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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 節度使之爭(中)【第2章奉上】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裴贄坐在馬車里沉思,想要靜下心來好好梳理一遍,最后卻無奈放棄了。

馬車轱轆轆轉,沿著朱雀大街前行,裴贄掀開厚實的布簾,透過狹小窗口看向街道,看了幾眼,無奈放下窗簾嘆氣起來。

若是盛唐之時,作為長安的朱雀大街早就被打掃的干干凈凈了,可此時入目的卻是混著泥水的雪地。他從潼關前來時,潼關街面上早已沒了積雪,干干凈凈,甚至街面上叫賣聲鼎沸,哪里像長安這般冷冷清清。

之前在返回長安時,他還暗自好笑李思鈺不學無術,竟然把一座軍事重鎮當做菜市場來經營,可看到當下的長安,他突然發現自己才是那個“不學無術”之人。

心中雜亂紛呈,一會想到朝廷,一會又轉向河中,最后來到了潼關……

馬車內很靜,人心卻很亂,直到馬車停了下來,他都未有任何發覺。

“老爺,到家了。”

老仆的話語讓裴贄驚醒了過來,暗自苦笑一聲,這才掀簾。

裴贄抬頭正要看看天上的青藍,卻意外發現門外站著一名婦人和一個孩子。

裴贄不認識這婦人,不過看著樣貌卻甚美,裝扮也不似一般婦人。

裴贄在老仆和前來幫忙的仆從的攙扶下下了馬車,見到他下了馬車,那婦人這才走了過來。

一名仆從想要驅趕婦人,被裴贄拍了一巴掌,這才讓婦人來到身前。

“小婦人見過裴相!”

裴贄點頭問道:“不知這位夫人找老夫可有要事?”

婦人道:“家父是奉禮郎,不知家父現今可好?”

裴贄這才認真看著一臉擔憂的婦人道:“原來是孫大人家眷,孫大人此時還在虞鄉,并無大礙,不幾日就該返回京師了。”

看到婦人優色不減,裴贄不由說道:“夫人可有難處?”

婦人低聲說道:“小婦叫英兒。”

裴贄點了點頭,開口說道:“老夫與孫大人同殿為臣,也算你的長輩,不知可是家中出了事?”

婦人張嘴想說什么,又不知該如何說,眼淚卻流了下來。

裴贄看到這幕,嘆了口氣,說道:“外面不是說話之地,不如隨老夫入府再談,如何?”

婦人急忙行禮道:“謝過伯父!”

裴贄點了點頭,率先入府,婦人跟在身后,裴贄剛邁進大門,就見到小孫子裴堅急匆匆跑來。

“爺爺,太爺爺來了,正著急等著爺爺呢。”

“嗯?”

裴贄頓了一下,皺眉問道:“可還有其他人?”

裴堅急忙說道:“只有七太爺和十太爺,好像挺急的。”

裴贄點了點頭,隨即轉身向跟在身后婦人說道:“小英,你之事可急?”

婦人輕輕搖了搖頭,低聲說道:“不是很急,伯父可先忙。”

裴贄向裴堅招手道:“子固,你先安置一下你小英姑姑母子。”

裴堅急忙點頭道:“爺爺放心吧!”

裴贄正要轉身離去,裴堅突然拉住裴堅衣襟,臉上帶著喜色。

“爺爺,聽太爺爺說……說二爺爺就要做河中節度使了,是不是真的?”

裴贄聽到這話,瞳孔猛然一縮,這事情他并未向他人說起,怎么剛剛從宮里回來,竟然連自家人都知道了這事情?

裴贄看向一臉期盼的裴堅,沉默了一下,這才輕輕點了點頭,說道:“雖然遼東軍舉薦你二爺爺任河中節度使,不過朝廷上尚還有一些質疑之聲,最終還未定下。”

裴堅聽到這話,頓時惱怒起來,恨恨說道:“哼!肯定是崔、劉兩家又在壞咱家好事!”

看到裴堅這般模樣,裴贄忍不住笑道:“行了,這些事還沒你什么事情,近日不要外出惹禍。”

裴贄揉了揉孫子的腦袋,這才向前廳走去,而此時,前廳兩個老頭正坐臥難安呢。

裴慶來回走動,都快把裴素繞暈了,裴素忍不住說道:“七哥,你能不能別轉了,小弟頭都暈了。”

裴慶惡狠狠看了裴素一眼,這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拍打著桌面怒道:“敬臣怎么還沒回來,這都多久了!”

裴素苦笑道:“七哥,你的性子怎么還這么急躁,敬臣素來沉穩,此事必然牽連甚廣,估計咱家一旦得了河中節度使一職,他家還不……”

“老子不管!這次誰敢跟咱們裴家打擂臺,老夫都奉陪到底!”

裴慶一想到上次吃了個大虧,這次比上次更加至關重要,河中五州之地,這可不是一個無兵無權的垃圾節度使,而是實打實的一方藩鎮,而且還有巨大財富的一個藩鎮,如此巨大利益,無論誰想插手,裴慶都會拼命。

裴素雖勸說,他也知道河中節度使代表了什么,甚至遠遠超過橫海節度使。

橫海節度使遠離關中,河中節度使就在關中邊上,背靠著遼東軍,隨著遼東軍做大,將來勢必會爭奪關中之地,將來他們裴家……

裴素都不敢想象他們裴家將來會多么強盛。

就在裴慶又要急躁起來來回走動,裴贄推門走了進來,這讓急躁的裴慶一下子變得極為嚴肅了起來,安安穩穩坐在那里。

裴贄來到裴慶、裴素身前行了個大禮。

“侄兒見過七叔、十叔!”

裴慶點了點頭,沉聲說道:“坐吧!”

裴贄這才坐在一旁,看到裴贄坐下后,裴慶這才開口問道:“聽說……這次你回來帶來了一封李悍虎的奏折,可有此事?”

裴贄點了點頭,說道:“正是如此。”

“說說究竟是怎么回事。”

裴贄輕聲說道:“李行乾應晉王之邀,過河擊敗了朱溫,之后朱溫與晉王聯手,李行乾調動了所有兵馬,之后北上擊敗了河中軍,占了絳州城,再之后朱溫獨自撤回河南,晉王不得不向朝廷上奏折,請奏李行乾擔任河中節度使。”

裴慶看了一眼裴素,裴素點頭說道:“這些事情大多我等已了解,遼東軍占了絳州城,若是強攻絳州城,無論宣武軍愿意不愿意,他們都要獨自離開,一者遼東軍兵力雄厚,又居于城內,此時天寒地凍,很難短時間于城外擊敗遼東軍,物資困頓的兩軍,最后也只能各自離去,絳州于晉州相連,河東軍尚可輕易退去,但是宣武軍必然難以輕松退走,必然會被遼東軍尾隨追殺;二者,兩軍并不同心,宣武軍受損過多,擔憂晉軍把他們當做替死鬼也是有的。”

“宣武軍退走,老夫不意外,晉軍獨自又無法安然返回太原,向朝廷上奏李行乾為河中節度使,用以與遼東軍和解此事,老夫對此毫不意外,可是為何宮中傳出消息,說文達要任這河中節度使?”

裴贄靜靜沉默了起來,兩老頭此時也不急了,喝著茶水靜靜等待裴贄答話。

裴贄突然起身來,走到房門口頓了一下,這才打開房門,向外面老仆吩咐道:“不許他人靠近這里。”

老仆只是躬了躬身。

裴贄這才關上房門,裴慶和裴素看著裴贄如此,頓時直起身子,面色嚴肅了起來。

裴贄回到座位坐下,靜靜整理了一下思緒,開口說道:“小侄前往潼關時路遇了楊復恭,與他談了一下。”

“楊復恭的意思是他不會留在京師,而是駐軍霸上。”

裴慶皺眉道:“駐軍霸上?神策軍當如何?”

“神策軍會被清理,各都頭會清理出去,完全置于朝廷名下。”

裴家兩老頭頓時大驚,面色更加嚴肅起來。

裴素正色道:“完全由朝廷執掌神策軍?”

裴贄點頭道:“是!”

“叔父或許知道,小侄曾偷偷潛回長安,就是為了向陛下告知此事。”

裴慶皺眉道:“從未聽誰說起過此事。”

裴素看向裴慶,不解道:“這不對啊!按理說,此事應在杜相和徐相去河中之前,可兩相在河中行事卻有些怪異。”

裴慶聽到裴素這么一說,也覺得有些不妥起來,皺眉道:“楊復恭既然與敬臣說起此事,之后又被李悍虎一張紙令調往河中參戰,這明顯就表明了他們不愿與朝廷為敵,既然如此,為何又如此行事?難道就不擔心激怒那小子?”

裴贄搖了搖頭,他也有些不解,從他與李思鈺相處這些日子,他能感受到那小子對朝廷是不滿的,也不放心朝廷,主要原因就是朝廷給他的印象很差,若是一再如此,難免會造成將來不可控的局面。

他一時間也有些想不通這些。

裴贄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李存瑁去了潼關,在潼關時與行乾達成了一個約定,就是河中五州,再加上陜州,一共六州,遼東軍得三州,晉軍得兩州,宣武軍則占一州。”

“之后與行乾交談中,行乾欲讓文達為這三州總督,至于小侄……行乾的意思是支持小侄任神策軍大將軍……”

“什么?”

裴慶、裴素猛然驚起,一臉不可置信看向裴贄。

裴贄苦笑道:“行乾擔心神策軍落入他人之手,會讓他人在遼東軍平定關中之時扯后腿,故此才有此言。”

裴慶心中狂跳不已,緩緩坐下,連連深呼吸也難以壓住狂跳的心臟,抬手抓起茶壺,“咕咚咕咚”一口氣飲盡茶水,這才好了些許。

由不得兩老頭心跳如狂,按照裴贄說法,他們能夠想象到將來裴家會是如何一種光景,隨著執掌神策軍,將來關中若再平定,那么他們裴家……

兩老頭重重點了點頭,就是裴贄不再多言,他們也能猜測之后之事,既然之前就打算讓文達擔任三州總督,總督什么的他們沒聽說過,但是從字面上也能了解究竟是什么。

總督不總督,這個名頭不重要,重要的是李行乾明顯就想讓文達執掌三州之地,之后發生了意外,竟然得到了整個河中五州,也就有了再次提升,成了河中節度使一事來。

裴家老祖活了這么多年,這些事情,只要給了一個開端,他們也能推出個八九不離十來,只不過今日給他們透漏出來的信息太過震撼,這才明白裴贄為何如此鄭重。

“敬臣,你不必再多言,該如何就如何,我裴家就算拼盡所有……哼!想占我裴家便宜,他們想也別想!”

第三百六十八章 節度使之爭(下)【第3章,51玩的開心些】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長安城南北中軸線,最北是宮城,在宮城東面是“十六王宅”,這里是圈養皇家子孫的地方,雖也是繁華之所,可這一帶卻非豪門世族聚集之所。

真正的豪門世族,并不希望與那些圈禁的皇族有太多牽連,所以他們要么居于皇城西面,要么就是朱雀大街兩側。

公卿之下官吏便喜歡居住在朱雀街東側,真正朝廷重臣要避免與十六王宅內的龍子龍孫有牽連,低級官吏不存在這種擔憂。

天下財貨通過潼關,經渭水入長安,所以東市大多是中原匯聚過來的糧食、布匹、絲綢和各種珍玩等貨物;同時大唐又是一個很開放的國家,西域販賣過來的貨物大多匯聚于西市,諸如牛羊馬匹和西域玉器香料貨物。

東市與西市在不斷交匯過程中,看起來有些一樣,根子上是有不同的。

從東面經渭水上岸的貨物,量大,種類多,便宜!

從西域一路東來,不知道要經歷過多少危險和城池盤剝,這些貨物價格要數倍于東市本土貨物,這種貨物只能是世家豪門才能吞得下,小門小戶不怎么喜歡去西市,就算去西市也是游逛,而非真正購買。

京城居,大不易!

低級官吏和文人士子也不是個個都有錢,大多還是囊中羞澀,所以文人士子就慢慢聚集在朱雀街以東居住。

王行實就是居住在朱雀街以東的宣陽坊內,是原楊國忠的府宅。

楊國忠當年盛極一時,府宅極其開闊,可屯兵千人,這也是為何王行實會選擇在此地為宅地,至于原主人,隨意丟出去就是了。

王行實自從進入京城后,那可是要雨就是雨,要風就是風,極為得意,可是從李思鈺奪了他的二哥王行約的同州后,情況慢慢變得不大一樣了。

王行約第二次被俘后,李思鈺又與他做了一筆買賣,當時王行約也沒在意,盡管面上顯得極為歡喜,心下卻真沒當回事,一心想要逃離李思鈺的魔掌。

可當他回到長安后,竟然驚訝的發現宣武軍竟然逃了,李克用也向朝廷上了奏折,推薦李思鈺擔任河中節度使。

王行約之前擔心三弟王行實不屑他用一袋水賣掉同州,更害怕他會笑話李思鈺欲把河右之地賣給他,畢竟這就像是天方夜譚一般的不真實。

當李思鈺逼迫李克用不得不上奏朝廷,以求得遼東軍讓開返鄉之路,王行約就想到了還有這么一個買賣約定。

王行約一臉幾日也沒睡好覺,他是不甘心,身處亂世,他很清楚自己權利地位來源何處,沒了地盤和兵馬,別說他人不把他當一回事,就是自家人也會瞧不起。

今日天還尚未黑下來,李順節和右軍都頭李繼鵬來了。

寄人籬下滋味不好受,坐在人下滋味更不好受,沒了兵馬地盤的王行約只能坐在末位角落,獨自一人飲悶酒。

李繼鵬看了一眼獨自飲悶酒的王行約,又看向坐在主位上的王行實,嘆氣道:“之前只是聽說李悍虎如何如何勇猛,以為王世兄只是大意丟了同州,沒想到啊……竟然連朱溫和晉王都也是這般!”

李順節更加擔憂道:“那李悍虎就他娘地是個異類!”

李順節拍桌子怒道:“各位兄弟評評啊!這河中五州,而且還有兩縣鹽池,這么流油之地,也不知道他娘地李悍虎是咋想的,要把這么肥的地方送人,不要了!”

“你們說說,這他娘地算是人干的事嗎?”

王行實大驚,忙看向李順節,驚問道:“李兄弟是不是說錯了,不是晉王上奏要李悍虎就任河中節度使嗎?”

李順節連連喝了好幾杯,這才把酒盞砸在桌案小幾上,紅著眼睛,一臉惱怒模樣。

“屁!”

“皇帝這圣旨還未剛出長安,裴贄這老混蛋就帶著李悍虎的奏折來了!說是要把河中五州送給裴家!”

王行約在聽到李順節大罵時,他只是醉醺醺愣了一下,隨即突然反應了過來,使勁搖了搖頭,想要驚醒些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酒也不喝了,一臉渴望看向李順節。

李繼鵬同樣心中大驚,不過他要稍微比他人沉穩些,突然皺眉問道:“李三,你這消息可靠不?”

李順節聽了這話,差點沒膈應死,咬著牙說道:“可靠?這是從樞密使宋公公那里得知的,你說可靠不可靠?”

“娘地,老子比你們所有人都希望這是假的!”

李繼鵬點了點頭,擔憂道:“這可麻煩了,姓李的若是留在河中,有晉王和朱溫夾著,李悍虎尚還一時動不了,可若是把河中五州送與他人,李悍虎必然回到華州,那么……”

李順節惱怒罵道:“他娘地,那李老虎不去河中,自然是想在關中,找咱們兄弟麻煩!”

“砰——”

“艸,姓李的不仁,咱們就能不義!老子這就聯系大哥,李兄弟,你是不是也該聯系一下隴西郡王?”王行實拍桌子大怒。

李繼鵬眉頭卻皺了起來,猶豫道:“如今天寒地凍,遼東軍此時氣勢正盛,不妥啊……”

李順節一摔酒盞,怒道:“這賊老天,就他娘地想拖死咱們!”

王行約看著三人暴怒,突然說道:“興許與諸位兄弟說的不一樣也不一定。”

“哦?王老二,你有什么法子?”李順節急忙問道。

王行約心下暗怒,若是同州未丟,這李順節絕不會直接呼喊他李老二,暗怒歸暗怒,卻開口道:“遼東軍不過是想戍守長安,李悍虎既然把河中送與他人,又素來貪好美財,或許可用財貨美人送與李悍虎……”

“李老二!你……你……”

王行約話語尚未說完,卻被暴怒的李順節指著鼻子大罵:“李老二!你他娘地是不是被李悍虎嚇傻了?”

“還他娘地戍守長安?騙鬼呢?”

王行實搖頭苦笑,說道:“二哥,你這也……”

李繼鵬失望道:“李二哥,李老虎奪了二哥的同州,又占了華州,這還罷了,竟然還給人分地種地,現在更是準備開科選吏,這可不是僅僅想要戍守長安這么簡單。”

李順節和王行實紛紛點頭,王行約看到他們這樣子,登時急了,開口說道:“既然如此,為何李悍虎還要把河右之地賣與老子?”

“什么?”

三人大驚,全看向王行約。王行實皺眉道:“二哥,這是怎么回事?”

王行約猶豫了一下,最后牙齒一咬,說道:“罷了罷了,反正都是丟人之事,今日就全說好了。”

于是王行約把韓建邀請他入河中搶奪鹽池開始,一直到與李思鈺達成河右買賣的事情,所有事情都抖漏個清清楚楚,當然了,他把“用一袋水換同州”之事一筆帶過,就算帶過還解釋是李思鈺強逼的。

三人聽著王行約娓娓道來,全都像是聽天書一般,全傻傻愣愣看著王行約,好像王行約是個奇怪的猴子一般。

王行約說完后,嘆氣道:“雖李悍虎討要的錢糧是多了些,可是河右之地素來錢糧豐盛之地,三兩年就可緩過來……”

“二哥……你不會病了吧?”王行實癡癡看向王行約。

李繼鵬嘆氣道:“李二哥被李悍虎給騙了!二哥,你想啊,河右緊靠了汴州,先不說李悍虎能不能搶了河右,就是搶到手了又如何?還不是天天被朱溫盯著?二哥,你若得了河右,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王行約興奮的表情一頓,他現在腦中全是幻想著李思鈺會不會把河右賣給他,忘了想今后的日子,一想到自己一旦得了河右,夾在遼東軍與宣武軍中間,這……這還咋過日子?

王行約突然把手里酒壺狠狠摔在地上,指著東面大罵。

“李悍虎——”

“噗……”

一口鮮血噴出。

王行實大驚,急忙起身跑到王行約身邊,攙扶著一臉慘白的王行約,臉上露出悲戚來。

“二哥,你這是做什么啊?”

李順節與李繼鵬相視一眼,深深嘆息一聲。

“唉……”

打,他們打不過,僅憑他們一萬兵馬,前去招惹遼東軍,那就是在找死。

自己打不過,那就只能找外援,只能求助邠寧節度使王行瑜和鳳翔節度使李茂貞,以及秦州節度使李茂莊三人,可這不是一時間就能求助得了的,最遲也要開春后。

幾人全都沉默了下來,不知道該如何了。

李順節一拍桌子,怒道:“不行,咱們必須讓那姓李的混蛋去做河中節度使,咱們聯系些人手,向皇帝上奏!請立那姓李的做河中節度使!”

李繼鵬一愣,想了想,這倒是個好法子,說道:“朝廷自不愿李悍虎就任河中節度使,咱們請立李悍虎就任河中節度使……嗯,不失一個良策!”

王行實想了想,點頭道:“不錯,先讓他們打口水戰……哦對了,咱們是不是不要出面,同時可送些錢糧和女人過去?”

李順節聽了此話,正要大怒,李繼鵬卻先一步開口道:“好法子!咱們先交好李悍虎,要是……要是能讓李悍虎前來長安就更好了!”

李順節愣了片刻,終于想到了什么,忙點頭,臉色陰沉道:“他李悍虎就算長了十個腦袋,他也沒法子打得過百人圍殺!”

眾人紛紛點頭。

第三百六十九章 江湖大哥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李思鈺在河中之地所做之事,對關中震動頗大,所有人都在商議著該如何應對河中變故,朝堂上爭執的極為激烈,大朝上,先是御史臺率先發難,認為李思鈺擔任河中節度使,此事絕不可行,接著就說遼東一系人員皆不可。

最后御史臺突然轉變話鋒,認為遼東軍中,不屬于遼東系的裴仲德可擔此眾人,一者裴仲德身為黃門侍郎,是朝廷之人,二者裴仲德與遼東軍素來關系和善,不會讓遼東軍不滿。

吏部侍郎孟菘堅決反對,認為河中節度使應該由朝廷選派賢良之臣,隨著孟菘打了個開頭,緊接著整個吏部、禮部就跟炸了鍋一般,紛紛出列支持。

這還沒算完,工部侍郎錢益陽竟然站出來大聲支持李思鈺就任河中節度使,與其他人一般無二,呼啦啦一大群五六品官吏站出來高聲支持。

皇帝李曄可就傻眼了,看著成了菜市場的大朝,氣得臉都青了,想要罷朝不干了,最后還是不得不強忍著,而且還得表現出這個說的好,那個說的對。

大朝吵了整整一日,從早上天還未亮,一直吵到日頭偏西,中午倒是停了一會補充能量,接著就是滿血恢復,繼續開戰。

還好這一幕沒有被李思鈺見到,不然一定會拿個小板凳,手里啃著辣條在一旁為他們鼓掌叫勁。

整整一日爭吵,最后也未有一個最終結果。

隨著“退朝”聲,帽歪發散的朝臣們紛紛離開大殿,李曄像是一下子被抽掉了筋骨一般,整個人癱軟在龍椅上。

“唉……”

李曄重重嘆息一聲。

小黃門楊守雄看了一眼李曄,輕聲說道:“陛下,是不是準備用膳了?”

李曄還未從太極殿下朝,哪里會用膳,楊守雄之所以這么說,是為了讓李曄好退朝回去。

李曄看了一眼身側躬身謙卑模樣的楊守雄,幽幽說道:“楊守雄,今日感覺如何?你那義兄可是狠狠將了朕一軍。”

楊守雄是楊復恭的眾多義子之一,本來是樞密院一小宦官,后來楊復恭倒了,樞密院換了人,楊守雄就被趕去了喂豬種菜,也不知道李曄是如何想的,又把楊守雄調到身邊,成了常侍小宦官。

楊守雄聽到李曄這么說,額頭頓時大汗淋漓,“砰”的一聲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陛下饒命啊!奴婢……奴婢……”

李曄嘴角不由翹起,彎腰拉起楊守雄,笑道:“朕就是這么一說,李悍虎是李悍虎,楊復恭是楊復恭,你也是你,這些朕分的很清楚!”

“唉……頭疼啊!”

李曄扶額嘆息道:“守雄,你說這些人究竟是如何想的?”

楊守雄忐忑不安道:“奴婢,奴婢不知……”

李曄搖了搖頭,嘆氣道:“御史臺是裴家之人,錢益陽自然是王家之人,呵呵……還真是熱鬧。”

李曄起身說道:“算了,跟你說這些也無用。”

李曄走在前面,楊守雄急忙跟在后面,還有四個中年宦官冷漠不言語跟在后面。李曄走在前面,好像很隨意問道:“樞密院可有什么說法?”

楊守雄身子弓的更低了些,一邊邁著小碎步,速度很快,一邊說道:“奴婢不知,只是奴婢昨日見到了李都頭。”

李曄只是笑了笑。

李曄不再言語,楊守雄緊緊跟在后面。他對太極宮很熟悉,就算他一直低著頭跟在后面,他也能判斷出這是向兩儀殿的方向。

兩儀殿是在禁內,李曄的寢宮就在不遠處的別院,反正整個禁宮都是他自己的,別院也不少,想睡哪里都沒問題,只不過楊守雄知道,李曄若去兩儀殿的別院,那一定是要見什么人。

果然,楊守雄見到了一個很意外之人。

“陛下!”

“敬臣不必多禮,坐吧。”

裴贄向李曄行了一禮,這才做到一旁的繡墩上。

李曄坐下后,宮女為兩人送上茶水,李曄撫袖飲了一口,這才嘆氣一聲。

“沒想到今日會如此混亂,頭疼啊!”

裴贄只是低頭飲茶,并不接話,看到裴贄這般模樣,反而只是笑了笑。

“敬臣,你裴家可否退一步?”

裴贄放下茶盞,抬頭看向有些期待的李曄,心下嘆息一聲,開口道:“陛下,這與裴家退不退沒關系!再說……裴家也不會退,更不想退!”

李曄表情一頓,臉色逐漸變成了青色,裴贄好像沒看到一般,只是說道:“河中節度使,不是晉王能夠決定的,不是今日那些大臣可以決定的,就是陛下……說句大逆不道的話語,這也不是陛下可以決定的!”

“我裴家可以選擇不去碰觸河中節度使,但是河中節度使會落入誰人之手?”

李曄頓時沉默起來,整個兩儀殿都寂靜了下來,楊守雄更加不敢大聲喘氣,就在他要窒息之時,李曄才深深嘆息一聲。

“敬臣,可否讓文達推薦一個賢良朝臣給那人?”

裴贄沉默了一會,開口說道:“李悍虎對朝廷之人印象很差,很難得到他的信任。”

“……陛下,當下最好不要猶豫,猶豫的時間越久,那小子越會對朝廷不滿,對朝廷越不利。”裴贄最終還是說了這么一句來。

李曄滿嘴苦澀,嘆氣一聲,他不是不知道這些,只是心中那絲恐懼一直折磨著他,讓他整宿整宿無法安睡。

“沒一點法子嗎?”李曄不甘看向裴贄。

裴贄只是搖了搖頭,起身深深躬了一禮,默默退去。

李曄呆坐在龍椅上,楊守雄弓著身子站在一旁,兩人猶如雕塑一般……

第二日,太極殿接著上演“龍虎斗”,只不過,今日突然有了改變。

工部侍郎錢益陽昂首挺胸,大聲道:“無論河中節度使歸屬何人,營州平盧節度使李思鈺都有大功,理當入朝覲見我皇!”

說著錢益陽跪在地上,叩首道:“陛下,臣懇請陛下宣召營州平盧節度使入朝覲見!”

錢益陽此話一出,整個大殿鴉雀無聲,但在下一刻,如同死水一般的大殿,頓時沸騰了起來。

崔昭瑋出列跪在地上,大聲道:“臣,附議!”

徐彥若與劉崇望相互看了一眼,他們一直都未參與“龍虎斗”,一直閉眼不語,此時卻同時出列,跪在地上。

“臣,附議!”

三相如同打開了一道更大的口子,左右中尉劉景瑄、西門君遂、樞密使宋道弼、景務修四位權重宦官同時出列,他們同樣不再站在岸上,同時跪在地上。

“臣,附議!”

緊接著就是神策軍各軍都頭,以及各院各部官吏,呼啦啦一大堆全跪在地上,只有裴贄和與裴家有關系官吏呆站在一旁。

李曄看向裴贄,瞳孔深邃。

裴贄抬頭看向李曄,又看向跪在地上的文武重臣。

所有人紛紛轉頭看向“鶴立雞群”的裴贄。

裴贄沉默了一刻鐘,這才默默跪在徐彥若身旁,其余人跟著默默跪在地上。

李曄胸中“砰砰”狂跳,他知道這些跪在地上的文武大臣是何意,更知道這代表了什么。

李曄深深吸了口氣,慢慢直起身子,好像是從胸口傳出一聲悶雷。

“準!”

太極殿嗡嗡響動,接著就是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陛下圣明!”

一聲悶雷炸響在整座太極殿……

……

一騎從蓋寓眼前奔馳而過,濺起的泥水潑灑在蓋寓臉上一點,卻絲毫未能打斷蓋寓露出的笑容。

看著遠去就要消失的背影,看著那騎士背上的旗子,蓋寓臉上笑容愈發濃了。

“李悍虎……呵呵……好自為之吧……”

蓋寓喃喃低語,幾乎讓跟在身后的宦官楊守雄產生了錯覺。

楊守雄低聲說道:“大人,是不是該去見陛下了?”

蓋寓微笑點頭。

“謝公公了。”

楊守雄有些不明白,看向蓋寓,眼中盡是滿滿的疑惑不解。

“呵呵……”

蓋寓只是搖頭,微笑不語。

兩人行走在寂靜的宮道上……

李思鈺并不知道將要發生什么,他現在倒是有些撓頭了。

看著眼前的趙駟,李思鈺又看了看手里李存孝的恭喜信,心下嘆息一聲,嘴里罵道:“李飛虎他娘地就不能別摻和老子的事情,現在好了,這混蛋竟然向老子討要朱友裕起來。”

楊復恭從李思鈺手里抽出李存孝的信件,看了幾眼就扔到一旁,笑道:“呵呵,行乾,你準備如何?”

李思鈺輕輕用馬鞭敲打手心,想了一下,嘆氣道:“李飛虎的面子也不能不給……這樣吧……”

李思鈺指了指趙駟,輕咳兩聲。

“咳咳!那個……趙司馬,回去跟李飛虎說,老子看在他的面子,可以讓朱溫贖回他兒子和手下大將,本想著這條大魚是準備換他的河右之地的,既然李飛虎開口了,老子也不能不給他個面子。”

“但是——”

“老子也不能吃虧!”

李思鈺恨恨說道:“老子在江湖上混了這么久,天下知名的大人物!可不能讓李飛虎一句話,老子就乖乖交人!要不然老子在江湖上還有個屁面子!江湖人還不得笑話死老子!”

“所以呢……”

李思鈺昂著頭,鼻孔朝天,一副很欠揍模樣。

“所以呢……咱得按照貴族的規矩來!”

“朱友裕,朱溫最得意的兒子,也是下一代宣武軍的繼承人,所以呢……價格要高些!”

第三百七十章 明火執仗的訛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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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孝的行軍司馬趙駟,看著李思鈺鼻孔朝天模樣,心下有些好笑,聽著“江湖人”又有些好氣,可當他聽到李思鈺話語、語氣,好像要狠狠宰一頓朱溫,心下又產生了一絲忐忑來。

“朱友裕……嗯……”

李思鈺伸出一根手指,覺得有些不妥,又伸出兩根,可最終還是覺得吃了虧,又變成了三根手指。

“三萬!三萬斛麥子!”

“劉知俊、劉尋二萬五千斛!”

“謝彥章、牛存節、孫佑……每人兩萬斛!營帥一人兩千斛,旅帥五百,至于其余的也不值錢,一人兩百斛好了!”

李思鈺一邊掰手指,一邊大聲說道,那氣勢絕對牛氣沖天!

精神萎靡的朱友裕、劉知俊、謝彥章、牛存節等等一大堆精神萎靡不振的俘虜們,掙扎著想要起來大吼,要不是這些人被死死捆住了手腳和嘴巴,又被遼東軍卒死死按住,估計都能把李思鈺活活咬死。

前來與李思鈺洽談贖回俘虜的蔣玄暉和龐師古,差點沒被李思鈺氣死,正要指著李思鈺鼻子大罵,李思鈺臉色一變,冷冷看著他們,冷哼一聲。

“哼!在老子的地盤,你們若敢說一個字,老子就把你們剝成小白豬掛在旗桿上,然后再賣給賊頭朱溫!”

趙駟渾身一抖,急忙陪笑道:“李帥說的是,說的是。”

趙駟一邊向李思鈺獻媚,一邊回頭使勁示意蔣玄暉和龐師古,讓他們不要激怒李思鈺,蔣玄暉算是怕了李思鈺,每次都栽在他手里,這讓蔣玄暉每每碰上他,心中都是沒幾分底氣,相比較而言,龐師古就要好的多,不過龐師古也知道,此時惹怒李思鈺并非是好事情。

“哼!”

李思鈺冷哼一聲,說道:“別以為老子是在詐唬你們,老子是真的很想出兵河南!”

“李存瑁前幾日來找老子,老子連面都沒給他見!若不是看在劉嬸娘面子上,老子連晉王父子都抓了賣錢!”

李思鈺蹲下,用手指戳了戳朱友裕額頭,笑罵道:“你老爹臨陣逃脫,讓晉王不得不低頭跟老子賠罪,還丟了老大的河中利益。”

“朱大公子,你說說,若是老子現在領兵數萬,聯合徐州時溥、淄青的朱家兄弟,以老子的信譽擔保,我三家能不能分了你朱家?”

“你朱家誰會前去救援?是剛剛被你那賊頭老爹坑的半死的晉王,還是河北各鎮諸侯?”

“朱大公子,你說說,你朱家用十萬斛糧食,換取老子的諒解,這筆買賣是值呢,還是不值?”

李思鈺蹲在地上,戳了又戳,點了又點,朱友裕開始時猙獰恐怖的面孔,像是隨時炸裂開來一般,可李思鈺越是胡鬧的言語,朱友裕臉色越是慘白,最后動也不動,猶如死人一般。

蔣玄暉額頭冷汗直冒,龐師古想要辯駁,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去辯駁。

宣武軍在河北時,就被遼東軍按著狠揍了兩頓,現在又是先與晉軍交手,又被李思鈺擊敗,連連損失兵馬,宣武軍精銳軍卒一再受損,雖然汴州又搜刮了三萬青壯,可這些都是新卒,此時單獨面對遼東軍都有些吃力,更何況李思鈺揚言,要聯合南面徐州時溥、東面山東朱家兄弟,若三家從西、南、東三面合擊河南,河南可就全完了!

龐師古不知道李思鈺是不是胡言亂語,但他知道,若眼前之人真若這么干,另外兩家絕對會響應!

李思鈺站起身子,下巴向蔣玄暉一挑。

“老子這么一分析,覺得自己老吃虧了,十萬斛糧食是你們向老子賠罪的,其余俘虜價格暫時不變,給你們半月考慮時間,半月一過,老子就漲價,一個月內不把糧食送過來……”

“哼!一個月不送來,以后就不要送了,因為沒必要!”

李思鈺伸出手指,指著原宣武軍降將劉志遠,一臉不屑樣子。

“志遠,把他們趕走,看著就來氣!”

“還有,把這些俘虜也拖回去,這幾日老子沒時間好好教育,竟然敢不干活!”

李思鈺又指著親衛劉大猛,冷聲說道:“大猛,你親自看著他們干活,誰不干活,就把誰剝成白條豬,給老子掛在旗桿上,胯下鼻涕蟲用繩子拴住,不讓尿尿,憋死算了!”

“噗……”

楊復恭一直看笑話不言語,嘴里正含著美酒品味呢,結果全噴了出去,嘴里連連猛咳。

“咳咳……”

“咳咳……行乾……咳咳……你……你……咳咳……”

楊復恭指著李思鈺一邊一陣猛咳。

捆了一地的俘虜們渾身顫抖,他們這些日子可是被李思鈺花樣整怕了,李思鈺也不打他們,就是用各種花樣整他們,比如把朱友裕綁在桌案上,不停往肚子里灌水,肚子撐得老大,比如給劉知俊找了二十個渾身散發惡臭的丑女、不讓謝彥章睡覺……

這些花樣種類繁多,參觀的遼東軍卒們,進去之前,個個都是趾高氣昂,出去時,個個腳下打晃,每一個都離李思鈺遠遠的,唯恐他們大帥這樣對付他們一般。

蔣玄暉、龐師古、趙駟……,他們不知道這些俘虜們經歷過什么,但是看到這些人個個臉色慘白驚恐模樣,腦子里在把他們一個個想象成掛在旗桿上的白條豬,還是個個拴住小鳥的白條豬……

看到這些人終于害怕了,李思鈺心下很得意,這才把他們趕走,得意洋洋的他,一邊吹著流氓哨,一搖一晃走了出去,這讓跟在后面的楊復恭很無語。

李存孝在張惠請求下,最后考慮了一番,而正好也有一批遼東人要前往關中,于是帶著這些人一路西行。

一開始,李飛虎始終與張惠相隔三日距離,可當他得知朱溫竟然突然撤回了河右之地,這才加快了速度。

在與朱溫匯合后,咱就不說那些啰里啰嗦話語了,反正朱溫是挺慘的,本想奪下謝縣、安邑兩縣鹽地,結果損兵折將還不說,還把自己最優秀的兒子弄沒了,張惠幾乎要崩潰了,哭著逼迫朱溫營救朱友裕,朱溫沒法子,這才找到李存孝,想通過李存孝問李思鈺要人。

于是乎就有了這么一幕。

李思鈺現在養的嘴這么多,又是個摳門的家伙,手里有這么一個寶貝,若不充分“訛詐”一番,估計他都不好與他人吹牛皮!

李思鈺嘚瑟模樣讓楊復恭有些好笑,楊復恭對李思鈺賺錢本事還是認可的,跟在李思鈺身后,就是想看看這小子又有什么壞水冒出來。

不過這次他卻失望了,李思鈺根本就沒有什么壞水可冒了,而是來到了從遼東前來的“文人雅士”!

李思鈺來到一座房門前,極為猥瑣的向守在門前兵卒擺手,示意守門兵卒離開。

李思鈺看到兵卒離開后,很小心把耳朵貼到房門上,偷聽里面話語,不停還好,一聽差點沒把鼻子氣歪了。

只聽到里面嗡嗡聲,人還挺不少的樣子,全是“討伐”他的話語,罵他是個敗家大帥!

一個沉悶聲。

“俺這大帥就不是個靠譜的人!營州還沒整好呢,自己竟然不管不顧,一個人跑來關中!咱們要好好勸勸大帥!”

一個嚴肅聲。

“介夫,你這話說的好啊!這次說啥也要把大帥勸回去,那些野人現在越來越混賬了,竟然屢次劫掠我孫家商隊!李義山也不聞不問,必須要把大帥勸回去,好好收拾那些野人!”

一個尖銳叫聲。

“還有還有!高麗大餅臉現在竟然種地都種到俺們莊子里了,俺們報告姓劉的那里,那姓劉的竟然說要以德服人!這不是混賬話嗎?要是大帥在,誰敢這么說,俺抽不死他!”

一個威嚴聲音。

“你們都閉嘴!大帥前來戍守長安,那是為了大唐安危,為了天下百姓!”

“哼!”

一個猥瑣粗重聲音。

“俺先生說的是,你們那點小事算個屁!大帥可是趕跑了晉王!趕跑了朱溫!河中五州都是俺們得了,這里可是有鹽巴!”

此話一出,頓時落針可聞,不過下一刻就成了菜市場!

“俺王歪脖子可是跟大帥一個地方的,親不親故鄉人,賣鹽交給俺就對了!”

“憑什么?王歪脖子,你他娘地已經在滄州圈了幾十畝鹽場,他娘地,你還讓俺們活不活了?”

“對!這好事絕不能都讓你們占了!俺孔老二不服!”

“嘿嘿,你們要鹽巴,俺要糧食……”

“布匹就交給俺了,你們誰跟老子搶,老子跟你們拼命!”

老宋和孫錄看著這些混賬有些向打斗方向發展,差點沒把鼻子氣歪了,老宋大怒,擺桌子罵道:“一群混賬東西!現在都是什么時候了?”

王歪脖子看著眾人都不敢吭聲了,狠狠拍了一下身旁的跟班罵道:“就你娘地嗓門最大,瞎嚷嚷個屁!沒見到宋管家都生氣了嗎?”

王歪脖子罵過跟班,這才諂媚笑道:“宋管家,俺們都是粗人,您老別跟俺一般見識,您老消消氣,消消氣……”

一個樣貌粗豪,五大三粗模樣,身上卻穿著文士袍,看起來很是不倫不類,諂媚笑道:“就是就是,宋管家莫要生氣,俺們就是胡鬧了點,您老肚量大,莫要與俺們這些泥腿子一般見識。”

第三百七十一章 親不親故鄉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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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宋知道此人叫劉彘,看著不倫不類,看著現在一副好寶寶模樣,那是不了解之人才這么認為,知道他根底的都很怕他。劉彘以前可是個心狠手辣的狠角色,是太原府一帶的胡子,后來遼東軍奔襲了太原,這才把這貨抓去了關外,后來給他分了地,只不過劉彘哪里會安心種地。

這貨不愿意種地,就琢磨著如何進入他們村的理事會,還別說,這貨還真的進入了理事會,以前他就是道上的老大,管理手下還是有一套的,他們村百十號人也都很快服了,這貨不是個安穩的主,遼東軍的狠辣他是見過的,自然不可能再混胡子這種沒前途的事情,他又不愿意天天在地里種地,于是就在農閑時拉了一幫子人跑到工匠營外轉悠,工匠營那可是軍方重地,劉彘去那里可不就是找抽嗎?

被丟進大牢的劉彘可遭了老罪,遼東軍以為這貨是他人的探子,連連使用大刑,不過這貨也硬氣,本來都當了好人,就是想去工匠營弄些農具售賣,又不是去刺探什么重要事情,被拷打很慘的劉彘死活咬住一句話。

就是去買農具的!

也是趕巧,老宋無聊去大牢看看可有什么冤情,是不是有官吏貪贓枉法。老宋是李思鈺在營州府宅的管家,別說一個大牢,就是三院要地,他也能翻翻看看的。

于是乎劉彘就與老宋有了交集,而劉彘也順順當當拿到了工匠營的農具,甚至在幾次交易后,劉彘成了工匠營農具第一個代理!

工匠營不是沒有銷售渠道,通常都是小櫻在處理,后來崔秀秀前往營州視察,看到工匠營堆成山的農具后,就做了個決定,公家不再銷售農具,農具向私人代理銷售。

工匠營本來人少,供應營州是很困難的,主要還是武器打造,可是李思鈺比較重視工匠營,把后世所見提高效率法子告訴他們,又提出利用水力、風力,使用風車轉動捶打鍛造,效率一下子提高了幾十倍,農具越弄越多。

關外百姓一窮二白,安穩的時間很短,百姓手里沒有多少錢財來購買農具,在崔秀秀視察工匠營時,劉彘正好也去了,按理說一個老百姓是不可能靠近崔秀秀的,畢竟她是李思鈺的女人,安全保衛很是嚴密,只是工匠營是軍方直轄,這里面突然冒出一個老百姓,就引起了崔秀秀的興趣,經過一番交談后,崔秀秀做出了改變整個關外最重要的決定。

農具不再官售,面向遼東子民征召代理人。

建立遼東錢莊,遼東錢莊下設四個直屬錢莊,即農業、商業、道路、海運四大錢莊。

農業錢莊和商業錢莊可向農民借貸,農具可進行無現、無利息今貸款購買。

這三個重要決定,在關外民間和官場引起巨大轟動,僅僅三日就有數十人競爭代理人,最后選出十人作為一級代理,至于二級、三級,崔秀秀不管,這是一級代理的事情。

對于從未聽說過的這些新鮮玩意,從關外第一夫人嘴里說出來,關外人早已見怪不怪了,肯定是那個奇葩的李大帥跟夫人說過的!

反正是好事,官營轉為民營,還沒有利息,只要按個手印就能拿走最結實的農具,這種好事情哪里找去?

反正劉彘是發了老財,手下跟他混的人也像吹氣球一樣膨脹了起來,很短時間內就把把農具賣到幽州,賣到滄州,賣到整個河北,一時間劉彘成了河北勛貴們的座上賓!

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在遼東軍強大實力下,劉彘生意越做越大,短短一年內,自己就有上千兄弟到處走商。

遼東百姓都是直接按手印拿貨,暫時是收不到利錢,可河北諸侯那里就不同了,河北之戰,所有人都倒了霉,這些大佬們想要錢糧充實兵馬,怎么辦?只能讓轄地百姓多多種地!

百姓總不能用手刨地吧?再說這些家伙都是一個個的大地主,自己土地上的農奴總是要給農具種地吧?

于是乎劉彘大賺特賺!

別人看到劉彘發了老財,其余代理們也紛紛進入河北,劉彘一看,這河北暫時是沒了玩頭,農具怎么說也會用個兩三年吧?這些地主老財們又摳得緊,就算還有些百姓手里有點自己地,可這些人又窮,買不起!

這些百姓就算想與遼東百姓一樣貸款,他劉彘也不敢貸出去,河北可不是遼東,遼東有大軍看著,無人敢亂來,河北可是三天一小打,五日一大打!

人都死了,找誰要賬去?

劉彘在河北做了一遍生意后,突然發現戰爭財太好賺了!尤其是被李思鈺大鬧之后的地方!

李思鈺大鬧之地,無論是不是被打趴下,一時半會,他的遼東身份都是響當當的“名片”!

只要身份一亮,就算生意沒做成,別人也不敢怎么著他!

當他聽說宋管家要去關中,在別人還未反應過來,他就急匆匆跑去找老宋,表示愿意一路隨行去關中,并拍胸脯表示一定沿途保護好老宋!

他人看到劉彘這般殷勤模樣,很是不解!不解為何他劉彘要去正打成粥的關中?

劉彘在與兄弟們喝酒大醉之時,把這事說了出來,大笑他人之愚蠢!

關中現在是誰在打仗,可不就是李大帥嗎?等李大帥把所有人揍一遍,錢還不是嘩嘩流入口袋,再說……與李大帥扯上關系,以后那還不是想借多少錢借多少錢?五大錢莊都是李大帥的,將來后,有了錢,誰還敢跟他劉彘拼生意?

劉彘酒后得意之語,也不知道被哪個生孩子沒**的家伙傳了出去,這下好了,無數人都快把李思鈺在營州府邸的門檻踩爛了!

老宋面對這么多“想要報效”李大帥的百姓,這些人這么期待模樣,老宋也愁了,最后挑了又挑,這才選出百十人來。

這些人一路西行,先是擔憂李克用和宣武軍聯手,可擔憂還沒幾日呢,結果就得知朱溫跑路了,李克用服軟了,所有人又歡心悅舞起來,接著就聽說好像李大帥、李敗家又要把富庶的河中送人,這些人恨不得一瞬間就來到河中,這今日才剛剛進入絳州城,立即就被巨大的利益擊昏了腦袋。

當然了也不是所有人都看中利益,比如馬躍就是為了北面粟末人劫掠他的商隊,比如那個年輕的陳七就是因為高麗人侵占他們的土地,還有像孫錄孫秀才和他的學生牛俊國就是想過來幫助李思鈺的……

老宋知道劉彘想著的是什么,也知道這些人是為何跟著過來的,不過他與馬文豹交流過,馬文豹認為這是好事,至少這些人都是膽子很大之人,敢拼敢干,李思鈺前往關中,可用之人太少,這些人以后就是李思鈺最大助力。

看著眼前這一幕,老宋很懷疑馬文豹是不是錯了?

正在外面偷聽這些人肉麻諂媚話語的李思鈺,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他都不知道一向倔強的老宋是如何忍受得了的,就在劉彘還要說著肉麻話語,李思鈺推門進去了。

隨著李思鈺推門入內,滿屋子人一下子全站了起來,屋內寂靜無聲。

李思鈺一臉笑意,看著老宋說道:“老宋,這些混賬家伙不好帶吧?”

“哈哈……”

李思鈺說著自己就笑了。

老宋苦笑道:“大帥,你……算了算了,還是一憊懶模樣。”

李思鈺雙手下壓,說道:“都坐下,坐下!能冒著被人砍頭的風險跑過來,本帥在外面偷偷聽了一會,雖被你們罵成了天下頭一號敗家子、混賬大帥!”

“可這心里還是暖和的!”

眾人相視了一眼,這才猶豫著坐下,只有幾個大漢立身筆直站著,見到李思鈺看過來,牛俊國立即行了個捶胸禮。

“原遼西軍忠勇旅旅帥,見過大帥!”

李思鈺笑道:“俊國不用多禮,你怎么也跟著跑來了?”

牛俊國身子立得更加筆直,大聲說道:“夫人擔憂大帥安危,讓俺前來護衛大帥!”

聽到牛俊國這么一說,李思鈺心下頓起思念草原妻兒來,一時間沉默了起來。

“唉……本帥不是個合格的相公、父親啊!”

孫錄孫秀才起身鄭重行了一禮。

“大帥能為國舍家戍守京師,當受小民一禮!”

隨著孫錄鄭重行了一禮,剛剛坐下的眾人紛紛起身,跟著鄭重行了一禮。

李思鈺同樣鄭重還了一禮,心下卻不由嘆息起來。

直起身后,李思鈺這才再次說道:“都坐下,諸位能前來幫助本帥,本帥感激不盡,都是我關外之人,不用太客氣,否則就不怎么親熱了。”

李思鈺雖然笑容可親,可畢竟是一方主帥,時日一久,身上自帶一種無形威壓,這讓他人會不自覺敬畏起來。

眾人不說話,李思鈺看向眾人說道:“之前哪個說我遼東子民,在北地被那些胡蠻劫掠?”

一紅臉漢子,正是馬躍站起來說道:“是小民!小民向北地販賣鹽巴,換取他們的皮毛,結果被搶了五次,拉運的兄弟也死了二十七人!”

“還請大帥為俺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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