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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二章 要挾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一女子爾罷了……”

三人心中一驚,忙看向門口聲音處,只見正是杜讓能,身后還跟著裴贄。

這兩老頭離開李思鈺那里后,先是去找劉氏,結果沒找到,這才詢問遼東軍卒,找到了俘虜營,猜想著劉氏估計在此處,果然不出所料。

兩老頭一臉微笑進了屋內,先是向劉氏行了個禮,人家是番王妃,禮節上是該向劉氏行禮的,這些禮節性的東西,兩位老頭還不至于廢棄了。

行了個禮后,裴贄開口說道:“別看外面傳的沸沸揚揚,說那小子貪財好色,甚至更胡鬧娶了個營妓為正室。”

“可以老夫看來,行乾卻是性情中人,說來他身邊女子也不少,卻從未見到他胡來,你們竟然想用主公子未婚之女嫁給他,呵呵……”說著裴贄呵呵笑了起來。

李存瑁見是裴贄和杜讓能兩位朝相,沒有理會裴贄的說笑,而是向他們行了個禮,這才開口道:“裴相說的是,法子是差了些,可也比什么法子都無要好吧,就是不知兩位朝相前來可有賜教?”

杜讓能看了一眼笑瞇瞇的裴贄,他卻嘆了一口氣,說道:“此次前來是有件事想要告知王妃和世子,這事本相可是連行乾都還未提起。”

“哦?不知杜相所告是何事?”李存瑁有些不置可否的樣子。

杜讓能看到李存瑁這態度,他就知道李存瑁在想著什么。

李思鈺向朝廷上奏折,推薦裴仲德為河中節度使,一旦確定下來,那么現在問他們李家討要汾州,自然也會歸朝廷所有,裴贄和杜讓能前來,李存瑁知道他們前來為何,面上也好不到哪里。

杜讓能豈能猜測不到這些,他來這里自然是想要汾州,他手里有個決定勝負的大“炸彈”,就是要讓李存瑁退一步。

杜讓能輕聲說道:“本相與杜相前來之時,路上遭遇了潰散的晉軍,甚至還被抓了起來,本相本以為會丟了性命,不料卻見到了重傷的晉王……”

“什么?”

劉氏、李存瑁和周德威猛然驚起,失聲驚呼。

要說還是劉氏比較沉穩,被這消息驚了一下也是正常,正擔心自己相公呢,猛然聽到這消息,吃驚在所難免,不過能這么短時間穩定心神,自非常人可比,只見劉氏又輕輕坐回,看著杜讓能,笑道:“怪不得,怪不得杜相之前未與那孩子說起此事。”

杜讓能瞳孔猛然一縮,李存瑁和周德威也被劉氏話語驚醒,再次一一坐下,李存瑁回頭看向劉氏,眼中露出詢問之意。

李存瑁驚醒后,立即發覺杜讓能的陰狠來,只不過他的心緒有些亂了,一時未能明白,為何杜讓能未與李思鈺說起此事。

劉氏看到兒子露出這種神色,解釋道:“我兒心緒亂了,若是行乾知道你父王現今在何處,又知道你父王受了傷,行乾會如何?”

李存瑁勉強壓住心中雜念,沉思了片刻,沉聲道:“定然會派兵前往!”

“若是你父王遭了難,或是被俘呢?”

李存瑁心臟狂跳,失聲驚呼。

“太原……太原……”

劉氏一臉鄭重道:“正是如此。你父王若遭了難,或是被俘,太原就完了,遼東軍必然奪了太原府!”

李存瑁眼神呆滯,看向劉氏喃喃自語。

“可……可為何不說……”

劉氏看向杜讓能,突然笑了,猶如百花綻放。

“杜相,您是怕遼東軍奪了太原府,遼東軍做大難制吧?”

劉氏又看向裴贄,有些詭異笑道:“裴相是擔心遼東軍奪了太原府,實力壯大后,會奪了文達的河中節度使吧?畢竟河東、河中,在加上陜虢、同州、華州三州,這么大的地盤,可謂天下之最!”

“呵呵……本王妃之前還納悶,納悶為何杜相會自斬其臂,準備欲行關外三院之制,行軍政分離之策,原來一切都是給那孩子頭上加上枷鎖!”

劉氏說著,輕輕笑了起來,杜讓能、裴贄兩人神色陰沉了下來,很是不善。

杜讓能輕聲說道:“王妃所說不假,本相的確是擔心,擔心遼東軍奪了太原府,擔心行乾奪了太原府后心性大變,故此才有所隱瞞,行三院之制也好,軍政分離之策也罷,也的確想要避免行乾犯下滔天之錯。”

“王妃,這有錯嗎?”

劉氏一愣,沉默了下來。

杜讓能起身來到劉氏面前,沉聲說道:“本相若是文達,早早前往關外,定然早與行乾擊掌相約,早就行了這三院之制、軍政分離之策,今日太原府也必然是我囊中之物!”

“正因一步之差,你太原府才逃過此劫!王妃可否滿意?”

杜讓能此時極為霸道,霸道的像是換了個人。正如他所言,李思鈺信譽相當好,至少答應之事還未違約過,之前杜讓能沒有好法子來控制制約遼東軍,答應的再好,等到了整個天下放在你面前,可唾手可得時,誰也無法保證還會不會違約。

這是致命的!

安全感,有人會覺得這只是一種感覺,感覺身邊人、感覺社會上不會有人欺負自己,有人會覺得是金錢,無數數也數不清的金錢;有人會覺得是權利,站在世界頂端的權利,是言出法隨的權利;有些人會認為是制約,是法度!

身為文臣的杜讓能,他相信的就是制約和法度!

三院之制,是文臣官吏間的制約,軍政分離之策是文武之別的制約!

從內心深處,他很贊嘆這種制度,可他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皇帝是龍,是上天在人間的代言人!

哪怕一時間可能會隱匿不見蹤影,可龍終究是龍!終究會有騰云駕霧,翱翔九天之上的,想要限制龍的權利,這是在找死!

他知道,當他在朝堂上說出這些時,他們杜家注定會身死族滅,甚至九族之內無人可生還,但是他還是要去做!

他別無選擇!

這個世界是混亂的,每日都有無數人慘死在刀兵之下,無日不在相互殘殺,這個時代就是亂世!

亂世兵為王!

軍政分離,看似沒有改變,其實是不同的。節度使之所以會成為一番諸侯,一方之王,并非只是因為手里的兵,更多的是節度使手里還有錢糧!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沒有錢糧,兵卒會第一時間進行叛亂!杜讓能是文臣,身在中樞多年,很清楚這些,而李思鈺的行為異類,不似他人這么乖張難制,也非完全不講道理。

在朝廷上,不少朝臣對遼東軍很不滿,杜讓能也曾認真思考過,結果發現,首先是朝廷上的大臣根本就沒考慮過遼東軍利益,這才讓遼東軍每每與朝廷相左。

就是杜讓能也是這般,與其他朝臣沒有多少區別。

可是遼東軍就在朝廷面前,在關中所有人面前露出了鋒利的爪牙,朝廷怎么辦?

連根棍子都無的朝廷,如何面對這頭關外“猛獸”?

讓他們回關外嗎?

沒了遼東軍,朝廷如何應對關中群狼?

當打罵都起不到作用的時候,那么就只有討好合作!

杜讓能頭發都快成了李璇滿頭白發一般,最后也未想到有何法子在合作中,可以做到最大保護自身的法子,也就在這種焦慮無奈中,他突然在絳州見到遼東前來的士子們談論三院,談論軍政分離,這就像是一個救命稻草一般,也成了杜讓能唯一的希望。

杜讓能這些心思,他人自然不理解,劉氏同樣不明白,不過,杜讓能和裴贄的保留給了他們太原府一個希望,一個保住汾州的希望!

劉氏看向杜讓能和裴贄,正色道:“兩位朝相忌憚遼東軍的強悍,我軍此時也已大敗,正如兩位朝相擔憂,汾州我軍是不可能放棄的,一旦沒了汾州,我太原府也完了!”

“所以哪怕,我家王爺就算身死,我太原府也不惜一戰,哪怕最后全部戰死!”

劉氏輕聲道:“我軍若全部戰死,太原府還是會被遼東軍所奪!兩位朝相擔憂之事,還是會發生!”

“兩位朝相,若是讓遼東軍得知兩位朝相竟然把如此消息隱瞞下來,遼東軍會如何看待朝廷的‘誠意’?更何況,我軍也不是沒有其他路可走,比如,現在我太原府全部投降遼東軍,以那孩子的心性,想來也不會虧待了我母子吧?”

杜讓能瞳孔猛縮,裴贄拳頭也緊緊攥起,兩人這才發覺搬起了石頭砸了自己腳,他們沒料到,本以為可以讓劉氏讓步的殺手锏,竟然成了自己的斷頭刀!

更沒想到劉氏竟然如此難纏!

李存瑁手心里汗水直冒,親眼見到雙方激烈交鋒,雖無流血,卻更加兇險,更加殘酷,遠非刀劍廝殺可比,此時李存瑁這才發覺母親劉氏的狠厲。

周德威都有些傻眼,他也非一個憨頭憨腦的蠢貨,可也從未見到如此慘烈的“廝殺”,一言可決數十萬人生死的廝殺!

屋內無人再言,全都沉默不語,劉氏表面不動聲色,心下也是緊張異常,她在賭,賭整個太原府的生死!

杜讓能深深吸了一口氣,臉色恢復常色,輕聲說道:“王妃當以為如何?”

“先說一下,汾州,非我等討要,而是行乾!”

劉氏聽到這話,笑了起來,點頭道:“正如杜相所言,但最終是何人的,這可就不一定了。”

“您說呢,杜相!”

第三百九十三章 李思鈺的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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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鈺是真的累了、餓了,睡了這么久,又在客廳上被劉氏揪耳朵,耳朵都紅的跟蘿卜一般,接著又變成了吵架,本就精神不大好的他,這下子又萎靡了起來。

精神不大好,吃飯起來頗為兇狠,大肉塊都不帶咀嚼的,直接吞進肚子里,整個羊腿被他啃得比狗舔過的還干凈。

楊復恭看著李思鈺用錘子敲開羊腿大骨,吸食里面骨髓,看著他最后把手指吸允了個遍,最后又見到他嘎巴嘎巴啃起了蘿卜,這才笑了起來。

李思鈺自然知道楊復恭在看他敲骨吸髓,也不擔心他笑話自己吸允手指,看到他笑了起來,這才說道:“阿父不去跟那些老頭嘮嗑,怎么跑來看孩兒吃飯食了?”

楊復恭把茶水推到李思鈺面前,笑道:“與那兩個討厭的老頭嘮個甚嗑,與他們嘮嗑,還不如看我兒吃飯食有意思呢。”

李思鈺嘴角撇了撇,說道:“孩兒吃飯食又不雅觀,有何有意思的,孩兒可是聽說了,大戶人家要吃一道鴨舌頭,都殺好幾十鴨子才夠呢,還有更厲害的,茶葉需要用少女用舌頭去采摘,用**去烘干,這得多講究啊!”

楊復恭聽了這話,有些奇怪說道:“殺幾十只鴨子,阿父見過,也知道妃子笑之事,可并未聽說誰用舌頭摘茶葉,用**烘干的?”

“啊?沒有啊?等孩兒回到關外,好好教訓一下小馬,竟然騙俺!”李思鈺急忙胡謅了一句。

認真想了想,大唐還真不大可能會有這種事情,像這種“雅致”事情,估計也只有宋明有可能發生,畢竟這個時候的文人大多都能干趴下幾個小毛賊,上馬開弓射箭那都是小事一樁,應給沒功夫去琢磨那些“文雅”之事。

楊復恭無奈搖了搖頭,與這個“兒子”相處的時間越久,越覺得他有時挺胡鬧的,有些話語、說辭也與他人不大一樣,不過與他要相處,要遠比那幾百個養子養孫都要輕松,沒有絲毫壓力的輕松,也不用有何擔心的,越在他身邊,也越不愿去長安了,甚至連神策軍都懶得去過問了。

“行乾,今日杜相說的那些話語,你以為如何?”楊復恭隨口問道。

李思鈺愣了一下,疑惑道:“三院和軍政分離之事?”

“嗯。”

李思鈺想了一下,輕輕搖了搖頭,說道:“這應該是杜老頭自己的主意,十有八九朝廷現在還不知道此事呢。”

楊復恭點頭說道:“應該是如此。此事在關外,那里一空二白,我兒可以任由胡來,可關內不同,朝廷更非異事。”

李思鈺很是認同楊復恭話語,說道:“阿父所說不假。這分權之事自古有之,但都是皇帝分大臣之權,以防大臣權利過大,威脅到了皇權,而孩兒的三院和軍政分離都是在瓜分皇家之權利,分天下之權,這些事情,皇帝是不會同意的。”

“不過現今還真不好說,之前大唐皇家之權就不在皇帝手中,宦……宦……阿父,孩兒不是有意的。”

李思鈺摸了摸腦袋,“宦官”一詞,一時間說不出口了。

楊復恭毫不在意擺了擺手,說道:“我兒不必如此,為父本就是宦官,這沒什么可說的。”

李思鈺輕輕點了點頭,突然說道:“孩兒突然覺得,咱們父子與曹公爺孫有些相像。”

楊復恭愣了一下,仔細想想,還真有些相似,漢末同樣天下大亂,曹操祖父同樣是宦官。

楊復恭不由點頭笑道:“還真是如此呢。”

李思鈺微笑點頭,繼續之前的話題,說道:“武宗之后,大唐皇權就已經不在皇帝手里,而三院和軍政分離都是極大的加強了臣子的權利,朝堂上,出了一些老學究們可能會激烈反對,其余臣子們應該不會太過反對,而皇帝手里又無兵馬可用,話語權幾近于無,還真有可能被杜老頭弄成了也不好說。”

楊復恭想了想,點頭認可道:“確如我兒所說,不過以阿父看來,杜家終究會身死族滅,可能還會遺臭千古也不好說。”

李思鈺無奈說道:“應該如阿父所說,這種悖逆之事,皇帝自然深恨之。”

兩人沉默了一下,而此時美婦楊氏走了進來,后面跟著兩個婦人,她們前來收拾一下桌案上的食物殘渣,看到楊氏看向那堆骨頭殘渣,李思鈺難得的臉紅了一下,楊復恭看到他這模樣,心下不由好笑了起來。

楊氏不怎么說話,感覺與大丫小丫差不多,有時李思鈺會懷疑這楊氏不會也與大丫小丫一般,是個死士吧?

楊氏和兩個婦人收拾桌案,李思鈺和楊復恭也起身坐到一旁,避免影響到楊氏。

楊氏一邊收拾,一邊在他們小桌上放了一壺剛剛燒好的茶水,甚至還放了兩根蘿卜,楊復恭不喜歡蘿卜,李思鈺卻喜歡,嚴格說不是他喜歡,而是冬日里就沒有什么青葉之類的,為了彌補維生素,李思鈺就強迫自己多吃蘿卜、白菜,哪怕都是生的,他也會強迫自己啃食。

李思鈺啃著蘿卜,楊復恭提壺給李思鈺倒了杯水,開口道:“假若三院和軍政分離都讓杜相整成了,我兒可有什么想法?”

李思鈺愣了一下,他還未認真考慮過此時,只見他閉眼沉思,楊復恭看到他如此,也不急,閉眼等待。

李思鈺自信斟酌了一會,睜眼說道:“杜老頭說這些,意思很明顯,是想嘗試與咱們合作,若是咱們霸著軍方,再插手政務,這會造成朝廷的不滿與抵觸……”

“我兒意思是不過問政務?”楊復恭疑惑道。

李思鈺搖了搖頭,說道:“這顯然也不行,政務上可以少摻和,但必須得有咱們的話語權,至少得有咱們的人,或者傾向于咱們的人,這些人地位無需多高,只需要是我三院副院正或閣老一般即可,而且還得是有才能之人,酒囊飯袋和只有德而無才之人都不可擔此重任。”

楊復恭點了點頭,問道:“行乾以為何人可擔當此任?”

李思鈺皺眉道:“三院之中,政務院最重要,杜老頭是大相,又是此意提出者,自當他來去擔任。”

“資政院……院正可由朝廷自行決定,但是副院正可選獨孤家主獨孤求敗,獨孤家是后族一脈,雖落了勢,這也只是人走茶涼罷了,若獨孤求敗就任副院正,以往與他們家族有些牽連的家族自當前去投靠,更何況還有我軍的支持,立足應當無礙。”

楊復恭點了點頭,說道:“獨孤家主……也可。”

李思鈺繼續說道:“至于監察院么,裴老頭是刑部尚書,本就管刑罰,又有裴仲德的關系,就任監察院院正是可以的。”

“至于向三院填補一些官吏,這就需要阿父去考慮了,孩兒的意思是,奸詐油滑之人不可入三院,以實務能吏為佳,咱們不是去爭權奪利的,那沒用,若是想要權利,直接兵壓長安即可,主要還是穩固地盤和休養生息,把關中和其余地方弄富裕了,只有錢糧多了,百姓富了,咱們才能站住腳跟,根基才穩。”

楊復恭皺眉道:“若是如此,朝廷威望必然大漲,倒時咱們……”

李思鈺聽了這話,知道他在擔憂什么,李思鈺倒是毫不在乎,笑道:“倒時咱們就該離開了,朝廷威望大漲反而是個好事情,咱們不可能把天下都打下來,否則這天下是朝廷的,還是孩兒的?”

“再說孩兒志不在此!”

楊復恭唯有對他這點不滿意,野心太小了!

李思鈺也沒在意楊復恭這些變化,開口道:“政務上以朝廷為主,軍方以咱們為主,阿父到時可擔任三軍總帥,孩兒可為副,把河中,包括陜虢在內,設一個總督,總督人選暫時還未想好,孩兒想降服牛存節,主要覺得這牛存節應該可以臣服于我。”

楊復恭呆了一下,不由說道:“牛存節?少了一條胳膊,可行?”

李思鈺笑了笑,說道:“牛存節此人被孩兒斬了一條胳膊,看似成了廢物,但他的領軍作戰本領還在,身為將軍統帥,不一定一定要戰陣廝殺,指揮他人作戰才是一個統帥應該做的,這些本領牛存節身上還在,并未丟失,孩兒故意把他的價格抬得高高的,朱溫又連連受挫,估計很難花費這些錢糧來贖買牛存節,其余幾個不好說,牛存節不被贖回去的可能性最大,如此就可能會臣服于我,孩兒再讓其擔任南面總督,如此恩情,牛存節沒理由不忠心于我。”

李思鈺一想到此處,忍不住擺頭得意了起來。看著他這般得意模樣,楊復恭也笑了。

李思鈺說起將領來,心下不住嘆息,說道:“晉軍和宣武軍大將太多了,孩兒實在是眼饞,可這些人又無法令其臣服,就算他們勉強臣服了,也無法讓孩兒真正放心,有時孩兒甚至在想,是不是把他們全整廢了,然后在重用……可惜啊,戰陣上砍廢了還好說,若是折磨廢了,不恨孩兒就不錯了。”

楊復恭搖頭苦笑,對此他也無奈,看著李思鈺掰著手指一一點評晉軍和宣武軍哪些厲害,哪些又不錯,可最后又嘆氣連連,這讓楊復恭很是無語。

第三百九十四章 老子不想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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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又下起了雪花,李存孝從絳州城出來時,天空只是下著小雪,這才行了十數里,天空竟然下起了鵝毛大雪,目光所及處最多可達五丈,五丈外就什么都看不到,好像是無數從天空垂下的輕紗遮住了眼睛。

李存孝帶著百十騎,輕車簡從,一路從洛陽進入河中,在絳州城未見到李思鈺,又北上陰地關。

面對如此大雪,李存孝的拜把子安休休有些不滿,嘴里嘟囔著。

“大哥你不是說咱們在洛陽即可嗎,怎么又改了主意?這么冷的鬼天氣,還不如在洛陽呢。”

李存孝看了一眼安休休,知道他為何會不滿,安休休嘴里說著雪大,李存孝卻知道這點雪根本算不得什么,他們本就是北地胡人,這點寒冷還真算不的什么,之所以安休休會不滿,主要還是好處沒有薛阿檀得到的多。

橫海軍轄下滄、景、德、棣四州,李存信手下三大將安休休、薛阿檀和孫秀,其余兩人分別為德、棣兩州刺史,唯獨安休休被李存孝留在了身邊,這讓安休休很不滿,幾次在喝醉酒時在他人前發牢騷。

安休休和薛阿檀以前是晉軍中勇士,在比武時被李存孝降服,三人拜為兄弟,孫秀開始是李罕之悍將,不過李罕之殘暴,爭奪河右兵敗后,李罕之投靠了李克用,孫秀因不滿李罕之殘暴,脫離了李罕之歸降晉軍。

李罕之投靠李克用,被安置在昭義節度使轄地澤州,就任澤州刺史,在朝廷令天下藩鎮征伐河東時,李存孝在潞州擊潰了朝廷和宣武軍,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孫秀加入了李存孝,成為他手下第三名大將。

孫秀這個后來之人都得了一州之地,安休休卻只能在李存孝身邊,這讓他很是不滿。

李存孝知道安休休對此不滿,對此也只能無奈,李存孝不善言辭,有些事情他說不出口,安休休他不是不想放出去,可是剛得了四州之地,飛虎軍又要重建,他需要身邊有人幫他,要么安休休,要么薛阿檀,而安休休性情又暴戾了些,在李存孝身前還好些,放到地方終非是好事。

李存孝沒有理會安休休,知道他有些不滿,只是發發牢騷,過一會就會平息,果然,李存孝是對的,安休休安靜了下來,頂著風雪默默向前。

這場大雪一連下了兩日,等李存孝一行人在野外破舊小廟停留了一夜,直到第二日深夜才來到臨汾城下。

黑夜,又是遼東軍與晉軍緊張的時候,天色一暗下來,城門就會緊緊關閉,李存孝在城下叫門了許久,裴仲德這才出現在城頭。

裴仲德的出現,李存孝也不用在野外留宿了。

裴仲德在李思鈺偷襲陰地關后,就準備出兵的,卻不料大雪降臨,無奈之下,只能等了兩日,這才讓李存孝正好遇到,否則李存孝只能繼續北行。

大雪終于停息了下來,兩萬遼東軍殺向陰地關,這場大雪讓軍卒們難行了許多,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所有人都有厚實的衣物包裹,這些衣物五花八門,甚至不少都是女人的衣物,破破爛爛的裹在身上,在大腿深的雪地中艱難前行。

李存孝看著這些軍卒身上的花花綠綠,心下嘆息一聲,他知道這些都是臨汾百姓身上的衣物,是無數百姓自愿脫下身上破破爛爛的衣物,看到這些衣物時,看到無數百姓把僅有的衣物送入軍營,李存孝忍不住感嘆,感嘆遼東軍,感嘆晉州百姓,在這一刻他這才明白何為“得民心者得天下”。

人心都是肉長的,晉軍把晉州百姓糧食都搶光了,無人會可憐、在意他們的死活,幾十年來,無人愿意把自己糧食送給饑餓待死的百姓,從無這樣的“蠢人”!

有的只有搶。

遼東軍是個“傻子”軍,數月前,河中無數百姓都知道,知道從關外來了這么一支“傻子”軍,一個好不容易從河北拉運過來的糧食,自己不食、反而給饑民食用的“傻子”軍!

這不,這些“傻子”軍又開始把軍中糧食供養晉州饑民了。

無數晉州饑民聽到了這個消息,知道“傻子”軍在臨汾放糧,無數百姓冒著大雪不斷向臨汾匯集。

晉州十數萬百姓啊!

李思鈺軍中也不可能有這么多糧食來養這些百姓,無奈下只能把軍隊變成了輜重兵,從絳州城向晉州運糧。運糧了十余日,情況得到了緩解,為了節省糧食,數萬遼東軍必須返回關中,只有這樣才能有效緩解河中糧食不足的壓力,可晉軍在霍邑拖著遼東軍不離開,大怒的李思鈺冒著危險偷襲了陰地關,為了最終的獲勝,裴仲德必須出兵威脅霍邑,從南北夾擊晉軍。

只是裴仲德沒想到晉軍會大敗,大雪降臨,陰地關一時也沒了危險,裴仲德這才暫緩前去陰地關。

大雪終于停息了下來,兩萬大軍出城北行,送行之人很少,李存孝回頭看了一眼并無幾人的城頭。

裴仲德發現了李存孝這動作,嘆息道:“百姓都把衣物給了我軍,他們只能待在屋里,出不了門的。”

李存孝感嘆道:“本將軍從未見到百姓會主動送上身上僅有的衣物,也從未想到貴軍會把糧食送與百姓,會出城為百姓伐木砍柴。”

裴仲德搖頭苦笑。

“這是朝廷之罪過,我們不過是做自己該做之事罷了。”

“知道嗎,之前老夫也會猶豫,擔心軍卒反對,可是無人提出質疑。”

“當年老馬死后,數萬遼東軍卒為老馬送葬,行乾一力為老馬舉行國葬,老夫不明白,想不懂為何行乾會如此,會把老馬送上神位,送上遼東軍的至高頂點,……不明白啊!”

裴仲德看向遙遠的北方,看向營州,嘴里喃喃自語。

“現在明白了,明白了何為‘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明白了為何行乾會對老馬國葬,因為老馬創造了這么一支軍隊!”

“一支愿意把糧食送與饑民的軍隊!”

李存孝看著靜靜相互攙扶行走在厚厚積雪中的遼東軍,心下突然感到一陣冰冷,這樣的軍隊,誰能是對手?

裴仲德看著這些相互攙扶的軍卒,心下一陣欣慰,對李思鈺的軍政分離又加深了一些體悟。

軍政分離,軍將們可以少摻和政治,專心訓練軍卒,加強軍卒的戰斗力和紀律性,令行禁止是一個軍隊的根本。

如此惡劣的天氣,主帥一句話,數萬大軍立即開撥,沒有任何猶豫,這樣的軍卒,誰又能是敵手?裴仲德突然后悔了起來,后悔自己未能簽下就職宣誓書,未能真正融入遼東軍體系。

他人只是看到他可以帶領數萬大軍,卻不知道自己從未融入遼東軍,遼東軍與他之間有個無形的隔膜。

就在大軍將要到達霍邑城下時,一個震驚天下的消息傳入裴仲德耳中。

晉軍戰敗,在李存瑁和劉氏被俘、李克用重傷后,戰敗后的晉軍再也無法承受住壓力,向遼東軍投降。

裴仲德還未進入霍邑城,李克用已經和遼東軍簽下了合約,汾州由朝廷派遣大員托管,雙方不得駐軍汾州,汾州稅收一半歸朝廷,一半屬于晉軍,汾州托管時間為五年。

在晉軍付出數萬斛糧食后,李存瑁回到霍邑,晉軍將在三日內必須離開晉州,十日后,汾州不允許晉軍存在,汾州將建成兩個自由交易城,由河中軍和晉軍各占其一,交易城內不允許征納低于千錢內稅收。

此次談判簽約最出彩的,卻是被晉軍扣留的劉大勇!

楊復恭帶著百十騎鬼騎,耀武揚威進入霍邑城,與李克用簽下了五年契約,五年內不允許晉軍踏入河中半步。

李克用哪怕身受重傷,在面對遼東軍強壓下,憤怒異常的他,也不得不在紙上簽下了自己名字。

在李克用簽下自己名字后,哪怕在如此寒冷天氣,楊復恭也在霍邑招人立碑,明示天下。

楊復恭帶著李克用簽下的契約離開了霍邑,臨走前,帶走了劉大勇和另外兩個兄弟,劉大勇臨走前,當著無數人面前做了個極為混賬的舉動,在無數人面前,當著躺在床榻上的李克用面,對著他狠狠撒了泡尿!

劉大勇,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遼東軍兵卒,竟然當著無數悍勇大將面前,對著李克用撒尿,注定成為一個傳奇,一個小人物的傳奇!

裴仲德領著數萬遼東軍,站在霍邑城下,抬頭看向城頭上孤零零的晉軍旗幟,耳邊聽著飛魚衛訴說著幾日來的風云變幻,心下忍不住嘆息。

靜立了許久的裴仲德,輕聲說道:“飛虎將軍是不是入城見見晉王?”

李存孝抬頭看向不時出現的人頭,沉默了一會,這才搖頭說道:“算了,此時……義父應該不愿見小子吧?”

裴仲德點了點頭,嘆氣道:“晉王一生剛強,沒想到此時成了這般……可悲可嘆啊!”

李存孝默然不言語,自幼跟在李克用身邊的他,很清楚李克用是如何的驕傲,如今受了此等大辱,他突然有些擔心了起來。

李存孝嘆息一聲,突然撥轉馬頭,又頓了一下,輕聲道:“裴先生,小子這就告辭了,還請先生代小子跟那混蛋說一聲,就說‘老子不想見他’!”

說著李存孝雙腿一夾馬腹,向回路奔去……

第三百九十五章 河中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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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漸漸遠去的李存孝,裴仲德嘆息一聲,作為一個“老不死”,他知道李存孝為何冒雪前來,又為何離去……

霍邑城距離陰地關不是很遠,半日即可抵達,如此近的距離,又是數萬大軍移動,這很容易被李思鈺得知,在得知裴仲德前來,李思鈺帶著千騎前來迎接。

千騎奔騰起來,數千馬蹄攪起的風雪如同一個翻滾的雪龍,向裴仲德滾滾而來,城頭上的李嗣源看著滾動的雪龍,拳頭重重砸在冰冷的磚石上。

李嗣源眼力很好,看到了李存孝離開,看著那個十三弟漸漸離去的背影,李嗣源心下不住哀嘆,很想高聲呼喊,想要留住這個晉軍曾經的戰神……

可惜……

一切都變了。

數萬遼東軍殺到霍邑城下,這讓剛剛戰敗的晉軍上下心憂不已,唯恐遼東軍趁機破城,看著“雪龍”不斷靠近數萬遼東軍,李嗣源拳頭攥起的更緊了,城上無數晉軍臉上開始冒出大滴汗珠來。

李思鈺好像永遠不知道危險為何物一般,永遠居于陣前,以李思鈺為“龍頭”的“雪龍”翻滾,直到距離大軍百米時,李思鈺這才放緩馬速,隨著他的動作,跟在身后的騎軍紛紛放緩馬速。

“裴老頭,你可是來晚了啊!”

“哈哈……”

李思鈺跳下戰馬,狠狠擁抱了一下裴仲德,還好他今日未穿那個變態的鐵甲,否則能把裴仲德扎上好幾個窟窿來。

李思鈺松開一臉通紅的裴仲德,大笑道:“哈哈……你這老頭來的太晚,風頭全讓大猛這混賬搶了!”

“李飛虎呢?李飛虎——”

李思鈺看向裴仲德身后,高呼一聲,卻沒發現李存孝的身影,眉頭皺起,一臉疑惑模樣。

裴仲德差點沒被李思鈺勒岔了氣,深吸一口氣,這才責怪道:“行乾,你不能每次都如此,每次都覺得你是想要干掉老夫。”

李思鈺聽了這話,不由地摸了摸頭,一臉羞赧之色,嘴里卻解釋道:“俺這不是激動嘛!”

“對了,李飛虎呢?不是說與你一同前來的嗎?怎么沒看到人?”

裴仲德走到李思鈺身邊,拍了拍李思鈺肩膀,很隨意說道:“李飛虎擔心晉王被你宰了,這才跟著過來,現在又看到晉王被你欺負的這么慘,不想見你了,回去了。”

李思鈺一愣,眉頭皺了一下,心下頓時有些不滿起來。

李存孝本來是在洛陽的,在絳州城時,也只是行軍司馬趙駟見了他,現在……

來了,又不見他。

李思鈺心下有些不滿,沉默了片刻,狠狠甩了甩腦袋。

“算了,不去管他,愛如何就如何好了。”

李思鈺放下李存孝之事,看向數萬一身花花綠綠的軍卒,心下不由傷感了起來,情緒低落了些。

看到李思鈺臉色有些黯淡,裴仲德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今年才剛剛開始,過兩年,終究會好起來的。”

李思鈺默默點了點頭,相遇的喜悅也淡了不少。

遼東軍默默離開了,城頭上的晉軍終于把提起的心放了下來,看著漸漸遠去的遼東軍,城頭上無人開口,只有嗚嗚的風聲……

陰地關不大,很難裝下數萬大軍,所有人只能盡量擁擠在一起,一身花花綠綠的遼東軍好像成了“名流”一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但是唯獨少了嘲諷,多了一絲敬佩,這讓穿著女人衣物的將士胸口抬高了些。

裴仲德的到來,陰地關一下子滿滿當當,陰地關好像瞬間變得熱鬧了起來,盡管沒有酒水,只能以茶代酒,但是依然歡快異常,劉大猛也成了所有人的“英雄”!無人不大笑說著劉大猛的“英雄”事跡。

李思鈺端著茶水,一桌又一桌與兄弟們“對飲”。

“大帥,兄弟們都淡出了個鳥味,喝這茶水有個屁用!”

“別他娘地不知足,老子還不是喝了一肚子茶水,尿都尿了好幾泡了!”

“哈哈……大帥,您可別忘了,今日可是欠了俺們兄弟一頓酒水,以后要還給俺們!”

“哈哈……行!老子欠你們的,一頓?老子還你們兩頓!”

“嘖嘖……大帥果然夠摳!才兩頓……”

“就是,大帥怎么著也該請俺們三頓!”

“韓都頭,好事成雙啊!要讓大帥請俺們,至少要四頓!”

“四頓不好聽,不吉利,以俺看來,六頓還差不多……”

李思鈺傻眼了,這一頓賬,轉眼成了欠他們六頓了,數萬兄弟們的酒宴,六頓下來,估計李思鈺都能哭了。

李思鈺正要反抗,楊復恭起身大笑,一下子把李思鈺徹底“打”哭了。

“哈哈……好!老夫代我兒應下了,等咱們回潼關,一連十日酒宴不斷!”

眾將大喜,紛紛高聲呼喝稱贊。

“還是老帥霸氣!大帥您得好好學學老帥啊!”

“哈哈……”

眾將大笑。

李思鈺一桌一桌敬“酒”,最后喝了一肚子“咣當”亂響的茶水,雙手捧著肚子的模樣更是令眾將大笑不止。

李思鈺捧著肚子,一屁股坐在劉氏身邊,一連苦巴臉讓劉氏有些好笑。

“吃苦了吧?早說了,你這是胡鬧,就是不聽,遭罪了吧?”

劉氏說著給李思鈺夾了一塊牛肉,李思鈺嘆氣道:“沒法子啊!兄弟們冒著這么冷的天前來,這心意小子不能不表示一下,盡管飯食不好,也只能以茶代酒糊弄。”

劉氏嘆了口氣,說道:“這已經做的很好了。”

杜讓能點了點頭,笑道:“正是如此,心意到了,也就知足了。”

裴仲德一屁股坐在李思鈺身旁,拍了拍李思鈺肩膀,笑道:“咱們的家底,所有人都知道,這已經很好了。”

裴贄微笑點頭,卻回頭看向歡鬧的軍卒,不說話,只是點頭微笑。

楊復恭坐下后,說道:“明日晉軍就該北返了,要不要做些準備?”

楊復恭的話語讓劉氏笑容一頓,李思鈺看到她這般模樣,笑道:“嬸嬸放心,侄兒最多是防止晉軍突然暴起,不會如何的。”

楊復恭他們全都微笑不語,劉氏惡狠狠刮了一眼幾個老混蛋。

“老娘相信你這小子沒惡意,至于這幾個老家伙么……”

“呵呵……”

幾個老混蛋一陣呵呵輕笑。

裴仲德呵呵一笑,說道:“晉軍離開晉州后,咱們是不是該返回潼關了?”

李思鈺嘴角一撇,惱怒道:“別以為小子好糊弄,你這老兒不就想著穩坐一方藩鎮么!”

“你這臭小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裴仲德大怒。

李思鈺眼睛一瞪,絲毫不畏懼裴仲德大怒。

“君子?信不信小子向皇帝上奏,把河中五州交給阿爹!”

“你……”

“哼!”

杜讓能和裴贄聽著兩人斗氣話語,心中大驚,杜讓能急忙拉住裴仲德,向李思鈺說道:“行乾,此地的確不宜久留,軍中糧草消耗的太多,不利民眾恢復。”

李思鈺點了點頭,看到杜讓能和裴贄緊張模樣,他自然知道是為何,不過他也沒打算更改之前的打算。

李思鈺輕聲道:“事情基本算是解決了,自然要回去了,總不能對不起咱們兄弟們身上那些女人衣裳。”

眾人默然。

“唉……”

裴仲德嘆氣一聲,輕聲說道:“行乾你準備如何安排河中?”

李思鈺想了一下,開口道:“之前安排不變,韓都依然鎮守晉州,至于河中其余四州只保留少量兵卒守著就成,但是翼城不能大意,這里需要一名大將鎮守,防備李罕之再次殺入河中。”

楊復恭點了點頭,這點他已經想過了。

李思鈺繼續說道:“杜相之前說過,欲在朝廷行三院、軍政分離之事,小子之前也與阿父商議過,若朝廷有意如此,以河中五州、陜州六州設立河中總督,督理軍務。具體何人擔當,一時間還未決定,這些暫時不急。”

李思鈺看向裴仲德,臉色鄭重了些,說道:“裴老頭,你為河中節度使,基本上就這樣了,河中總督可先由你裴家推薦,副總督由小子任命,以半年為期,半年后,若是小子認為你裴家推薦之人不行,小子會毫不猶豫罷免!”

裴仲德與裴贄和杜讓能相視了一眼,點了點頭。

“可!”

李思鈺輕輕點了點頭,本來是準備直接任命河中總督的,后來想了想,最終還是先讓裴家推薦,原因很簡單,他需要裴家與軍方的合作,不能進行對抗,為他擋住南面之敵。

“河中總督下轄三萬至四萬兵馬,所有軍卒須開墾田地,以自己養自己為主,兵器、衣甲皆由河中提供,各級軍將須前往潼關,進行三月一次考核,考核不合格降級,優異者進行提升,具體如何考核,參謀部自會定下考核項目。”

李思鈺看了幾人認真模樣,笑道:“軍隊是暴力機器,是雙刃劍!一旦使用不當,很容易反噬自身,所以軍隊不允許他人插手其中,這點諸位都深有體會,就不多說了。”

“民事上,你們自己看著辦,是分給百姓田地也好,是行一成糧稅也罷,這些你們自己看著辦,但小子提醒你們一句。”

“民為水,君為舟,水可載舟,亦可覆舟!”

“世家雖好,可世家豪族卻不是軍卒!面對災難來臨時,世家可選擇逃跑,他們有大把的錢糧,百姓卻逃不掉!是整日面朝黃土背頂天的百姓為河中根基,還是那些世家豪族為根基,你們自己看著辦!”

“別想著小子會給你們擦一輩子屁股!戍守長安結束后,小子就會離開,今后再不會回關內,你們好也罷,死也罷,再也與小子沒有半毛關系!”

第三百九十六章 如同當年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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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鈺的話語重重擊打著裴仲德的心臟,其余之人或許會有疑慮,會認為他只是在嚇唬他們,可裴仲德卻知道,這是李思鈺內心的話語,在草原上,他耍了許多手段也未能把他帶入關內,一旦事了拂衣去,真的可能再也不會入關了。

李思鈺的話語對杜讓能和裴贄,甚至連劉氏都放下了心來,他們最擔心的就是遼東軍鳩占鵲巢。

這場歡迎宴很熱鬧,也很無趣。

人去酒散,李思鈺躺在床上,看著漆黑的屋頂,很是寂寞,對這個世界開始了些許厭煩,整日活在陰謀與爭斗中,他很懷疑這一切是否有意義?

眼前不斷浮現出崔秀秀嬌羞模樣,身子稍微側轉了一下,枕著手臂,腦中不斷想著與媳婦的點點滴滴,嘴角不由露出甜蜜起來。

李思鈺不愿去想煩心事情,腦中只有一個身影,眼睛輕輕閉上,他更喜歡這種寂靜的黑夜,在這樣的黑夜里,他才會有自己是屬于自己的,不屬于他人,只屬于自己,想著自己喜歡的媳婦……

天色依然還很黑暗,看著外面的黑暗,耳邊傾聽著外面輕微走動聲,他知道已經有軍卒起來了,而這些軍卒大多都是伙夫,他們會起的很早,為兄弟們準備食物。

或許臨睡前,李思鈺還未想媳婦想個夠,感受著下身的堅挺,他決定再貪床一會,再幻想一會自己媳婦的溫柔。

可惜……

正當他決定再貪睡一會呢,門外咣當咣當一陣砸門聲。

“大帥,大帥……”

李思鈺一聽這破鑼聲,就知道是劉大猛這混蛋。

“混蛋!”

李思鈺一挺身子,露出赤裸雄健的上半身,不由地看向晃動的房門大罵。

“混蛋!該死的劉大猛,你催命呢!”

正在砸門的劉大猛,抬起的大拳頭一頓,不敢再砸門,脖子縮子壓低聲音。

“大……大帥……晉軍出城了……”

李思鈺正要再大怒,聽了這話,表情一頓,隨即更加惱怒了起來。

“混蛋……”

李思鈺想要大罵,卻不知該罵何人,只得一把掀開鋪蓋,可是看到牛鼻犢褲上面高高挑起的帳篷,他就更加郁悶起來。

無奈之下,只得在床上呼哧呼哧做了百十個俯臥撐,這才正常了些。

一臉郁悶的李思鈺打開房門,看到劉大猛伸頭露腦的猥瑣樣,惱怒的李思鈺上去就是狠狠給他幾個爆栗子。

“你這混蛋是不是還沒耍夠威風?你他娘地在晉王面前尿尿,是不是很英雄?老子敲死你!”

李思鈺一陣爆敲,劉大猛哪敢在他面前耍威風,抱著腦袋滿院子逃跑,李思鈺追在后面爆敲,剛剛走入院內的劉氏正巧看到這一幕,也不阻止,就差有個小板凳和瓜子了。

看到劉氏,李思鈺又追著劉大猛敲了幾下腦袋,這才放過這混球。

“滾!”

“再敢隨地大小便,老子就讓你一輩子蹲著尿尿!”

看到劉大猛一臉委屈模樣,李思鈺再次抬手,嚇得他連滾帶爬跑出李思鈺的院子。

劉氏一開始還一副看戲模樣,聽了李思鈺的話語,頓時不滿了起來。

“那憨貨是混蛋,你也不是好人!”

看著劉氏一臉怒氣模樣,這語氣又……

李思鈺摸著腦袋,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如何說了。

劉大猛這混蛋做的事情,幾乎達到了老幼皆知的地步,劉氏自然極為惱怒,李思鈺嚴令不許他人在劉氏面前提及,今日李思鈺自己惱怒之下,隨口影射了這么一句,頓時讓劉氏大怒,可大怒歸大怒,只是這語氣……

李思鈺怎么覺得像是情侶間的語氣呢?劉氏大怒之后,看到李思鈺張嘴想要說什么,又說不出口的模樣,頓時發覺有些不妥來,臉上紅了一下,可怒氣更甚了。

上前就要揪住李思鈺耳朵,再來一次換電臺的“游戲”。

李思鈺吃過虧,豈能再吃一次,忙閃躲開,一溜煙跑進房內,把房門叉的嚴嚴實實,嘴里還混蛋般大喊大叫。

“嬸娘,俺要換衣服了!”

劉氏手指著李思鈺房門,手指亂顫,顯然是氣的不輕。

楊復恭房門距離李思鈺不是很遠,推開房門就看到劉氏,耳邊聽著李思鈺混賬話語,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咱家見過王妃。”

劉氏這才發現身后的楊復恭,指著楊復恭鼻子大罵。

“上梁不正下梁歪!”

楊復恭好像一點都不在意,笑道:“王妃可是有些失禮了啊。”

“哼!”

李思鈺耳朵貼在房門上,傾聽外面兩人斗嘴,聽到劉氏把怒火撒在楊復恭身上,心下松了口氣,這才跑到床上開始手忙腳亂穿起衣服來。

衣服穿好后,李思鈺又輕手輕腳來到放門口,傾聽外面動靜,發現沒動靜,這才輕輕打開房門,正要伸頭去看看劉氏走了沒,一只皓腕瞬間伸出,一把揪住李思鈺耳朵亂擰。

“啊……疼疼……”

“讓你躲……讓你混蛋……”

“疼疼……嬸娘……”

“親娘也沒用!老娘擰死你!”

“疼……”

李思鈺一陣慘嚎聲,他沒想到劉氏竟然躲在門外偷襲他,一下子捉住了李思鈺耳朵。

劉氏橫眉怒目,這些日本就有些憤懣,這一刻終于爆發了起來,一陣亂“換臺”,李思鈺可就慘了。

楊復恭此時卻站在外圍,手里拿著美婦楊氏送來的酒壺,一邊飲著小酒,一邊與楊氏在外圍看著好戲。

楊氏看著打圈慘叫的李思鈺,心有不忍,想要上前勸解,卻被楊復恭伸手攔住。

“大人……”

楊氏有些疑惑。

楊復恭擺了擺手,輕笑道:“無礙。”

楊氏心下嘆息一聲,一臉擔憂看著慘叫不斷地李思鈺。與李思鈺相處的時間長了,后來又知道李思鈺是他們楊家一脈之人,不由自主的就會對他產生了好感,更何況李思鈺一向比較尊重她。

劉氏身子虛弱,怒氣上來了,這才爆發了一陣子,“換臺”亂擰了一會,也是累了,這才放過李思鈺,而李思鈺則與兔子一般,逃的遠遠的。

劉氏之所以前來找他,是因為晉軍就要返回太原,或許這是最后一次與她相公見面了,今后劉氏將被“幽禁”在潼關,再無相見之日。

她前來,就是想要近距離看看相公。

這只是個無關緊要的小插曲,李思鈺也不會如何生氣或惱怒,在他看來,這些都是生活上的調劑品,沒有胡鬧的人生比咸魚的人生還無趣!

晉軍出城了,李思鈺沒想到晉軍會這么早前來,他還以為會在午時之前呢。

晉軍進攻陰地關時,被李思鈺激怒后,亂了分寸,致使大敗,李思鈺扛著巨木的形象也把晉軍心氣打沒了,再也無法振作再戰!

士氣低落的晉軍在李克用身受重傷,世子和王妃被俘虜的情況下,不得不低頭。

數萬晉軍被李思鈺出城追殺,死傷不是很多,按照李思鈺估算,最多損失三成,可是逃散的太多,能夠跑回霍邑城的晉軍不足兩萬,其余的晉軍或是通過小道逃回了汾州,或是潛入山林消失無蹤。

遼東軍此時再現了絳州城一幕,數萬遼東軍與陣前再次擺了張桌子,只不過此時只有一張桌子,兩個凳子。

李思鈺對晉軍再次耍滑頭很不滿,已經懶得去見李克用,李思鈺不愿去見李克用,楊復恭自然也不會去,他們都不去,其余人更無資格,所以就出現了這么一幕……

劉氏一個人,沒有任何人攙扶,行走在一步一滑的雪地上,眼中只有那張兩軍陣前的桌子,只有對面無數晉軍。

劉氏身子骨近些年來一直不是很好,李思鈺本來以為,是因為她這些年戰陣廝殺造成的,俘虜了劉氏之后,他才發現不是那回事,而是因為女人很容易得的病——婦科病。

這個時代的人,個人衛生很差,而北方胡人更是如此,再加上李克用常年打仗,行軍作戰過程中,更是沒太多時間去洗澡,婦科病也就難免會發生,而劉氏又經常隨軍出征,精神和身體受到的壓力可想而知。

李思鈺上一世也挺喜歡歷史英雄人物,對這個時代唯有兩個人感覺深深的惋惜,一個就是李飛虎李存孝,還有就是這個女將劉銀屏。

劉銀屏是個傳奇的女人,一生無子無女,若非這女人,大唐興許早就完了,若無這女人,李克用也走不到這一步,甚至晉軍也會徹底被宣武軍擊敗。

對這個女人,他更欣賞的是她心胸,對李存瑁的態度上就可看出一二,與之能對抗的另一個女人,則是朱溫的妻子張氏張惠。

世界真的很奇妙,若無李思鈺這只蝴蝶出現,李思鈺很清楚,這個時代是兩個男人和兩個女人的戰爭!

李思鈺看著劉氏一步一滑,蹣跚著走向數百米外那張桌子,眼中不斷閃現崔秀秀,很詭異的閃現劉氏成了秀秀,而自己則成了李克用……

眼睛慢慢紅了起來,李思鈺使勁眨了眨眼睛,雙腿猛然夾緊馬腹,跟隨李思鈺數年的伙計,好像聽見了他內心的吶喊,瞬間沖出軍陣。

楊復恭一臉詫異,無數人全都轉移視線,看向李思鈺。

一騎絕塵……

一匹戰馬沖出,沖向一步一滑的劉氏,李克用躺在床踏上,看著一步一滑的劉氏,眼睛緩緩閉上。

“啊……”

一聲低呼從身邊傳入他的耳中,李克用睜眼去看,正見到一匹大黑馬沖向他的女人,看到那個讓自己遭受無數恥辱的混蛋,在他的女人身前勒住戰馬,看著那混蛋抱起自己的女人,看著他牽著馬,馬上坐著他的女人。

如同……如同當年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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