俊,看著一臉灰敗的牛存節,看著面無表情的劉尋、謝彥章、孫佑……

李思鈺笑了笑。

“人活著總要有個追求,你們今后或者想要找本帥報仇,或者只是單純的為了活下去,或者是想要功名成就,讓世人敬仰,能在史書上記下濃重的一筆……”

“每個人努力活著都有自己的理由,這些老子不想對你們追根刨底。”

李思鈺指向劉尋、謝彥章、牛存節,甚至還指了指孫佑,說道:“你們四人已經被朱溫舍棄了,無論你們有多么充足的理由進行自我安慰,事實就是事實!”

“事實就是,你們成了孤魂野鬼!”

第四百一十章 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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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鈺話語極其霸道、殘忍,徹底掐滅了四人的任何希望,臉色也愈發平靜嚴肅。

“人活著就要有價值,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就要有意義!”

“單純的為了自己活著而活著,如同咸魚一般的人生,毫無意義!”

“或為了天下百姓安定,或為了父母子女富庶安康,或為了自己理想信念……”

“種種活法都是有意義的,你們四人若覺得活著毫無意義,你們若覺得留在老子身邊,今后的人生黑暗而絕望,不如一死了之,老子可以滿足你們意愿,可以答應把你們的尸體安然送還與你們的家人!”

李思鈺語氣冰冷而無情,整個軍帳內鴉雀無聲,杜讓能和裴贄則心下緊張了起來,他們這些日子一直明里暗里與這幾人接觸,很希望能夠獲得幾人真心降服。

可是,李思鈺說出這些話語后,看向四人臉上灰敗死意,卻又心有不忍了起來。

李思鈺看向一臉灰敗,充滿死意的四人,又看向朱友裕,開口說道:“劉尋和謝彥章孤家寡人一個,孫佑家人如今在潼關,剩下的也就一個成了廢物的老牛了,看在老牛為你朱家效力多年的份上,小裕子是否可以給主帥寫封信,把他們的家人送過來?”

朱友裕不傻,這些日杜讓能和裴贄的小動作,他都看在眼里,心中也有了些許猜測,聽到李思鈺這么說,更加確信心中想法,看向李思鈺的眼神也冰冷了起來。

“李帥好手段,先以我軍無法承受的條件,迫使父帥不得不舍去他們,李帥又不斷打擊我等心智,李帥……是想招降他們四人嗎?”

李思鈺看了一眼靜靜戰立的四人,又看向朱友裕,嘴角露出笑意,點了點頭,撫摸著光潔的下巴。

“朱大公子所言……真,也不真!”

李思鈺不再用“小裕子”調侃朱友裕,而是恢復了“朱大公子”,看著朱友裕一臉不屑模樣,笑道:“你們的價格都是很高的,甚至可與兩三千精銳兵馬一年口食相當,可朱大公子難道不覺得你們這個價格是對你們的尊重嗎?”

“一年兩三千人的口糧而已,真的很貴嗎?還是說你們這些人不值這個價碼?”

李思鈺冷笑一聲,指著突突和蒙哥翰說道:“我家兄弟若是遭了難,別說這些,就是再高數倍,本帥也會交換!”

“哼!不過是休養生息一年罷了,如此代價尚不愿支付,兄弟之情,父子之情,朱大公子以為如何?”

朱友裕臉色大變,指著李思鈺卻不知該該指責什么。

李思鈺冷哼一聲,說道:“若說本帥想要招降幾人,本帥還真沒太多想法,本帥情愿自己于軍中培養自己的可信之人!”

“戰將也好,名帥也罷,不過是時勢造英雄爾!本帥還真不信本帥自己培養不出自己戰將來!”

李思鈺看向四人臉色更加灰敗起來,也更顯得可憐,語氣放緩了些,說道:“本帥終究是要離開關內的,這些話語,本帥不怕他人知道,也不怕表明心跡!”

“可朝廷是個軟蛋,無人可用,所以本帥不得不為朝廷將來考慮,你們四人這些日子想來也明白了一些,應該知道兩位朝相私下里與你們接觸,本帥并未阻止,你們心下是想與兩相虛與委蛇也好,是真心實意也罷,你們都應該清楚,清楚一個事實!”

“你們已經被宣武軍拋棄了!”

“你們已經成了無根浮萍的世界孤兒!”

“這就是事實!”

李思鈺表情冷酷,語氣無情。

“無論你們承認不承認,這就是事實!”

李思鈺每冷哼一聲,朱友裕就后退一步,腳步跌跌撞撞,好像隨時摔倒在地上一般。

李思鈺不再理會朱友裕,而是看向一直微笑的楊復恭,說道:“阿父,一會朱大公子確認信件上的名單,阿父處理一下,等糧食全部運回潼關后,讓他們隨朱大公子返回汴州。”

楊復恭點了點頭,微笑不語。

李思鈺大步走到牛存節四人面前,對著牛存節說道:“河中兵馬總督,你老牛可愿就任?”

牛存節沉默不語。

李思鈺也不著急,只是靜靜等待牛存節回答。

兩人無聲對抗。

“為何?俺老牛已經成了廢物,大帥不是一再說了嗎。”

聽到“老牛、大帥”詞語,李思鈺笑了笑:“本帥喜歡‘廢物’啊!若非如此,你以為馬仲安那躺在臥榻上動彈不得的‘廢物’為何會成為幽州節度使?”

李思鈺拍了拍牛存節肩膀,笑道:“放心吧,你的家人,朱帥會送來的。”

李思鈺很自信說完這句話,又站在劉尋身前,看著這位據說是朱溫諸將中的首席“諸葛”,笑了笑,說道:“京畿行軍司馬可否虧了劉將軍?”

劉尋沉默片刻,在李思鈺身前半跪于地。

李思鈺點了點頭,拔出腰間長刀放在劉尋肩膀上。

“本帥接受你的效忠。”

李思鈺把劉尋拉了起來,來到謝彥章面前,默默看著低頭不語的謝彥章,嘆氣一聲,說道:“你身為葛從周養子,忠孝兩難全,自古難之,本帥雖最看好于你,但也不愿強人所難,本帥可答允于你,今生你不會出現在宣武軍對立戰場之上,可愿為我漢部騎將。”

謝彥章低頭沉默不語,李思鈺嘆了口氣,終究是很喜歡這個年輕將領的,嘆氣道:“唉……算了,本帥終究不愿親手毀掉自己喜歡的將領,你若……真……真不愿,想回汴州……”

就在李思鈺猶豫著想要撒手時,謝彥章卻默默跪下,低頭不語。

李思鈺看到謝彥章這模樣,心下狂跳,滿滿的幸福感。

“哈哈……好好!來來,起來起來……”

李思鈺忙拉起謝彥章,其余人還好,那些都是為朝廷準備的,唯獨此人是李思鈺自己想要招納的。

李思鈺心下高興,看向傷了大丫的孫佑,面色也緩和了不少,面對孫佑也不再是一副損人不倦模樣。

“孫佑,怎么樣,他人都作了選擇,你愿不愿意與潼關家人團聚?”

本以為最容易臣服的孫佑,卻很意外的罵起了李思鈺。

“逆臣賊子,人人的而誅之……”

“啪……”

孫佑話語還未剛剛罵出口,臉上多了一道鞭痕,突突大怒,上去就要再狠狠抽幾鞭,忙被李思鈺拉住。

李思鈺對孫佑有些好奇了起來,按理說此人與牛存節大不同,他是一點希望被贖回的可能都無,若是想要自殺也早抹脖子了,若十分仇恨李思鈺,他也不是沒有一點機會,在李思鈺身邊充當親衛,至少要有一點點仇恨異樣吧?

可是李思鈺絲毫沒發現他有一丁點異樣,你欺負他,他也只是默默承受,好像真的死心、絕望了,可此時卻十分意外的“反抗”了起來。

這讓李思鈺很意外。

李思鈺一臉不解,看著一臉倔強的孫佑。

“為何?”

“你殺了族叔!”

李思鈺想了一下,好像確實是他砍了給他們開城門的老頭,可一想到大丫受的傷,登時大怒了起來。

“混蛋,你咋不說傷了我家大丫呢!”

孫佑面孔扭到一邊,避開李思鈺的口水,倔強道:“那是俺族叔!”

“哼,大丫還是俺的小媳婦呢!”

“別以為俺不知道,那只是你的侍女!”

“侍女?侍女又如何?俺說大丫是俺小媳婦,誰敢不服?”

“不一樣……”

“咋不一樣了……”

“……”

兩人相互指著鼻子大吵了起來,其余人大眼瞪小眼,誰也未想到他們會成了這般情景。

“想讓俺臣服,把潼關交給俺!”

“哼!想要回潼關?想也別想!”

“俺的意思是……”

“是什么都不行!”

“混蛋,你能不能讓俺說完……”

“想說什么?想也別想!”

李思鈺極為霸道,根本不讓孫佑說話,可把孫佑氣的五竅冒煙,手指指著李思鈺臉亂顫。

“俺……”

“哼!”

“俺……俺就不投降你!”

“那你就一輩子做俺的沙袋!”

“你……”

“哼!”

孫佑大怒,直接跑到裴贄身前半跪于地。

李思鈺看到這一幕,看到孫佑一臉悲憤模樣,看著裴贄忙拉起孫佑,李思鈺眼睛眨巴了幾下,強忍著怒氣,甩袖大步離去,只剩下大眼瞪小眼的一干眾人。

楊復恭一臉笑意,背著雙手來到朱友裕身前,只說了一句話,話語一落,很瀟灑的離去。

“朱大公子,等你看完你父親的信件后,讓人送來,咱家也好安排一番。”

楊復恭離開了,裴贄一臉笑意拉著孫佑離開了,看著裴贄離開了,杜讓能看向牛存節和劉尋,眼中露出渴望,從李思鈺對兩人安排,知道這兩人是留給朝廷的人選。

杜讓能自動屏蔽了謝彥章,想牛存節和劉尋拱手笑道:“今后本相就算與兩位將軍同殿為臣了,不知兩位將軍今夜可否同飲一杯?”

劉尋看了一眼牛存節,點了點頭,說道:“杜相想請,我等自當前往,不過……”

“哈哈……那本相今夜靜等兩位將軍!兩位將軍還要與朱公子敘舊,本相就不叨擾了。哈哈……”

杜讓能不等劉尋說推辭話語,直接打斷,完全不容劉尋拒絕,大步離去。

突突他們早就跟在李思鈺身后跑了,帳內最后只剩下了朱友裕他們,帳內一時沉默了下來。

第四百一十一章 5斛得1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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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娃子拿著一摞紙張,同伴六狗手里則提著一個木桶,手上的刷子在桶里沾了沾一點漿糊,用力在墻上刷了一通,一邊刷著一邊還要注意旁邊的幾個乞兒,否則很可能會一不留神,就被這些乞兒們偷走一些漿糊。

二娃子在六狗刷好后,拿起一張告示,認認真真貼在城墻上,貼好后,后退幾步,檢查一下是否有無貼歪了。

二娃子是潼關本地人,不少老人都認識,看到二娃子在這貼告示,一些雙手攏在衣袖中的鄉里相鄰上前,似模似樣圍著看了幾眼,一個腳趾都漏了出來的漢子,看了一會,也看不懂,別人與他一般,反正是湊熱鬧。

城里不時就會有告示貼出來,有時會是一些分了田地人家的姓名,有時會有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比如清掃垃圾,不允許隨意大小便之類的,當然也有一些大事情被張貼出來,比如關中戰事進展如何。

瘸了腿的趙三看了一會,嘴里隨意說道:“二娃子,這又是從哪里貼出來的?”

二娃子一看是以前的伍長,忙笑道:“伍長,您老也在啊,這是從帥府貼出來的……”

“帥府?”

趙三愣了一下,忙拉住正要去其他地方張貼的二娃子,問道:“快給老子說說,這又是何事?”

趙三自從受了傷,無法在軍營里做事,還好現在給他分了些田地,可這也只能開春后才能耕種,而糧食至少要在夏收時才能得到,現在正愁如何養活一家老小呢,聽到是“帥府”,立即來了精神,他這些日子天天無事就看告示,盡管他不識字,但他知道,凡是帥府貼出的告示,那就非同一般,哪怕讓人在街面上打掃積雪這種小事!

別的衙門他不在意,再大的事情也不想去了解,因為沒多大用,帥府不同,再小的事情也是天大的事情!就拿打掃積雪這種小事吧,往年誰會管這種屁事,就算有掃雪的,那也是自家人掃自家門前的,積雪全堆到道路中間。

今年,大帥府直接貼出告示,專門招納了數十人打掃積雪,老幼無算,每日三升糧食!

告示一貼出去,一開始無人注意,也無人相信,二娃子在大帥府當差,去看望趙三時,見到幾個孩子正趴在沒幾粒米的鍋灶臺前,眼巴巴看著鍋里的稀粥,就把這事說了出來,建議趙三婆娘去大帥府應征。

北方的女人與南方有些不大一樣,個個都是硬性子,再說家里沒吃的,總不好天天去跟同僚去借糧,趙三有些猶豫,他婆娘卻一口應允了下來。

此事很小,別人也不會相信有這種好事,不就是在街上掃雪嗎,哪有人愿意用三升糧食價格的,一開始無人相信,結果這種好事全被軍卒們的家屬撈到了,等這種好事傳開后,別人才后悔的直跺腳,而趙三越發注意“大帥府”三個字來。

“大帥府”三字引起了趙三注意,同樣也引起了其他人注意,看到二娃子要離開,眾人忙拉住二娃子,不讓離去。

“二娃子,大帥府是不是又有好處了,這次可不能再偷偷摸摸,全留給自家人了!”

“就是就是!上次大帥府說要人去城外砍柴,一日五升糧,狗日的二娃子,你那老舅一日能砍幾根柴?你咋不讓俺去?”

“嗯嗯,說的不錯,這次說啥不能輕易放了這小混蛋!”

“說,這次又有啥好事?”

聽著鄉里相鄰一陣嘰嘰喳喳,二娃子也不好意思了起來,大帥府雖不時有好處放出去,畢竟僧多粥少,軍卒們也只能先撿自家人落些好處。

看到眾人紛紛不樂意,二娃子這才抬手說道:“鄉親們靜一靜,靜一靜……”

“他娘地,都靜靜!”趙三大手一揮,嗓門頗大,眾人紛紛閉嘴。

二娃子把一打告示加在腋下,看著自己還有些生字不識,不過背了一宿,倒也難不住他。

“大帥府告潼關百姓!”

二娃子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我遼東軍大勝……現征召百姓前往洛陽運糧民夫,凡運回五斛糧食者,得糧一斛,沿途所食糧食皆由我遼東軍提供……婦孺老幼者皆可,但本帥以為,天氣嚴寒,若無冬衣保暖者,不宜前往……”

二娃子一邊讀著手里告示,一邊默默對照腦中記憶的內容,唯恐弄錯了告示的內容,磕磕巴巴“讀”完了這張告示,看著一臉震驚的鄉里相鄰,大聲說道:“大帥憐憫咱們,知道咱們日子都不好過,所以這才有了這種好事,運五斛糧食即可自得一斛,只要是人就行,一家老小前去免費吃大帥的糧也行。”

“當然了,大帥也擔心咱們凍死在路上,所以,家里若是沒有什么保暖的衣物,那就不用去了,要是死在路上,也不劃算。”

“二娃子,這事是不是真的?你小子沒騙俺吧?”

二娃子忙看過去,苦笑道:“七叔,瞧您說的,俺二娃子敢胡說嗎,這可是大管事親手教給俺的,聽說不只是咱們潼關,河中百姓已經前往弘農了……”

“二娃子,去洛陽拉糧食,朱溫賊頭會答應?”

“伍長,不是賊頭朱溫答不答應的事情,他們不答應也不成啊,否則咱們大帥就跑去河南把整個河南搶了,再說咱們手里不是還有賊頭朱溫的兒子嘛!”

“二娃子,俺有大車,能不能多算一份?”

“馬叔,這……俺不知道,大帥只是說五斛可得一斛,沒有說有無大車事情,當然了,馬叔若是覺得你家人少,可與他人一同運糧,至于如何分,你們自己看著辦,俺們只看運來多少。”

趙三看向自己的傷腿,心下有些無奈,五斛可得一斛,一斛可養家兩月有余,只要多運一點,省些食用即可撐到夏收,可他……

二娃子看到趙三有些沮喪,忙向他眨了眨眼,看到二娃子這暗示,趙三登時心跳了起來,知道里面還有好事。

二娃子一陣解說,百姓們待不住了,全急匆匆跑回家,他們要搜刮家中所有衣物,哪怕再破爛,只要能保暖,他們就有了糧食,就有了希望。

有的急匆匆跑回家,又有人跑來拉著二娃子嘰嘰喳喳詢問,這一拖就是大半日,趙三急得都快冒火了,直到二娃子把手里一摞告示拿出來,哭訴說今日貼不完,會有多大的懲罰時,百姓這才放了二娃離去,而趙三則緊跟其后,直到來到無人處,趙三這才扯住二娃子。

“二娃子……”趙三有些忐忑不安。

二娃子咽了咽一口唾沫,口干舌燥的說道:“伍長的情況,二娃子自是明白,百姓前往洛陽運糧,途中需要些管事進行整頓,伍長曾經多少也算是個官吧,管一管民壯還是可以的,等俺回去就跟大總管求求情,想來是可以的。”

趙三心臟狂跳,又有些擔心道:“那……那這得糧能多少?”

二娃子聽了這話,一下子笑了起來,說道:“伍長,這可是管事啊!大帥能虧了咱?”

“雖說與百姓五斛得一斛差了點,可這量大啊!每百斛可得五斛,伍長管十輛大車,一趟就可得數斛,更何況,伍長也不止能管十輛大車吧?”

“那是!俺最少也能管二十……不不,至少三十輛!”趙三大叫一聲,聲音都變得尖銳起來。

二娃子不由笑了起來,低聲說道:“伍長可莫與他人說起此事,兄弟們私下都是把這種好事自己分了,也就是您,換作他人,呵呵……伍長明白的。”

“嗯嗯,俺曉得,日后定少不了二娃的好處。”趙三連連點頭。

二娃子忙擺手道:“伍長這可就客氣了,您老可是救過俺的命呢。”

看到趙三還要說什么,二娃子忙止住道:“明日伍長前去大帥府找俺,到時與其他管事見個面,有些事情還要通個氣,您老可別忘了。”

趙三拍的胸脯邦邦響,說道:“放心吧,俺曉得,定然晚不了!”

“那行,俺還要去貼告示,若貼不完,大管事可饒不了俺的。”二娃子搖了搖手里告示。

趙三猶豫了一下,點頭說道:“那就不耽擱兄弟做事了,日后……”

“行行,日后事,日后再說。”

二娃子聲音未落,人已跑遠,跑向遠處正跺腳等待著的六狗兒。

看著漸漸遠去的二娃子,趙三這才急匆匆跑向家中。

趙三家在潼關以西的西康坊,這里原是雜民居,啥是雜民居,其實就是魚龍混雜的地方,什么人都有,房舍也都不是很好,趙三這條巷子要好些,都是軍武居住的地方,不過軍武也都不是多有錢的人家,甚至可能還更差些,也就是遼東軍占了潼關后,對軍卒待遇要好得多,至少不擔心肚子問題,可趙三是韓建時就退了下來的軍卒,這就與遼東軍無關了,自然也屬于無法照顧的人群。

趙三是家中唯一的勞力,家中五個娃,最大的十四歲,但是比較瘦弱些,老二十三,同樣身體不大強壯,畢竟沒足夠的食物,那是永遠都別想強壯的。

趙三一瘸一拐,急匆匆跑回家,剛推開自家的破門,正見到自家婆娘在屋里翻箱倒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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