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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 俘虜朱友裕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裴仲德心下嘆息,李飛虎都被那小子打成了豬頭,怎么還會不如李飛虎?

裴仲德苦笑道:“行乾常說‘將為兵之膽’,有啥樣的將,就有啥樣的兵,行乾這位大帥都成了‘決死軍’,手下兵卒能不發瘋嗎?”

裴贄看著無數兵卒爬上城墻追殺宣武軍,搖頭嘆息道:“虞鄉城完了,朱友裕完了……”

受傷被俘的劉知俊、謝彥章、劉志遠……所有被俘宣武軍,甚至沒有參與攻城的韓都和獨孤戰,所有人看著遼東軍攻城,看著李思鈺攻城,看著遼東軍瘋子一般的攻城,所有人都沉默了,哀嘆這座城完了!

這些俘虜們沒有參與攻城,無論是不是真心加入遼東軍的降卒,還是就是單純的俘虜,所有人都在外圍,看著遼東軍是如何攻城的。

李思鈺故意把他們拉出來,故意讓他們觀看,他要把這些人抵抗意志碾壓成齏粉!

城外觀戰的無數人,腦中全是一個念頭,那就是,這座城完了!

城內,牛存節強拉著朱友裕大吼。

“大公子,快走!”

說著牛存節一拳砸在戰馬屁股上,朱友裕被吃痛的戰馬強拖著逃向向北門,劉尋帶著僅存的騎卒瘋狂抽打戰馬向北門狂奔。

牛存節則與一名臉色蒼白的年輕將領,返身殺向正帶著無數軍卒殺過來的李思鈺。

“李悍虎!”

“殺!”

牛存節帶著數百宣武軍,悍不畏死殺向李思鈺。

李思鈺看到牛存節殺了過來,后面還跟著一人,正是傷了大丫之人——孫佑!

正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李思鈺狂吼一聲,陡然加速,身上重甲如同無物,李思鈺奔動間,拖著已經變了形的鐵錘,猛然甩出,手中鐵索也跟著脫手而出,瞬間拔出后背交叉的兩柄雙面短斧。

“砰砰……”

飛出的鐵錘如同鐵犁一般,盡管牛存節閃躲開來,跟在后面的軍卒卻不如他一般靈敏,未躲開的軍卒如同紙糊一般,數人被砸粹胸骨噴血飛出,眼看著活不成。

“砰砰……”

無數撞擊聲碰撞在一起,牛存節和孫佑兩人合力戰李思鈺一人,兩柄短斧如閃電左右劈砍兩人,李思鈺動作太快,力道極為霸道,火花不斷迸射,周圍之人無不是遠遠躲開廝殺,無人愿意靠近,不長眼的靠近會死的很慘,地上被劈成兩半的數名宣武軍就是明證。

李思鈺猛然一個力劈華山,牛存節不得不舉槍抵擋。

“砰——”

一聲巨響,牛存節身子一矮,雙手鮮血淋漓,幾乎拿捏不住長槍,就在他想要挺身錯開,又一斧迎頭劈下。

“砰——”

“噗——”

“啊——”

一條手臂飛出,牛存節慘嚎一聲飛出,跌倒在地上,想要起來再戰,卻摔倒在地。

在李思鈺劈下第二斧時,孫佑一刀劈砍過來,而李思鈺傾斜了一下身子,刀光從李思鈺面前劃過,身子猛然加速,貼著孫佑身子撞了一下,右腿膝撞了過去。

“砰——”

孫佑飛出,嘴里鮮血直冒,肚子上躥起一道血箭,李思鈺膝蓋上赫然有一半尺長的鐵刺!

李思鈺的鐵甲是特制的,手背、肘關節、膝關節、雙肩,甚至后背上都有半尺長的鐵刺,李思鈺更善于步戰,也因如此,他的特制鐵甲才會如此恐怖,如同一個刺猬一般。

看著很慢,雙方交手卻只在一瞬間!

一瞬間,李思鈺重創二人!

“綁了!”

隨著李思鈺大吼,數名遼東軍沖上前,不容重傷的牛崇節和孫佑反抗,數名遼東軍一陣拳腳之后,死死綁住二人,至于二人還在噴血的傷口,只是稍微包扎一下,死了就死了,他們可不會太過在乎。

隨著牛崇節和孫佑重傷被俘,宣武軍好像一下子被抽掉了筋骨一般,要么跪地投降,要么一臉絕望向北城門逃跑,期望能跟著朱友裕一起逃出去。

可是,他們失望了,等這些絕望的宣武軍軍卒剛剛逃出北城城門,又一次見到令他們絕望的一幕。

兩三千遼東騎圍著朱友裕不斷旋轉射殺,無論他們是加速寄望逃出去,還是減速用騎盾護住自己,外圍總是形成一個圓,不斷射殺朱友裕身邊護衛。

數百宣武軍騎卒,不斷慘叫跌落戰馬,遼東騎就像是貓戲老鼠一般,不與他們碰撞,只是用草原上最經典做法。

圍住!

不斷射殺!

最后朱友裕身邊只剩下數十人,朱友裕這才和身中數箭的劉尋被繩索套住。朱友裕伸手要斬斷套索,卻一個踉蹌,隨后他像是飛了起來,被繩索拖落于地。

遼東軍拖著朱友裕,不可抗拒的力量拖著朱友裕在地上滑行數十米。

“砰......”

北門處,無數宣武軍看到了這一幕慘景,手中兵器無力跌落在地上,發出沉悶聲。

一日,不!只是半日,多日都未攻城的遼東軍,首次攻城即破了虞鄉城,活捉朱友裕及手下所有將領,無人逃脫!

虞鄉的攻城讓李克用聯軍大驚,本還距離他們兩日的路程,在李克用和朱溫聯手驅趕下,行軍速度驟然加速,可是僅僅半日,行軍速度驟降,甚至不得不完全停了下來,后退至猗氏縣(今臨猗縣)。

面對遼東軍強大攻擊力,李克用和朱溫都感到了驚懼,他們沒想到虞鄉連兩日都未撐住,這讓他們很是擔心,一旦遼東軍拼死與他們死磕,縱然他們贏了,也可能無法承受這種損失,所有人都憂慮眼前的局勢,本想著他們實力大增,可以輕易拿下兵力遠弱于他們的遼東軍,可現在卻嚇住了他們,不得不后退猗氏縣。

猗氏縣現在也殘破了,只有正北面縣尊的府邸還算好些,這里就成了李克用的臨時住處,而與之對應南城的一處鹽商府邸就成了朱溫的臨時居所。

兩人雖然現在聯手了,就不能說相互間就沒有忌憚,讓他們住在一起是不可能的,但是局勢又讓他們不得不相互靠攏,當然是以晉軍為主的聯盟。

兩人能放下成見聯手,朱溫的長子朱友裕是關鍵人物,現在朱友裕卻被李思鈺俘虜了,李克用沒了“女婿”,也沒了“質子”!面對這種情況,李克用有些后悔了,在現在攻打虞鄉一事上也與朱溫有些異議,李克用的態度讓朱溫更加憂慮,他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了這一步,若是知道會變成這樣,他絕對不會去吞并安邑鹽池。

不但朱溫精神萎靡、焦躁不安,蔣玄暉同樣心慌不已,局勢的發展越來越讓他驚懼不安,他現在都不敢去想河南現在情況,更加不敢想一旦失敗了,被遼東軍徹底擊敗后會變成什么樣子。

蔣玄暉陪著朱溫前往李克用那里,其余諸將需要留守駐地,宣武軍上下很是擔心李克用突然暴起,需要有大將留守應對意外之事發生。

兩人帶著親衛來到李克用府門前,一路上兩人都未開口說話,在李克用府門外意外遇到了王珂。

王珂與朱溫相比是小字輩,正要拜見岳父李克用,卻意外的在門外見到了朱溫,急忙上前拱手拜道:“伯父安好。”

朱溫點了點頭,他本就心情不好,見到老滑頭王重盈派來之人,更是有些不喜,冷著臉說道:“你叔父讓你前來,可是有要事?”

王珂笑道:“叔父聽說瑞夫遭了難,這才讓侄兒前來看看,看看我軍可有需要幫忙的。”

朱溫聽了這話,心下一陣膩歪,之前不提出兵幫忙之事,現在虞鄉兵敗,王重盈派了王珂過來了,這要挾也太明顯了吧。

朱溫冷著臉,若是按照他以前的脾氣,早就罵出口了,現在他算是“虎落平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冷著臉不再多說,大步走進府內。

府門外的一守卒腳步動了一下,想要上前阻攔,卻被一旁的一老卒不著痕跡輕輕拉了一下,老卒經歷的場面太多了,看到朱溫如此冷著臉,知道現在是不能阻攔的,否則挨揍也是白挨,這種小事,李克用是不會理會的。

朱溫大步走進府內,蔣玄暉默不作聲跟在身后,王珂看到朱溫這般,只是嘴角扯動了一下,眼角稍微彎了一點,卻也不再開口,反而是向守門卒拱了拱手,這才大步走進府內。

這座府邸原主人品味還不錯,有花園,有假山,閣廊蜿蜒曲折,假山立于一處不結凍的水池中,這座府邸看起來也不向有溫泉的樣子,等王珂轉過假山,這才看到一截竹筒不斷流出冒著熱氣的水流。

王珂看著不斷流出的熱流,心下有些咂舌,當看到走過來的李存瑁,這才轉過腦袋迎了上去。

“大兄!”

李存瑁點了點頭,卻向朱溫說道:“父王正在廳堂等待朱將軍,將軍請這邊走。”

李存瑁身子讓到一側,,伸手示意。朱溫面無表情走在前面,在朱溫走在前面后,李存瑁這才跟在左后側,輕聲與一旁的王珂輕聲說道:“珂弟怎么來了?”

王珂輕聲說道:“叔父讓小弟前來看看可有需要幫忙的。”

李存瑁愣了一下,心下很不是滋味,與朱溫一般,王重盈讓王珂前來,必然是想多討要好處,對此李存瑁只是心下搖頭不已。

為了能達成三家聯手,晉軍和宣武軍已經做出了最大讓步,只是討要鹽池而已,這對于此次損失慘重的他們來說,這已經是他們最大的讓步了,若再退讓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不過,這些事情李存瑁不想再過問。

第三百四十八章 趁人之危,落井下石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在蔣玄暉送來朱溫信件,從朱溫準備犧牲朱友裕時,李存瑁就知道事情已經失控了,對此李存瑁心下很是不滿的,但是他的父親和其余諸將都認為可行,自己也只能默認此事。

這些日子,每次看到李思鈺讓人送過來的信件,他就莫名的心顫。對于李思鈺,李存瑁仔細研究過,根據他的判斷,遼東軍不會在關內停留太久的,他終究是要回關外的,沒有任何一個藩鎮會離開屬地太久,離開太久,人心就變了。

根據李存瑁猜測,遼東軍這部只不過是為了關中之事,要擔心害怕也只能是關中鳳翔節度使李茂貞、邠寧節度使王行瑜、華州刺史韓建、同州節度使王行約、秦州節度使李茂莊以及長安神策軍和那些宦官。這些關中藩鎮倒霉與他們何干,就算把關中打造的再強又如何?李存瑁根本不相信長安那些朝官會能把他們怎么樣,更不會相信皇帝李曄可以中興大唐,李存瑁對那些家伙根本就是不屑一顧。

李存瑁認為李思鈺不過是一廂情愿罷了,與遼東軍廝殺是很愚蠢的事情,更何況現在太原也很危險,河中之地一再出現變故,這已經超出了李存瑁認可的價值,任何事情可一可二,但絕不可三!河中之地的一再變故,無論如何都要盡快結束。

當他去潼關達成協議后,無論如何他都不算吃虧,河中之地多年積攢下來的財富全在絳州城,一半的財富足以彌補這次與朱溫交手戰敗的損失,再加上隰州、晉州和大部分安邑鹽池利益,他們已經得了很大的便宜,這總要好過一再變故要穩妥的太多。

可惜了......

李存瑁心下嘆息,跟在朱溫默默來到廳堂,里面已經有不少晉軍大將在竊竊私語等待。

朱溫進來時,只是與李克用點了點頭,兩人是同一輩之人,又都是一方藩王級,朱溫就算低頭,也不會太過屈辱,李克用知道這些,經歷過戰敗后,共同面對一個強大的敵人,有些仇恨只能被深深隱藏了起來。

李克用看到朱溫安坐后,這才對剛坐下的王珂說道:“珂兒前來,可是你叔父準備出兵了?”

王珂忙站起拱手說道:“小婿稟明岳父,叔父是與孩兒說了些事情,只是......”

“還請岳父一觀!”說著王珂奉上一封信件。

李克用表情一頓,若是要出兵,王珂剛才就已經說了出來,現在卻僅僅只是一封信件!李克用輕輕拍了幾下桌面,這才拆開信件觀看,越看臉色越陰沉,獨眼死死瞪著那張紙張,手掌卻快要把這張信件攥成了一團。

“砰——”

“好大的狗膽!”

李克用重重一掌拍在桌面上,筆墨撒了一地,李克用霍然站起,指著王珂鼻子大罵:“混賬東西!竟然敢威脅本王!”

李克用一臉猙獰,暴戾之色讓王珂心臟狂跳,忙擺手說道:“岳父息怒......”

“息怒?息怒個屁!”

李克用手指顫抖,憤怒的火焰讓整個廳堂都顫抖了起來。

“滾!滾回去告訴王重盈!給老子乖乖拿出三萬兵馬,否則本王即刻回兵,先宰了你們王家老小!”

朱溫在府門外就猜到了王重盈在打什么主意,此時好像風平浪靜一般,絲毫不在意李克用看過信件爆發的怒火,反而悠哉悠哉地喝起了小酒起來。

朱溫不管不問,蓋寓卻不能不理會,此時局勢很棘手,這個時候,他已經感覺到了他們兵力嚴重不足,而此時能拿出兵馬的也只有藏在絳州城內的王重盈了。

想到這些,蓋寓忙勸解道:“王爺還請息怒,有什么事情可以再商議一番......”

“商議?商議個屁!你自己看看,看看那王重盈有多無恥!”李克用大怒,把那張紙甩給一旁的蓋寓。

蓋寓急忙拾起掉在地上的那張紙,忙低頭一看,不看還好,這一看,差點他也成了另一個“李克用”。蓋寓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怒火,看向一臉好奇的眾人,嘆氣一聲,又把信件送到周德威面前。

每一個將領看過后,無不是想要罵娘,卻又不得不強壓著怒火,老將們看過后,信件傳到了李存瑁手里,李存瑁連看都不想去看,直接遞給身旁的李存信。

一個又一個將領去看,直到最后蔣玄暉捏住這封信。

蔣玄暉一直盯著信件,最后輕笑了起來。

“呵呵......王重盈打的好算盤啊!竟然用李悍虎來威脅咱們,還真當他王重盈是李悍虎,或是李飛虎不成!”

王珂此時可不敢隨意開口,否則很難說會不會被暴怒的李克用砍了,要說也只能在晉軍和宣武軍認清眼前局勢才好多說。

朱溫嘴角露出嘲諷之色,冷聲道:“王重盈想要所有土地,還想保住兩縣鹽池,好啊!本節度使答應了,本節度使什么都不要,你王家會出兵……對吧?”

朱溫傾斜著身子,臉上冷笑連連。

晉軍上下將領聽到朱溫竟然答應了,頓時大怒,想要破口大罵,可當朱溫說完最后那句話,反而一下子全平靜了下來。李存信看著臉色大變的王珂,不由自主跟著輕笑道:“節度使大人說的不錯,我軍也可不要了安邑,誰讓珂弟你是父王半個兒子呢,但是你們王家總要出點力不是?”

說著,李存信看向李克用,拱手拜道:“父王,以孩兒看來,用數州之地和安邑鹽巴來換取王家三萬兵馬,嗯......是可行的。”

李克用也聽明白了里面門道,怒氣這才散了一些,微微點頭道:“嗯,只要王家拿出三萬兵馬前來參戰,本王可以什么都不要!”

李存信看向王珂,笑意妍妍模樣,比要嫁給“高富帥”的女人還“嬌艷”。

“珂弟,不知父王這般可否讓你王家滿意?”

王珂心臟狂跳,激烈跳動的心臟幾乎就要爆炸了一般,他知道自己稍有不慎,他們王家就完了!王珂心下對王蘊很是不滿,怎么出了這么一個餿主意,不過......

眾將全看向王珂,看著王珂面色一會青的發綠,一會又變成了關公,甚至還帶點紫色,最后變成了死人般的慘白......

眾將全都一副譏諷之色,甚至還有些人開始相互敬酒,眉來眼去起來,可就在眾人篤定王珂不敢應下之時,王珂作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震驚的舉動。

“砰——”

王珂猛然重重一拍桌子,起身怒吼道:“好!我王家應下了!”

李存瑁正要舉杯飲酒呢,抬起的手猛然頓住,很是疑惑不解看向王珂。一旁的李存信更是被震驚的忍不住驚呼道:“珂弟,你可想清楚了,是三萬!不是三百或三千軍卒!”

王珂看著眾人全是張著大大的嘴巴,頓時心下得意起來,不過面上還是保持著一臉慘白模樣。

“三萬就三萬!用三萬兵馬換謝縣、安邑,值了!”王珂咬牙切齒模樣讓眾將瞠目結舌。

“好!”

朱溫扶案而起,瞳中深處詭異之色爆閃,嘴里卻大笑道:“好!本將軍就依你們王家!”

李克用看著王珂、朱溫兩人模樣,卻猶豫了起來,看向一旁的蓋寓,只見蓋寓微微點了點頭,見到蓋寓這般,李克用也點了點頭,冷聲說道:“好,既然你們都答應了,本王也不能退縮了,本王應下了此事!”

眾將全是一副見了鬼一般模樣,全面面相覷起來,他們不明白王珂這是吃了什么藥,這種事情也敢答應?

這種事情太過明顯了,王重盈手里只有三萬兵馬,一旦這些兵馬被他們當做決死軍弄死了,他王重盈憑什么還敢說要兩縣鹽池話語?別說兩縣鹽池了,就是河中之地的地盤還能不能保住都得看他們樂意不樂意。

不過,對于他們來說,這是好事,現在他們兵力不足,盡管是遼東軍近數倍之多,可看到遼東軍竟然一日即破虞鄉城,這才發現緊跟在遼東軍身后是多么可怕的事情,正愁從哪弄來兵卒呢,沒想到王珂竟然答應了。

眾將在王珂答應了此事后,眾將開始紛紛向王珂敬酒起來,縱然是李克用,也在此時露出了笑臉,畢竟對于給自己挖坑埋自己的死人,沒必要露出臭臉來。

所有人都喜笑顏開,甚至不再談論遼東軍之事了,而是聊起了女人趣事起來。

所有人都在笑,唯獨李存瑁卻皺起眉頭沉默不語,王珂是什么樣的人,李存瑁比誰都清楚,他不認為王珂看不出“三萬換鹽池”里面的貓膩,可還是應下了,這就不同尋常起來了,只是他也想不明白王重盈究竟是什么打算。

晉軍和宣武軍突然后退,這讓李思鈺有了喘息之機,他也不想強攻任何一座城池,可他不得不強攻,在大雪飄落下來后,他必須要有一處安身之地來調整部署,現在他手里只有一萬多點兵馬,與數倍敵軍相比,人數還是明顯不足。

戰力不代表人數多就戰力強,可是李思鈺手里的軍卒訓練的時間還是短了些,若是關外遼東軍本部,他還不至于過多擔心。

晉軍和宣武軍戰力是很強的,或許軍卒差了點,戰爭的頻繁發生,能活下來的軍卒,要么是戰力很強,卻是兵痞的老兵,要么就是新近被強行抓來的配字軍,但是晉軍和宣武軍戰將很不錯,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將,比如李思鈺手里的俘虜牛存節、劉尋等人。

第三百四十九章 大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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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存節,字贊貞,青州博昌人,但是他牛家祖上可是關隴貴族一員,原本叫牛存禮,后來跟著朱溫才改名牛存節,年少時就在父親走動下,成了諸葛爽部將,跟著諸葛爽征戰,后來才投奔的朱溫,朱溫本出身黃巢軍,黃巢軍從北打到南,又從南殺入關中,所以牛存節一直南征北戰,戰陣經驗極其豐富。

劉尋,又名劉掞,密州安丘人,祖上世代為官,其父劉融曾為工部尚書。劉尋原為王師范屬臣,其父王敬武死后,王師范繼位淄青平盧節度使,但因為其年幼,手下大將卻因權利之爭,遂向朝廷請求令派他人任命平盧節度使,之后發生大戰,因劉尋獻策,酒宴之上誘殺諸將,雖然王師范坐穩了節度使的位子,可同樣致使平盧軍上下對此不滿,劉尋最后被排擠前往抵擋宣武軍的入侵,后降于朱溫。

劉知俊與劉尋差不多,只不過他是因為長的帥,劉知俊年紀雖輕,卻被宣武軍稱為“劉開道”,同樣殺伐果斷之人。

還有朱友裕、葛從周養子謝彥章,就是劉志遠也很不錯,在遼東軍俘虜的宣武軍中就有不好不錯的將領,李思鈺現在呢?

李思鈺掰著手指仔細算了算,突突和蒙哥翰有些勉強,戰陣廝殺還成,若要單獨領軍差人家可不是一星半點,其余的還有誰?

高思繼算一號,韓都也算是一個,可這兩位不是遼東軍嫡系出身,要么是撿的,要么是俘虜的,至于裴仲德,李思鈺還真不敢讓他跟李克用和朱溫直接對打。

李思鈺越掰手指越郁悶。

這不,李思鈺坐在帳篷內,看著捆成了粽子的朱友裕和沒了右臂的牛存節,以及肚子差點開腸破肚的孫佑和其余俘虜,很是搖頭嘆氣,不過看到綁成粽子躺在地上的王行約,李思鈺就高興了起來。

李思鈺站起來,背著雙手,一搖一晃,看的裴贄和裴仲德很是臉紅,看到他這痞子模樣,兩個老頭恨不得走上去狠踹兩腳才能舒服些。

“兔爺,咱們又見面了哦!”

李思鈺蹲在王行約面前,手指戳著王行約臉上淤青,疼的王行約臉都扭曲了起來,李思鈺嘴里卻嘖嘖稱贊:“嘖嘖......瞧瞧,這是哪個混蛋打的,下手也恁黑了!”

“哼!”

王行約冷哼一聲,想要扭頭不去看李思鈺可惡的面孔,可他被捆成了粽子一般,連扭頭都不可得,只好閉上眼睛來個眼不見為凈,心里卻咒罵起來,若非是這混蛋打的這么狠,臉上也不能成了這般模樣,暗嘆自己“萬人迷”的俊俏模樣成了爛茄子,以后再想偷偷找寡婦可就難了。

李思鈺看到兔爺竟然不理他了,頓時不悅起來,轉頭對劉大猛大喝道:“大猛,給兔爺好好洗洗澡!”

“混蛋!李悍虎——”

王行約猛然睜開眼睛,向李思鈺怒吼,可他就這么“勇猛”一下,隨即又哀求起來。

“李......李悍虎......殺......殺了俺吧,求......求您了!”

王行約說完這些,眼淚嘩嘩流了出來,李思鈺一看兔爺竟然哭了,心中有些不忍了起來,說道:“兔爺啊!您老這是作甚,還想給您老做生意呢,您老這么豪爽的生意人可不多了啊!”

“李悍虎,別折騰俺了,好不好?求您了......”

王行約淚眼八叉看著李思鈺,比受了委屈的李璇還李璇,看的李思鈺汗毛都豎了起來,其余眾人更是不解看著這一切,唯有裴仲德還算清楚,就算裴仲德也很不忍的把頭偏向別處,不忍再看。

李思鈺一邊解下繩索,一邊嘆氣道:“兔爺啊,這次真是好買賣,您老就不聽聽?”

王行約睜著模糊的淚眼,嘴里嗚咽道:“能......能不能不......不做......”

李思鈺拍了拍王行約肩膀,嘆氣一聲,扶著膝蓋站了起來,搖頭嘆息道:“算了,這么大的買賣兔爺既然不想做,那就算了。”

王行約大喜,嘴咧的老大,鼻子淚水都未擦拭,看的朱友裕一陣心寒,這還是輕的,李思鈺下一句話,差點沒把朱友裕雷死過去。

只見李思鈺說道:“兄弟本想著把河右賣給兔爺呢,當然了,兔爺要是出的價格夠高,宣武節度使也不是不能賣!”

“什么?”

眾人驚呼,裴仲德和裴贄霍的站了起來,全都一臉驚駭看向李思鈺。

朱友裕大怒,想要指著李思鈺鼻子大罵,可是成了粽子的他也只能蠕動了幾下,但是卻不妨礙他嘴里大罵。

“混蛋!李悍虎,你好大的膽子......混蛋......混蛋!”

王行約很迷惑看向李思鈺,他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那句話語把他完全雷暈了,耳邊全是嗡嗡之聲。

李思鈺看著呆愣的王行約,嘆氣道:“老子這次準備玩大點,干掉一只眼、干掉賊頭朱溫,準備把河東、河南全賣錢!”

“兔爺呢,你是豪爽之人!做生意很是豪爽,小弟呢見識少,朋友也少,這次準備讓兔爺先挑,保證物美價廉!”

王行約愣愣道:“你......你真賣?”

李思鈺拍了拍王行約肩膀說道:“那兔爺買嗎?兔爺敢買,兄弟就敢賣!”

“多......多少錢?”

李思鈺歪著腦袋想了想,說道:“怎么著......也百萬錢吧?”

隨即又看向裴仲德,詢問道:“是不是太少了?應該再給二十萬斛糧食吧......”

“買了!”

王行約大吼道:“俺兔爺買了!俺這就寫契約!”

“混蛋!王行約,你找死!”

朱友裕聽著他們對話,怒漲的臉孔好像下一刻就要爆裂了一般。

“王行約!你敢!”

朱友裕拼命扭動掙扎,嘴里不斷嘶吼。

裴仲德憋得滿臉通紅,強忍了許久,實在是忍不下去了,開口道:“行乾,你不會真賣吧?”

李思鈺目光從王行約身上轉向裴仲德和裴贄兄弟倆,看著兩兄弟一臉震驚模樣,李思鈺點了點頭。

“是啊!是準備賣地!”

李思鈺一屁股坐在帥椅上,嘆氣道:“兔爺義氣,用一袋水把同州賣給了俺,俺也不能小氣不是,等俺把人馬都拉過來,把一只眼和朱賊頭全抓了起來,到時候咱們可就發財了!”

“李悍虎......李悍虎,你......放開老子!”朱友裕扭動嘶吼。

一再遭受打擊的孫佑和心喪若死的牛存節,他們在被軍卒丟進來后,就一直沉默不語,眼中也是滿滿的死意,好像任何事情都與他們無關一般。

可就在李思鈺說出這些混賬話語后,終于有了些許反應,全看向李思鈺,眼中無不是在看瘋子一般。

牛存節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最后又無奈閉上了眼睛,若不是沒了一條手臂,他甚至都想捂住耳朵,什么都不聽,也不想看著這一切。

李思鈺也不理會朱友裕蠕動嘶吼,而是摟住王行約的脖子說道:“兔爺,這可是件大買賣,您想啊,河右節度使,洛陽啊!那可是河南最富裕的地方,油水老多了!”

王行約強忍著想要點頭,嘴里卻說道:“李兄弟,河右的確不錯,可......是不是太貴了點?”

“貴?”

李思鈺一臉詫異看著王行約,說道:“不貴!您想,這么富裕的地方,您老最多省吃儉用兩年就能回本了,怎么可能會貴呢?”

王行約訥訥說道:“可......可俺現在沒......沒有這么多錢糧......”

“兔爺啊兔爺,你......兄弟怎么說你啊!”

李思鈺嘴角抽動,咬牙切齒的模樣讓裴仲德兄弟倆很是無語,李思鈺很是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兔爺啊,您老咋就不動動腦子啊!”

“您想啊!您老現在沒有,以后是不是就有了?現在只是暫時的困難,您老沒有,您老兄弟有啊,邠寧節度使大人有吧?神策軍左將軍有吧?您老先借過來,過兩年再還給他們就是了,您老說,兄弟這話實在不?”

裴贄看到王行約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與裴仲德相視了一眼,兩人同時搖頭嘆息,卻都不說話,看著兩人“表演”。

聽了李思鈺話語,王行約心動了,左思右想,最后猛然拍了一下大腿,斷然道:“好!老子答應了!”

李思鈺大喜,忙上前抓住王行約雙手搖晃,王行約很是不適應李思鈺如此“熱情”,看到這一幕,裴仲德忍不住撇過頭。

耳邊傳來的奉承諂媚之語讓裴仲德很受折磨,很想現在就逃離這里,廳堂內被死死綁裹著的朱友裕眾人要么死命蠕動,嘴里還不斷嘶吼,要么傻傻看著這一切……

王行約走了,一步一回頭走了,誰也不知道他心里是多么興奮,終于可以結束了這個“地獄”之旅,終于擺脫了李思鈺這個“地獄”中跑出來的“魔鬼”……

終于結束了!

李思鈺看著王行約不時回頭,李思鈺至始至終都是一臉笑容,這讓一旁的裴家老兄弟很是不適應,裴贄在王行約看不見了人影后,再也忍受不住了,這才開口說道:“行乾,就算你是真心想賣地,以老夫看來,王行約也不可能去買的,王行瑜是不會答應的。”

李思鈺使勁揉了揉快要麻痹的臉頰,這才開口,不過卻未回頭看向裴贄。

“小子知道。可這又能如何?能買更好,讓王行約去跟朱溫撕咬,還可以降低王行瑜的財力,讓他沒有多余實力找小子麻煩。”

“不買也沒什么,至少會讓王家三兄弟和李茂貞兄弟忌憚,會觀望......至少在小子與李克用和朱溫廝殺時,他們不會攻打長安,不會攻打華州、同州……”

“呵呵……買與不買又有什么關系?”

第三百五十章 李存孝欲調解河中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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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贄沉默了,裴仲德嘆氣一聲,輕輕拍了拍李思鈺肩膀,什么話也沒說。

正如李思鈺所言,無論買還是不買,李思鈺都表達出來了一個“信息”,一個他遼東軍很強大的信息,至少可以在短時間內讓關中藩鎮忌憚,但他們同樣也知道這并不是李思鈺想要的,從古至今就有句話語: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太過強勢,會讓他成為天下所有藩鎮的敵人,會讓未來充滿更多的艱辛坎坷……

可他沒得選擇,這個時候,他只有面對,一旦示弱,他的“強大”就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會更讓他人主動進擊,只有表現出足夠的“強大”信息,他人才會忌憚,才會觀望......

只是他不知道,此時他已經讓本是死敵的李克用和朱溫徹底聯手了。

王珂帶著滿意答案離開了,在離開前,回頭看了一眼前來送行的李存瑁,兩人本來關系還算不錯,至少李存瑁會給自己疼愛的妹妹一個面子,縱然再不喜,也不至于送行還是一副冷著臉,可現在他們如同仇敵一般,兩人全是冷臉相對!

王珂走了,李存瑁依然還是默默站在那里。

周德威突然說道:“世子,王重盈聽說已經快不行了,此時王家還如此行事,是不是有詐啊?”

李存瑁沒有回頭,話語傳出。

“王家這代青年當中,只有王珂還算出色些,這種事情他不是不明白,三萬兵馬換取我軍和宣武軍的全部退出河中之地,如此之事,他不會不明白這是再玩火!”

周德威輕輕點了點頭,輕聲說道:“那以公子看來,他們王家會如何?”

李存瑁嘆氣一聲,沒有回答,只是說道:“王珂已經不可信了啊!”

他沒有多說,周德威好像明白了什么,也不再多說,他也沒什么可說的,這三萬兵馬必定是要送死去的,王家有算計,難道他們就沒有算計嗎?

王家有,他們晉軍有,宣武軍有,遼東也不可避免,所有人都在算計,為了活著,活的更好,都在拼命算計……

從猗氏到絳州城需要五日,這已經是這個冬天最快路程了,等到王家發兵與晉軍聯軍匯合,至少要超過二十日。

這二十日,也正是楊復恭前來虞鄉匯合的時間,而汴州張氏帶著三萬兵馬前來支援則可能需要的時間更多些。

張氏手里已經沒有多余兵馬,四周敵人全都在關注河南之地一舉一動,縱然還留些兵馬來抵御周邊狼群的撕咬,這些兵馬也是無法調動的,只能在汴京內搜刮壯丁。搜刮壯丁本就是件麻煩事情,在加上寒冷的天氣,行軍是不可能太快的,所以二十日是不足以到達蒲州,威脅李思鈺的后路的。

就在王珂全力趕回絳州城之時,天下人都在注視這場爭奪之戰。

一名小校,身上全是冰雪,帶著冰冷的寒氣沖入李存孝府邸內,正在聽著行軍司馬趙駟說著與龐龍龐胖子交涉武器購買之事。

“秉大帥,河中李悍虎正在調集兵馬,楊宦官從長安正向蒲州趕,李悍虎一共三萬兵馬。”

“晉王和宣武節度使大人一共四萬大軍,據探子傳回的消息,王重盈已經答應出兵三萬參戰,至此一共七萬大軍。”

“于此同時,汴州張夫人也出兵三萬前往蒲州。”

在這小校前來之時,趙駟就已經閉上了嘴巴,他知道眼前這位爺現今對河中變故極為重視。

李存孝靜靜聽著小校所說之事,手指輕輕點擊桌案,或許盤膝做的時間太久了,這才稍微揉了揉發麻的小腿。

李存孝看向趙駟,輕聲說道:“趙司馬以為如何?”

趙駟不敢在此事亂說,想了一下,這才輕聲說道:“不好說,明面上對李悍虎很不利,聯軍十萬,從南北夾擊虞鄉,換作他人很難獲勝,不過也不好說……”

李存孝面無表情,低頭喝了口酒水,嘴里輕聲說道:“繼續說。”

趙駟斟酌了一下,看了看李存孝臉色,小心說道:“晉王和朱帥在河北吃了大虧,不但無功而返,還損兵折將,花費錢糧更是不計其數,這才有了今日河中之事。”

李存孝點了點頭。

趙駟說道:“晉王與朱帥本就有間隙,此次欲聯手奪河中,可中間出了岔子,王重盈竟然意外擋住了晉王,朱帥很……很意外占了安邑,之后又擊敗了晉王,致使世子殿下前往潼關邀兵李悍虎,可之后……”

“以屬下看來,盡管現在晉軍與宣武軍聯手,也不可能盡心盡力全力對付李悍虎,同樣,王重盈也不會相信晉軍和宣武軍,三軍看似聯手,卻很難真正合作。”

李存孝默默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李悍虎雖討厭,有些話語還是對的,信任這種東西很脆弱,生死之間,只要一次不守信,以后就談不上‘信任’了。”

趙駟小心看了一眼李存孝,輕聲說道:“大帥,張夫人那里……”

李存孝抬頭看了一眼趙駟,見到趙駟急忙低頭,這才說道:“趙司馬,本帥雖霸道些,卻也不會隨意責罰屬下,本帥真有這么可怕?”

趙駟抬頭想要張嘴,卻又低頭不敢多說。

李存孝搖了搖頭,知道這個書呆子膽子小,不過也知道此人是個能人,做事很細致。

李存孝搖頭不再多說這些,開口說道:“滄州被遼東軍擄走不少百姓,軍卒現今還不足一戰,再說外面下著大雪呢。”

趙駟急忙點頭稱贊道:“是啊是啊,這種天氣,從滄州前往蒲州,至少要兩個月方可,等我軍到了蒲州,估計早就結束了,去不去都無關重要。”

李存孝卻搖了搖頭,說道:“去還是要去的。”

趙駟抬頭看向李存孝,他有些不明白了。

李存孝給自己和趙駟倒了一杯酒,這才說道:“以李悍虎之能,估計我那義父和伯父都會慘敗,很難說李悍虎會不會發狠奪了河東河南之地,需要有人調解才是。”

趙駟看向李存孝,臉上露出震驚之色。

看到趙駟這樣表情,李存孝喝了一杯,這才輕聲說道:“這是跟那混蛋學的一招。”

趙駟點了點頭,又說道:“大帥要親往嗎?”

李存孝點了點頭。

“自然是親往的,不過所需兵馬不要太多,三千即可,正好關外一些書生也需要護送,就當幫了李悍虎一個忙好了。”

趙駟輕輕點了點頭,很是感嘆李存孝改變的太多,若是以往,李存孝絕對不會想到這些的,對此趙駟很是欣慰。

“也好,有關外來人,想來李悍虎也不至于惹出過火之事來。”

李存孝應張惠之求出兵,兵是出了,但是滄州畢竟太遠,又是大雪封路之時,再加上李存孝刻意延緩,估計等到了河中,這仗也早打完了。

河中巨變,不單單是李存孝這里重視,就是河北其余藩鎮同樣也很重視,不過這些藩鎮都不想管,更何況路途還挺遙遠,他們更愿意李克用吃虧,誰讓李克用緊緊挨著河北呢,但也不想讓李思鈺真的干掉了朱溫、李克用,不想讓李思鈺吞了河南河東之地,所以紛紛派出使者前往長安,向皇帝李曄請求調解此事。

整個天下間都在關注河北大戰,要說誰最擔憂李思鈺,那就只有關外之人。

今年大雪要比去年還大,關內剛剛下雪,關外的大雪已經可以淹沒五六歲的孩子了。

大雪紛飛,已經下了十余日,若是往年,必然會凍死無數人,不過今年很幸運,幽州危急時遼東軍南下,搶劫了河北河南,百姓遷往關外就有數十萬之多,人多力量大,如此之多的人口,不但在營州很短時間內蓋起無數堅固的房屋,就是草原漢部也建起了一座龐大的土城,以及在土城外圍,建起八座軍城戍堡以護衛土城。

無論是牧民,還是種田農民,全都有堅固的土屋可住,縱然還有些不愿住進土屋的牧民,當帳篷被大雪壓塌之后,也不得不搬進土屋里,否則牛羊就要全凍死了。

崔秀秀懷里抱著崔政,李政則安靜躺在思雅懷里,若非兩眼滴溜溜看著阿娘衣服上漂亮的圖案,安靜的李政會讓所有人都以為是睡著了。

李政從出生就很安靜,他弟弟崔政就明顯反著的,很是不老實,一眼看不到就爬的沒影了。

崔政躺在崔秀秀懷里,小手伸著要去抓崔秀秀手里的信件,又被他娘親攏了攏,這才避免抓住信件,一旁的小櫻看不過去了,伸手說道:“還是把頑皮的小子給我吧。”

崔秀秀笑了笑,把崔政遞到小櫻懷里,笑道:“這孩子就沒個老實的時候。”

說著伸手,逗弄了一下思雅懷里的李政,眉眼彎彎笑道:“還是大政最是省心!”

小櫻嘆氣道:“姐姐就不擔心大哥嗎?”

崔秀秀臉色一下子黯淡了些,勉強說道:“怎么不擔心,從河北開始,鈺郎就沒安生過,現在更是……”

思雅緊了緊李政,安慰道:“行乾是有福之人,不要太過擔心,有蒙哥翰和突突兩位將軍護著,沒問題的。”

崔秀秀嘆氣道:“說是這么說,可心下總是擔憂。”

“姐姐還說呢,前些日小妹說要去長安,姐姐就是不答應。”小櫻用額頭抵著崔政額頭,話語里卻有些埋怨。

第三百五十一章 遼東紛爭【1直都想感謝支持的朋友們,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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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秀秀搖了搖頭,輕輕說道:“鈺郎既然把妹妹強行綁著送來,自是不愿讓妹妹去冒險,若是姐姐同意你去了,鈺郎會埋怨姐姐的。”

“再說,現在關外麻煩事情也很多,妹妹留在家里幫姐姐不好么?”

聽了這話,小櫻有些沮喪道:“三院那里現在雖忙,卻也不用太過麻煩,唯獨草原上有些麻煩。”

思雅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本來就已經夠亂了,現今這場大雪又不知會凍死多少牛羊,估摸著又會有一場殺戮了。”

崔秀秀點了點頭,這些事情不用多說,她們都清楚是怎么回事,自赫連鐸死后,草原就亂了,現在還未剛剛有些緩和,現在的大雪災又會加劇動蕩。

小櫻盡管有些擔憂,還不至于害怕,開口說道:“李義山前些日與石頭和牛三商議,準備領兵去草原各部走一圈,說是一震懾諸部,二練兵。”

思雅沉默起來,崔秀秀卻皺眉道:“如此天寒地凍,這樣做勢必會加重三院困難,還是暫緩些為好。”

小櫻點了點頭,說道:“那行,明日小妹回一趟營州。”

崔秀秀點了點頭,今年遷到關外民眾太多,盡管今年產糧不少,從河北搶來的糧食也夠渡過明年的,不過來年必然會因草原動蕩花費糧食。

草原因雪災動蕩,不是你想震懾就能震懾得了的,沒有糧食,活不下去的牧民可不會因為一點點震懾就可以壓得住的,來年勢必要廝殺一番。

小櫻突然說道:“姐姐,自從李義山留守營州,奚族……”

崔秀秀突然打斷道:“這事小妹就不要問了,只需要注意牢牢守住飛魚衛。”

小櫻眉頭皺了一下,不再多說,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李義山接手留守將軍后,飛魚衛就被李思鈺收了回來,由小櫻這位前任監察院院正接手,這是李思鈺給她們的一道護身符。

就在氣氛壓抑下來之時,思雅突然說道:“那些書生前往長安,路上不會有危險吧?”

崔秀秀一邊收拾整理小桌上信件,一邊安慰道:“應該沒多大危險,河北那些藩鎮還不至于為難這些書生,等他們進入滄州后,李飛虎會派些人護送,應該無礙。”

“夫人,飛魚衛送來了河中消息!”

房內三人愣了一下,小櫻就要起身,崔秀秀拉了一把,輕輕搖了搖頭,這才對著門外說道:“義真,進來吧。”

外面的李義真聽到崔秀秀話語,這才掀起掀起外面厚實的簾子,推開房門,大步走了進來。

或許是因為外面刺眼的白雪緣故,剛進來房內,對屋內光線有些不適應,李義真眼睛瞇了一下,這才抱拳行禮道:“夫人!”

說著躬身送上一封信。

崔秀秀沒有急著打開信件,而是微笑道:“天氣寒冷,要注意些,別凍著孩子。”

李義真的婆娘剛剛生下一個男孩,這才有崔秀秀這么一說。

李義真急忙說道:“沒事兒,那孩子皮實著呢,夫人這里是不是再添些仆婦?”

崔秀秀笑道:“這里不用,天氣寒冷,各部會凍死不少牛羊,義真要注意些。”

李義真正色了起來,沉聲說道:“夫人放心,過些日子,義真親自去各部走一遭,定不會發生意外。”

崔秀秀點了點頭,說道:“你去各部走一遭也好,不過動靜不要太大,聽說義山大哥說要去各部走一走?”

李義真點了點頭,說道:“前些日,大爺是這么說的。”

崔秀秀搖了搖頭,說道:“你和牛三大哥去走走就夠了,義山大哥就不用這么麻煩了,來年開春說不好草原會不會大亂,這個時候能減少些錢糧還是減少些。”

李義真極為鄭重道:“夫人說的是,這事俺記下了,定不會有意外發生。”

崔秀秀這才小心查看信件封口,發現無恙,這才小心拆開,當看到信中內容,崔秀秀臉上忍不住露出擔憂之色,一直在觀察的小櫻,看到她這般,神情也忍不住擔憂了起來。

“姐姐,大哥可是遇到了麻煩?”

崔秀秀嘆氣一聲,把信件遞給小櫻,卻伸手接過崔政。

小櫻急忙低頭看了起來,一臉憤怒道:“晉軍怎會如此無恥!”

李義真沒看到信件內容,但他知道這封信必然與大帥有關,見到她們如此,心下也擔憂了起來。

崔秀秀從憤怒的小櫻手里抽出這封信,遞向李義真,說道:“鈺郎此次有些麻煩,不過應該無礙,晉軍、宣武軍、河中軍三軍并不一心,想來最后還是鈺郎獲勝,不用太過擔心,咱們該怎么做還怎么做,可別辜負了鈺郎對你們的期望。”

李義真上前急忙接過信件看了起來,心中怒火蹭得一下冒了起來。

“好狗賊,竟然如此背信棄義!”李義真大怒。

崔秀秀卻有些風輕云淡道:“義真,你要明白,鈺郎此次入關戍守長安,不單單是為了天下百姓,更多的是為了咱們!”

李義真猛然抬頭看向崔秀秀,一臉不解模樣。

崔秀秀嘆氣說道:“以前不明白鈺郎的話語,更是不解為何此時會拋下一切入關,現在……多多少少明白了一些。”

“之前遼東軍表現的太過強勢、強大,其實里子很弱,說不好聽些就是外強中干。鈺郎入關戍守長安,他一個人把全天下目光全吸引在了自己身上,關外也就無人去注意,只要咱們老老實實一步一步來,把百姓變的富有了,家家都是糧谷滿倉,將來必然可一鳴天下。”

“義真,河中之事必然瞞不了太久,軍中不宜動蕩,這些你和一些老兄弟們要穩住軍中才是,莫要讓鈺郎擔心。鈺郎……鈺郎可以的……”

李義真深深吸了口氣,深深躬了一身,說道:“夫人放心,義真這就去與牛三大哥商議一下,俺可以保證,軍中老兄弟絕不會有任何問題!”

崔秀秀點了點頭,擺了擺手,李義真躬身退去。

在李義真離開后,崔秀秀這才顯露出一個妻子對在外陷入危險丈夫的擔憂,眼睛呆呆看向河中方向……

這封信件,在最短時間內傳遍軍中各級將領,無論大將軍,亦或是一個小小伍長,無不是憤怒異常,對晉軍背信棄義極為憤怒,恨不得立即殺入關內,殺進河東,可是所有軍將們又被崔秀秀話語強行按住。

正如崔秀秀所言,兩年期間,營州增加了數十萬百姓,這種壓力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住的,一窮二白的百姓經不起太多的折騰,一旦崩潰,后果誰也承擔不起。

李義山看著牛三送來的信件,沉默良久,把這封信件揉了揉,猶豫了一下,這才塞進燃燒的火爐中。

他這些日終于感受了作為一個大帥有多難,小事好像沒有止境一般,全涌上自己案頭,可是真正大事卻又像是被捆住了手腳,三院之事他插不了手,想要出去“走走”增加威望,現今又被擱置,現在回頭一看,不由滿嘴苦澀起來。

石頭石云力堵住山海關,牛三夏三牛和李義真在漢部堵住了西面草原,他想動都動不了,更何況,騎部各級軍將全是遼西軍時遺留下來的“老將”們,這些“老將”們平時看不出來如何,他說什么就是什么,可一旦他李義山與石頭和牛三意見不同,騎部“老將”們要么勸解他,要么直接表達反對,紛紛支持牛三和石頭來。

這種被捆住手腳的感覺讓李義山很無奈。

軍中憤怒讓人擔心,卻又詭異的平靜下來,崔秀秀一番話語就把軍中所有人怒火都壓了下來,軍中頓時沒了“血勇之氣”。

讓人意外的是三院,三院竟然會比軍中還要激憤!

政務院院正劉一贄,夜里處理各縣送來的“增派糧食救濟百姓”之事太晚,他的年紀也不小了,一夜勞累,這才睡下沒兩個時辰就被老妻搖晃醒來。

劉一贄瞪著有些紅絲的眼睛,正要怒斥老妻,卻被老妻一句話嚇到了。

“老頭子,咱家院門外跪了很多官吏。”

劉一贄一驚,顧不得惱怒,驚起道:“快,快幫為夫更衣。”

“可知發生了何事?”劉一贄一邊更衣,一邊急聲問。

老妻只是搖頭說道:“不知道,你還是出去看看吧。”

劉一贄不再多說,簡單披上一件長袍,腳下屐著一雙鞋子,急匆匆跑出院門,院門早已被仆人打開,來到房門外,入眼的是一地“雪人”。

劉一贄看著一地“雪人”,大驚,急忙上前拉住閣老孫順臣。

“孫閣老,你們這是作甚?究竟發生了何事竟讓諸位如此?”

孫順臣跪地不起,拱手拜道:“院正大人,晉軍竟然如此卑鄙無恥,還請院正做主,討伐河東!”

“請院正做主,討伐河東!”一地文臣紛紛叩拜不起齊喝。

劉一贄這才明白這些人是為了何事,苦澀道:“諸位還請快快請起,若是凍壞了諸位,豈不是辜負了信任諸位的百姓?辜負了大帥的囑托?”

“院正大人,晉軍如此侮辱我關外之人,竟然行如此背信棄義之事,陷我大帥于險境,此等卑劣之人,天人共憤!請院正向夫人請兵伐之!”

劉一贄正要大怒,一人打馬奔來,人尚未落地,怒吼聲傳入人群。

“混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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