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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 主動出兵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杜相大人,您看,這雪飄的得多大啊!您老何必沒事去受那個罪啊!”

李思鈺嬉皮笑臉模樣讓杜讓能和徐彥若很想把他按在地上很揍一頓,當然若是能打得過他才成,所以也只能郁悶想想而已。

兩位朝相已經停留了幾日,若非大雪不停,早就跑去晉軍營地了,現在大雪已經停了,眼看著晉軍前來攻打了,他們也決定不再等候,而是主動迎上去調解。

李思鈺知道晉軍前來,他已經做好了準備,絕對夠前來攻打他的聯軍喝一壺,他是不愿意朝廷調解的,至少這個時候還不合適。

李思鈺心下嘆氣這些老家伙個個都不是個省油的燈,嘴里卻一再挽留,就連一旁的楊復恭都看不下去了,開口道:“行乾,杜相他們也是為了我軍,還是不要阻止杜相了。”

李思鈺聽到楊復恭都這么說了,也只能拉著杜讓能的手,擔心道:“晉王脾氣不好,杜相還是小心為好,至于說我軍想要河中節度使名下五州和陜州,還是……還是委婉些為好。”

李思鈺這話差點沒讓眾人摔個大馬哈,杜讓能只翻白眼,看向裴仲德,忍不住說道:“文達,老夫眼前的究竟是不是李悍虎本人?不會是你們合伙騙本相的吧?”

裴仲德聽了這話,頓時氣惱,指著李思鈺大罵:“混賬小子,你就不能正經些?害得老夫也跟著丟人!”

李思鈺一臉委屈模樣,嘟囔道:“俺又沒說錯,原先俺們想談,他們不樂意,現在可不是他們想不想談的事情,而是俺們想不想談了!”

“俺已經派人去告訴李罕之了,太原府俺賣給他了。”

“對了,河右俺也賣了,賣給了兔爺,至于汴州就看時溥和朱家兄弟誰出價高了,誰的價格高,俺就給誰!”

眾人聽了李思鈺“蛤蟆”大嘴一張一合,很是有些無語,不過心下也很吃驚,李思鈺話語吹的很大,動不動要把這些地盤送給這個,送給那個的,看起來很好笑,可是眾人細想后卻又心驚,不得不承認,現在無論是李克用,還是朱溫,他們都面對極為兇險的境地。

當然了,李思鈺是在詐唬杜讓能他們,他現在還真沒心情去做這些事情,但是無論他有沒有派人去招呼一聲,這些藩鎮都有很大可能會趁機落井下石。

李思鈺就是故意說這些,要讓杜讓能知道,這次他就是要河中全境!

杜讓能卻搖頭不信,他有理由不信,若是李克用真的退讓,他也不會與朱溫聯手離開猗氏前來攻打了。

杜讓能走了,帶著徐彥若和一些官吏走了,看著數十人不斷消失的人影,李思鈺嘆氣一聲,楊復恭也跟著搖頭不語,就在眾人以為李思鈺就要轉身回城呢,卻見李思鈺眉頭皺了起來,眼睛死死定向北面,楊復恭和裴仲德急忙看向北面,只見五名包裹嚴嚴實實,每個人都是身披雪白大氅,這五人正向這里狂奔而來。

五人疾奔而來,五匹戰馬狂奔到李思鈺百米時,四匹戰馬突然仰蹄而起,唯有一匹戰馬馬速不減,直到來到李思鈺眼前十米時,這才勒住戰馬,一名面色普通,看似年老之人跳下戰馬,大步向李思鈺走來,來到李思鈺眼前單膝跪地。

“飛魚衛二檔頭孫叔度見過大帥!”

李思鈺看著單膝跪地的孫叔度,眉頭皺起。

“可都查明?”

“是,都已查明。王重盈于十三日前病故,其子王珙和其侄王珂爭奪激烈,已經到了要動刀兵地步。”

“河中軍派出的三萬兵馬,全是絳州城內流落街頭的百姓,毫無戰力,領軍之人是王家旁系王奎,三萬兵馬現今不足兩萬。”

“王奎?”李思鈺愣了一下。

孫叔度低頭說道:“正是王奎。”

本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現在確認是王奎,忍不住感嘆命運無常起來,這位“老上級”竟然混成了自己一般,竟然也成了棄子出城送死,這讓他很是感嘆命運的奇妙。

李思鈺想了一下,對著身后的親衛劉大猛說道:“大猛,你之前是三山營一都頭,你去見一下王奎王將軍,告訴王將軍,若是有機會,讓王將軍回到絳州城,只要他能拿下絳州城,以后絳州刺史就是他的!”

劉大猛摸了摸頭,說道:“不是俺不去,大帥您也知道,王奎就那點本事怎么可能拿得下絳州城。”

李思鈺忍不住踢了劉大猛一腳,罵道:“讓你去你就去,廢什么話!一會就去,與突突一起過去,突突你帶著帶一千陌刀軍隨同,萬事聽王奎將軍的安排!”

突突無所謂抱拳領命,楊復恭卻皺眉道:“那王奎行不行?”

李思鈺想了一下說道:“王奎人還算不錯,在孩兒剛見到他之時,他就猜了出來孩兒的出身,想來也是精明之人,只不過他是王家旁系不受重視而已。”

“從孫檔頭話語里來看,王奎已經對王家有了逆反之意,要不然三萬兵馬也不會變成不足兩萬了。”

楊復恭輕輕點了點頭。

“你覺得可行就行。”

這時裴仲德插嘴道:“王家既然把王奎趕出來送死,若再想回去可不容易……”

李思鈺點頭說道:“在我從河北翻山進入翼城時,王奎是第一個猜測出我的身份,之后不知為何又一再幫助,想來是為了以后將來之事。”

“王奎很精明,甚至不弱于我所見之人,現今河中節度使王重盈病死,其子王珙與王珂內爭不斷……退一步,就算沒有內爭,咱們與晉王李克用、朱溫無論誰勝出,都不會允許王家繼續擔任河中節度使,小子絕對不信王奎會看不到這些。”

李思鈺說道:“聰明人有聰明人的優點,但缺點也很明顯,那就是會衡量,一旦衡量起來,王奎肯定會選擇一方作為盟友。”

“在小子看來,王奎有九成會選擇咱們,若再加上絳州刺史,如此大的好處,想來是很難有人會拒絕的。”

楊復恭開口說道:“陌刀軍身量太高,若是前去王奎軍中,會不會太明顯了?”

李思鈺突然想到自己的確想的太簡單了,陌刀軍藏在王奎軍中,如同鶴立雞群一般,一眼就可看出明顯的不同來,這會讓他人警覺注意。

皺著眉頭的李思鈺看向楊復恭說道:“阿父可有良策?”

楊復恭想了一下說道:“不如用其他普通些的軍卒,人數多一點也無礙。”

李思鈺手持著馬鞭一起一落,不斷輕輕拍打著手心,眾人也不打擾,靜等著李思鈺作最后決定。

“從軍中抽調五千兵馬……阿父,這……是不是太多了,五千人動靜很大,很難……”

楊復恭也覺得太多了,感覺很麻煩,就在他也不知該不該同意時,孫叔度卻開口了。

只見孫叔度低頭說道:“大帥,晉軍和宣武軍退軍了,向猗氏后退,咱們若是派遣一萬兵馬殺向猗氏,半途再轉向‘擊敗’河中軍,乘機把五千兵馬加入河中軍,這樣是不是妥當些?”

“什么?”

眾人大驚,李思鈺忙看向孫叔度急聲問道:“李克用退軍了?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孫叔度忙說:“今日雪剛停,他們就離開,看他們的離開方向,應該是返回猗氏,屬下需要確認他們是不是在故布疑陣,這才晚了些。”

裴仲德急忙問道:“可知他們為何突然撤軍?”

孫叔度說道:“屬下在他們離開后,檢查了一下他們的營地,應該是因為天氣太寒冷,他們準備不足的原因,他們營地內有不少凍死之人,還有一些快死殘廢之人。”

李思鈺點了點頭,他知道必然是他們詢問過了那些將死之人,果然孫叔度繼續說道:“據那些人所說,遮虜軍發生了變亂,這才迫使晉軍和宣武軍后撤。”

楊復恭皺眉看向李思鈺,輕聲道:“行乾,看樣子有些不妙啊!”

李思鈺能夠明白楊復恭為何這般說,裴仲德也皺眉說道:“杜相前往晉軍大營,若是發現一只眼已經返回猗氏,必然會認為機會難得,必然會北上猗氏,到時候就該是爭論了。”

李思鈺有些焦躁頭疼了,不知道杜讓能會如何與他們進行利益交換,會不會坑了他,這種事情很難判斷。

李思鈺猶豫了起來,一面汴州援軍向這里趕來,另一方面,李克用和朱溫后撤返回猗氏,看樣子是準備退兵了。

李思鈺狠狠揉了一下自己腦袋,咬牙切齒道:“就算要談,也該老子來談!”

裴仲德想要說什么,楊復恭卻看向他,把他話語堵在嘴里。

大雪天是很難出兵廝殺的,就算偷襲也不容易,發揮出來的戰力至少要降低一半,這些李思鈺很清楚,手里兵卒與遼東軍本部軍卒不大一樣,遼東人更抗寒,與草原蠻子廝殺了不知道多少代人了,早已習慣冬日廝殺,可是關內人不同。

就在眾將暗想李思鈺會不會出兵時,命令卻意外下達了。

與楊復恭建議不大一樣,李思鈺完全舍去了虞鄉,更不是前往猗氏,而是直接統兵三萬北上,北上絳州城。

這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

遼東軍有拉雪橇習慣,在關外,一旦大雪封路,唯一運輸工具就是雪橇,這對于遼東軍并不很難,這個時代的大車都是沉重的四輪、兩輪馬車的,改成雪橇就需要卸下輪子,在馬車底部安裝木板,這些并不是很難,在李思鈺決定出兵與他們決戰時,就已經調集手里所有兵馬,把從河北帶過來物資一半拉了出來。

大雪天最重要的一個是人,另一個就是糧食、衣物這些物資,沒有這些,誰也無法在大雪天行軍作戰,更何況是數萬人的作戰。

李思鈺知道,這場爭奪戰很艱苦,也很重要,是今后能否在關中站穩腳跟的關鍵一戰,為此不惜壓上全部老本。

第三百五十八章 父與子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杜讓能一路迎向晉軍,卻未想到看到的是一地冰雕和幾個遼東軍探子,看著一地的冰雕,杜讓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與他一般表情的還有徐彥若和一干朝廷之人。

徐彥若彎腰用手掃去一座冰雕臉上的積雪,仔細看了一下,這才直起身子說道:“看來晉王他們情況不大好啊。”

杜讓能點了點頭,突然笑道:“這不挺好嗎,本想著可能會很難讓他們讓步,沒想到會成了這般模樣。”

杜讓能指著一地的冰雕,笑道:“這一地凍死之人,說明了晉王很難再去找那小子麻煩了,至少冰雪未消融前是不大可能得了,這對朝廷很有利。”

“不過晉王也不會輕易退去的。”徐彥若擔憂模樣。

杜讓能點了點頭嘆氣道:“是啊!不過既然他們退走了,基本上已經做出了讓步,應該容易了許多。”

這點徐彥若也清楚,情況很明顯,晉軍和宣武軍已經無力再對付遼東軍,再耗下去已經沒有太大的意義了,只需要給了他們足夠的顏面,估計此事就算定了下來。

杜讓能他們只是在這里停留了半個時辰,等他們來到猗氏時,朱溫和李克用還在爭吵。自從李存瑁狠狠打擊了李克用,李克用突然發現,發現自己的兒子已經合格的成為了一個“節度使”。

李克用現在已經不再是憤怒,而是突然發覺自己真的很危險,正如兒子所說,同樣是壯丁,那些分了土地的壯丁遠遠不是他人的壯丁。

李思鈺分田土改之事鬧得紛紛揚揚,李克用就是不想知道也不行。這個時代戰亂頻繁,很容易家破人亡,能活下來的很多都是孤身,李克用也不是沒考慮過分給手里兵卒土地,可是當他回頭一看時,卻發現根本沒有任何用處,手里兵卒不說他們已經習慣了搶奪,不提他們已經不愿意耕種了,就是他們愿意,也無法與遼東軍手里的壯丁一樣。

主要原因還是因為戰亂頻繁,這些兵卒基本上都是獨苗一個,家人可能早不知道死了多久,相對來說李思鈺要更占便宜些。

李思鈺手里新卒大多都是鹽工,而鹽工要遠比其他農民要穩定得多,謝縣、安邑兩縣鹽田自古就存在,每一個得到這些鹽田之人都會盡量保存手里的這個“金娃娃”,如何才能讓“金娃娃”吐出金銀來?

鹽工,鹽工可以!

所以這些鹽工相對他人,在混亂之時,他們盡管也很苦,可要好的多,至少家人損失的要少的多。

一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兵卒和一個要為一家老小肚子擔心的兵卒相比,他們是不同的,同樣是拼命,一個是“人死鳥朝天”,一個是肩負這家人性命,他們同樣是不同的。

李思鈺手里兵卒有家人,家人分了土地,隨著他們殺敵越多,戰功越顯赫,他們家人土地就越多,生活和地位就越高,這就是府兵,這就是“大秦兵”!

晉軍和宣武軍兵還不大一樣,或許宣武軍兵卒可以與李思鈺一樣,但是晉軍不行。

晉軍主體是胡兵,或是半胡兵,這些兵卒才是晉軍的主體,晉軍本是防御北方胡蠻重地,縱然是太平之時,也會時不時出現兵災,在加上晉地土地貧瘠、人口稀少,已經不太適合種地,最致病的,太原最好的土地全在世家豪門手里,這些豪門就包括他李克用李家,這是無法觸動的。

晉軍戰力很強,畢竟他們也算是邊軍,邊軍戰力都要強大許多,可晉軍一再參戰,從諸侯圍攻晉地開始,緊接著就是河北之戰,現在又是河中之地的爭奪,短短一兩年時間,這種大戰就進行了三次,小規模爭奪就不提了,如此強度的爭斗,晉軍兵卒更替的太過頻繁,早已需要修養生息,需要時間來恢復戰力。

就是沒有李存瑁的爆發,沒有痛哭流涕說出那些話語,李克用自己也感到晉軍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之感,只不過一向剛硬的李克用不愿意低頭罷了,這才強忍著心中擔憂也要攻打李思鈺。

就在李克用與朱溫兩人爭吵幾天,誰也不想理誰時,竟然得到兩個消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就是杜讓能和徐彥若正前來調和,壞消息是遼東軍數萬大軍全部出城了,帶著無數物資北上。

這個消息讓李存瑁很擔憂,他人更多的是討論朝廷前來調和,自己該如何抬高價碼,可他知道,朝廷這些人根本算不得什么,李存瑁擔心的是遼東軍。

李存瑁自從“小宇宙”爆發后,他就不去李克用那里商議任何事情,只是留在遮虜軍軍中,處理遮虜軍動亂之事。

遮虜軍很強,是晉軍精銳中的精銳,遮虜軍是邊軍中的邊軍,軍中基本上都是胡兵和半胡兵組成,這支軍隊動亂讓李存瑁極為重視。

李存瑁對于動亂之人沒有軍法處置,反而很寬和的赦免了所有人,他這種態度讓遮虜軍迅速穩定了下來,更何況李存瑁那日突然爆發,把所有大將,包括晉王都罵了個遍,這才迫使李克用撤回猗氏城內,避免了他們凍死在野外,這讓包括遮虜軍在內的所有晉軍上下充滿了感激。

現在的李存瑁或許比李克用威信還要高,哪怕這些日從不出席李克用的軍議。

李克用生性剛強,盡管認可了兒子言語,可李存瑁讓他有些下不了臺,所以這些日子也從不去召見李存瑁,父子兩人好像一下子成了熟悉的陌生人一般。

可今日不同,探子送來的一好一壞兩則消息,眾將討論過后也未有讓李克用滿意的說法。

眾將都散去后,廳堂內只有蓋寓一人,李克用看向有些擔憂的蓋寓,突然說道:“仁則,你覺得如何?”

蓋寓皺眉道:“朝廷那里還好說,可李悍虎……王爺,世子與李悍虎比較相熟,不若聽聽世子之言。”

蓋寓話語一出,廳堂頓時寂靜了下來。

蓋寓心下嘆息一聲,輕聲說道:“世子擔憂我軍,這才冒犯了王爺,王爺……”

李克用擺了擺手,打斷了蓋寓話語,他豈能不知蓋寓想要說什么。

“本王并非惱怒我兒,反而很慶幸本王能有此子。只是……只是……”

“罷了,罷了,不提也罷!”

蓋寓小心道:“那……王爺……”

李克用擺了擺手,苦笑一聲:“還能如何,派人去把我兒叫來。”

蓋寓大喜,急忙點頭說道:“末將這就令人請來世子。”

說罷,蓋寓急匆匆出了廳堂,前去找李存瑁。

廳堂一時間只有李克用一人呆坐,他突然有種寂寞孤獨感來,這種感覺很奇妙,是他很少能體會到的。

李克用喜歡熱鬧,這點與李思鈺很像,李克用喜歡熱鬧,喜歡時不時邀請諸將喝酒,而且酒宴向來都很大,因為這習慣,有好幾次都差點要了他的命。

只是今日突然感覺自己很孤獨,很想立即返回太原,突然有種什么都不管不問的想法來。

蓋寓出門找了個兵卒,正要讓這兵卒前去找李存瑁,剛要開口,又感覺有些不妥,這才一路找到正在獨自飲酒的李存瑁。

李存瑁對找來的蓋寓很意外,起身驚愕道:“蓋將軍怎么來了?”

蓋寓聽了“蓋將軍”,心下嘆息,知道李存瑁對他有些不滿了,嘆氣說道:“李悍虎數萬大軍北上,不日就要來到城下,世子難道就坐視不管嗎?”

李存瑁自顧自坐下飲酒,苦笑道:“不是還有杜相和徐相嗎,讓朝廷去攔住李悍虎就是了。”

蓋寓嘆氣道:“世子這是在置氣啊,誰都知道,若是李悍虎狠下心來,朝廷還真拿他沒法子。”

蓋寓來到李存瑁身邊坐下,自己為自己倒了杯酒,一邊飲酒,一邊說道:“世子憐憫軍卒,擔憂我軍處境,縱然冒犯了王爺,王爺也知世子一番忠義之心,更何況世子與王爺乃父子之情,王爺無論如何惱怒世子,也還是父子,這是無法更改的。”

李存瑁靜靜聽著,直至蓋寓說完,這才抬頭飲盡杯中酒水,輕輕轉動把玩酒盞一會,這才輕聲說道:“父王想要如何?”

蓋寓大喜,開口說道:“王爺還在等世子,想聽聽世子如何看待遼東軍出城北上一事。”

李存瑁沉默了一會,搖了搖頭說道:“本世子確有些不妥,父王生氣也不愿父王,只是……”

“算了,還是過些日好了。”

“世子,你……是不是有些不妥?”

李存瑁點了點頭,說道:“的確有些不妥,只是……只是……算了,不說這事,還是說說遼東軍好了。”

“朝廷前來肯定是為了調解之事,但朝廷已經前來了,李悍虎還出城北上,要么朝廷價碼無法滿足李悍虎,要么就是李悍虎根本就不愿意朝廷插手。”

蓋寓對于李存瑁不去見李克用,心下很是擔憂,不過當李存瑁說起正事時,鄭重了起來,只好暫時放下雜念。

蓋寓點頭贊同道:“正如世子所言,李悍虎既然數萬大軍北上,自然是不滿或是想要的更多,之前世子去潼關,李悍虎要三州之地,現在,難道是想多要幾州?”

第三百五十九章 太原府,價值幾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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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或許……李悍虎想要的更多,比如……”

“比如我河東軍、宣武軍所有人的命!”

蓋寓大驚失色,驚恐而起,看著穩坐在桌案前飲酒的李存瑁,驚問道:“世子,世子可有依據?”

“依據?”

李存瑁搖了搖頭,苦笑道:“沒有依據,只是感覺會如此。李悍虎把所有兵卒全拉到虞鄉,同、華兩州根基不溫,如此情況下,李悍虎還如此,就是想把所有人都留在河中之地,現在朝廷派人來講和,李悍虎還能不顧嚴寒北上,態度已經表明了一切。”

“現在,我軍……絕不能再留在這里了,必須盡快回太原!”

蓋寓擔憂道:“可是軍中更多的是想要跟朝廷……”

李存瑁嘆息道:“還不明白嗎?朝廷,朝廷有資格讓李悍虎放手嗎?或許李悍虎就是要朝廷拖住我軍,李悍虎堵住咱們后路也說不定呢!”

“什么?”

蓋寓大吃一驚,猛然站起,一臉不可思議看著李存瑁。

“沒有什么可吃驚的,朱友裕被俘虜,縱然逃脫了朱溫,李悍虎也有足夠籌碼得到他想要的一切,我軍雖與宣武軍交手,可并未損傷筋骨,我想李悍虎絕不會輕易讓我軍輕易離去,一定會千方百計重創我軍。”

“我軍最穩妥的法子就是盡快返回太原,避免被遼東軍堵住回家的路,一旦我軍被圍,太原……太原可就要亂了。”

蓋寓聽了李存瑁話語,心下大亂,想要拉著李存瑁去見李克用,李存瑁最后還是搖頭拒絕了,只是在蓋寓離開后,找到了周德威,派出大量探子密切關注遼東軍行動。

李克用在廳堂中等待李存瑁的到來,可到了最后也未等到,只有蓋寓一人,當蓋寓把李存瑁說的那些話語講述了一遍后,李克用卻搖頭拒絕了立即退軍返回太原,不過與兒子李存瑁一樣的反應,都是派出大量探子出城探查遼東軍運動方向。

正如李存瑁心中所想,李克用沒有,也不可能現在就退走,不到最后李克用是不可能“恥辱”的離開的,而杜讓能的到來,也讓晉軍和宣武軍各級將領看到了希望,戰場上得不到的,興許可以談判上得到。

在各級將領期盼談判得到更多的時候,晉軍是無法退去的,一旦此時退去,李克用將被所有人拋棄,這也是李存瑁為何不愿意去見李克用主因。

去了也沒用。

第三日,杜讓能他們終于趕到了猗氏城下,這兩日天氣很好,沒有繼續下雪,不過天氣卻寒冷了許多,被包裹成了狗熊的兩相依然感覺寒冷異常。

杜讓能看向空無一人的城頭,有些疑惑看向徐彥若。

“徐相,李克用不會離開了猗氏吧?怎么一個人都沒有?”

徐彥若正要開口,城門突然“嘎嘎”一陣刺耳聲傳出,兩人立即閉嘴看向城門。

城門緩緩打開,緩緩露出里面無數身披甲胄的軍卒來,還有一些漢子甚至赤裸著上身,身上煙霧猶如仙氣一般彌漫在赤裸漢子周圍。

李克用和朱溫站在軍卒之前,城門完全打開后,兩位節度使這才打馬出城,隨后跟著數十大將。

“杜相,徐相!哈哈……沒想到兩位朝相竟然會前來!”

李克用哈哈大笑,一邊拱手,一邊翻身下馬,大步向兩相走來。

杜讓能和徐彥若也沒敢做大,同樣翻身下馬,拱手笑道:“沒想到我等老朽竟能驚動王爺親身前來,罪過!罪過啊!”

“欸!兩相是看不起本王了不是,兩相能來,本王自然要親身前來迎接的,來來,這外面嚴寒,聽說杜相和徐相前來,本王早已備下了酒宴,就盼著兩相可以痛飲一杯了!”李克用拉著兩相手臂大笑。

朱溫同樣點頭笑道:“兩相能在此時前來,能以天下安危為重,我等豈能不親自前來?哈哈……走走,許久未能與兩相痛飲一杯了,今日可是要不醉不歸啊!”

“哈哈……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李克用大笑拉著兩相一同入城。

入城后,杜讓能看著城內兩側殘破不堪模樣,嘴里嘆息。

“百姓苦矣!”

李克用點頭嘆氣道:“戰亂不止,百姓凋零,兩相能來,我等自然歡迎之至,可恨那遼東軍逼迫太甚,還望朝廷約束一番才是。”

杜讓能微笑點頭,卻沒開口答應,這讓一旁的朱溫有些不喜起來,不過此時也沒開口。

眾人騎馬行走在猗氏縣街道上,一路來到李克用府邸。酒宴早已備下,按照主賓一一坐下,李克用這才舉杯笑道:“諸位,兩相能以天下百姓疾苦前來,我等共飲此杯以敬陛下!敬兩相!”

“飲勝!”

“飲勝!”

眾人一同飲了一杯,李克用正要再說二飲、三飲之類的,朱溫卻突然插嘴道:“杜相、徐相,兩相能夠前來,自然是為了消弭河中戰亂,我等也愿意后退一步,不愿百姓繼續承受戰亂之苦,只是遼東軍卻屢屢壞了朝堂規矩……”

杜讓能卻打斷笑道:“哦?王爺這話是不是過了點,李悍虎雖有些桀驁不馴,可也不似王爺所說吧?”

朱溫在僖宗死后,進封為東平王,所以才有杜讓能這么一說,他人卻不怎么認可,尤其是晉王李克用,所以很少有人提及朱溫為“王爺”。

朱溫對于杜讓能稱他為“王爺”還是很滿意的,不過僅僅這樣可不會讓朱溫滿意。

朱溫開口說道:“遼東軍無故搶占同州、華州,更是大逆不道稱兩州土地都是他李悍虎的,這不是壞了規矩又是如何?”

徐彥若不等杜讓能開口,笑道:“本相聽說同州、華州是李悍虎買來的,聽說還有王行約王節度使大人的親筆畫押……”

“呵呵……徐相,這等小兒之言,徐相身為朝廷之相也會輕信?”

“哈哈……”

李克用話語剛落,惹得滿堂哈哈大笑。

蓋寓忍不住笑道:“兩位朝相大人,這種事情也就騙騙他人罷了,兩相素來賢明,自不會被那關外小兒欺騙!”

杜讓能看向滿堂點頭贊同的諸將,搖頭笑道:“本來本相也不愿意相信,可是在虞鄉見到王節度使后,本相也不得不相信,諸位可能不知,那小子正要把河右之地賣給王節度使呢!”

“什么?”

“無恥小兒,他敢!”

“好大的賊膽!”

“……”

呼啦啦一陣桌翻椅倒之聲,宣武軍將領紛紛大怒起身,向著杜讓能一陣咆哮。

杜讓能好像沒事人一般,該吃的吃,改喝的喝,絲毫不理會大怒的宣武軍。

朱溫陰沉著臉,死死盯著杜讓能,冷聲說道:“的確好大的狗膽,就不怕撐死了你們!”

杜讓能喝了一杯酒,重重吐了一口酒氣,這才笑道:“東平王此言過了,過了啊!朝廷豈能……呵呵也沒實力去奪河右。”

“諸位就當是那小子酒后胡言好了。”

杜讓能又說了一句。

“反正那小子估計不是狗膽子,而是狗熊膽子……”

這話一出,滿堂皆驚。

李存瑁沒有接受蓋寓去見老爹李克用,但是今日卻坐在李克用身下,聽到杜讓能話語,有些擔憂看向一臉鎮靜的杜讓能和徐彥若,眉頭皺起。

“杜相,李悍虎膽子一向不小,這點縱然小侄不想承認也不可能,就是不知李悍虎可還有其他地方售賣?”

李克用聽到兒子這么一說,不但是他,就是其余眾人都愣住了,杜讓能卻抬頭看向李存瑁,身子直了許多,面色也鄭重了起來。

“王爺,世子可不簡單啊!恭喜王爺后繼有人!”

李克用看了一眼李存瑁,向杜讓能點了點頭,說道:“杜相,難道李悍虎真如我兒所說,真有他地可售?”

杜讓能點頭笑道:“還真有!”

“哦?不知是何地?若是價格公道,本王倒想買來一處。”

“唉……王爺最好還是不要聽為好啊!”

李克用心下登時感覺不妥來,看向杜讓能的臉色也陰沉了許多。

“呵呵……那小子挺胡鬧的,說是什么準備把太原府賣給李罕之,把汴州賣給時溥,或是朱家兄弟,諸位說說,這不是胡鬧嗎?”

“什么?”

“好大的口氣!”

“混賬東西!”

“……”

李克用差點沒把肺氣炸了,滿堂文武紛紛起身大罵,還好李思鈺沒在這里,否則就成了一場重大的批斗會了。

唯一沒有起身大怒,反而沉默不語靜靜坐在座位上,這就是李存瑁。

李存瑁聽了杜讓能話語,心下更加擔憂,對自己猜測之事更加擔憂起來,或許所有人都當這只是個笑話,唯獨他不會,他知道,李思鈺既然說了這些,心中也定然有過這個想法,只不過需要后繼去實現罷了。

杜讓能不理他人,唯獨看向沉默不語坐在座位上的李存瑁。

眾人憤怒大罵,可隨著時間,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紛紛看向杜讓能和李存瑁兩人,看著兩人默默對視。

“杜相,不知太原府價值幾何?”

“混蛋……”

李克用聽到李存瑁突然說出這么一句,大怒,抽刀就要砍殺李存瑁,卻被蓋寓一把拉住,死死抱住李克用。

李存瑁好像絲毫沒在意自己安危,更沒去看向暴怒的李克用。

李存瑁死死盯著杜讓能,眼神冰冷的讓人心悸。

“太原價值幾何?”

狼一般嗜血眼神讓杜讓能心寒,不知該如何張嘴。

“太原府,價值幾何?”

李克用再次問道。

滿堂寂靜無聲。

就在杜讓能張嘴想要說什么時……

“報——”

“報!河東軍轉道聞喜縣!”

“什么?”

李存瑁豁然起身,大步走到跪在地上探子,一把提起,臉色猙獰。

“你……說……什……么?”

第三百六十章 朱溫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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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鈺統領三萬兵馬一路向北,在渡過涑水后,突然轉道,沿著冰凍一米多深的涑水突然轉向聞喜縣,這種異動一下子驚住了所有人,縱然是杜讓能和徐彥若也同樣驚呆了,杜讓能說的那些話語不過是鎮住晉軍罷了,他可不認為李思鈺會真的發瘋,不顧一切堵住晉軍,若是那樣,晉軍勢必會與遼東軍拼命,這種時候,他不認為李思鈺會真的如此不智。

可所有人都沒想到,李思鈺就這么發瘋了。

李思鈺把選擇全扔給了晉軍和宣武軍,是戰,還是和?

李思鈺此時沒時間去猜測晉軍和宣武軍還會形同一體去堵截他,他把道路完全放開,放開宣武軍后路,讓朱溫自己去選擇,選擇是不是跟自己拼命。

他把選擇權扔給對方,自己營地卻迎來了一個朋友,正是王虎,王奎之子王虎。

王虎僅僅只是帶著五名親衛前來,還未接近遼東軍,就被探子“俘虜”,說明身份后,這才把他帶到了營地。

王虎見到李思鈺,兩人大眼瞪小眼,身份不但變了,就是衣著打扮也跟顛倒了個一般。李思鈺一身鐵甲,里面則是厚實的皮裘,王虎雖也差不多,但是皮裘卻要破舊許多,臉上也憔悴了很多,兩頰顴骨高高挺立,眼眶深陷。

李思鈺突然張開雙臂,上前抱住王虎大笑道:“兄弟可來的晚了許多啊!哈哈……”

王虎一時不是很適應李思鈺的熱情,身子稍微扭動了一下,這才重重與李思鈺熱情擁抱,心中忐忑一下子全沒了。

李思鈺重重拍了一下王虎,這才松開,拉著王虎手臂向帳內走去,一邊拉著王虎,一邊笑道:“兄弟這幾日正擔心王帥安危呢,沒想到兄弟就來了,大喜啊!”

身份的突然變化,讓王虎有些不適應,不過李思鈺的熱情也明顯感染了王虎。

王虎隨著李思鈺入帳,笑道:“父親一直說你李兄弟仁義,果然如此!”

“哈哈……王帥贊譽了。”

“不瞞兄弟,小弟這些日子正愁著如何拿下絳州城呢。”

李思鈺拉著王虎坐下,一邊給王虎倒酒,一邊笑道:“也就是兄弟你來,他人小弟還真舍不得把這酒水拿出來。”

“來,嘗嘗小弟弄出的好酒,不過別大口喝,這酒很烈。”

王虎哪里會注意這些,正把注意力全部放在那句“奪絳州城”呢,一時沒注意,還與往日飲酒一般,一口灌進肚子里,可酒水剛剛入喉……

“噗……咳咳……咳咳……”

一連串劇烈咳嗽。

王虎大驚,指著那酒壺連連劇烈咳嗽,喉嚨里卻如烈火燃燒一般。

李思鈺苦笑道:“這酒比較霸道,不能豪飲。”

“好……咳咳……好酒!”

王虎一邊劇烈咳嗽,一邊叫好,平靜少許,這才小心又喝了一杯。

“好酒!李兄弟,這酒入腹如火,渾身都暖和了起來。”

李思鈺點了點頭,笑道:“這酒霸道是霸道,不過最適合這種嚴寒冬日飲用。”

王虎點了點頭,猶豫說道:“李兄弟之前提到……絳州城……”

李思鈺點頭笑道:“咱們兄弟也沒必要隱瞞,小弟呢這次至少要拿下河中五州和陜州,這絳州城自然也是要奪下的。”

看到王虎有些忐忑之色,笑道:“王帥于小弟有恩,自然不會冷了王帥之心。”

“嗯……這樣吧,小弟開出條件,王帥可以任意挑選。”

王虎急忙說道:“不知李兄弟準備如何安置我王家父子?”

李思鈺正色起來,說道“小弟不喜歡來陰的,喜歡與自己人明打明的來,王帥于小弟有恩,小弟自然不會冷了王帥心。”

“這一呢是王帥可在河中五州任選一州為刺史。”

“二呢是任謝縣、安邑兩縣鹽田使。”

李思鈺笑道:“無論如何選都由王帥心意,若覺得有何不滿,也可再作商議。”

聽了李思鈺話語,王虎大喜,急忙說道:“滿意滿意!”

王虎又突然覺得自己有些興奮過頭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李……李兄弟,唉……不瞞李兄弟,我王家父子現今可是走投無路了,想來李兄弟也知道那些兵卒是怎么回事。”

李思鈺鄭重點頭道:“小弟自然清楚,王重盈讓王帥出城,不過就是送死的,只是他們并不清楚咱們的關系罷了。”

王虎嘆氣道:“李兄弟,你是不知道啊,當王重盈知道你李大就是李悍虎,我父子費了多大勁才擺脫了嫌疑。”

李思鈺點了點頭,他能夠想到這些,感嘆道:“讓王帥受累了!”

王虎笑道:“現在都是自家兄弟,不說這些。”

王虎皺眉道:“絳州城城堅池厚,王重盈盡管現在死了,王珙和王珂正爭奪河中節度使,可也非輕易可奪下的,不知李兄弟可有良策?”

李思鈺笑道:“這事還需落在兄弟身上,小弟準備……”

李思鈺低聲與王虎一陣耳語,王虎不住點頭,聽完后,想了一下,大喜道:“此計定可拿下絳州城!”

“哈哈……”

李思鈺大笑,拉著王重盈手臂說道:“王兄,此計還需咱們通力合作,拿下河中之地后,定會讓兄弟滿意!”

“好!兄弟信李兄!趁現在所有人還未明白過來,兄弟這就回去稟告父親!”

李思鈺想了一下,點頭道:“也好,那就拜托王兄弟了!”

“一家兄弟不說二話!同飲一杯!”

“飲勝!”

“飲勝!”

兩人又是一陣飲酒,王虎最后搖晃著離開了,離開前還抱走一壇好酒。

韓都為大將,領著五千同州兵馬跟著王虎離開了,至于如何操作,他們自有定計,這些自不必多言。

在王虎離開后,楊復恭和裴仲德這才前來詢問情況,李思鈺把事情說了一遍后,他們也沒覺得哪里有何不妥,無論讓不讓這些兵馬入城都無礙,最多發現破綻不開城,一旦發現不了,五千兵馬殺進城,后面還有蒙哥翰數千騎跟著沖殺進城,只要他們進了城內,基本上絳州城就算完了。

楊復恭是擔心猗氏縣那里,擔心晉軍和宣武軍前來攻打他們。

楊復恭擔心道:“行乾,若是咱們率先拿下絳州城,依托城防完全可堵住晉軍,可若是宣武軍和晉軍兩軍現在就殺過來,損失是不是太大了點?”

李思鈺想了一下,搖頭說道:“宣武軍一再落敗,士氣早無,更何況現在天氣嚴寒。若是咱們現在還停留在虞鄉堵住了宣武軍后路,宣武軍尚還可有勇氣拼死一戰,現在嗎,他們已經可以安然返回,這心氣也就沒了,估計他們聯軍很可能現在已經破裂了!”

聽了這話,裴仲德笑道:“哦?那不是說宣武軍又耍了一次河東軍?呵呵……估計一只眼能氣瘋了!”

“哈哈……”

三人想到李克用氣急敗壞模樣,就是一陣大笑。

正如李思鈺所說,現在李克用正摔碟子摔碗,指著趁機逃向南面的宣武軍大罵。

當探子回報遼東軍行軍路線時,所有人都意識到了遼東軍是準備做什么,這個消息一下子打亂了晉軍和宣武軍的陣腳。

宣武軍在酒宴匆匆結束后,全都聚在一起商議,正如李思鈺所言,朱溫與眾將商議后,無人愿意冒著嚴寒前去攻打遼東軍了,全都一致認為現在應立即返回河南。

至于朱友裕只能暫時放下,他們也不相信李思鈺會殺了朱友裕,要殺早就砍了腦袋。

遼東軍的意圖讓晉軍大亂,無人注意宣武軍,等到李克用想要找朱溫商議立即出兵之事時,朱溫已經跑了半日。

“混蛋!混蛋……”

朱溫怒吼聲不斷,他怎么也沒想到朱溫會扔下他獨自逃跑,沒了宣武軍,他們晉軍與遼東軍兵力相當,一旦被堵住,他們很難輕松回到太原府。

“怎么辦?怎么辦?”

朱溫對著一干重將大吼,所有人全是一臉擔憂、憤恨之色,誰都未料到主動找他們聯合的宣武軍會突然逃跑,會把他們扔下獨自面對遼東軍。

所有同意聯合對付李思鈺的將領都低頭不語了,蓋寓一臉擔憂看向低頭不語的李存瑁,輕聲說道:“世子可有良策?”

李存瑁抬頭看了蓋寓一眼,又看向所有人,甚至看向李克用時,眼神都未有任何波動。

“立即向朝廷請命,請立李悍虎為河中節度使!”

“什么?這……”

李存瑁冷冷看向李存信,說道:“宣武軍本就不可信,與朱溫賊頭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

“遼東軍此時尚未完全堵住我軍退路,以李悍虎之能,不出手尚還罷了,此時王重盈已死,絳州城內人心大亂之時,李悍虎此時出兵,定然是前往奪取絳州城,絳州城一旦城破,我軍如何退回太原,縱然勉強回去了,我軍又能存活幾人?”

李存瑁嘆息一聲,說道:“之前晉軍、宣武軍尚未損兵折將之時,宣武軍朱友裕未兵敗之時,河中之地必然有我軍一席之地,可如今……”

所有人都沉默了起來,李克用越想越怒,所有一切不可控因素全是朱溫之故,若非朱溫,他們晉軍何至于如此險境!

第三百六十一章 悍虎為節度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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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杜讓能大驚失色,一臉不可置信看著李克用,他如何也想不到李克用竟然會提出李思鈺就任河中節度使一職。

李克用看到杜讓能和徐彥若一臉震驚,嘴角露出不屑。

“杜相,李悍虎悍勇天下,心懷天下百姓之疾苦,素有仁慈之名,擔任河中節度使是合適的,難道杜相以為不妥嗎?”

徐彥若皺眉道:“李悍虎年紀尚輕,如何可驟然高位……”

蓋寓卻開口說道:“徐相此言不妥,天下節度使小兒者多矣,更何況李悍虎本為關外平盧將軍,足以擔當河中節度使一職。”

“這……”

徐彥若有些不知所措起來,杜讓能卻說道:“李悍虎擔任河中節度使……此事還需陛下同意方可。”

李克用點了點頭,微笑道:“事不宜緩,河中之地動亂,百姓家離子散,此事還需盡快匯報陛下,這么吧,徐相與仁則前往長安,杜相和我兒一同前往遼東軍。”

“這……是不是太急了點?”杜讓能有些猶豫說著。

李存瑁開口說道:“早一日結束河中紛爭,就可讓百姓少遭受些苦難,難道杜相不想讓百姓免災戰亂之疾苦嗎?”

杜讓能一時語塞起來,這事他也沒想到會變成了這般,若是讓李思鈺就任河中節度使,朝廷將來怎么辦?如何拴住這頭關外悍虎?

無論他們愿意不愿意,李克用都要盡快與李思鈺達成協議,這個時候還有機會,若是遼東軍一旦奪下絳州城,很可能再也沒了機會。

在徐彥若和蓋寓前往長安后,杜讓能不得不與李存瑁一同前往遼東軍大營,此時李思鈺并不知道這些,他正全力向絳州城殺了過去,絳州城現在極為混亂,若非城外局勢還很危急,王珙和王珂早就殺成了血葫蘆。

王奎在得到李思鈺承諾后,大喜過望,他沒想到李思鈺竟然會給他這么多,無論是一州刺史,還是鹽田使這種肥缺,都是他想象不到的,自然對李思鈺是有求必應,五千兵卒很容易補充進不足兩萬“河中軍”當中。

前往與李克用匯合時,所有“河中軍”都是盡可能拖延,沒人是傻子,他們從出城后就已經算是死人了,自然是能拖延就拖延,現在一聽說王帥跟著遼東軍混了,非但無人反對,反而興奮了起來,這些民壯也聽說了同州、華州分地的事情。

這些“河中軍”聽王奎說要殺回絳州城,根本不需要王奎激勵士氣,所有人都跟上了小馬達一般,本來應該小半月時間才能回到絳州城的,硬是十日就“逃回”了絳州城。

王蘊今日輪值,正要下城喝酒暖暖身子呢,手下兵勇指著遠處一道黑線,嘴巴長得老大,驚恐尖叫。

“敵……敵襲!”

一聲敵襲,差點沒把王蘊嚇死,急忙趴在城垛上,瞇著眼觀敵,一邊觀敵,一邊大吼。

“所有人立即登城殺敵!”

可這話語剛說完,又驚愕看著一桿桿破旗,明顯是河中軍旗幟,而最大的一桿旗子上正是大大的“王”字,盡管有些歪歪斜斜,王字他還是認識的。

或許是奔跑過來的“河中軍”看到了絳州城墻,跑動的速度就更快了,地上的積雪好像都被奔動帶動了起來,紛紛揚揚好像一條翻動的雪龍。

王蘊身子向前伸出垛口,用力看清這些究竟是何人,待到看清楚是誰,嘴角張的老大,領頭的那個盔歪甲斜之人,可不就是王奎嗎?

王蘊不明白,怎么……怎么王奎跑了回來?

王奎盔歪甲斜,一臉極其狼狽模樣,一路狂奔,氣喘吁吁,打馬狂奔到城下,抬頭一看,心下登時惱怒起來,若非城上那王蘊,他也不會被當成死人趕出城送死。

王奎心下大怒,面上卻焦急道:“王將軍快快開城,放我等入城!”

一聽說“入城”兩字,王蘊登時瞇起了眼,大聲說道:“大帥令將軍前往晉營,為何獨自回來了,是不是已經叛降了敵軍?”

王奎心中一驚,面上卻大怒,指著城墻上王蘊大怒。

“本將軍出城與我王家爭取利益,豈能任你侮辱?”

“開城!”

“開城!開城!開城……”

隨著王奎話語,無數“河中軍”紛紛大吼。

王蘊大怒,指著王奎大罵:“混賬東西,若是為我王家賣命,為何跑了回來,不與遼東軍生死一戰?”

王奎大怒,怒吼道:“數萬遼東軍已經殺了過來,晉軍現今被困在猗氏縣,我等如何可在野外與遼東軍爭鋒?”

“城上兄弟們聽著,本將軍手里還有兩萬人,還可替兄弟們在城上堅守些時日,若我等在野外白白喪命,爾等又能堅守幾日?”

此話不說還罷了,此話一出,王蘊更覺不妥,不過手下將領又是一番想法,覺得反正這些城外人都得死,還不如在城墻上先替他們擋箭呢。

一名將領低聲對王蘊說道:“大人,這些人在野外的確是絲毫用處都無,不如讓他們在城墻上替兄弟們守著,也能替兄弟們擋些箭失......”

“正是如此,將軍您看,就這些瘦成一把骨頭的饑民,就是想投降估計也沒人看得上,再說王將軍和大人同是王家之人……”

“大人,若是讓這些人在城外送死,會不會影響我軍士氣啊?”

“城內可用壯丁越來越少,聽說李悍虎一日即破了朱小將軍的虞鄉城,守城軍卒若少了……是不是不妥……”

眾將紛紛說出擔憂的話語,城墻上兵卒看向下面數不清的“河中軍”,眼中多了幾分憐憫之色,更擔憂無人替他們擋刀子、箭矢。

王蘊聽著手下將領話語,看相下面衣衫襤褸的“河中軍”,一時間沒有發現什么不妥,只是心下感覺哪里好像有些不對。

“大人,城外這些必死之人,如何死都是死,死光也不可惜,可大人,咱們的人卻不能損傷太多,一旦損傷太多,節度使那里如何……如何安穩?”

王蘊心中一驚,正如在耳邊低語的將領所說,亂世兵為王,城上守城兵卒都是支持王珂登位的兵卒,若這些人在城上損失殆盡,王珂如何還能與王珙爭鋒?

人的想法一變,眼睛看到的情景也會跟著變,看向城外王奎的面容,也變得可親起來。

“族叔勞苦功高,侄兒這就為族叔開城!”

城下王奎愣了一下,面對王蘊突然改變,很有些不適應,甚至擔心王蘊是不是看出了人群中摻雜的同州兵馬。

就在王奎忐忑不安時,吊橋緩緩放下,城門吱吱呀呀打開了。

看著城門洞開,王奎突然抬頭看了一眼城上的王蘊,這一眼讓王蘊失聲驚呼。

“關……關上城門!”

王蘊身邊將勇愣了一下,不明白王蘊今日是怎么了?城門剛剛打開怎么又要關上,不過下一刻,他們見到了令人驚恐的場景。

“殺!殺進城去!”

“宰了王重盈!宰了讓兄弟們出城送死的王重盈!”

無數軍卒紛紛高喊“殺進城”,城門口的守卒尚還未明白怎么回事,人首就已分離。混亂的城門不斷高喊著“殺進去”的兵卒,不斷沖進城內。

混亂人群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守卒不斷被殺死,被推倒,被無數雙泥濘的大腳踩成肉泥……

“王……王奎老賊!”

王蘊心下頓生絕望,他知道自己完了,尖銳叫聲讓王奎抬頭看向王蘊。

“殺!殺上去,堵……堵住城門!”

王蘊尖銳刺耳高呼聲驚醒了身邊將領,驚慌失措殺向城門,可惜已經有些晚了,韓都已經沖殺進來,密集排列的兵陣如同一道鐵墻一般,盾牌長矛直接橫推過去,驚慌失措的守卒無法形成有效的兵陣進行阻攔,陣腳不穩的守卒紛紛被刺成篩子,無數鮮血噴射,慘叫哀嚎跌倒在地,被橫推的軍卒踩成肉泥。

大步橫推向前的軍卒是那么肆無忌憚、一往無前,狹窄的城門洞根本無法阻攔,等到王蘊跳下城墻時,眼前殺戮場景讓他絕望,密集的盾陣向一堵絕望的鐵墻向他壓了過來。

“將軍,快走!快走!來不及了!”

“將軍!”

王蘊被親衛拖著就向城內奔跑,王蘊想要掙扎,可掙扎了兩下,最后只能讓牙兵拖著逃跑。

“王將軍,城內還有兩三萬軍卒,我軍擊潰他們,你軍制造混亂!”韓都向王奎大喊。

王奎打馬大叫道:“兄弟們,殺向東城!”

“東城!”

“東城!金銀、美人!”

“殺!”

“殺!”

王奎看向韓都,重重點了點頭,提馬殺向東城。東城是城內富人聚集地,也是王家老宅之地,那里財富無數。

河中有鹽池,多年積累的財富都聚集在東城,東城雖有不少這些富人的家將兵丁,可數量不是很多,只要攻打東城,必然會讓駐扎在西城的軍營大亂。

這個時代的軍將大多都是世家豪門子嗣來承擔,尤其像王家這種老牌家族,河中與河南還有些不同,河南朱溫是黃巢降卒聚集之地,宣武軍上層或許還不至于全是世家豪門子弟,但河中軍卻是。

一旦動搖了東城他們家族的根本,西城軍營中的將領們必然士氣大喪。

韓都向王奎點頭,高聲大吼。

“殺向西城!”

“殺向西城!”

無數鐵墻大步推向西城,城內火煙冒起,蒙哥翰打馬看向絳州城,笑道:“看樣子韓都干的不錯嘛!”

獨孤戰笑道:“蒙哥大哥,咱們是不是也該入城了?”

“哈哈……自然如此!”

蒙哥翰大手一揮,仰天狂吼。

“兄弟們!開大席了——”

“殺!”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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